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双方渐渐陷入了沉默之中,那安禄山也是感觉出了苏隐的强大,其目光再次看向那大汉,随后厉声喝道,“退下,这位高人能够说出这般话,自然不会是毫无缘故,岂容你随意插嘴!”
那大汉,立刻低头称是,脸色略显苍白,也不知是因为安禄山的喝斥,还是因为之前对苏隐目光的畏惧。
“阁下来我府上,想必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语吧,我们燕北之人,向来直接了当,所以还望阁下也能开门见山,对于方才下属的失礼,我安禄山在此先赔个不是,还望阁下能够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哦,对了,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安禄山脸上露出笑容,似乎没有因为苏隐之前的所言所行有丝毫不悦。
不得不说,这安禄山能够走到如今这般地步,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面对真正的强者时,也能放下作为上位者的身段,不计前嫌,以礼相待,也难怪其麾下会有如此多的强者效力。
“吾名苏隐!”
苏隐闻言,目光再次看向安禄山,开口说道。
“方才我所言,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安将军看完我手中这一卷旨意之后,便自会明白一切!”
随着苏隐这一番话说出,手臂也是轻轻一挥,将手中的圣旨向着安禄山抛了过去,被安禄山稳稳接在手中。
接过圣旨之后,安禄山也是迅速去下包裹在外的布套,当其看见那手中卷轴上绣着条条金龙时,其目光也是瞬间一凝,脸上笑容尽数收敛,大有深意的看了苏隐一眼之后,缓缓打开卷轴。
当卷轴上的字迹清晰的映入安禄山的双目之时,其面色也是不断变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圣旨末端的那一道玺印,更是告诉他这圣旨之上,所言句句属实。
苏隐立在原地,将安禄山脸上的变化尽收眼底,看见安禄山看完圣旨之后,依靠在桌椅之上,似在思索犹豫,他也是再次开口。
“安将军的忠诚与否,我并不在意,只是不知道安将军接下来选择是前往长安束手就擒?亦或者……”。
后面的话苏隐没有说完,但安禄山已然知道其意。
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因为眼前这一道圣旨所带来的震撼,安禄山看向苏隐,右手握着这一卷圣旨,平静的说道,“我的选择与否,苏先生无需知晓,不过这一卷圣旨从苏先生手中而来,却不知先生是宣旨之人还是其他?”
早在看完这圣旨上的内容之时,安禄山心中就已然有了选择,这圣旨上说当朝宰相杨国忠上奏他安禄山暗筹兵力,密谋造反,虽然圣旨上帝王还未直接说明他有谋反之心,但显然已有猜疑,否则也不会言明让自己独赴长安,以证忠心。
这长安他安禄山是绝对不可能再去,否则的话,便有很大的可能是一去不还,所以,眼下安禄山需要知道,这苏隐究竟是前来宣旨之人,还是前来通风报信之人!
若是宣旨的话,那么此刻他说什么也要将其拿下,他本就有不臣之心,虽然时机还未完全成熟,但既然眼下已经有人怀疑防备,那么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苏隐闻言,脸上却是再次露出笑意,安禄山说出这句话之时,整个大堂之内的也是瞬间变得压抑了起来,那些座上的道境高手乃至那为首的令狐伤,皆是体内气劲暗涌,只要苏隐说出他是宣旨之人的话,那么他们便会一拥而上,将苏隐就此斩杀。
“这道旨意,是我在雁门关外截获一行使臣所得,所以,这宣旨之人自然不是我。”
随着苏隐这句话的说出,大堂上几乎所有人都是暗自送了口气,体内的暗涌的气劲悄然褪去,其实在感受到了苏隐方才展露的强大与可怕之后,在座的每一人,心中对于苏隐都是有了深深的忌惮!
安禄山闻言,原本平静的脸上也是再次露出了笑容,“既然苏先生能够替我截下这一道圣旨,那么想必先生也不介意替我将这一道圣旨毁去吧?”
