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情劫之凤凰泣月- 第35部分

　　　　月砚与星云兮静静地看着眼前散发着淡淡哀伤之情的少女。

　　　　星云兮心中惊疑不定：为什么，为什么她这样的哀伤，为什么这样的感觉……好熟悉？星云兮的手

　　　　不禁紧紧捂着胸口，被尘封已久的往事，似乎有破茧而出的迹象，让他觉得好痛好痛。

　　　　一曲奏完，良久，我的心才平复下来，转过头强笑道：“你的琴真好……”

　　　　“此琴名曰：忘忧。只是弯月，为什么你的琴音如此哀伤，神情之悲更甚于曲？”星云兮静静地看着我：“琴音哀则心伤神损，瞧你年不过一十五，心中悲痛竟然深沉至斯么？”

　　　　我淡然一笑：“虽然曲由心生，不过这首曲子本来就是有些悲伤的，与我心境无关。”

　　　　星云兮没有再说话，只是凝视我不语，目光之灼竟让我不敢相对。

　　　　“弯月！”月砚不敢置信地问：“你，你真的是刚学的琴，骗我的吧！”

　　　　“有什么好骗的，要不你问我师傅去！”我勉强一笑，一曲桃花纷落耗去我大半心神，竟有些劳累不堪了。

　　　　“你师傅是哪位高人，快快带我去拜访。”月砚马上道。

　　　　“这便是名琴忘忧么？”我又不舍地划了一道琴弦，果然是极好的琴。

　　　　听过流水给我讲的当世五大名琴：玄机、飞瀑、忘忧、流月、幽声。这忘忧位列第三，实至名归之极。

　　　　“是的。”星云兮缓步走到我身边，伸手一拂，划出一道幽幽的琴声，低声道：“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不多弹。”他的神情竟然大有黯然之色。

　　　　“今人不多弹？”我拨弄琴弦：“忘忧，忘忧，是忘了忧还是别忘忧？”

　　　　星云兮神色一动，刚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摇摇头没有开口。

　　　　月砚看着星云兮露出一丝忧色。

　　　　“公子。”书童在门外叫唤。

　　　　“何事？”星云兮转过头。

　　　　“门外有位自称叫苏姚的人，说，说是来接龙姑娘……”书童偷偷瞄了我一眼。

　　　　“不必，我自会送龙姑娘回去！”月砚一挥衣袖。

　　　　我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微笑道：“不用啦，天色也不早了，既然我的同伴来接我，我便随他回去好了。今日与你们相遇实在很高兴，望后会有期！”

　　　　“弯月！”星云兮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你明日还会再来么？”

　　　　我一愣：“能再来讨教我当然高兴，只是怕我的同伴要起程去星国了，所以我不能耽搁。”

　　　　“弯月，我前几日便到了这桃花岛，为的就等云兮与他一起前往星国，若你不弃……”月砚兴致勃勃地道：“便与我们一同前往可好？”

　　　　我望了星云兮一眼，他正微笑的看着我，眼中流露出期许。

　　　　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用了，有缘自能再会！”望着星云兮我敛衽行礼，轻声道：“云兮大哥，弯月谢你多番相助，你为救我受了恶人一掌，弯月铭记于心，不敢相忘。只是弯月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盼云兮大哥好好保重身子。来日若有机会，弯月定会投桃报李以谢公子。弯月告辞。”说完便往外走。

　　　　“弯月。”月砚跟了出来：“与我们一起有何不可呢？”

　　　　“我……”我为难地看着月砚，难道我能告诉他，星云兮会让我情不自禁的想到星墨兮吗？虽然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但是我仍害怕。而且星云兮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我仍看出一些不该有的波动，那是我们之间不该存在的东西，既然不该发生，更该避嫌才是。

　　　　“弯月！”月砚还想劝我。

　　　　“不用说了，反正我不会跟你们一起走的！”我烦躁地说，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砚兄。”星云兮淡淡地开口了：“此事不可强求。”他望着我，露出一丝极淡地微笑：“弯月保重，我相信我们必是有缘的。”

