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哥武功卓绝,能力过人,来日定有不可估量的造化,他日重逢,莫望旧时情谊比金坚。
愿齐大哥心想事成,身体安泰,我于无龄一切皆好,勿念。
――黎落亲笔。
默读完毕,黎落的眼角晶莹欲滴,往事历历在目,齐胜的温柔体贴,敦厚热心,让黎落深感涕零。
整理好情绪,黎落将这几页信纸折叠整齐,塞入手边黄褐色的信封中,才又拿起写给昭王的――垂眸一览,洋洋洒洒四五页:
昭王亲启:
殿下,如见此信,当知黎落安然无恙――
想来殿下已经知晓,那天行军途中,驻扎在荒山野岭的当晚,我被孙武等人合谋绑走,其中细节我已告知齐大哥,望殿下莫要放任此等败类祸乱军营,替黎落讨回公道――
孙武视我如仇敌,曾欲虐待、折磨我至死后再一刀了结,只是被我寻机逃脱,故而没能得逞。我同孙武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过是考核那日多与他周旋了片刻,他便将我刺伤。谁料――本该是我追究他的过错,他却以我让他颜面尽失为由,意图将我扒皮抽筋。
若殿下抓住人犯,其他同谋我皆能宽待,但孙武不配得到我的宽容,希望殿下依照军法处置,不要保留情面。
闲事叙完,回归正题――我现在无龄山休养精神,被绑、坠崖、追赶军队――将我的精力消耗殆尽,直至发现离骁勇军渐行渐远,我无力之下唯有放弃,被无龄派众位长老请到无龄小住。
经由无龄弟子透露――日兆已经和爪洼握手言和,虽不知其中缘由,但我猜想着――大约同雅淳公主有关,若不幸命中,请殿下不要哀伤:尽人事、听天命,殿下并不愧对任何人,人世间太多身不由己,不如展颜接受。
殿下知道我是女儿身,战火熄灭――我便不能再混入军中惶惶度日,望殿下谅解我的苦衷,也感谢殿下为我保密多时,黎落在此叩恩。
思来想去,天大地大,我黎落竟我可去之处,倒是这无龄山明水秀,很是养人,我想我不会再回日兆。
殿下肩上的担子很重,但殿下会是一位明君圣主,对此黎落坚信不疑。将来若殿下继位,黎落定会替殿下感恩上苍,祈求上苍――保卫我一方圣土,保卫这人杰地灵的大好河山。
无论黎落身居何处,都不会忘记殿下曾于军营中对黎落的姑息和照料,更不会忘记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殿下同我侃侃而谈,互交心事。
我会在无龄每日替日兆祈福,替殿下祈福,望殿下仍能保持那份不羁和潇洒,纵享快意人生。
无龄上下对我皆好,有缘必会再见,勿念。
――黎落亲笔。
读完这封写给昭王的,黎落娇嫩的面颊上已经布满斑驳的泪痕,但她嘴角挂着清美的笑容,正应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彼此安好各取幸福,才是对你我最大的宽慰。
这一回军旅生活,是黎落永生难忘的回忆,她体验了一次铁血男儿的生活,更结交了两位披心相付的好友。这一次特别的经历,让黎落收获了与众不同的友谊――男子间的无需多言和直来直去,让这份友谊更显纯粹和率性,也让黎落倍加珍惜。
因为不知无龄可有送信的下人,黎落便寻到了清玄那里,谁知清玄不在,倒是清风正在清玄的大殿中无所事事。
见黎落到来,清风不发一语的从座位上起身,黎落询问他为何也在此处,他只说――师傅召见,来了之后却不见清玄的人影。
黎落想早些传信告知昭王和齐胜她的安危,便捺不住性子同清风打听起如何将信函寄出,无龄观中是否有专人下山去送。
可瞧见清风坦诚的摇头,黎落失望且心急,一脸茫然的盯着鞋尖。
清风见状,眉眼平和的伸出食指和拇指放在唇边,一声清脆的哨音随即响彻大殿,黎落好奇的抬眸,正看见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清风抬起的指尖上。
“无有信使,但有信鸽。”
清风云淡风轻的解决了黎落的忧虑,让黎落欢喜不已,她面色雀跃的走近清风,歪着脑袋打量着小小的信鸽,端详了一会儿――黎落对信鸽能否将书信送达的能力深表怀疑,便渐渐皱起两弯黛眉。
“清风道长,这家伙既不会说话,又不会识人,怕不能将信函准确送达吧?”