安禄山微笑间,右手一挥间,将圣旨再次抛还给苏隐,其话中之意,却是显而易见,既然苏隐能帮他送来这一道圣旨,自然也会相助与他。
“那是自然!”苏隐稳稳的接过这一卷圣旨,轻轻一握,手中的圣旨瞬间化为飞灰,随风消散。
“好!”安禄山见状,也是大喊一声,脸上笑容更多,方才他已然看见了苏隐的强大,而这样的强者愿意辅佐自己,安禄山自然是乐于见到的。
缓缓起身,端起桌前的酒杯,向着苏隐一敬道,“能有苏先生这般强者相助,毁去这道“圣旨”自然是手到擒来,安某愿拜先生为军师,待功成之时,先生便是我朝国师!还望先生莫要嫌弃。”
一番话便轻而易举的把苏隐拉上了自己的船,这安禄山倒也是深谙为帝之道,只不过……
“空有帝心,并无帝气啊!”
苏隐一边轻笑着点头同意,一边在心中喃喃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对于他来说,安禄山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只不过这一颗棋子的作用很大,故而很重要,需要他亲自掌控。
这一盘棋,以天下为盘,苍生为界,他苏隐倒要看看,这一次,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
玄甲苍云
天宝十四载,三镇节度使安禄山以密旨为由,除奸臣杨国忠为理,调动本部兵马及部分同罗、奚、契丹、室韦人马近二十万,挥军南下,掀起了大唐自开国以来,最大的战火!
同年十一月九日,安禄山出蓟城南,誓师南下,任命其麾下精锐狼牙军中八大金刚为先锋大将,率五万精锐进犯雁门关,其自身与中军十万兵马同行,以逐日,摘星,拜月三大长老为帅,随先锋大军后,压近雁门关!
由于安禄山事前做得极为隐蔽,此刻远在千里之外长安城内的百官天子,对于安禄山叛乱一事,却是毫不知情。
雁门关,这号称九塞尊崇第一关的天险要塞,随着严冬的到来,早已经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使得本就险峻至锋的关塞更多了几分北方独有的冰寒。
从战国时期的赵武灵王起,历朝历代都把此地看作战略要地,而大唐开国以来,更是极为重视这雁门关的防卫,除却寻常的驻军防守加固之外,更是有一只极为精锐的部队终年镇守在此,其名为——玄甲苍云!
十一月的雁关之上,早已经是滴水成冰,吐气凝晶,数十丈高的城墙之上,更是处于风口浪尖,在这寒风呼啸,大雪铺天盖地而来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城墙上将士的考验!
此刻雁门关城楼上,一众身穿黑色铁甲,右手执刀,左手持盾的士兵正立于城楼之上,迎风雪而立,不少人的铁甲之上,更有一层厚厚的玄冰凝结,使得本就冰冷的战甲,更是彻底的化作寒甲。
寒甲之下,尽是单薄衣衫,没有往年的棉厚军衣,使得寒甲之上的刺骨之寒,每一分每一秒都侵蚀着这些苍云士兵的身体与心志。
往年严冬来临时,他们都能获得朝廷的棉衣,然而今年却因为半年前在安禄山的阴谋下,奚人入侵,他们险些丢失了雁门关,统帅薛直更是战死沙场。
然而最终在他们浴血奋战,拼死守下的雁门关之后,换来的却是朝廷一旨:安禄山平乱有功,薛直治军无方。
比起身上寒甲此刻透骨而来的冰冷,这些苍云将士心中的寒意却是更多。
络夜便是苍云军中的一员,他加入苍云已经数年有余,在半年前一战之后,因为城关守将战死之后,他也就接替了城守之为,继续屹立在雁门关之上。
此刻他同样身着黑甲,在城楼上,看着天空黑云暗涌,漫天冰雪呼啸,狂风怒号,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也尽是忧虑,“看这风雪,怕是要持续数日,也不知道这些新兵们,能不能熬过去啊!”