　　　　我胡乱点点头：“后会有期。”

　　　　望着少女远走，月砚皱眉道：“既是喜欢她，为什么不将她留下？”

　　　　星云兮淡望了他一眼，并不说话，眼中隐有惆怅之意。

　　　　“该放下的时候，便该放下。”月砚淡淡地道，转身走入侧房。

　　　　星云兮仍站在门边远望。

　　　　“龙姑娘，龙姑娘……”书童抱着一张古琴追了出来。

　　　　“你这是何意？”我看着书童气喘吁吁的样子。

　　　　“我家公子说了，这张忘忧琴赠于姑娘，希望姑娘能忘记所有的忧愁！”

　　　　“忘忧……”我抬眼望去：星云兮白衣倚窗而立，看着我只有微笑再无别意。我的心情却一下子变得混乱之极。

　　　　“这是公子要我交给您的！”书童双手又捧上一纸书笺。

　　　　我接过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平生知心者，屈指能几人？　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

　　　　“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我低念了几遍，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抱过琴转身跨出门去：星云兮，谢谢你，你是怕我走后这张琴便蒙了尘么？

　　　　我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跨出院门之际，却终于忍不住了回头，那个白色身影仍站在门边一动不动，我叹了口气，转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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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桃花公子（九）

　　　　我抱回名琴忘忧，不免引来所有乐师的侧目，我嘱咐苏姚不可将星云兮赠琴的事情说出去，苏姚对天指誓绝不说出去，还一脸认真地说：“弯月，等我存够银子一定帮你买张更好的琴，不用他这个！”

　　　　我瞪了他一眼，这家伙以为古琴是大白菜呢？

　　　　我对外也只是说遇到朋友借来的。大家虽有疑惑，但可能都是不知道这些名琴的下落到底在谁的手上，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弯月，你得到此琴，对你的琴艺更是如虎添翼了！”流水替我倒了一杯茶。

　　　　“应该是吧！”我心中也有欣喜，得到这张琴，对我参赛更有利了，也不必向流水借琴了，参完赛有机会再还给星云兮就是了。

　　　　“流水大哥，我们还有多久到星国？”

　　　　“大约再过一个多月吧！”

　　　　“一个多月。”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自己此时的心情到底是期盼多一些还是紧张多一些。

　　　　“这不是正好与你练琴么？既然你是决意要去参赛的，便要拿下个名次才好。”

　　　　“定当尽力。”我微微一笑：“不然岂不辜负了师傅的一番教导。”

　　　　流水微笑地摸摸我的头，他一向拿我当小孩子，我别扭地转过头，不习惯这样宠溺，害怕习惯、害怕依赖、害怕失去，所以不敢拥有任何的情感。

　　　　“锦绣？”我转过头正好看见锦绣站在门边，不知站了多久，神色有些不自然，透着苍白。

　　　　“锦绣！”流水放下手，似乎想解释些什么：“我……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只是路过，进来看看……”锦绣似乎也在掩饰什么，她一向少有这么失措惊慌。

　　　　我侧头好奇地看着两人，想着，这两人肯定有问题，是平时他们掩饰得太好，还是我太粗心没有发现异常呢？

　　　　“呃，那个，我先回房了，你们慢聊！”我一把将锦绣推进门去，合上门离开。

　　　　回到房里，我抚摸着忘忧出神，星云兮竟然是桃花公子，真是想不到，我想起那副画，宫棠末还真是漂亮，星云兮只有几分像她便长得这般俊美，不知道她真人该是何等的天香国色，难怪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想到星云兮又难免想到百花镇上对我恶言恶行的星墨兮，我脸色一郁，想了许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弯月，你在呀，为什么不点灯，这黑灯瞎火地吓我一跳！”耳边传来春桃的声音。

　　　　我回过神：“已经这么晚了？”

　　　　“是啊！”春桃点燃灯火，说道：“你又忘了去食堂吃饭吧？”

　　　　我点点头：“没事，我不饿！”

