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零却绝无可能介意的。她理所当然地接过来,输入一道灵力试过后又散去。玉令在那纤纤素指间无声一个翻转,艳零道:“你若需要,我可以送你。”
年轻公子闻言一怔,却并未多想,只道是姑娘在与他说笑,便也展颜笑了。
彼时,楼上听过艳零传闻的人们正在楚鹤意背后面面相觑。
而楚鹤意抬腕点了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点墨,依旧补着剩下的半首题诗。
“须是牡丹花盛发……”
艳零神情渐冷,微勾的唇角却显出一丝玩味。她眉梢挑起,第一次正眼打量面前的年轻公子。见他生着一张白皙柔善的脸,艳零眼中便明显露出满意的颜色来。
年轻公子微微赧然,他正要开口说什么——
艳零依旧看着他,美丽皎洁的眉眼未有一丝动容;而她却骤然出手!
近处之人看得分明——只见女子右手曲指成爪,原本嫩粉如樱花花瓣一样的指甲竟顷刻间化成狭长苍白的利刃,直直向对面男子心窝刺去!
“妖……妖怪!妖怪啊!”
方才还眼羡对方艳福的人群,一瞬间骇得魂都飞了,哄然一声连滚带爬地散开向四处奔逃。
那年轻公子不过一介凡人,又哪有挡得了艳零这妖族大修的本事?他只觉胸口五点一痛,仿佛已看到下一刻自己心脏被生生剜出的惨状……
一片混乱之中,只有楼上那方隔间是唯一的静处。
“……满城方知乐无涯。”
楚鹤意写完最后一字,平稳收顿,将紫毫笔搁置架上,方不疾不徐抬眼扫向楼下。
四周屏息。
所有人都以为楚鹤意会将那年轻公子救于顷刻,都在期待着那千钧一发之际、死生反复之间的精彩;就连艳零也是这样以为的——
然而他却没有!
楚鹤意风流俊雅的面庞上带着他一贯和煦的笑容。他目光中甚至略带着几分包容的无奈,就像是看护着弟妹玩闹的温柔兄长。
但他事实上是在冷眼旁观一个无辜之人的死亡!
“上清宫楚鹤意,盛名在外……”艳零随意将手收回,弹了弹指尖殷红的血珠,讥笑道:“看来不过是一个伪君子罢了。”
要杀人的本就是她,她却反过来怪罪旁人见死不救,可能世上再没有比这更不讲理的女子了。
楚鹤意却不以为意,淡淡笑道:“若方才身处险境的是艳零姑娘,在下自是愿意效劳的。”
艳零冷漠一笑。
(本章完)
………………………………
第十八章 寒蝉(下)
……
……
被声音所惊醒,年轻公子膝盖一软猛然跪倒在地,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侥幸未死。他捂着胸口艰难喘气几下,踉跄着爬起,拼了命地向远处疯狂奔逃。
――只不过他其实不必再怕艳零反悔。
毕竟既然楚鹤意见死不救,那艳零就一定不会杀他。
――那么楚鹤意是否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才会选择袖手旁观呢?
没有人知道答案。
年轻公子仓惶逃离的脚步声沉而重,听着就令人喘不过气来。正午最喧闹的时候,寂静却如瘟疫扩散,四周门窗扇扇紧闭,就像一座死城。
楚鹤意仿佛并未感觉到冰冷的气氛。他敛了敛衣袖,垂眸笑道:“艳零姑娘不辞辛苦而来,为的恐怕不只是区区一枚玉令吧?”
这次却是换艳零问而不答了。
女子下巴微微抬起,带着几分审视地望向楚鹤意露出的那一双手。
指节修长,白玉无瑕,优美得更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非执掌杀生利器的修士――而楚鹤意也确实是没有兵器的只不过理由却恰恰相反。
他那双手能够化用万般兵器,从没有任何一件是他不擅长的。他是武器道的天才,样样都如他本身一样完美无缺。
艳零却直觉的有哪里不对。
似乎没有不擅长的,但其实也没有真正擅长的――楚鹤意既然事事都要尽善尽美,他难道就能忍受这样的瑕疵吗?
艳零原本来意并不在此,然而这一刻她心中却陡然涌起强烈的冲动――她要试他一试!否则她接下来做任何事都难以安心。
心念电转间,艳零双手十指一根根收紧,再一根根放松,狭长的凤眸一眨不眨地对楚鹤意对视。她在挑选着时机。
楚鹤意平静地回视,似将要说什么却又顿住,侧头望向空旷街道的另一边。
艳零神情微动,终是放开了视线,与楚鹤意一同向那处望去。
自尽头传来一道脚步声。
一声又一声,每次间隔都完全一样,平稳到近乎诡异。待到他走近,众人方才看清来的竟然是两个人――只因他们步履完全一致,就连发力方式也不差分毫,才能令声音连修行者都难以分辨――然而这却当然不是目的,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太过默契了。
无极剑宗,江
(本章未完,请翻页)守;以及被青衣女剑侍横抱于身前的名剑,越国。
寂静中,艳零倏然笑了。
无极剑宗与上清宫同属武宗,艳零知道她按道理应该退去――但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毫无征兆地,女子雪色广袖一拂一卷,竟顷刻将这方天地的五行元力尽数抽空!