“朝廷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也不知道为什么燕统领还会容忍下去,若是换作我的话,或许早就不干了!”
在络夜身后,一名看上颇为年轻的士兵见络夜忧心忡忡,也是愤然道,他叫朔歌,两个月前才加入苍云军。
“燕统领的顾虑,又岂是我们能够明白的?”
络夜闻言,布满忧虑的脸上也是露出了无奈,苦笑道,“再说了,我们镇守这雁门关,又不是为了朝廷之上那些昏庸之人所守,我们为的是整个大唐江山的安定,为的是天下百姓的安生!”
络夜这最后一句话的声音也是说得铿锵有力,这声音穿过漫天的风雪,传到了立于冰天雪地的苍云士兵耳中,使得他们因为寒冷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了起来。
朔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轻轻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似乎又觉得不妥,故而没有说出来。
“看你样子,似乎心中还有话没有说话,不用担心,同为苍云将士,便是兄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络夜自然是看出了朔歌心中的犹豫,转身说道。
“既然将军这样说,那我心中有个疑问,倒是一直想请教将军。”
见络夜让自己但说无妨,朔歌脸上也是轻轻一笑,使得本就年轻的他,倒是更显几分稚嫩。
“早在加入苍云军之前,我就听人家常说我们是玄甲苍云,可是加入之后,我们才发现我们身上的甲胄明明是黑色,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叫黑甲苍云呢?”
朔歌低头拍了拍肩膀上飘落的冰雪,看样子,似乎对于黑色不怎么喜欢。
“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这个问题嘛……”。
络夜闻言,脸上却是露出了难得的笑意,正要解释,却是忽然间感觉到城墙上在微微的颤抖,紧接着一阵轰鸣之声穿透风雪,从远处传来。
这声音越来越大,给人感觉就像千军万马齐鸣,震撼人心,一时间使得整个城墙上的苍云士兵都向远处眺望而去,只是漫天风雪之中,却是不能远视。
唯有络夜,此刻见风雪太大不能远视,竟然当即低身俯卧于冰雪之上,不顾严寒,将耳朵贴于城墙冰面上,聆听一会儿之后,络夜的面色却是忽然间变得凝重起来,随后不顾冰面已经将耳朵上的血肉与冰层冻结在一起,猛的起身,撕下一大块血肉,一时间鲜血淋漓。
一旁的朔歌见状,顿时也是一惊,正要上前来查探络夜的伤势,却是听见络夜以内力加持的军令,穿透漫天风雪,响彻整个城墙之上。
“有敌来袭,苍云城守营听令,立刻迎敌!”
说完,络夜右手猛的抽出背上的陌刀,左手一持坚盾,径直跃下城楼,顿时惊起不少士兵的惊呼,要知道这雁门关的城墙,足足有数十丈有余!
在一众士兵的惊骇的目光中,络夜手中的陌刀在坠落到半空之时,猛的反手插入城墙上的坚冰之中,顿时刀锋之下,不知有多少坚冰碎裂,激起一阵白色冰雾横飞。
在落地的瞬间,络夜更是就地一个翻滚,以盾护身,随后稳稳的立于冰天雪地之中,立于雁门关门前!
那些惊骇的士兵见到络夜无恙之后,也是迅速回过神来,纷纷拿起自己的兵器,严阵以待,朔歌也是在络夜的命令之下,与城守营近百苍云士兵,一同来到雁门关门前,刀盾齐立中,转眼间在雁门关门前铸起一道黑铁坚墙!
此时,众人也是渐渐看清楚了那轰鸣声的来源,在风雪之中,一片黑压压的骑兵正汹涌而来,看齐数量,不下于万,一时间这雁门关门前的百余苍云士兵,仿若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即将面临暴风雨的来临。
然而即便如此,这些苍云士兵的眼中却是没有丝毫惧怕,甚至有些人的眼中更是猛的变得一片通红,战意与恨意刹那间交织在雁门关前,使得原本呼啸而来的风雪,竟然发出阵阵低鸣的呜咽,仿佛惧怕这战意与恨意一般,随着敌人的接近,所有的苍云士兵都看清楚了这上万骑兵最前方那飘扬在风雪之中的狰狞狼头,而这正是安禄山麾下精锐,狼牙军的旗号!
