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沧溟- 第49部分

　　　　莫离心中哀叹，刚才哪怕是他用尽力气，还是被对方的牙齿划到，毒液入体，怕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他止住齐天要给他包扎的动作，情况危急，不赶紧找到安全的地方，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在齐天的扶持下缓缓的往角落中后退，一瘸一拐，剧痛和霸道的毒素让他面色发黑、虚汗直流。

　　　　“放心，我不会死，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等会那个人就会出来，到时候你不用管我，赶快拉着黄天逃命”，莫离咬着牙，说话开始大喘着气，更是已经虚弱不堪。

　　　　“他？”齐天一愣，面露不解，但很快便会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龙渊。

　　　　莫离脸色流露出一丝苦涩和嘲讽，想不到自己会用这样的方式来逃命！

　　　　大腿上的血液止不住的往下流，地上是一滩长长的血河般的痕迹，因失血过多而引起的晕眩之感渐渐袭来，眼皮沉沉地下坠，盖住瞳孔，像是睡着了。

　　　　赤剑被无力的握在他的手里，在意识的渐渐虚弱而缓缓虚幻，重新化作鸿蒙之气。

　　　　而七头犬亦伸着七个狰狞的头颅一步步向着他们逼去。

　　　　眼皮渐渐下垂，脑海中响起了齐天焦急的呼喊，但好遥远，好模糊，好像睡觉，视线中的那团闪耀的光芒是什么？如此急迫，是在呼唤我么，那种熟悉的感觉，那，是龙渊？

　　　　“莫离”，齐天大声的吼叫着，但角落中的莫离一动不动，如睡着一般，任由他如何喊叫也是不动。地狱犬已经走得他的面前，甚至口中流出的腥臭味的口水已经混着血液流到了他的脚下，七张硕大的巨口大张，一口就可将莫离整个吞下，但莫离一动也不动。

　　　　“百兽变熊”，一头五丈高的巨熊成型，巨熊站在莫离面前，狂躁的拍着胸口，对着近前的地狱犬咆哮。

　　　　但它在地狱犬面前不过就像在大人面前的幼童，行为看起来幼稚而可笑，七头犬钢爪一挥，便将齐天扫到一边。

　　　　它十四颗巨大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闭着眼倚在墙角里的莫离，一丝凶厉显现。

　　　　抬起了毛茸茸的巨大的前爪，猛地往下一拍，眼看就见要将这个小人拍成肉酱，但它的动作猛地一止。紧紧地盯着面前如熟睡般的少年，仿佛要从对方的身上发现哪怕一丝的伪装迹象。千万年的修炼，让它拥有不下于人类的智慧，在刚才的那一刻，它总感觉哪儿不对劲，物极必反必有妖。

　　　　它如遇强敌般的缓缓后退几步，然后，前肢大伸，弓着身子，七张大嘴不停的咆哮，发出进攻前的怒吼！只要，只要哪怕有一丝异动，它就会毫不犹豫的扑出去，锋利的牙齿和强劲的咬合力，足以让他撕碎所有的敌人！

　　　　但，它失望了，好一会儿，对方始终一动不动，即使刚才自己的钢爪紧紧距离他的额头不足半尺，他依然毫不抵抗，现在，面对自己的攻击状态，更是如沉睡一般。

　　　　难道，刚才的感觉是假的？

　　　　终于，地狱犬下足了决心一般，七对赤红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狠厉，悬在莫离头上的利爪猛地下拍，伸着十只利剑般的爪子便如一道山梁般狠狠的砸了下来。齐天的心揪到了嗓子眼上，头发上指；目眦尽裂；大吼一声扑了上来，莫离这是为了救他才被卷进来了，莫离有难，自己纵使救不出也不能独活，所以，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我说，我们打个赌怎么样？我打赌，你不敢拍下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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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那声音不大，可落在七头犬心中却犹如万雷轰顶，震得它灵魂欲散，几近分崩。凄厉的哀鸣从七张嘴里发出，七头犬第一次流露出恐惧的神情，身子更是不断的后退，惊恐的退缩到山洞的另一角与莫离遥遥对峙。

　　　　莫离缓缓睁开眼睛，就像是一次睡足之后的苏醒，又想死过一次的重生。

　　　　世界在他的眼睛里变得格外清晰，一丝一毫，一鳞一羽都在他的眼瞳里映出，纤毫毕现。

　　　　一切都变得那么新鲜，他抬头仰望，就像先民眺望星空。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厚重的山顶之外，风云逆动！

　　　　时间的流动似乎都变慢了，他从容而舒缓地直起身，悠闲的抱着手，开始漫溢着黑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漆黑的眸子，仰着头望着面前那个高达洞顶的庞然大物，目光流露的却宛如看一只家养的小狗，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你，还打算反抗吗？”这一句话语很轻，却让七头犬感觉寒毛炸立，哀鸣不断的低下了头，夹着尾巴，盘下身子。

