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舅的讲述,虽有些不可思议,也颠覆了我的三观,可我就是莫名相信他所说的,这样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比起湘梅的那几句简单的敷衍话,确实更有说服力。
最重要的是,这个故事解释了这个地下世界为什么名为“七星地宫”,而不是叫做出“出龙地洞”,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信服。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就全乱了,这座地宫里的宝贝是七星灯,而不是所谓的出龙钟,我们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七星灯是吉物,还是邪物,万一冒冒失失地找到这玩意儿,惹出乱子,后果不堪设想。
我问延舅知不知道这七星灯是个什么宝物,他说这玩意儿能续命,我一听,激动得不行,心说这东西难不成真是神器,我又问他是从哪听来的,他说是从小说里看到的……
小说里的七星灯,可谓是妇孺皆知,传说诸葛亮曾用其禳星续命,只要主灯七日未灭,寿命便可曾加一纪,也就是十二年。但让人唏嘘的是,在最后关头,主灯被灭,蜀汉的命运从此走向暗淡。
小说是断不可全信的,倘若真如其中所述的那般奇幻,书里的很多人都成了妖怪,特别是诸葛亮。不过,小说里的很多内容虽是加工,夸张后的产物,但还是有一定的事实依据,能从当中窥探出些许端倪。
这样想来,既可以算作灯,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为将死之人“续命”,并且迎合这地宫的主题和氛围,符合这三点的现实之物,就只有魂灯(烛)了。
………………………………
第四十四章 断崖
七星地宫里存在魂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七星灯究竟是不是魂灯,还有待我们进一步的探索。
我们三人继续沿着河道前进,途中竖有不少石柱,消防栓般粗细,和我差不多高,上面刻着尺码,应该是用来测量水位的。
我用手电照看着石柱,发现上面的刻度是以寸为单位,总共49寸,也就是说最高水位在一米六左右,虽与大江大河比不算什么,但以这河道的宽度来看,水位达到一米六时,水流量也很惊人。
之后,我们又发现了一根与众不同的铁柱,直径至少一米,高度三米左右,正好位于河道中央,特别醒目。而且这根铁柱的造型很是奇特,从第7寸开始,每往上7寸,都会有一个内凹的环节,直到第49寸。
小鸹子爬上去查看了一番,落地后告诉我们,这些环节应该是用来指示水位的,环节里放上一圈蜡烛,待水位达到某一高度,蜡烛便会被淹灭,由此可以从远处查看水位情况。
他还告诉我们,在铁柱42寸处写有篆文“起锚”二字,在49寸处写有“开门”。“起锚”肯定与延舅所说的“驱船而进”有关,但这“开门”又是怎么回事,我想了想,难道说是水位达到一米六后,前面某一处的闸门才能打开,让船通行?无乱怎样,还是要继续前行,才能一探究竟。
十分钟后,我们走到了河道的尽头,一个漆黑,不见底的断崖。
地下世界的地形地貌和地上世界的一样复杂,但地下世界几乎不受外力作用的影响,因此内力作用所造成的高低起伏占据了主导地位,断层,悬崖之类的地形很常见,而且一般都更加的陡峭。
断崖横截整个溶洞,崖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们站在崖边,身后吹来的洞风像是一只大手贴在背上,这股跃跃欲试的推搡感,让人心里发颤,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推下这黑暗的深渊。
我拿手电试着照了照,按理说,在这么暗的环境下,这手电起码能照近百米的距离,可往崖下照,什么也看不见。
我正纳闷,突然看到手电所照之处有一层流动的白色液体,仔细一看像雾气。延舅和小鸹子照看后,也认为是雾气,至于下面为什么会有雾,小鸹子认为下面应该是有热泉。
紧接着,我超对岸照去,对面是一堵岩壁,非常平整,上面隐约还雕刻着什么东西,虽说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但从大致的规模和繁杂程度上看,岩壁上的雕刻绝对非同寻常。
观察了片刻后,我问道:“怎么办,下去?”
延舅探头看着断崖下方说:“这崖壁上应该有个阶梯,栈道之类的玩意儿,不然古人怎么下去。”
听他这么一说,我又向前挪了一小步,想看看崖壁上是否真有这些东西。可我刚一低头,身后的洞风就来了劲,差点把我吹下去。
保险起见,我索性趴在了崖边上,埋头在崖壁上搜寻着,可不要说阶梯和栈道了,连根铁链和绳子都没有。
小鸹子估计是有些恐高,一直没敢往崖边靠拢,他站在我们身后说:“我们不是有绳子吗?”
我起身说道:“绳子不够长,况且这上面既没有个牢固的栓绑点,又全是沙石地,不安全。”
“再找找,老子就不信古人是飞下去的,还长了翅膀不成。”延舅抬头看了看两侧,继续说,“你们往左边找,我往右边找,找到了就喊,没找到就往回走。”
这个建议又要拆散我们三个,我不情愿,也有些不安:“不要分开吧,到时候又找不到人了。”
“臭小子,怕什么!沿着崖边走,还能走丢人?”