　　　　“看你瘦成这样，还老不吃东西！”春桃关切地责备。春桃最近常爱来找我玩，按她的说法是我好相处，没心眼。

　　　　我笑了笑：“下次一定记得！”

　　　　“说你什么好呢，每次都说这句话！”春桃兴致勃勃地坐到我身边：“哎，这琴真漂亮，听说是别人送你的？是公子还是小姐？”

　　　　“只是跟朋友借的！”我有些无奈，似乎船上的丫环们都很八卦呢。

　　　　“是不是桃花公子呀，哎，他是不是跟云公子长得一样好看？他是不是像云公子一样一张嘴就能说出好多好听的诗句来？他是不是……”

　　　　女人八卦起来真是不得了，我微笑地打断她的话：“你忘了，我没见过云公子啊！”

　　　　“我倒忘了，你没有去过三楼！”春桃挠挠头，看着我又突然：“弯月，你长得真漂亮，二楼的凝玉姑娘还有云裳姑娘都没有你长得好看，真的！”她强调着。

　　　　“我怎么能跟她们比呢，她们可是这锦绣舫的台柱呢，你乱说话，小心教锦绣听见了，叫你去扫甲板！”我点了点她的脑门，说心里话，春桃虽然没有当时的小香心细，却是好相处得多。

　　　　春桃伸伸舌头，又不以为然道：“听到便听到，我也是实话实说，她们现在奉客还不是在弹你做的曲子，你都不知道，你的曲儿现在可红了，现在哪个姑娘不会唱你的曲儿，都留不住客人呢。听说，就连别的院子都在唱呢！说不定要比赛中就有人唱……”

　　　　“是么？”我淡淡一笑，又低头弄弦。

　　　　凝玉和云裳我都见过，的确美艳动人，听说云裳擅长诗词，凝玉颤长歌舞，锦绣这一趟星国之行，自然就是因为她们。无论名次只要能入围，对于锦绣舫来说都是好事，说不定更能如百花争艳阁一般，因为琉璃赢过上期的比赛，便一跃成为三国数一数二的首席青楼，每日都是客若流水，财银广进。

　　　　春桃向往道：“哎，若是我也能像她们一般有本事便好了。”

　　　　我眉稍一挑：“你也想开脸当姑娘？”

　　　　春桃连忙摆手摇头道：“不不不，我怎么敢有那样的心思。我是知道自己斤两的，我只是想若我能再有本事些，或许就不会被人卖到船上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又或是能赚点银子将自己的卖身契买下来……”

　　　　我神情不定，看着她：“你想离开？”

　　　　春桃自嘲一笑：“我只是想想罢了，又怎么敢有那样的奢望。只是，有时候想到自己将来不知道会被谁买了去，不免，不免觉得害怕……”

　　　　她将害怕二字说得极轻，显然是真的很无助。

　　　　我叹了一口气，主动拉住她的手道：“放心吧，好人会有好报的，纵然你买不下自己，将来也会遇到一个好心的人。”经过这些日子，我已经不能再任意的想要怎么做便怎么做了，我纵能帮她一时，却帮不了她一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不是我能插手的。

　　　　春桃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般：“这般晚了，我可要回去了。你若是饿了，便到厨房里寻些点心来吃吧，我给你留在柜子第二层的抽笼里。”

　　　　“好，谢谢你。”我微微一笑。

　　　　春桃走到门边，迟疑了一下，又回过头看我：“今晚，今晚是……小香的初夜。”

　　　　小香。我一怔，想那那个似乎已经离我很远的人，神情有些恍惚。

　　　　春桃轻轻合上门，我仔细听着船上隐隐传来的嬉闹声与赔笑，低低地叹了口气。

　　　　要参加这样的比赛青青与白玥等已是逊了一筹，至于香香，虽然是新贵，但是锦绣不是糊涂人，深知她的底细，论资历美貌才华连她人尚不足，又怎么能与那两位当家花旦相比。好在香香自小生活在这种地方，自然懂得什么叫做曲意逢迎，又会看人眼色做事，分寸拿捏得甚是得当。可是就算这样，她也免不了开门宿客，这真的是她想要的么？此时的她会不会突然希望自己还是那个端茶倒水的丫头小香呢？我不知道，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不过，不管怎么样，初夜不能留给自己的心爱的人，对任何女子来说都是一种痛苦吧。