天地灵气本无形质,在艳零手中却幻化作灵动无比的五彩长绫,挟着风雷之势分别向着武宗二人杀去!
一袭玄袍风中猎猎,江守神色不变――在艳零发难的同时他已一步落下――依然是同样的稳,却远比之前更重――
时空仿佛都因这一步而有了短暂的凝固;万物静止中,唯有江守一人缓缓抬眼望向前方,漆黑瞳仁中竟没有一丝人的情感。
他微微抬手,长剑越国铮然而应――
枯叶凭空厉,剑光照人寒。一霎间,森然剑气冲天而起,刺骨杀意奔涌如潮,毫无分别地同时向对面所有人欺去!
疯子!同一时间不知有多少人心中暗骂。分明同为武宗,外敌当前,这江守居然也无一丝顾忌。
楚鹤意却不意外。
他指尖拈花般凌空一划,轻而易举将灵气长绫斩断开来,顺势化为折扇一柄,转动间便将江守剑气如数接下。
而在扇面无声展开的同一瞬间,众人耳畔却陡然一阵嗡鸣――却是江守已然出鞘近半的越国被楚鹤意生生压回!
这时再定睛去看楚鹤意手中那柄完全展开的折扇,竟是白玉为骨,美人画面!难以置信,只凭那电光火石一瞬间的灵气凝形,真真能惟妙至此!
然而还未等人们看得仔细,楚鹤意已五指一收,轻描淡写地将折扇散去了。
楚鹤意微笑道:“二位,今日还是不必争了吧。”
他的语气十分柔和,若在之前说,定会被人误解是胆怯示弱;然而现在,却再无人会这般以为。
只是,对艳零与江守而言,这种程度的强――还不够!
艳零的笑意更盛,江守则更冷;两人一同望向了楚鹤意――
楚鹤意淡笑着轻叹一口气,右手再次抬起……
就将在下一刻了!
――然而却没有下一刻。
楚鹤意、艳零、江守,这三个来自神域的天之骄子,在战斗一触即发之际却不约而同地齐齐顿住,微微屏住了呼吸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们在戒备着什么?
一个人!
一街之隔,武院年轻人们的说笑声渐渐传入他们这些灵觉敏锐的神域修士耳中;以及人群最前方的那个少年。
少年眉眼清秀,神情温和,仿佛再无害不过――而他们却清楚他是谁。
在被感知集中的同时,隔着数不尽的重楼阁宇,少年轻轻往这边望来一眼――
刹那间,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生怕那少年的目光当真落到自己身上!这一刻,连少年身边的安澜公主都被人们彻底忽略了。
――而这只不过是一个人,一个眼色。
那少年好像略带无奈地笑了笑,但看到这一幕的很少,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早已在第一时间小心冀冀地收起了自己的感知。他们只知道,那少年路过了不远处的那个路口,然后依着原本的方向渐渐走远,直至彻底不见。
――直到这时,此处诡异的气氛才终于冰消雪融。
片刻的放松后是更久更久的沉默。
神域中对于承渊这个名字,好奇者有之,警惕者有之,仰慕者有之,憎恨者有之――却经常是口口相传;即便有人能见得真容,也只是遥遥观望。毕竟曾面对面接触过承渊的,大多数都已死了。
许多人曾想过,若有一日传闻中的承渊真的出现在面前,自己定然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惊慌失措沦为笑柄。可惜就在刚刚不久之前,他们已亲身验证了答案。
原来不知自何时起,这个名字已经成了人们心中的大恐怖。
复杂难言,于是只能沉默。
良久,倏然一声轻笑。
众人闻声望去,是楚鹤意。他摇了摇头,抬手放下了竹帘。
街道两侧,仅剩的一扇窗也已被紧紧遮蔽。江守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转身。青衣女剑侍一步步跟随着他,如来时一样地走了。
艳零最后离开。无论她最初的来意究竟是什么,都已经不再有任何意义了。
……
古战场第七日。
一场无疾而终的对峙之后,有一部分人陡然明白,在这个围猎一般的古战场之中,只要承渊这个名字仍在,万般皆闹剧。
事情过了无痕,然而更深处的某种东西,已经开始改变了。
……
(本章完)
………………………………
第十九章 牡丹亭(一)
也许是竹帘太过紧闭的缘故,值此深秋肃萧的时节,人们竟争相觉出一股闷热。
楚鹤意唇角无声勾了勾,没说什么,复又抬手将竹帘卷起。
缓风透过来。
“楚兄……”周围人微惊,有两三个甚至上前一步唤出声来虽然他们也不好说自己到底在惊什么。
谁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一张最平淡无奇的竹帘而已,没有谁往上面刻绘过阵法,更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灵器法器。谁都知道,其实它遮挡不住任何。
“无事。”楚鹤意侧头望过来,笑容清风霁月。他就是有一种将遭人忌的话说得柔和舒心的本事。他安稳地道:“外面已无人了。”
果然是这样。平凡的人群总是在某些最不合时宜的时机展现出他们惊人的健忘。
窗外人马车流,隔街荣锦楼依然歌舞升平。看来方才那一幕对峙只被这些凡俗人给当做雷声大雨点小的闹剧了。
尽管事实确是如此。
一阵不轻不重的干笑后,言谈继续,仿佛刚刚那惊鸿一瞥未曾被知觉。
他们便接着说起了那接引玉令与古战场内境之事。
“……那艳零决计想象不到,楚兄早已将玉令收集齐了,只待情况再明了些便随时可以进入内境!”
