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还要白皙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穿着黑衣服的少年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记忆球中投射出来的人影——他的瞳仁漆黑如夜，轻声低语：“玲珑。”
记忆球中的画面一转——已经换回女装的俊公子正温柔的倚在山一般的肩膀上，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口上画圈圈：“死人，本小姐决定了，我也要生好多好多的孩子，那样就好玩了，额，生几个好呢？太多的话不就成母猪了，要不生十个吧，不，还是生七个，我要把我的七样绝学传给他们七兄弟，这样我天凤一族的绝学就不会失传了，不，还是生十个，你把你的那几招也传过去……喂，死人，你吱一声啊！”
可，画面中的男人依然没有说话，龙渊剑在他身后安静的待着，亦如千年后的现在。
“你真的要走吗？好，你走吧。拯救了世界后你也不用回来了，你去找你那个大嫂，去找你的初恋，我这天凤谷不需要你。”景象再转间，女人披头散发，脸色煞白的如雪，浓浓的绝望和哀求闪现在眼瞳里，可面前的那个男人依然没有回头，坚定不移的往前走去，踏进了白色的光幕之中！
离破天颤抖着，望着面前不断闪现的一幕幕，每一幕中都有那个美丽的女子。
他脸色的线条渐渐柔和，古井不波的脸色现出一丝温情：“傻瓜，我是永远爱你的。在你那么热烈的爱情下，再坚硬的石头也会融化。我来了，让我来收回关于你的记忆，让我们重新融合。”
“世界么？世界又如何？鸿蒙又如何？千世轮回又如何？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哪怕你只剩下一丝记忆。”
他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风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那颗晶莹剔透的记忆球开始缓缓的转动，融到他的眼瞳里，汇到他的魂魄中，再不分离！
漫无边际的黑夜里，忽然间掠过了一道光。那道光从他的瞳孔中漫射出来，笼罩在石室上空，在呼啸的罡风中轻灵地变幻着，颜色一道一道的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他还不太魁梧的身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莫离又做梦了，梦里有一个美丽的面容在他面前晃动，向他打着招呼。
平静、淡然、一身素衣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好熟悉的面容……她，是若瑄？若瑄！他想抓住她，但双臂却沉重的抬不起来。
他眨了眨眼，那根本不是什么若瑄，而是……黄天一脸羞涩的看着莫离，半颤着身子娇嗔道：讨厌，人家还小啦。
当莫离看清楚了面前这个稍摆着拈花指的可人儿，他空荡荡的胃部瞬间涌起一阵恶心的酸水。
“齐天，齐天怎么样？”莫离恢复神识后问出最担心的一句话。
“那谁他活的好好的，倒是你，莫离，你好厉害，连我父亲都不敢和六阶的地狱犬硬碰，你居然把它给杀了。”黄天眼上尽是小星星。
“喔，那就好。”，莫离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这口气一放下，他又顿时感觉一股股的疲惫如浪水一般袭来，让他眼皮开始沉重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哈了一口气，半倚在床头，随意的问。
“十天前你从地极之谷中消失，五天前巡山的弟子发现你昏迷在地极之谷谷口，现在又昏迷了五天了。”
“啥？”莫离一愣，再次支起了身子，“怎么这么长时间？平时我都……”
他忽然沉默了，脸色苍白而惊恐——自从他知道离破天和自己一体后，随着离破天出现的次数越多，自己昏迷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若依次推理，会不会有那么一天，离破天出现的时间会无限的延长？
想到此处，莫离冷汗直流，这个想法让他如雷灌顶，到那时岂不是自己就会消失？
“莫离，你那几天干啥去了？怎么我和齐天找遍了整个剑道盟也没找到你啊？”
莫离无精打采：“我哪知道，不过你都说我昏迷在地极之谷门口了，那肯定是一直从里面没出来。”
“奥，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肯定是了，你肯定还深入到最里面了吧，不然我也不会用乾元镜还发现不了你。”黄天恍然大悟着，比女孩还白嫩的脸上泛出释怀的笑容。
“我哪知道？”莫离嘟囔着：“齐天呢？”
“他去盟主那儿修炼了，让我好好照顾你，对了，盟主交代，若你醒了，让你去后山天龙洞一趟，有事要对你交代。”
“盟主？叫我？”莫离楞然加不确定地问道，身边发出一丝轻灵的鸣叫，莫离回头，看到一侧的龙渊剑，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这把剑，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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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特使
