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灏注意到她的反应,面上神情未变,心中却深思更甚。
徐灏倒并不真的在意龙安澜言语挤兑;他们两者一番不和谐可只苦了楚少秋一个,当真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由向陆启明透去求救的目光。
可还没等陆启明开口救场,龙安澜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冷冷道:“咱们走!”
这下连陆启明都是一愣,刚才准备的话顿时不好再说了。
楚少秋大为头疼,连道:“安澜,咱们有话慢慢说啊!”
“他不是找你有事么?你们俩
(本章未完,请翻页)慢慢说去吧。”龙安澜生硬把话还了回去,果真拉着陆启明就走:“我们先走了,回见。”
这莫名其妙的一出,陆启明也是无奈。但念及徐灏刚见楚少秋时说的话,也知他们也确有事情商量,便索性给楚少秋打了个“下次再说吧”的眼色,顺道先与龙安澜返回了。
……
目送陆启明二人离开,楚少秋叹气连连。
徐灏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好友的表情变化,戏谑道:“看够了没啊?”
楚少秋认真再想了一遍,道:“不行,我还是过去找安澜把道理讲清楚。你什么事下次再说,我先走了。”
徐灏作大惊状,连忙把他拉回来,无语道:“居然有人要自讨苦吃去与一位姑娘、还是位漂亮的姑娘讲道理――你才是不可理喻。”
楚少秋道:“你有所不知,安澜她从来都是最讲道理的性子,与寻常女子是不同的。像今日这般,还是我自与她相识以来第一次见到。”顿了顿,他疑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真得罪过她……或是她的族人?”
徐灏只笑笑,简单道:“她最开始那两句的语气,是装出来的。”
“不会吧?”楚少秋讶然,奇道:“可她为什么这样做?”
徐灏补充道:“不但如此,我还知道她对世间男子毫无好感。所以这样的女子居然会主动拉那少年的手――可见也是故意为之。”
之前楚少秋还半信半疑,听到这句却登时笑了出声,摇头道:“我看安澜她只是对你毫无好感,对……对他却是有好感的很。”
徐灏也不在意,悠哉笑道:“不信就算了,反正我看这事儿也与你无关。”说罢,他目光流转,又问:“方才那少年又是谁?被龙族公主这般在意,还让你在姓名上对我也如此避讳?这样的人,恐怕不是无名之辈吧。”
楚少秋笑意温和,诚恳道:“他确实是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等下次我征得他的同意,一定要介绍你们认识。”
“真这么郑重?”徐灏讶然而笑,道:“我记得过去曾让你这样敬重的好友,还只有谢云渡一个吧?”稍作停顿,他忍不住加道:“你可得如实告诉我――你这一位该不会也与那谢云渡一样性子吧?”看他神情,竟似带了几分心有余悸。
楚少秋莞尔,又无奈道:“谁能想到云渡与你怎就那般不合?”回想着徐灏与谢云渡第一次见面的糟糕场景,他也不由摇头,再笑:“不过这次你就放心好了,我这位朋友,实在是最好相处的人了。”
徐灏却长叹一声,幽幽道:“这可就更糟了。看起来越好相处的人,偏偏总是最难相处的。”
楚少秋却当即识破了他,笑道:“你别想再套我话。不经他同意,我是不会与你多说的。”
徐灏挑眉,赞道:“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少秋,你变聪明了呀!”
“少来!”楚少秋没好气道:“早知道我这次就装作没看见你了,又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
徐灏哼了声,道:“等你知道我给你带来的是什么消息,看你会不会再说这种话!”
楚少秋思索片刻,惊道:“莫非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徐灏颔首道:“走,里面说。”
……
两人并肩回了“纳凉”,径直往林园深处走去;路上侍女见了徐灏纷纷恭敬行礼。
徐灏正是此间主人。
楚少秋刚见他关好房门,便立刻问道:“难道是‘永寂台’有消息了吗?”
徐灏心知他看重,没有故意卖关子,直接点头道:“不错,就是永寂台。”
永寂台是上古流传的一座的至品法器,神威绝世,相传得之可得世间之大逍遥。
关于永寂台的渊源,众说纷纭,至今尚无定论。有说永寂台集天地日月之精粹、鬼斧天工自然成就,又有说永寂台为万古圣君昭元大帝亲手炼制;自然还有诸多其他考量,但信者寥寥,远不如前二者主流。
迄今,人们更愿意相信第二种说法――曾经昭元大帝横空出世,一统天下,使世上无处不荣华;而昭元却于皇朝至盛之际,挥毫写下“山河永寂”四个大字刻于寝宫,日夜观之,从不与人语其中深意。
山河永寂;永寂台。如此巧合,很难让人不将二者相互联想。
徐灏感慨道:“近几年传了很多次,恐怕这回是要来真的了。”
永寂台现世。
楚少秋沉声道:“莫非已有具体信息了?”