黎落撇着嘴,愁绪重回眉梢,清风面对黎落的质疑却不羞不恼,仅是神色平淡的告知黎落:
“既唤作信鸽,当然具有送信的本事。黎姑娘无需多虑,只消告诉贫道――要将信函交到何人手里。”
“可……”
虽然清风表现的很是轻松,黎落仍然不能放心――毕竟,这信对于她来说非常重要,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况且她已经失踪了数日,如果书信不能送到齐胜他们手中,只会白白叫齐胜和昭王殚精竭虑。
清风瞧出了黎落的犹疑,决定索性为黎落演示一番,反正清玄人还未到,他闲着也是闲着。
只见清风走向清玄的书案,取了一张宣纸,快速提笔写下一行字,继而找到了一根细小的麻线将信纸系在信鸽尖利的爪子上,随后又拍拍信鸽的脑袋,口中念出收信人的名字:
“无龄,方子配,速去速回。”
黎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清风将这些做完,而后眼神狐疑的询问对方:
“鸽子……听得懂人话?”
清风闻言莞尔,尤其在看到黎落目瞪口呆的表情后,面上的笑意更浓。且不说黎落没有意识到她所提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便是连她探究的眸色也如同迷蒙的猫儿一般娇憨,显得傻笨傻笨的,让清风颇觉有趣。(未完待续。)
………………………………
第一四一章:信函被夺
不多时,风风火火的方子配出现在两人眼前,这才让黎落信服那白鸽确实能称之为信鸽。
“四师兄,着急忙慌的找我作甚?”
方子配走过黎落身边时,方才察觉到黎落也在此处,便嬉笑着调侃起清风:
“我说师兄,尽管黎姑娘美色惊人,但你不至于怕成这样吧?与佳人独处何等美事,你居然还有空我唤我前来,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方子配的尾音故意拖拽的极长,可清风却并不在意对方拿他打趣,只看向黎落细语:
“黎姑娘,现在你可放心了?”
黎落闻声欣然点头,而后朝何时何地都不正经的方子配做了一个鬼脸,怎奈方子配不但不觉难看,还作出欣赏的姿态:
“黎姑娘,别怪贫道没有提醒你――你若再这般可人儿,贫道就打算还俗啦!”
方子配一张极其俊美的面庞,配上高挑的眉梢和邪魅的眼神,加之举手投足间的清新俊朗,让黎落颇觉无奈――
斥骂方子配无赖吧,他生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俊逸脸蛋,说他言辞轻薄吧,反倒显出对号入座的自恋。
总而言之,黎落在唇枪舌战的方面,是遇到强敌了。想当初身处黎家――黎落从没未被姜慧等人在口舌上占过风。遇到方子配之后,黎落总算体会到了姜慧当初常常语塞的郁闷。
黎落不再搭理方子配,径自凝着清风请求道:
“清风道长,信函我已备好,能否麻烦你让信鸽即刻将信送出――分别是日兆国的昭王,和日兆的新兵参将齐胜。”
清风点头答允,黎落适才舒展了眉眼,接着便从阔袖中的暗囊里取出书信交给清风,而后又眼瞅着清风把信封卷好捆绑扎实,目送那白鸽翩然离去,黎落心上的石头才算落了下地。