　　　　我突然觉得心口好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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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再遇

　　　　我抱着忘忧走到琴室门口。

　　　　“锦绣，你知道我心中只有你，一直都有你，你为何总要拒绝我？”流水的声音传来。

　　　　“常怀，你何苦如此？”锦绣顿了顿，声音幽怨：“我观察她许久，她真的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斯文有礼，出身清白，而且跟你一样喜欢弹琴……”

　　　　“弯月不是借口！”流水低吼：“我从来只拿她当妹子一般看待！”

　　　　我在门外站住脚不敢推门，他们在说我什么？

　　　　“常怀！”锦绣声音极低：“我出身青楼，早就不是清白之躯，实非你的良配，你若真的为我好，便不要这样迫我了！”

　　　　“我不介意！”屋内传来打翻东西的声音，流水向来温文的声音带着一丝急怒：“我远离家乡，离开亲友，跟着你走南闯北，你还不知道我的决心么？我，我可以什么都没有，就是不能没有你。”

　　　　“常怀！”锦绣似乎大为感动，抽咽道：“今生我实在对你不住，你堂堂一个世家弟子，竟为我……竟为我……”

　　　　“锦绣。”流水声音低沉：“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你，你不要再拒我于千里之外了。”

　　　　“常怀，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敢……我怎能这么自私，害你背负骂名，与一名青楼女子搅在一起，就是，就是你家人也是不肯的呀……”

　　　　“我的事不用他们来管！”

　　　　“看吧，为了我，你弃家人亲情于不顾，忠孝全无，你教我如何能安心与你在一起？你莫要再逼我了。”锦绣低泣地声音声声传来。

　　　　“锦绣，你别哭……”

　　　　听到这，我轻叹一声，静静地转身离开。原来他们果然也是一对有情人，一个为情甘愿放弃所有，一个却是为了对方的所有放弃情感。男女之间的感情便是这样的么？既甜蜜又苦涩，有泪笑有欢笑，有得又有失……我抬头望着漆黑的星空，流星划过，船上隐隐传来嘻笑声，几人欢喜几人愁？

　　　　……

　　　　“云公子，你倚窗望月许久，可有什么心事么？”云裳轻轻托起茶杯来到云公子面前。

　　　　“无事！”云公子温和一笑：“云裳姑娘，你且去吧，不用在此，我想一人静一静！”

　　　　“可是……”云裳轻咬红唇，神情楚楚动人：“你心情似乎不好，我想陪陪你……”

　　　　“我陪他好了，云裳姑娘还是先回吧！你放心，他没事！”一个蓝袍公子笑嘻嘻地走来来，赫然是月砚，这云公子不用说，便是星云兮。

　　　　“砚兄，你说弯月与她，像么？”星云兮看着星空，未转头地问道。

　　　　“你的心里此时真正想的人是谁？”月砚微微叹息。

　　　　“此时？”星云兮迟疑了好一会，才道：“自然是楚儿。”

　　　　“楚云已经去世很久了，我以为你已经忘了，原来竟然还是未曾忘记。”月砚提着一壶酒走到花窗边。

　　　　“是啊！”星云兮抢过酒壶便往嘴里灌，与他往日恬静的行径的举止大不相同。

　　　　月砚微一皱眉，却并未阻止。

　　　　“我原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今天见着弯月，又止不住的想起来。我第一眼见到弯月，只觉得她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对着恶霸冷嘲热讽，谈笑自如。可看着她哭泣的时候，又觉得她像一只迷路的小猫，无助可怜。直到那日又见，我才发现，她们原来有着一样的眼神，安静而忧郁，那股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深深的忧郁让我忍不住，忍不住……以为上天又将楚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