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花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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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花冷-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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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籍记载,魔界有十大长老,两大护法,三十六魔将,此刻若是数一数,除了两大护法,该到了都齐了。这就好像一觉醒来被告知你要死了一样戏剧化,她此刻的心情只能用绝望来形容。

    被魔族四面围住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眼下她手无寸铁,无路可退。可奇怪的是,那些魔族只是围住她,却没有一人上前。

    眉心突然一灼,她伸手去摸,只感觉眉心发烫,却无从得知那是什么。

    她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头又看了看那几个受伤的魔兵。

    她不太喜欢被这样看着,低下头却看见自己的手上沾了一片鲜血。

    她环顾四周,才发现她被围住了,其中有魔兵也有魔将,还有十个长者,他们都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她的眉间,低头窃窃私语,还有几个魔兵不知为何受了伤,正惊恐地盯着她。

    她是被谁救了吧,是魂姬么……

    她低头看了看,镇魂铃还绑在她腕上,但身上的伤全都愈合了,连弄脏的衣服都换成了另一件。

    她揉着额,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走到这的,她只记得自己在断尘崖下被风祈拦住,打得险些没了小命,然后镇魂铃掉了……再然后发生了什么,她怎么感觉自己的记忆被生生切掉了一般。

    而此时,花汐吟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宫殿外,宫殿的匾额上用浓墨写着恣意的三个字:圣魔宫。

    不好!紫琉疏飞身而出,开始四处寻找。

    宫婢道:“回护法,奴婢方才在旁照顾,那孩子忽然就坐了起来,双眼赤红,奴婢们一眨眼就被打昏了。”

    她想起花汐吟眉间的那朵红莲,心中一紧,立刻将一个宫婢弄醒追问花汐吟的下落。

    她一路斟酌,还是决定先瞒着花汐吟,能拖上一日便是一日安稳。当她回到浮颜宫时,却在床边发现了两个被打昏的宫婢,而床上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选择以天下苍生为重,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她的汐丫头岂不是……

    不,也许还有机会。汐丫头的师父琼华星君修为颇高,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可自古仙魔不两立,而魔种更是有着倾覆六界之力,她不知道汐丫头在那位六界仙尊心中究竟占了几分位置,万一他

    那丫头是那么期望入仙门修仙骨,脱去妖身,倘若让她得知她体内有一颗蕴含着无边魔性的魔种,这要那孩子如何能接受!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早在三百年前便有人在算计着今日的一切,从汐丫头下凡的那一刻开始,就陷入了一个注定万劫不复的深渊。也许就连那几个城的性命也是为了今日所做的铺垫……

    …她忽然间明白了。

    紫琉疏走在回浮颜宫的路上,仔细回想了整件事的始末。苍遥说汐丫头是雾莲月带进魔界的,那么魔种也只可能是近几日种下的。晏京大乱,魔军无故撤退,雾莲月前几日在圣魔宫中所说的容器…
………………………………

第八十七章:何处孤眠不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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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尘崖上晨雾渐浓,无人知晓,那人今日做出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花汐吟被两股极端的气息侵蚀,此时已是精疲力尽,他起身将她抱起,大步走下了断尘崖。

    他抬手将一式囚仙印打入她的灵台,终于将这枚魔种暂时封印。

    他果断地划破自己的唇瓣,低下头印在她唇上,混着仙气的血注入她口中,墨色的魔气顷刻间黯了下去,随着魔气被收回体内,她眉间的红莲印记也逐渐消失。

    白君卿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别怕,有师父在。”

    花汐吟周身不断被浅金色的仙气和墨色的魔气缠绕,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师父……”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叹出,将她扶起,毅然点开她周身三十六处大穴,将自己的纯仙之气注入她体内,魔种生就排斥仙力,此番强大的仙气注入,立刻释放出魔气反噬。

    这是他徒儿,他许诺过会护她,可是因他一次的疏忽,她却变成了魔种宿主。

    脑海中师父的话还犹是昨日历历在耳,他凝视着怀中毫无反抗之力的小丫头,生平第一回发现在六界苍生与她之间,自己竟有了犹豫。

    望卿诛之。

    青冥河,红莲妖,是他太疏忽了。

    世间千万人,他都想到了,唯独不曾想到的人,是他唯一的徒儿。

    这是两千年前,他师父玉昆仙尊弥留之际留下的最后一句嘱托,七年前在怀疑魔种重新现世的时候,他便在暗中查探宿主一事。

    眉间红莲,魔种宿主,六界大祸,望卿诛之。

    白君卿心一紧,低头注视着花汐吟额上的印记。

    魔种。

    从她手心滑出一张纸,他取过来一看,之上只留了两个字。

    他目光一沉,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几番查看,发现她体内竟游走着一股不可捉摸的强大魔气,不过半月,她的仙气怎么变得如此微弱?