雪不知何时下的。
从稀稀落落的纷飞细屑到现在的飘如鹅毛，在山道上几乎是每上升几段阶梯，雪就会大一丝，风就会浓一分。
莫离停下脚步，靠在细窄的山壁上，从上往下看――偌大的剑道盟已经小的成了一个棋盘，再抬头往上看，漫天的雪花下，狭窄的山道如一条延绵的白线，一直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还没到山顶。
这是在剑道盟后山的主峰上，莫离终于领略到了它的宏伟，已经攀爬了快两个时辰了，可离天龙洞所在的山顶还有很大的距离。
当莫离双腿发颤的爬到亚瑟的洞府时已是夕阳西下，白天他听到黄天的转告，一刻也不耽误的，起身就往所谓的天龙洞赶。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座看起来并不比招摇山雄伟太多的雪山，攀爬起来居然会这么的艰难。
走进天龙洞，他使劲的跺了跺脚，除去身上的积雪和寒气，更是想借此散去心中的郁闷之气。
他扭头微微的从洞口往下望，脚下是一片风云雪雾，朦朦胧胧的遮住了山下的风景，心中发颤，抓紧往里挪了几步。
莫离很纳闷，身为堂堂的一盟之主怎么就选择了这么高的地方作为自己的洞府？
山洞一片昏暗，沿着修长的栈道往下，一排火把熊熊燃烧着，鱼油在剧烈的高温下发出“激厉”的嘶沸声。拾级而下，长长的石阶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着一身青衫披头散发的轩辕亚瑟正攥着一杆巨型毛笔潇洒挥舞。
而齐天席地而坐，在一旁闭目打坐。
“神卫一系莫离拜见盟主”，莫离行了一礼，恭敬道。
轩辕亚瑟好似没有听到，依然挥着毛笔笔走龙蛇，一个个苍劲的符号出现在地上平铺着的某种野兽的皮做成的纸上，连在一起拼成了一个复杂的图案。
见轩辕亚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莫离便不再打扰他，轻步来到齐天的面前，齐天此时处于一个非常奇特的状态，盘地而坐双手掐印，双眸紧闭，仿佛冥想般。即使莫离来到身边他也一应不应，只有头顶上冒出的一缕缕青烟，幽幽的翻滚着、消散于黑暗的洞府中。
正当莫离打算推齐天一下叫醒他时，亚瑟开口了：“如果你不想看着他走火入魔的话，你可以试试你这愚蠢的行为”
吓，莫离吓了一跳，连忙刹住了动作，转过身来有些后怕的望向轩辕亚瑟。但轩辕亚瑟刚才仿佛自语般，就说了一句便又是不搭理莫离。他重新蘸墨，在地面纸上某个位置猛一点再使劲一划，完成了书法最后的点睛之笔――一道长长的划痕出现在那张纸上，露出一股浓浓地萧杀之意。
亚瑟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作品，仿佛很满意般，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随意之极地扔掉毛笔，右手隔空一挥，只见那张书法自左而右自动卷成一个卷滚动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借着一明一暗的灯火，那个角落里已经有两个类似的卷轴若隐若现。
轩辕亚瑟从容的转身，看向一脸好奇之色的莫离，“小离啊，看到你面色红润，我心甚慰啊！”
莫离讪讪的笑了笑，“盟主大人，又给您添麻烦了”。
在莫离看来没有穿锦袍的轩辕亚瑟反而更能让人亲近些，满脸的皱纹、不再挺拔的腰、有些和善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面对族中的长辈般，这哪里有一丝上位者所有的样子――好吧，他在之前好像也没有。
但当亚瑟锐利的目光如刀一般刺进莫离的眼睛，直达他的灵魂时，莫离顿时感觉灵魂如锥痛，冷汗直冒间，心中也收起刚才的胡思乱想――该死，即使他表现的再和善他也不是善茬，这可是和师祖一个级别的存在。
“盟，盟主……？”莫离语无伦次，脸色煞白起来。
轩辕亚瑟刚才好像只是试探，很快就收回了霸道的目光：“哎呀呀，小离啊，这几天睡得可好啊？”
“啊？”莫离真适应不了这轩辕亚瑟来去如风的态度，心中苦叫不已：“睡得挺香的。”
“奥，是吗？来，让我给你把把脉，不要以为我只会当个空架子盟主，我会的可多呢，对这岐黄之术也浸淫很深。想当年我可没少低声下气的求黄兴，让他教授。”
不待莫离回应，他已经抓起莫离的手臂号起脉来，莫离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心脏狂跳，生怕尊贵的盟主大人突生奇想，把他给生卸了。
好一会儿，“恩，除了心跳快了些其他都很正常啊，受惊过度的样子。”亚瑟放开了颤颤发抖的莫离，脸色也缓和了很多，笑眯眯的看着莫离：“等会我给你开一味安神凝气的药，保管你心不乱跳”。
“……”，貌似心跳也是让您给吓的吧。
※※※※※※※地球，东海某处海域。
此地一片静悄悄，甚至不见波涛的涌动，这只是东海中一处普通的静流水域。
一个身影缓缓的从远处飞来，光光的脑门在阳光的闪耀下锃光发亮，一道长长的刀疤从他头顶蔓延下来穿过半边脸，一直拉到下巴处，很是狰狞。
刀疤脸优哉游哉的背着手，身体肥大壮硕却轻飘飘浮在海面上。在他手里托着一个指南针一般的仪器，仪器上那枚小小的指针正急速的旋转。观量了半天，刀疤脸肥胖的面容上终于绽成了一束花，“孜孜，就是这了。找了好几天，可累死我了。”
“你确定就是这儿？”一个声音传来，沙哑而冰冷。
刀疤脸眉头微不可查的轻皱但瞬间又舒展开来，扭过身笑吟吟的对着来人：“特使大人，这个坐标可是大祭司传来的，对于大祭司的能力，我想您应该不会有丝毫的怀疑才对。”