络夜同样也是看清楚了这狼牙军大旗上的狰狞狼头,心中的恨意同样猛的涌了上来,不过作为守将的他,此刻虽然充满了恨意,头脑却还很清醒,当即下令让士兵点燃狼烟,毕竟对付足足有上万人,而且如此直奔雁门关而来,显然只有一个解释——安禄山叛乱了!
毕竟安禄山在雁北的所作所为,他们每一个苍云士兵都清清楚楚,其不臣之心,虽然朝廷上那帮昏庸之辈不查,但是并不代表他们苍云军也都是瞎子!
随着漆黑的狼烟滚滚升腾而起,在漫天冰雪之中,仿若一张整洁的宣纸上,落下了带墨的第一笔,掀开了这一幅画卷的序幕,接下来,只不过接下来勾勒这幅画卷的不是墨笔,而是血与火的交织。
眼看着狼牙大军越发临近,朔歌心中却是渐渐变得紧张了起来,他才加入苍云不过数月,虽说以前一直都比较向往战场之上的热血豪情,不过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真正的面对敌人,而且还是敌众我寡的情况,要说不紧张,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尽管四周冰天雪地,但是他握着陌刀的手心,早已经冷汗弥补,指节也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甚至于此刻他的刀锋,都在轻轻颤抖。
而就在此时,独立于最前方的络夜却是忽然间回过头来,一脸平静的看着朔歌。
“方才你问我,我们的甲胄明明是黑色,但是为什么人家却称呼我们为玄甲苍云?”
“现在我告诉你,当我们的黑甲染上敌人的鲜血之时,便是红于黑的交织,也只有染血的苍云战甲,才配得上玄甲二字!”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我苍云将士血战沙场,用敌人的血染红我们的黑甲,方为玄甲苍云!弟兄们,杀!”
络夜说完此话之时,狼牙骑兵距离他们已经不过数十尺,最前方的狼头军旗更是仿若一头凶狠的饿狼,直扑而来。
而就在此刻,络夜却是猛的抛出左手坚盾,随后脚下一踏,可怕的力道激起数尺高的雪花,随后整个人临空飞起,脚踏坚盾,直奔那狼牙军大旗而去。
临近之时,双手同握于陌刀之上,只见一道血色的刀芒猛的爆发出来,惊退一片风雪,对着那狼牙军大旗狠狠斩下。
刀芒瞬至,其下十数名躲闪不及的狼牙士兵竟然连人带马被劈为两半,大量的鲜血顿时然后了这一片洁白的雪地,同时然后的还有络夜一身漆黑的铠甲。
与此同时,那狼牙军的大旗也是被一刀切断,摔落在雪地之中,引得原本气势汹汹的狼牙骑兵此刻皆是心神震撼。
一记血刀,斩的不仅仅是军旗,更是军心!
在络夜身后的苍云士兵见状,顿时也是士气大震,齐齐向前一步踏出,将手中的坚盾立于风雪之中,陌刀一横间,便构筑成天下间最坚固的盾,比起曾经神策军的盾阵来,虽然神策军盾阵威势宏大,但是却少了一种信仰。
没有人可以在他们面前踏入雁门关,因为他们是——玄甲苍云!
………………………………
雁关无门
雁门关外不远处的一座高山之上,风雪之中,有几个人影隐隐而出,为首的一人,华贵厚实的锦衣加身,使得其本就宽胖的身形显得更加臃肿,不过其双目中的精明之色,倒是让人可以忽略其身形的缺点,正是狼牙军之首——安禄山!
其后立着四人,除苏隐外,另外三人也是当初大堂之上出现过的人,那白发绝美女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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