    记中渗出的几缕魔气。

    重荒剑光一闪,划断了他一片衣角,坠入深渊。白君卿握剑上前,俯身托起地上的小人儿,确认她只是染了些瘴毒,晕了过去,他松了口气,正欲将她抱起,却注意到她眉间的红莲印记,以及从印

    只留下这一句话,他便转身跃下崖去。

    他将她放在崖边,看了白君卿一眼:“照顾她。”

    就在此时,一团紫色魔气从崖下跃出,紫瞳魅华的连陌飞落在崖边,怀中抱着昏睡过去的花汐吟。

    将重重魔瘴驱散大半。

    白君卿负手而立,神色凝重地俯瞰着崖下的魔瘴,方才的箫音分明是《飞雪》无错,阿吟必在魔界。从箫音可以确信,她并没有受伤,得知她的消息后,他立即将自己的纯仙之气注入了断尘崖下,

    断尘崖上。

    “那我们便不要再见了。”

    说完这个字后,她只感觉脑中一阵晕眩,昏过去之前她似乎看见那双潋滟紫瞳流露出一丝笑意。

    “想。”若是不想,她也不会在师父门下修行七年。

    他问:“丫头,你想成仙吗?”

    抱着她的手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他平地一跃,带着她飞入重重魔瘴,飞向断尘崖顶,紫色的魔气萦绕在他周身,阻断了所有的毒瘴。

    “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她微微一笑,“谢谢,连陌。”

    断尘崖下,连陌轻轻将她抱起,虽然离得这样近,她却莫名感到他这般的温柔并不是对她。

    花汐吟点点头,跟着他走出了圣魔宫。

    连陌起身:“走吧。”

    月近西山,天色微明,从天尽头翻起了青色的云朵。

    只是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此事又能隐瞒多久。

    连陌为了不让她发现眉间的红莲印记,命人将圣魔宫中所有能映照的物什都收了起来,除了茶水,所有水一类的东西也不许留下。

    花汐吟茫然地望着他凝重的神色,心中隐隐有种不太对劲的预感,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魔种难以取出,他又不愿伤她性命,唯有先将魔种留在她体内,只要她不妄动贪嗔念怒爱恨情仇,早日修成仙身,便暂时不会催动魔种,而他也能放心去寻找取出魔种之法。

    心修行,否则……你不会喜欢这个后果。”

    “你若真想知道,便自己去人间问她,这件事,除了她,没有人能回答。”连陌收起清冷的神色,认真地看着她,“汐丫头,其他你都可以不信我,但你记清楚,回到仙界后,你切忌动怒,只管潜

    “仙门中人说,十三年前,是紫姐姐杀了司徒一门,然后一夜成魔,真的是这样么?”她总觉得此事有蹊跷,但这几日无论她怎么问,紫琉疏始终不愿作答。

    他道:“她说她要去凡间寻一个人,将聆音交给我便离开了魔界。”

    “紫姐姐呢?”

    连陌笑而不语。

    仙与魔,本就是宿敌,怎可能互相信任,又要以什么立场去信任?说到底,信不信任,这个问题本身便是荒唐的。

    她侧目:“那你可有信我?”

    “汐丫头,你好像总是不信我。”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真的?”她惊讶地望着那几缕穿过了重重魔瘴的微弱仙气。

    连陌望着远处天际缓缓飘下的几缕浅金色仙气:“在你吹曲子时我便在边际开了一个口子,箫音应该已经传到断尘崖上,那是你师父的纯仙之气,他就在断尘崖顶。”

    身陷魔界,她原本对重返仙界不抱任何希望,只不过是让她活多久而已,最坏的打算她都作好了,但他却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告诉她,他会送她回去。

    闻言,她一怔:“你要放我回去。”

    “明日一早,我送你回仙界。”

    花汐吟叹了口气:“你打算让我在这多久。”

    他抚过喉间,伤痕立消,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刚才这一剑,算我骗了你的代价?”

    她一顿,旋即收了剑。

    他温声道:“你眼中没有半丝杀气,我为何要躲?”

    “以你的修为,方才完全可以躲开。”她道。

    连陌垂眸看了一眼,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澜。

    花汐吟接过剑,眉头一皱,突然拔剑直刺,剑锋顷刻间抵在了连陌喉间,一滴血珠渗出。

    连陌笑了笑,却没有作出正面的回答,只是伸手将聆音剑给她:“你的剑我让紫琉疏从赤月宫取回了,你收好。”

    “我是仙门弟子,你是魔界帝君,为何三番四次地救我?”花汐吟道。

    温雅淡漠的君陌的影子。如果说君陌是淡若清茶,那么真正的连陌便如同紫色伽摩陀花大染魅砂,永远带着淡淡的疏离。

    她回过头看着她,这是得知他帝君身份后,她第一次这样平静地看他。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会信他是连陌,他此刻站在她面前,帝君魔性淡淡释放,眉间一朵伽摩陀花印,再找不出昔日那个

    “这曲子是琼华教你的?”连陌从她身后走出。

    连陌站在花汐吟身后,一直等她将那曲《飞雪》吹完,笙箫落,雪尽消。

    圣魔宫。

    窗外月光寒凉,白露成霜,一曲清箫悠扬,她抚过额上的伤口,低头清泪两行。

    紫玉牙床上,魂姬陡然惊醒。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弄脏的袖子,却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被这脏丫头抓着。他的目光扫过腰间的瑾玉佩环,道:“你就叫连瑾吧。”

    她傻乎乎地用沾满油光的小手去捏他的衣袖:“那我叫什么?”

