大宋第一皇帝- 第122部分

　　　　“……我军如今内患重重，李家庄的情况，也绝不可观，他们的压力，绝不比我们少多少。”席麦军自知先前轻视了那边那朝廷的恶贼，接下来，不会再轻敌了，大战之前，做最后的站前动员。

　　　　“事实上，我也早已准备了对付那边的对策，只待在战阵之上爆发。而如今既然开始进攻，我等也可多管齐下，军心民心，他们能用，我们也能用……”

　　　　鼓声停下来，席麦军抬起头，目光冷峻地望向那边的石墙，寻找着他的对手，李磊策马，跨出一步，将紧张的气氛拉至高点：“我等大唐英杰，今日一战，必胜！”

　　　　战至最紧张的阶段，一方面说话警告、打气又或是虚伪地劝降，是彼此攻伐的惯用套路。能到这个位置，李磊的说话也自有其气势。

　　　　当洪亮而堂皇，掷地有声的话语回荡在战场两边，所有人也都在听着这策反庄内众人、尽诛恶首的檄文。

　　　　在石墙之内，原本安安静静等待着事态变化的郝景程在听到第一个词响起时，陡然垮下肩膀，抬起了头，双手一拍，转身就走。

　　　　“……怎么能说话呢，愚蠢。”郝景程摇了摇头，这叛军果然还是一群乌合之众，连最基本的战法都是不懂的。

　　　　李彪在郝景程的旁边，一脸疑惑的看着郝景程，询问道：“郝大哥，难道他们说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郝景程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像是刚才咱们说的那般，一鼓作气，本来叛军气势如虹的打过来，现在到了门口，却是再拦住大家，做最后的战前动员，这就相当于是把众人的那一股子气势给释放了出来，这样还怎么有气势来打呢？”

　　　　李彪认真的听着，郝景程说的这些，他似乎是听懂了，但是让他自己想的话，却是又根本想不出来，这个时候忍不住疑惑的问道：“郝先生，你的意思，叛军要败了？”

　　　　“嗯，这说明他们心中是恐惧的，恐惧就是兵败的第一步！”郝景程淡淡的说道。

　　　　李彪点了点头，询问道：“那郝大哥，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两个人低语了一阵。

　　　　片刻，李家庄的石墙之上，传来李彪的喊声：“你们怕了！”

　　　　狼牙岭，李家庄最后攻坚战的第一阵，却是以喊话开始的。

　　　　正午的日光之下，双方遥遥地喊话，回荡在阵前。

　　　　替天行道，只诛恶首，降者不杀，当叛军五倍以上的人数围困住李家庄的时候，这样的阵前说话，并不是没有威慑力。

　　　　而当石墙那边陡然升起李彪的一句：“你们怕了！”这样的回应，也并非不在李磊与席麦军的意料之中，然而对于席麦军而言，坚持在阵前说出这些话语，并非没有道理。

　　　　要说攻心，对方短短三日之间，已经在叛军的军阵之中攻了个遍，阵前喊话，对方说出些什么来，自己这边受到影响也在所难免。

　　　　然而眼下自己这边已经是这样，接下来的仗，基本上是以人数和一干头领的手腕来弹压住下面翻滚的人心，无论如何，战斗力他们还是会有的，只是看到一个怎样的地步而已。

　　　　而反过来说，李家庄那边五千多人，自己这边，却从未用过攻心之策，话语喊出来，人数压上去，哪怕动摇的人不多，程度不深，对于李家庄来说，也是一个可观的比例。

　　　　眼下的情况，等若是换血互刺，席麦军相信，自己这边可以占到便宜。

　　　　席麦军的想法，其实是有道理的，不过，却是忽略了是不是对方已经想到了他们想要说的话了。

　　　　“你们怕了！”气沉丹田，沉声暴喝，李彪的声音一时间响彻全场，他大声的喊道，尽量让声音传到每一个叛军的耳朵里面：“李磊你在怕什么！你们之前，不是要屠尽我狼牙岭的吗！”。