“是。”徐灏面露迟疑之色,正容问道:“少秋,你寻这永寂台究竟为何?如果只是为了‘锦上添花’而非必需,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趟这趟浑水。”
楚少秋沉默片刻,低声道:“其实不是我寻,而是我父亲。但他也未曾向我说过真正原因,只听他语气,恐怕是要极尽全力的了。”
徐灏点头,便不再多言。他直接道:“永寂台很可能于‘四方之一极’现世。”
四方之极,除了极东之地是在中洲范围,另三方皆难于登天。
极北之地有凤族凤梧之渊,不然就是天棘森林最深处的茯苓古地。
极南则是无尽汪洋,正是龙族龙宫所在。
极西之地更无可能。那里是世间术修心中的圣地――大时之山;亦为宇文氏族的所在。天下无人敢闯,更无人能闯。
“四方之极……”徐灏咂舌,品评道:“倒是将三灵族的地盘占了个全。”
楚少秋听罢,反而松了一口气,微笑道:“我心中也是不希望父亲与人争什么‘永寂台’的。若它是现于绝无可能的地方,想必父亲自然也会放弃的。”
“也是。”徐灏赞同道:“这种事,最怕的就是在危险中偏偏留一两分希望,那才是最要命的。”
“不过,”徐灏语锋稍转,保守说道:“‘四方之极’的说法我不能保证十成的准确。这次消息的渠道相对不太稳,又是最容易以讹传讹的时期,你也不要急着放在心上。等有新的进展时我再联系你。”
“这次你倒是够谦虚。”楚少秋调侃了他一句,道:“你说的我知道了。只是我正准备要闭关三个月左右,你估计这时间如何?”
徐灏略一思索,颔首道:“可以。”
“应该不会那么快。”
……
(本章完)
………………………………
第三十四章 舞龙门
神域道院。
穿过山林间的草药清气,再走过溪水边的小小一座石拱桥,便入了这片悠悠吹着和风的安静谷地。
陆启明独自来到风露谷,循着每栋楼外不同的标志找张大延的位置,最后在西北角停下。
他抬眼看着这栋崭新的小楼,不由摇头而笑――师父果真又换了一处!此刻回忆起来,眼前风露谷的这些栋房子,与他初来时何止是少了两三排?师父他们实在破坏力惊人。
门虚掩着,隐约见得到老人圆胖的背影――乍一看似是在对着桌上某件东西发呆,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他的双手正以一种极其微小的幅度不间断移动、调整着,以完成某种精密的操作。他如此专注,以至连旁人的靠近都丝毫未察觉。
陆启明放轻脚步,站在一侧等候。
很多人只见张大延一贯嬉笑玩闹的风格,却不知他也会有这般专注肃穆的时候;仿佛此刻连天塌下来都不可能把他惊动。张大延实在是能够沉心做学问的真正的学者。
陆启明望了一周悬浮在张大延面前的十数支药剂,最终将目光停驻在中央那团流光溢彩的灵液上。
灵液颜色斑斓,其他作为半成品材料的药剂也是色彩深浅各异;而随着张大延小心翼翼地将药剂凝为丝线添入其中,灵液反而逐渐变得透明清澈起来――等彻底归于无色,便是它完成之时。
炼制这团灵液的程序复杂无比,连张大延也必须全心神投入才可能成功;可即便如此,这灵液也依然是半成品――它是“骨骼”,固化秘法的“骨骼”。
张大延史无前例地研究出了将“术诀”脱离人体、固化制作的方法。假如能够大规模推行,这天才的创造势必对目前的整个修炼体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革。只可惜张大延属于典型的“偏才”,对战斗有关的一切都不擅长,使得他耗费数十年光阴也只成功制造出了一种大奥义境的敛息匿踪术诀。
但在陆启明加入之后,状况已完全不同。
张大延曾经说,如果想要
(本章未完,请翻页)将这种创造进行下去,“除非有人既有远超修为等级的境界、又有能力学会这复杂精密到极点的制作原理”;而陆启明正是完美符合两种苛刻条件的人。
在过去的数月里,师徒二人相处的一切时间几乎都用来讨论固化术诀或者固化秘法,进展一日千里,推演中已能保证成功的术诀模型已有十余个。只是满足要求的材料样样价值不菲,在师徒二人实际制作的时候,总要选择相对值得的模型来实践。
所有条件综合起来,他们决定选择凤族秘法来尝试;也算是为了古战场做些筹备。又在张大延的坚持下,最终选定了一种遁术。
“徒儿啊,咱打不过二话不说就跑路,千万别跟人死磕!”
――张大延这句话来来回回讲了不下十遍。他自己不擅长打架,于是思考战斗的态度也与主流的修行者相反。
面对张大延一片爱护之心,陆启明又能说什么别的?何况他自认此去古战场应不会有需要动用凤族秘法的时候;既然如此,选择何种秘法又有什么关系?那就随师父开心吧……
这般正想着,陆启明蓦觉眼前一花,就见师父他老人家突然一蹦老高,一边叫道:“吓死我了!你怎来得这么早?!”
陆启明:“?”