向清风道过谢,黎落白了站在一旁的方子配一眼,然后施施然离去,余下方子配失笑不已,和清风对视一眼,两人眸底皆是趣色……
送信的白鸽正悠哉悠哉的翱翔于天际,不想却被一庞然大物拦截了去路,白鸽有些灵力,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主,便掉头朝另一个方向飞去,似乎想甩掉那尊壮硕无比的怪物再去送信――
那怪物菟首麋身,身形高大,眼神精锐――可不就是白衣男子的坐骑耳鼠。
白鸽速度奇快,那耳鼠比它更快,又因占据了体型优势,耳鼠很快就将白鸽堵的进退无路。白鸽本以为耳鼠是在觅食,仅想拿它当作午餐,所以眸色恐惧的等待着死亡降临。
谁知耳鼠伸出爪子抓过白鸽后,那血盆大口的目标竟然是被绑在白鸽腿上的书信,夺过书信后,耳鼠又好一通嘶鸣,似乎在和白鸽交流。
等白鸽目光怯怯的低鸣应答完,耳鼠这才放开了白鸽,扭着圆润的屁股飞走了。
云层之上一座古殿,寂寥的浮在深空,被团团云雾绕住,彰显出仙气飘渺、若隐若现的神秘。
古殿前方是一片花园,栽植着各色珍奇花卉和草药,贴近草药的地方,矗立着一株参天大树,树上结满了不知名的果子――那果子形似丹药,晶莹剔透,通体散发出橙色的光晕,看上去分外诱人。
盘桓而上的大树枝叶茂密,郁郁葱葱,树根扭曲无状,但须经极长,以至于远远看去,像一只人手紧紧抓住了地面。
树根下方,躺着一位正在安睡的仙人――
那仙人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根根分明的细长眼睫搭在眼睑上,白瓷一般洁净无暇的肌肤,鬼斧神工一般的容貌,赫然是那名与黎落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衣男子。
只见那白衣男子慢慢睁眼,幽深的瞳仁中似乎藏着天上无尽星辰,地下浩瀚海洋,清冷、深沉的让人不能直视。
白衣男子坐了起来,慵懒的靠在树桩上,眼神眷恋的把玩着一只十分简朴的白玉簪子,那簪子乍看之下很是平常,可细观片刻便觉惊奇――
玉簪中一截一截的纹路犹如骨骼结构,也不知究竟是由什么稀罕物品制成。
“嗷呜――”
一声悠长而兴奋的鸣叫自不远处传来,白衣男子神色淡漠的瞥了眼前方,正是抢了黎落书信的耳鼠。
耳鼠兴高采烈的奔至白衣男子身边,用脑袋去蹭白衣男子的手臂,白衣男子眸色无奈的张开手掌,手心向上,一枚果实便缓缓降落到他的手里。
似乎是不喜耳鼠的亲昵举动,白衣男子把那枚让耳鼠两眼放光、口水直流的橙色果实丢的老远,与此同时不着痕迹的取出了耳鼠抢来的信件。
耳鼠囫囵吞枣一般咽下了果子,正想着借用信函求那白衣男子多给一粒,岂料转头之际,白衣男子已经展开了宣纸浏览起来,耳鼠委屈的卧在花丛中,气鼓鼓的瞪着不知何时拿走信件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一目十行的迅速阅览完毕,随后便将纸张揉成一团,那纸张顷刻间化作粉尘,于白衣男子纤长的指缝中间飘洒下来,算是为满园的奇花异卉增添了微薄的养分。
“可曾有人看见你抢夺书信?”