穿着一件奇特样式黑衣特使用不信任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个有些轻浮的胖子，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哼，最好你说的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您试一下便知。我敢肯定，那剑道盟的入口就在这海面地下某一个地方。”刀疤脸自信道。
依然在死死地盯着刀疤脸的眼睛，黑衣人背着的手指慢慢握紧，只要发现任何一丝不寻常的痕迹，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一举杀死这个意图谋反的叛徒。所幸，面前的人除了一直流露的丝丝玩味，再也没有其他的表现。
黑衣人双手合一成剑状，在微闭的眼眸下虚晃几圈，几句微微的咒语生起，好似祈祷，亦如梵唱。
在刀疤脸面色渐渐露出不耐之时，海面上忽的生起了一丝风，那风无形无影，可在某一个海面上璇起了一个漩涡。漩涡越来越大了，强劲的旋转力撕扯着海面深入其内，如龙卷一般不断的在海面下蔓延。
而在此地几百米深的海底处有一页扇贝，扇贝一张一合，里面一颗夜明珠静静躺着，在漆黑的海底中发着莹莹之光，像是给人指引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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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三日后，禁林深处，阳光明媚。
在一片葱绿的草丛间，阳光穿过还没散尽的晨雾，星星洒洒的落在草叶上悬着的露珠上，折射出炫丽盈动的光。
微风袭来，百草耸动，沙沙声不绝于耳！
沙浪声中，一只藏在深丛中的小鹿两耳高耸，警觉的观察着四周的响动。多年的经验让它做好了撒腿撩蹶子的准备，若有丝毫动静便会在一瞬间跳进草丛中，随时随地的应付潜伏的危机。
一拢拢的风掠过之后，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它放下心来，搭下头打算继续刚才的早餐。
但，就在这一撒那，从它身后一只早已匍匐多时巨大猛虎一窜而出，一下子扑在已反应不及的小鹿身上，锋利的獠牙牢牢的钳住了小鹿细长的脖子，任小鹿无论如何挣扎也不松口，片刻后，小鹿的挣扎已经无力，最后因窒息咽了气。
猛虎兴奋地吼叫了一声，拖动剩下的躯体打算寻一个安全的地方慢慢享用。一道陌生但异常刺耳的呼啸之声不合时宜从远处传来，猛虎受惊一般，朝着声音来源处示威般咆哮了一声，然后叼起身下的食物有些慌乱的钻进了深丛中。
那呼鸣声越来越刺耳，没多长时间，一道红光由远及近，并没做丝毫停留便很快离去。那道红光是一把剑，在剑上有两个青年，全都是红色皮肤，以及一脸的冷漠。其中一个莫离认识，那是赤炎。
很快此地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一滩还没完全固竭的血迹似在述说着曾经的故事。
又是良久过去，在小鹿吃过的那处草丛里，一大簇绿草突然动了，接着在绿草紧挨的那株小树也震了一下。
“呜”，头戴绿草帽的齐天长舒了一口气“憋死小爷我啦”。
莫离一把扯掉头上的树枝，瞪着赤炎离去的方向，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拔起身旁的巨剑，淡淡地说，走吧。
齐天同样从草丛中翻起一个巨大的卷轴，挂在背上，连忙跟了上去。
“我说齐天，我们到底什么任务？怎么这么神秘兮兮的”莫离有些抱怨。
“走到禁林深处，寻找幽暗之花，”齐天神神秘秘的答着。
“幽暗之花？我说，什么是幽暗之花啊？”
“幽暗之花，也叫幽幻之眸，与圣光之手、千都之雾、珠海之蜃、千面玄罗，并称宇宙中五大奇花，至于什么有什么用途我就不知道了。”齐天叹了一口气：“其实它还有个名字，你应该记得：幽蕨。”
“幽蕨？”莫离心中果然感觉有点熟悉，凝眉寻思，忽的他楞然抬头：“这不就是玄宝鉴上排名第五比轮回果还高一位的天生至宝吗？”
莫离想起来了，当时在几天陷入顿悟时，他不明所以，想推醒他，老祖莫问天便苏醒了，第一句就是：阴阳生灭果，玄宝鉴神木榜上排名第六位，是仅次于人后、嗜藤、喝起草、风息、幽蕨这五大天孕神物的阴阳生灭树所结之果……
一提轮回果，果不其然，齐天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当时若不是赵无极，那枚阴阳轮回果早就是齐天的手中物了，修为肯定也会扶摇而上，那会像现在还处于凝气期大圆满。
齐天面色闷闷，不爽的继续走，但却被莫离拉住了，他有面露疑惑：“听我老祖的意思，那幽蕨比轮回果和珍贵，不会这么巧，在地球上就有这么一株吧？”
“这我哪知道？总之师傅给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东西。而且，不止我们，其他四族也会派人来完成这个任务，这就是今年的试炼课题。”
“齐天，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是试炼，为什么盟主会把我叫到天龙洞中，而且就给我号了号脉，就没有其他的了？真是奇怪。”莫离现在想想之前在天龙洞的事情，浑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