他只不过是比约定的时辰早了一刻钟而已。
张大延拍着大腿,大撼不已:“本来想早点弄完,然后气定神闲地等徒儿你过来――方才有‘师父’的厉害风范啊!”
“……”陆启明只好依照他的形容想象了一遍那场景,颔首道:“已经很有了。”
“那就好那就好!”张大延哈哈大笑,草率地捋了把白胡子,怡然自得。
他一挥手把炼制完成的透明灵液推到陆启明那边,笑道:“你先跟它熟悉熟悉,接下来的步骤可要换你续上了。”
凤族的身体毕竟与人族有大不同,秘法运转的细节也只有凤族自己知道。至于张大延――虽然陆启明一点儿也不介意让师父了解凤族法诀的关键,但张大延自己却没打算知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以他的话说那是属于“看不懂还白白招惹麻烦”的事。
“咦……”张大延琢磨着陆启明的神情,好奇道:“咱们之前一直说的那个难题――难不成已经有解决法子了?”
对于固化术诀或秘法而言,最大的难题是“如何将庞大繁复的细节浓缩进一件细微的宿体之中”。就如张大延曾经制作的那枚金蝉柏叶子,其中的微雕已复杂到了可怕的程度。而凤族秘法制作的难度更要远在其上――更不必说陆启明准备将其改进为一件融入身体的法器。
理论上如何去做――这是师徒二人早已推演好的,只是想要将这么复杂的结构聚缩至普通丹药大小――即使大奥义境的修行者也没可能做到。
而陆启明却竟然点了点头,微笑道:“我有八分把握。还是刚不久前研究出来的。”
说着,他已拿出了数枚空冥石。
……
众所周知,空冥石与空间有关,无论是构建传送阵或者是炼制储物器具都少不了它。但是相较于珍贵的用法,空冥石貌不惊人,呈现出一种黯淡的深红色,看上去像是层层血迹沉积堆叠。
“空冥石?”张大延沉吟良久,一时想不出陆启明要用空冥石的原因。正待细问,又见他凭空挪出了一尊约半人高的古朴药鼎。
“五行鼎――这是要动真格了啊。”张大延少见他如此郑重,啧啧感叹着。
陆启明很快将各种材料准备妥当,解释道:“这药鼎是天地自然生养之物,五行均衡,鼎内空间稳固无比。我便准备借助药鼎和空冥石布阵,暂时构建一个半实质化的放大空间。”
他这话外行人听了定然云里雾里,但张大延却瞬间意会了。他先是一喜,旋即却又深深皱起眉头,惊疑道:“那岂不是必须要……”
“没错。”陆启明微微一笑,确认了张大延的猜测。
“正是‘舞龙门’。”
……
……
ps:大地图交替,略卡文。会尽快调整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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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阵道双绝
自古阵道有两道死题――
一绝“千重律”无人解,二绝“舞龙门”无人结。
千重律是由无数个阵法共同构成一个圆满自洽的循环整体,使组合阵法本身“稳定”的特性达到了极致,才叫任何外力都无从介入。最典型的千重律就是陆启明在黑三角解开的那道“迷锁”。
而舞龙门则恰恰相反。它绝不平衡、绝不稳定,但却要求布阵者通过庞杂的计算和精密的控制――将每个不稳定的瞬间连结成动态的平衡,并自始至终维持下去。
舞龙门只有材料,没有载体,甚至连哪怕一处的固定结构都无,完全依靠精神力凭空操纵。
虽然理论上一切阵法都能转化为舞龙门的手法来构建,但值得一提的成功先例迄今仍没有确实例子――无非某几个性情张扬的阵道天才,拿一些简单的基础阵法改编成“舞龙门”来炫耀罢了。
但一切不能体现其真正价值的炫技,都称不上“舞龙门”。
张大延原先以为他已足够了解自己这个小徒儿,却仍有些不敢相信陆启明竟然能在这等难度的阵法中用到“舞龙门”;当然,他还不知道陆启明早在黑三角就已完成过“阵道双绝”之其一了。
陆启明道:“那我就开始了。”
张大延呆呆道:“好。”
陆启明点头。九枚暗红色的空冥石被他轻轻抛向五行鼎,再以精神力定在空中――某种奇异的细微波动无声扩散,九枚空冥石之间开始形成隐约的呼应……
“等等!”张大延暴喝一声。
连第一步阵图还没来得及结好的九颗石头同时往下一掉;陆启明叹气:“师父?”
张大延激动了,断然道:“这种见证奇迹的时刻怎能没有‘留影石’?!不录下来岂不是太亏了!”
陆启明:“……”
张大延赶快往他这儿凑挤过来,嘿嘿笑道:“好徒儿,好徒儿,你就答应为师吧――咱们保证不给外人看,可好?”
陆启明环视一周,看房间里堆积如山的各种草药、瓶罐和实验器械,道:“但现在也没有地方摆‘留影石’啊。”
“嗨,这就不是事儿!”张大延胳膊一挥,直接将所有无关杂物一股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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