我皱着眉说:“不是我怕,你有经验,而我们两个什么都不懂,跟着你安全点。”
延舅斩钉截铁地回应道:“不行,一起走太浪费时间了。”
“不行,我们就要跟着你。”
“嘿,你小子耍起痞来了!”延舅虽不乐意,但见我意已决,也无可奈何,只好让我和小鸹子跟着他。
其实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延舅刚才明摆着想要甩掉我们,纵然我知道他有自己谋划,但这种举动未免还是太让人寒心了,他和湘梅一样,从出发之日起,就已变得不正常,那种急切地想要找到什么东西的执迷,就像走火入魔了。
延舅可以狠心忍下我们不管,可我做不到,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在至亲离我而去时,束手无策,毫无作为。我要用自己的双手,改变一些东西,破除所谓的宿命,就像此刻我所做的一样,死皮赖脸的跟着延舅,尽最大努力保证他,还有小鸹子的安全。
我们沿着崖边往右走,时刻都在留意崖壁上的东西,但直到我们走到断崖的尽头,溶洞洞壁的脚下,也没有找到可以下崖的东西。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倒是在洞壁上发现了一条栈道,看栈道的走向,应该是通向对面的岩壁,至于能不能下到崖底,还要另说。
这栈道的结构很简单,就是木头上架着木板,一人宽,连个栏杆都没有。我走进一看,栈道颜色发黑,上面长满了苔藓和霉菌,整体上还算完整,在前面很长的一段距离内也没见到有破损,断裂的地方。
可是这地宫毕竟已有千年的历史,没人敢保证这栈道结不结实,说不准走到一半就塌了。所以上栈道前,我们仍需斟酌再三,在离地只有半米的前端处试上几次。
我率先踏上了栈道,还在上面蹦跶了几下,除了有些晃动和咯吱声,暂还未发现别的异样。接着,我又超前走了十米左右,一走出前半段,栈道悬于深渊之上,感觉立马就不一样了,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可双腿却有些发软,本能的想要往里靠,最后整个人几乎就贴在了洞壁上。
短短十米的往返,我几乎是一步步挪完的,时间自然也耗费不少,不过这都不要紧,只要栈道是安全的,我们爬也要爬过去。
小鸹子只是看我走了走,脸色就变得很差了,我知道走栈道对他来说是个挑战,但我也清楚,以他的性子是不会退缩的,更不想听我说些鼓励他的废话。
我和小鸹子都认为可以走这条栈道,延舅却犹豫起来,他觉得走栈道太冒险,一旦出了问题,必死无疑,他还特别强调是担心我们两个的安慰,不是他自己害怕。
延舅说他自己不害怕,我信,但说担心我和小鸹子,抱歉,我是真不信。先不提之前玩失踪,就在刚才他还想甩掉我们,让两个毛头小子在这危机四伏的地宫里瞎晃悠,真看不出哪担心我们了。
“行了,早干嘛去了。现在说担心,跟废话一样。”由于心里积攒了太多的怨言,我一不留神竟说出了几句。
延舅听到顿时就火了,眼睛瞪得老大,眉毛恨不得竖起来,我一看他这次是真生气了,急忙离他远了点。
出乎我的意料,延舅既没动手,也没动脚,只是动了嘴,骂道:“出来一趟,你就不是你了,啊!等出了这地宫,老子再收拾你!”
“这句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我在心里暗想着,随后,延舅叹了口气,点燃一支烟说:“想死,我也拦不住。断了罗家导魂师的血脉也好,免得这边的,那边的都操心,挺好。”
………………………………
第四十五章 北斗六星
从三鱼神兵墓室里带出来的火把非常耐烧,用了这么久,火势依旧很旺,只可惜它的火光不集中,要想看得远,看得仔细还是需要打手电。我们手中的手电电量差不多已耗尽,好在延舅包里还装着电池,为了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也就提前换了电池。
随后,我们各自在腰间绑上了同一根绳子,连成一串,由我打头,小鸹子在中间,延舅殿后,两两之间保持三米左右的距离,走上栈道。
这条栈道确实保存得非常好,三人走在上面不摇不晃,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就是太窄,背着包根本不能转身,就算走也要格外的小心,一个踉跄就有可能踩空,坠入崖下。
我们三人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特别是打头的我,每走一步,就要重新面对一次充满危险的未知,比人肉扫雷都刺激,非常紧张,整个人就像绷紧了的琴弦,感觉都不再需要外力了,再过一会儿就会自行崩断。
麻烦还不止于此,自从下到这地宫,视觉就一直受限,看不远,也看不清,什么都是黑漆嘛乌的。因为人的感知能力有补偿性,视觉受限,听觉反而愈加的敏锐起来,毫不夸张地说,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中,不要说掉根针了,就连针的材质我也能听出来。
但听觉还是不能和视觉比,眼睛看东西几乎是没有数量限制的,只要在视线范围内,有一样是一样。但耳朵就不行了,声音一多就分辨不出来了,又杂又乱。