　　　　而李磊的声音，也在从那边传来：“强弩之末，犹不知自量，看看你前面有多少人！今日我等前来，只为替天行道！只诛首恶！这李家众人，李天鹰，李彪……”

　　　　“……现在变成只诛恶首了，为什么！看看你们叛军，看看那一眉道人的人头！你们已经在内讧了，以为下面不知道吗！尔等杀了我狼牙岭如此多的人，亲人兄弟妻儿！你们现在害怕了！”李彪针锋相对的说道，话语中丝毫的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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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吐血

　　　　“……伤我兄弟性命的是那朝廷的狗贼郝景程，只要献上这些人的人头，即可为我叛军头领！”席麦军在外面大声的喊道。

　　　　这个时候庄子被围，他这样喊话，倒也不失一个离间的好时机，只可惜席麦军不知道此时郝景程此时在庄子里面的地位，现在就连李天鹰都已经对郝景程敬佩有加了，自然是不会有人去听信这叛军的言论了。

　　　　“哈哈，真是好笑，我看你是我们的军师！看一看，三天的时间！你们变成什么样子了！看看你们周围的人……席麦军，我们军师让我跟你说句话，他说，教书先生就该回家带孩子！现在怎么能说话呢！愚蠢——”李彪大声的说道，心中甚是得意。

　　　　李彪的声音很大，他的大嗓门可是让在场的众人听的一清二楚，坐在旁边马上的席麦军青筋暴起，马上就要爆发了，尽管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但是这个时候听了，还是心里面有些愤怒的。

　　　　李磊拍了拍席麦军的肩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是那恶贼在故意激怒你，千万不要上当。

　　　　李磊说完，席麦军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算是将自己心中的那股子不满给压了下去。

　　　　李磊振声说道：“我等五万兄弟，尔等五千老弱！某乃大唐李黄后人，实乃正统，现在你们打开庄门，某心念仁慈，只给尔等最后一个机会，这是尔等的家人！来看吧！”

　　　　李家庄、郎家庄的几百俘虏已经被押到阵地一侧。

　　　　上方李彪大笑着说道：“你们杀进来，我们哪有活路，但你们有人质，我便没有吗？来看看，这是你们的兄弟！先带上来，你们敢杀我亲人，我便也将你们兄弟一个个杀下去！”

　　　　视野前方，那被缚了绳子，堵了嘴巴带上来的，正是叛军当中的一众头目。

　　　　李磊勒马冷笑着说道：“某仁义，天下皆知，你去问问，我岂是滥杀之人！尔等亲族尽皆在此，愿降我叛军，一同聚义的，亲人皆可免死。否则待我两万兄弟今日踏平李家庄，无人认领的，便只好杀了！言尽于此——”

　　　　他说到这里，抽出腰间宝刀，指向天空，正要说话，石墙上，陡然有变故发生，将众人的冲阵准备阻了一阻。

　　　　那石墙上，原本被捆缚押来的叛军头目陡然奋身而起，砰的挣断了身上的绳索，猛地一拳将旁边一名庄户砸进了庄里，其余人奋然冲上，然而这叛军的头目武艺何等高强，三两庄户被他一发力便打开，抢过一把钢刀，便要冲出石墙。

　　　　李家的石墙在附近算是颇为牢固的壁垒，但高度也只是两丈左右，武艺高强者跳下去根本不会有问题。然而他挣扎时李彪便在旁边，一枪便将他拦下，那边李天鹰也已冲过来。

　　　　那叛军的头领刚刚脱困身手不便，立时便吃了一棒。

　　　　这时候外面的叛军张弓搭箭便要冲锋，其余人也正要呼喝着冲锋去救人，也就在此时，那叛军头领拉下了堵在口中的布团。

　　　　“李鬼——”

　　　　这个名字响彻战场，谁也不知道这个名字在这里有什么意义，但紧接着，他的话语令得许多人毛骨悚然。

　　　　“……唐五！我做鬼也不会放过——”

　　　　血线洒上天空，李天鹰的方天画戟，李彪的一枪，将这叛军的头领打死在了石墙上，尸体飞回李庄里。李彪转过身来，脸上已经被血喷到，他举着枪野蛮地大喊：“来啊——”