白衣男子沉着眉眼睨着耳鼠,声音温润如泉,却冷冽的让人心生寒意。
耳鼠闻言忙垂了垂脑袋,眼神畏惧的退后几步。
见耳鼠办事还算谨慎,白衣男子再度信手张开手心,待果实落下,白衣男子拈着果实起身扔进了耳鼠的口中。
两粒下肚,耳鼠方才心满意足的咧嘴吐舌,跟着白衣男子走入了仙殿……
――日兆宫
沐阳君宴请功臣,齐胜本不在宾客名单当中,却因昭王厚爱,得此机会混入宫内。许是昭王悉心交代过,所以即便是装醉的齐胜于王宫内院四处游走,也并无禁卫军前来阻拦。
因为是初次进入日兆王宫,齐胜对地形还不甚熟悉,所以找人之时花费了不少时间,并且他不能耽搁太久,须得赶在晚宴结束前回到昭王眼前,否则便会让人起疑。
宫中的巷道很多,曲曲折折好似无穷无尽,若不是怕引来侍卫,齐胜本可以施展轻功跃上城墙寻找。
眼见夜色渐浓,齐胜的面色有些焦急――若还不能找到,便只能打道回府,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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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漪莲轩
前方的甬道越来越狭窄,位置也越来越偏僻,齐胜打算调头往另一个方向前行,可看见甬道一侧内的穿堂灯火通明,冥冥中他觉得不该有所疏忽,哪怕彼处并非漪莲轩。
但是当齐胜在那所宅子外面停下脚步,抬头借助昏黄的灯光打量大门上高悬的匾额时,“漪莲轩”三个大字扎扎实实砸进了齐胜的眸子里。
齐胜眼神彷徨的驻足在门前,并未直接叩门,他不懂――前往日兆之前他分明打探过消息――那女人颇得沐阳君疼宠,怎会住得离承乾宫这般远,便是连匾额都又老又旧,红漆全因风吹日晒而剥落――目光所及之处,全然不像一个得宠妃嫔该有的设计和装饰。
难道?她过得并不如意――
齐胜陷入了深深的踟蹰中:若那女人当真落魄,他就没有必要再去打扰了,她不好,才正合他的心意不是吗?
可是,齐胜转念一想――假若那女人年老色衰,已经不能留住日兆王几分怜爱,也还有个争气的儿子傍身,单凭日兆王对昭王的重视,她也不会沦落至此。
迟疑良久,齐胜最终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抬起手拉住门环缓缓敲击。齐胜本以为漪莲轩甚是清冷,侍从不能很快听见有人来访,不料刚刚收回手,齐胜就听到了门内的门闩被拉开的声响――
开门的是一个身形瘦小的婢子,她探出脑袋睁大眼睛瞧了齐胜一眼,语气不太和蔼的轻声斥责:
“大胆!你是何人?不知此处乃是漪莲轩吗?扰了蓝妃娘娘歇息,你纵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齐胜佯装卑微的耷拉下眉眼,毕恭毕敬的回道:
“小人乃是骁勇军新兵参将,四殿下正在殿前陪酒,却因受了些风寒不胜酒力而头晕脑胀,所以特命小人来此――向蓝妃娘娘讨一件披风和一些醒酒丸。”
那婢子听了齐胜的话,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有些纳闷儿的念叨了一句:
“今日倒稀奇了,殿下向来海量……”
齐胜闻言,眸色晦暗的瞄了那婢子一眼,那婢子注意到齐胜的目光后连忙回答说:
“等着吧,我先回禀了娘娘,再去帮你取来。”
毕竟是昭王要取东西,那婢子哪里敢怠慢――蓝妃何其得宠,昭王何等地位,再怎么觉得奇怪,也不敢耽搁。
见那婢子扭头就要回屋,齐胜一把将人拽了回来:
“姐姐莫慌!殿下特意吩咐小人不要张扬,那醒酒丸只取一次的量就好!以免被旁人瞧见笑话王爷。小人这里有块没用过的帕子,姐姐将药丸包子这帕子里即能掩人耳目!”
婢子回眸看到齐胜急切的模样,嗤笑出声:
“噗!谁是你姐姐,我看你貌不惊人,却不想你还挺细心的,拿来吧。”
齐胜的眸中精光一闪,随即憨笑着掏出帕子递给对方。那婢子取过帕子扫了几眼,又低头嗅了嗅,见这块帕子确实干净。只是帕子上溢发出一股清香,让那婢子不禁捂嘴偷笑:
“哟!你们常年混迹军营的,还懂用香呢?我以为――仅有女子和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才这般讲究嘞!嘻嘻……”
齐胜一脸困惑的看向对方:
“啊?”
再度被齐胜的木讷给逗乐的婢子大笑良久,才终于打算饶了齐胜,她一脸娇羞的吩咐齐胜等着后,便一蹦一跳地跑了回去。
齐胜望着那婢子的背影,眼神却不在对方身上,而是紧随婢子射向漪莲轩的的内殿,目光幽深且晦涩……
漪莲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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