眼下我就遇到了这种情况,四周漆黑一片,也就只能看清被手电照亮的巴掌大的地儿,可耳里却闹腾起来,洞风的呼啸声、火把的燃烧声,木板的咯吱声和延舅的咳嗽声等等,各种声音萦绕在耳朵里,挥之不去,让人心烦。
我本以为不出五分钟就能走完这条栈道,但现实很无奈,已经过了十分钟,我们才走了一半。走这种没有安全保障的千年老古董,实在是种折磨,快不能快,慢又耗神费力,还要一边压制恐惧,一边忍受耳里和心里的杂音。说实话,我已经打了好几次的退堂鼓,心烦气躁的,恨不得从栈道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我做了个手势,示意后面的两人停下,“休息一会儿……”我闭着眼睛,用深呼吸放松紧绷的身心,几次吸吐后,整个人平静了许多,睁开眼睛,刚才那股眩晕感也消失了。
虽说小鸹子和延舅走在后面,但他俩儿一个恐高,一个要时刻提防前面的突发情况,走得也不轻松。停下来后,没有一个人说话,我也没回头,打着手电看了看前方的情况。
现在我终于能看清这条栈道是通向哪儿的了,它通向对岸的岩壁,岩壁上有一条半封闭的之字形的岩道,看样子是直通崖底了。我仔细照看着,之前在崖边看到的那些雕刻,也就是对岸岩壁上的浮雕,原来上面刻的是满天星辰和神兽。浮雕刻功非常精湛,星辰气势恢宏,神兽栩栩如生,让人心生敬畏。
岩壁上还有几个岩洞,被岩道连接着,我只看到了六个,更下面不知还有没有。这些岩洞不深,但截面积不小,都修有外飘的石台,上面摆放着颜色不一的椭圆形金属器具。
这些岩洞的列状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放倒了的问号,稍微懂点天文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北斗七星的形状。既然洞壁上的雕刻着星辰,那这几个岩洞代表北斗七星也就不足为奇,但有一点我搞不懂,七星为何只有六个岩洞,莫非凿洞时漏了一个?
当然,这只是我的玩笑话,古人再怎么粗心也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应该是有意为之的。“天枢、天璇、天玑……”我从右往左数道,“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原来少了斗柄最末端的摇光星,古称破军星,它冲锋陷阵之意,但多代表赶死之军,还有一说是破军化禄,即为后队补充接济,有源源不断,不死不灭之象。
去摇光,于军队而言虽有吉兆,但灭士气,士气乃军之魂,失魂之军如同失魂之人,或极弱,或极强,用此法实乃豪赌,稍有不慎,全盘皆输,反之则所向披靡,可成霸业。
想了一会儿,我盯紧了岩洞外飘石台上的金属器具,以普通人的思维来看,首先想到的就是七星灯,在这个以“七星”命名的地宫里,用如此壮观的方式存放的东西,除了七星灯,别无它物。
石台上的金属器具五颜六色的,远看像南瓜,但绝对比南瓜大,与想象中的七星灯相差甚远。我这所以没有立马认定这些金属器具就是七星灯,是因为感觉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喜欢,有点抵触,不想接近。
我将新的发现告知给身后的两人,他们听到后,迫不及待地用手电照看对岸的岩壁,脸上的表情随着他们眼里的所见而变化,最多的是震惊,偶尔会闪过一丝贪婪和阴谋。他们两个都在极力掩饰自己的表情,但灵魂不会说谎,若如我现在用魂语问它们,它们一定会道出他们两人的真实想法。也许吧。
小鸹子终于忍不住了,第一个开口问道:“那些伸在外面的东西,该不会是七星灯吧?”
延舅没有理睬他,我回答道:“应该是的。”
“为什么只有六盏?”他继续问。
“谁知道呢,或许另外一盏藏在别处。”我随口说道,“其实这些东西是不是七星灯,我一点都不关心。倘若这些七星灯是魂灯,那可就有意思了。”
“不用操这个心。”延舅开口说道,“魂灯灭后,需要魂火才能再次点燃。”
我一愣,这才想起来刚才忘记告诉延舅,这地宫里存在魂灯之事了,“刚才忘记告诉你了,这地宫里估计有魂灯。”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延舅突然扭头看着我:“什么?”
我不敢与他对视,只好将视线转移回对岸的岩壁,说道:“被死魂侵体的刘湘梅曾持有一把燃着魂烛火的火把,在点燃其它火把后,那些火把也燃起了魂烛火。”
延舅不说话了,他从口袋里摸出半截皱巴巴的香烟,点燃,抽了一口。他这一口吸得很猛,几乎就把半截香烟吸没了,连我都听到了烟叶燃烧的声音。“这洞里的事情有些蹊跷,一盏魂灯里通常只有一个死魂,若想要再塞进去一个,要么找个有螺的墓室再放上千百年,要么就只能找我们。”延舅买了个关子,但我已经猜到第二个方法是什么了,找导魂师导魂,然后再将导出的灵魂或死魂强行注入魂烛里。
他扔掉了烟头,继续说:“死魂和魂火不是馒头,说分就分的,一束魂火里至少有一个完整的死魂。找小梅那个分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