　　　　没人搭理他。

　　　　众人原本已经拔出刀兵就要冲锋，但这一刻，却不由得望向了东面的那个山丘，日光之下，那里也聚集了军队、旗帜招摇着，阵前是几名领头的将领，而最上方的那一名，是李鬼的部队。

　　　　没有多少人可以形容此时军阵中将领的感觉，事实上大多数的人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又中了对方的计策，有的人想着李鬼惨了，也有少部分想着莫非这真是事实？

　　　　军阵之中的聪明人也已经搞不懂此时什么会是真什么会是假，士兵被这变故弄得茫然。

　　　　在李磊身旁的席麦军此时也是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有些阴惨惨的东西，从天空中降下来了，令得尾椎都生出寒气来，在对面无形间传过来的，是恶魔的狞笑。

　　　　众人之中，神色最为复杂的，恐怕还是山丘之上的李鬼，就在方才，他已经举起手中的长刀，然后也被这一幕弄得愣住了。

　　　　那名叛军的头领死了，所有人都会看过来。他的嘴巴张了张，然后眼神复杂的看向了旁边的众人。

　　　　两军阵前，众人的注视当中，时间停止了一秒。

　　　　然后乒的一声，李鬼旁边的艺人抽刀，李鬼挥斩，两人交换了一招。

　　　　当猜疑形成，两个人之间触手可及的距离，真的是太近了。

　　　　“不是我啊——”山坡上终于传出李鬼憋屈而切齿的吼声。

　　　　“不是他、不是他，挑拨离间、挑拨离间啊……”席麦军喃喃地说着，额上血管贲张，几乎控制不住身下的马儿，他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又中套了。

　　　　这时候他终于能够感觉到，对方几乎推算了所有的步骤，从三天前开始，自己每走一步，就踏进了一个陷阱，每多走一步，就越多踏一个，这是真正的连消带打，身旁泥泞，犹如沼泽，自己的表现……真是拙劣得跟个孩子一样了。

　　　　“怎么能说话呢，愚蠢……”那句话这个时候又突兀的出现在了席麦军的脑海里面，席麦军只感觉头疼欲裂，有一种想要发狂的冲动。

　　　　席麦军深吸了一口气，算是将自己心中的怨气给平复了下来，然后努力靠近李磊，抓了抓他的衣袖。。

　　　　“圣公，这是一个陷阱，不是李鬼兄弟，是那个人的离间之计。强攻、我们必须强攻，只有这样才能破掉他的离间之计……他们五千，我们两万，他们五千，我们两万……”

　　　　“他们五千，我们两万。”这是席麦军之前一直要李磊在众人面前强调的东西，希望以此可以提振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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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岌岌可危

　　　　不过这一次，李磊还没有开口，西侧的土坡上，杀人魔郑秀已经举起了长枪，声音响彻：“秦兄弟被蒙蔽，我等岂能受此挑拨离间之计！诸位兄弟，我等两万人，对面五千老弱，他们已经怕了，与我踏平此地，给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他说完这话，一声暴喝，带领麾下士兵冲将出去，倒是有着几分的悍勇！

　　　　“我杀了你们这些奸人——”而在东面山丘上，李鬼羞愤难堪，举刀策马便冲，然而在他后方的士兵却犹豫了片刻才终于跟上，毕竟刚才的喊话声对于他们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这时候，那石墙之上传出喊声：“李鬼将军！速来庄门！李鬼将军！速来庄门！”

　　　　众人一看他一人策马狂奔在前，后方士兵都被他甩开，一时间也有些沉默。

　　　　但这样的情景只是片刻，随后叛军众兵将还是朝着李家庄汹涌着推过去了。

　　　　第一波箭矢呼啸着掠过天空，在两端的人群中溅起了血花，石墙外汹涌的叛军兵卒举着一架架就地伐木制成的简陋梯子，推着架上墙面。

　　　　开水、沾了油后被点燃的藤球开始从墙里扔出来，火焰滚动的同时，也弥漫起滚滚黑烟，厮杀终于开始，已不是任何人力可以挽回。

　　　　战阵这边的阳光下，席麦军看着这汹涌的一幕，觉得光芒稍稍有些刺眼，他在马上微微晃了晃，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中，坠下马去。