    “连陌。”

    他的浅笑仿佛是错坠的星光,让她不由自主看呆了去。

    她好奇地盯着他看:“那你叫什么?”

    “既然你要跟着我,以后便跟我姓吧。”他道。

    她惊喜地捧着兔腿,咬了一大口,笑眯眯地望着他。

    他将一只烤熟的兔腿递给她,她跟他可不一样是要吃东西的:“慢些吃,都是你的。”

    她有些为难地撇撇嘴:“我不知道,之前有人叫我丫头,也有人叫我小要饭的……我忘记了。”

    “你叫什么?”他问。

    他无奈地点点头,横竖他也无事可做,养个丫头来打发时间也无妨。

    “你是不是同意让我跟着你了呀?”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啊……他抿着唇轻笑。

    她压根没看清他究竟是怎么生起的火,这里明明连打火石都没有。野兔架在火上滋滋地翻烤着,温暖的火光中,他鬼斧神工般的侧脸令她不知不觉便看痴了神。

    他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她一怔,然后扑棱着欢欢喜喜地跑过来,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挪到他旁边坐下,委屈地瘪着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他转过头看着她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的样子,叹了口气:“过来。”

    开始烤野兔。

    不知过了多久,从林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抬起头,一双,魅紫流光的眼睛在黑夜中流转着撩人心魂的光华,他提着一只拔了毛的野兔从林中走出,在她吃惊的目光中默默坐回石堆旁,生火

    她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坐在树下,撅着嘴丢石子。

    “喂!”小丫头霍地站了起来,可哪还有他的踪影。

    他起身,眨眼间便消失在她眼前。

    空旷静谧的气氛中忽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咕——”,他愣了一愣,回头看向那小丫头,她捂着肚子低头不语。

    他倚在郊外的石堆旁,一回头便看见那小丫头蹲在不远处的树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入夜。

    小丫头欢喜地点着头,眼中灿若星辰。

    他哭笑不得地摇着头,敢情这丫头还耍起无赖了:“随你吧。”

    “就是要跟着你呀。”小丫头弯着眼。

    “你跟着我做什么?”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才及他腰际的小丫头,七日前,他不过是顺手将她从废墟里捞了出来,她便跟了他整整七日。

    “我知道啊。”小丫头道,“我要跟着你。”

    “你跟了我七日。”他淡淡道。

    四月的杏花飘过垂柳枝头,像一片温柔到极致的烟霞,折一枝芳华,绾一缕清风在怀,倚月城郊一株西府海棠树下,一身破烂的小丫头仰着脏兮兮的小脸,望着树下如妖似仙的紫瞳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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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若似月轮终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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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罢了,总是要先让她度过天劫,当年他既然收下她,也就想到会有这一日的。

    阿吟是由魔君亲自从断尘崖下送回,又身怀魔种,他在施下封印后也不止一次地想过她在魔界这半个月的经历,也曾作下最坏的打算……

    他教养了七年的徒儿是个什么性子他怎会不知,这六个月来总有仙家暗中怀疑她是否私通魔界,大约是经过三百年前胧萤之事,此事便是加在她妖的身份之上的又一道枷锁。

    “阿吟的性子确实太倔。”白君卿略显无奈地摇摇头。

    “你说得肯定,难道那是雷公手里那挠痒一般的雷电吗?那浴火天雷可是自十三重天落下的神火,饶是你去,也合不准得劈去个千儿八百年的修为,更别提阿吟还缺了一瓣的元神。”紫辰眉间浮现出一丝担忧,“六个月前魔界那事,仙门中怀疑她的人不在少数,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她,但我还是愿意信她的。那孩子性子倔,心里再不安也不会说一句抱怨的话,她这样,我这个做师叔的反而不知该怎么宽慰是好。”

    “阿吟不会有事,我自会让她顺利度过天劫。”白君卿静静答道。

    紫辰笑而不语,半响道:“且不说这事,你这师父可知道,阿吟这几日已来重紫阁多次,询问我历劫之事,想必她已经感觉到了吧。我问过司命星君,横竖就在下个月,以她如今的身子怕是撑不过去……”

    白君卿道:“他只让我问你一句,‘殿下可是决定好了’。”

    紫辰将木簪别入冠上,看着他的神情似一丝遥不可及的月光:“我还记得,千年前曾在合木佛祖座下听了一会佛理,佛祖曾言世间季皆苦,唯有懂得放下之人方可得仙道,可我求的从不是什么仙道。纵然世间皆苦,她的公道总还是要我去讨回的。秋衡子可还有话来?”

    白君卿叹了口气:“两千年了,你终究放不下那件事。”

    他打开了尘封了两千年的玉盒,盒中千年不腐的冰绒中摆着一支紫木云束发簪,木缝中泛着几点暗红,仿佛是星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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