那人说话时确是真心实意的叹服。无它,只因楚鹤意的确已然将他们所有人需要的接引玉令全数集齐了。
当然,那些不会是楚鹤意去一个个地亲自找来,但被派遣出去的那些人之所以能顺利取到,则完全是因为楚鹤意的指令。大多数人在前两天就已与楚鹤意同行,却无一人能想明白他究竟是通过何等方式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更加敬畏。
楚鹤意无意多谈这些,转问道:“目前知道的,还有谁已经进内境去了?”
“据我打听的,没有太大变化。”一人道,“除了已经确定的天阙李素,近些日又多了七八个普通大周天,但都是小门小户,无关紧要。”
“不过,灵盟的人倒像是一个都尚未进去。”
楚鹤意微微颔首,沉吟道:“看来是宇文靖阳和凤玉衡还未到了……前者倒也罢了,但凤玉衡本不该会耽搁到今日。”
“我看多半是在路上出什么事了吧?”有人幸灾乐祸道。
“赵兄说笑了,应该还不至于。”楚鹤意莞尔,中肯道:“况且,有那二位坐镇古战场,目前反而对我们是好事……还有别的吗?”
“楚师兄,我来时倒是听人说了些传言,不过还未来得及确认真假。”这次说话的人则是一直站在楚鹤意身边的年轻女子,名唤白芷,正与楚鹤意同为上清宫门下。
白芷道:“似乎季牧才应该是最早进入内境的人。就是因为他几乎是刚一来就直接进了内境,所以反而没有被人见过踪迹。”
楚鹤意点了点头,道:“也像他会做的事。”
有人便问:“既然没人见过踪迹,又没人能从内境出来,那又是怎么知道季牧真进去了呢?”
白芷微微赧然,点头道:“这也是我就要说的……他到古战场后不久就与古九谷的墨婵分开了,而墨婵还未入内境,这几天很多人都见过她。”
“季牧……最近倒是忽略他了,这事确实很有可能。”楚鹤意眼帘微垂,淡淡道:“他既伤重又不愿给人试探,与乔吉一起直接去内境是最明智的事。”
“乔吉?”
周围很多人根本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当然,假如将这两个字换做诡门典狱,情况就会截然不同,可惜知道乔吉这个本名的人实在太少。
而楚鹤意亦并未多言。他淡笑道:“……就是跟在季牧身边的那个家仆。”
人们便恍然了。“听说……季牧离开奉天府时,身边带的是三个人吧?这是遇着谁了?”
许多人心照不宣地相互一笑,不再继续说。暂且不说季牧为人,至少在古战场,他仍然是武宗的人。
有机敏地则听出了楚鹤意平淡语气下的不同,隐晦问道:“楚兄这是与那季牧……有旧?”
楚鹤意笑笑,只道:“诸位放心,我会以大局为重。”
众人便了然地点头,心里存了个底。
而其实白芷这段话仍未完全讲完,“另外,似还有人曾见到季牧与七夕起了争执,甚至还动上了手……不过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究竟说了什么。”这话就说得过于委婉了,毕竟无论是以季牧或七夕任何一人的修为,都不是等闲人等敢随意窥探的。
“奇怪的是,前段时间却又有人见七夕到处打探季牧的踪迹,听说还找到了墨婵那里……但观之言行又不像仇怨,”白芷眼神有些好奇,下意识压低声音道:“也不知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无论在什么圈子,八卦总是最容易激起人们的谈兴,当即便有人顺道:“应当不会!不是都说七夕自幼被荀观所救,便一直心慕于他就连后来被虞大家收为亲传,也仍然心甘情愿继续当荀观的侍女吗?”
“难道是季牧对七夕有……”
楚鹤意听着他们越说越离谱,只能轻咳一声,低声解释道:“很多年前,虞大家本有意收季牧为第二个亲传,所以……七夕姑娘一直视季牧为师弟。”
众人闻罢又不禁吃了一惊,连问道:“虞大家?她不是琴仙吗,怎会与季牧有关?”
楚鹤意简短道:“季牧擅琴。”
众人面面相觑,啧啧称奇。无论怎么看,季牧那种人仿佛都与琴道不会有任何关系。
“那最后怎么又没成呢?”白芷的猜测也与大多数人相同:“莫非季牧他不愿意?”
“不,季牧是同意了的……”顿了顿,在众人期待后续的目光中,楚鹤意道:“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顿时一片嘘声。
楚鹤意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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