　　　　宋江等人连忙将他扶到不远处的树下躺好，掐了一阵人中，他又悠悠醒了过来，眼神充血，目光望向那看来庞大的战场，有声音远远的传过来，是李家庄中一面在打，一面在拼命喊话了，喊的是朝廷军队将至，喊的是叛军已然离心，喊的是已有大头领投诚，然后喊的是杀死叛军士卒便能洗白，喊的是每一层级人头的价码……

　　　　“圣公，咳……席麦军无能，没有猜中……什么也没有猜中……”

　　　　席麦军倚靠在树干上，目光中是无数冲过去的人影，满是痛苦的神色，他本就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傲气的，这个时候被人戏耍玩弄成这个样子，要说他心里面痛快，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从未听说过，仗居然还可以这样的打……”席麦军满脸痛苦，惨笑一声，说道：“如果从第一天开始的时候，我便开始一鼓作气的强攻，也许便不会生出这么多的麻烦事情来了！”

　　　　不尽的厮杀声，将他的说话掩盖起来。

　　　　“军师不必太过于自责，这件事情不怪你，你不要想太多，都是那个朝廷的奸贼太过于狡诈，我们才会中招的，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我好了，你便安心休息好了！”李磊用力的拍了拍席麦军的手，宽慰着说道。

　　　　安抚好了席麦军，李磊转身站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不怒而威，大声的喊道：“全军突击，给我破开这李家庄，抓住那朝廷的恶贼郝景程，某要亲手宰了他，给我死去的众兄弟报仇！”

　　　　兵刃、血花、枪锋、火焰，烈阳之下，鏖战的光景在李家庄外的石墙附近一直延绵开去。

　　　　箭矢飞过天空，扎进盾牌里、泥土里、人体里，呼喊与哭号声汇成一气，前一刻呐喊着的人下一刻可能便化作了尸体。

　　　　想要冲上石墙的叛军被开水浇在了身上，落下来一身水泡，血便从皮肤里浸出来。身中刀枪着自石墙上摔落，有的摔断手脚，有的是脖子，李家庄中的人用长木杆撑着藤条火球往外扔出来，落在来不及避开的叛军兵卒的头上，然后火球翻滚开去。

　　　　各种各样的伤口，喷涌的鲜血，残肢，石墙东面，有人从上方跌落下来，未曾站稳，小腿断裂的胫骨已经从皮肤里刺了出来，还来不及惨叫着避开，上方便倒下了开水。

　　　　叛军的兵卒抱着李家庄的庄户自墙上跃下，摔落墙下之后，叛军兵卒一拥而上将那庄户乱刀分尸，有想要救援的庄户以石块、箭矢打过来，下方手持弓箭的兵丁便也照着上方射了过去。

　　　　俨如修罗屠杀，数不尽的这类情景，正在石墙一带上演着。

　　　　远远望去，数十架木梯挂在那墙面上，人潮涌上去、落下来。

　　　　这李家庄石墙附近高低不平，叛军这几日里做好的梯子也都简陋，有的突出了墙面，被李家庄的人用木棍戳得倒回去，也有的矮了，一群群的人拥着它转换位置，箭矢射下，留下伤员与尸体，鲜血斑驳流淌。

　　　　阴谋也好、阳谋也罢，智战到底是堂堂正正，还是诡异可笑，到了这一刻，都已经没有区别。一切都将化为最直观的结果，进行检验。

　　　　场下、台面下的所有交手，也都是为了战场上的这一刻，当实力终于毫无保留地碰撞在一起，所有的准备，才会真正化为现实层面的力量。

　　　　当两万多人汹涌扑上五千人防御的庄子外墙，叛军的一方，实际上还是发挥出了属于他们的巅峰层面的力量，古代攻城讲究的便是三倍于敌可以攻城，现在叛军的人数接近于庄子内人数的五倍，在叛军来势汹汹冲杀过来以后，李家庄立刻开始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李家庄就像是一片狂浪中岌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