　　　　不理会地狱犬的示弱，莫离微微低头，双臂拥抱虚空，细细的打量着这个身体，不像之前似有烈焰在周身腾起，他感觉不到任何力量流动，只是觉得平静——这一次他有足够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莫……莫离？”齐天担忧的问道，神色复杂。

　　　　轻嗤一声，莫离扭头望向齐天：“嗨，小伙子，好久不见。”

　　　　齐天脸色瞬间苍白，虽然他已经料到是这个情景，可眼中依然是无比的失望和沮丧，尽管如此，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望向莫离：“莫……不，离，离前辈，莫离他……”。

　　　　“呵呵，你是说莫离吗？”莫离再次看向自己的身体，声音幽幽：“他自愿放弃了这个躯壳，你说他会怎样？”

　　　　忽的，他好像在自言自语：“什么？你在说什么？奥，救你的小伙伴啊。你放心，为了报答你的馈赠，我会让你如愿的，况且……”

　　　　一股无形的气势从少年身上发出，逼得齐天惊骇之中不得不后退，远处的地狱犬哀鸣更是连连不断。

　　　　“况且，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离破天仅仅出场就轻松地解决了莫离看似不可扭转的结局，他看了看蜷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七头犬，微微摇头：“我们走吧！”

　　　　“走？”齐天楞然，但随即释然——不可一世的七头犬都吓趴在哪儿了，再呆在这儿有何用？

　　　　神色苦涩间，他双手结印，将同样吓趴在地上的六头地狱犬收回到芥子空间中，捎带着哭笑不得地将还在努力结印的黄天给唤醒——这厮居然一直都没注意到外界的动静，齐天都不知是夸他还是说落他。

　　　　六头犬收了，七头犬屈服了，也不用逃命了，就这样走出去吧！光荣而威风。

　　　　莫离昂着头，带着不可捉摸的笑容打头往前走，齐天和黄天两人如蔫了一般低怂着头跟着后面，很快来到了洞口，在往前踏一步就能真正的走出去。

　　　　但，莫离忽然驻足，嘴角的诡异更甚：“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失望？什么？”齐天不解，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整的莫名其妙正打算问黄天，却见黄天呆呆地扯他的衣服。

　　　　他回头，瞳孔瞬间收缩，剧烈的能量波动卷起的风鼓起他的衣衫，瑟瑟作响——一直在蜷缩在角落的七头犬已经站起，七颗头颅仰天，眼露疯狂。七张大嘴中喷出各色的气体，凝聚成一个急速旋转的球，一声咆哮，那炫丽的球夹着狂暴的能量直直朝他们飞来。

　　　　齐天的眼眸瞬间被这呼啸而至的球体所充斥！

　　　　“这才像个样子嘛！”莫离不知在何时已经来到了两人的前方，嗤嗤地笑着。

　　　　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对着迎面而来的巨大能量球，好像要把那个绚烂的东西镇压在手心里，“逆转。”

　　　　已经欺身而来的巨球忽然出现了一丝停滞。

　　　　“逆转！”

　　　　“逆转！”

　　　　一声比一声更加严厉，不像是咒语，没有那么简单的咒语，像是下达普通的命令。但越来越惊人的力道加持在能量球上，在第二声“逆转”声中，巨大的能量球不再旋转了，巨大的能量球第一次开始了颤抖。

　　　　而在第三声中，那能量球好似被时间倒流一般，居然开始了逆转，速度越来越快，发出簌簌的嘶鸣。

　　　　嘭一声，烟消云散。

　　　　七头犬长嘶起来，毛发乍立。它作攻击状，七双瞳眸中流动着变幻的光，映出了莫离的身影，周身中一道道七彩的光芒四散开来，死亡领域大开，覆盖了整个空间。所有的地面开始龟裂，一根根大小不一的尖厉突刺从地面中探出，排山倒海般朝前方冲去。

　　　　这是一场困兽犹斗的扑杀！

　　　　莫离脸上涌出一丝惊喜，第一次开始正视起这个张着七颗脑袋的……小狗。

　　　　他伸出手在虚空中一抓，仿若冥冥中的感应一般，两仪塔中顶层龙渊剑发出前所未有的红芒，瞬间挣脱而出，消失在虚无中。

　　　　下一刻，莫离的手从虚无中抽出，一同出现的还有那边发出激动轻鸣的赤剑，赤剑一挥，熊熊的烈焰从剑身上发出，一道通天赤芒从山洞中穿透而过，搅动着滚滚的乌云，剑指沧溟，风云逆动。

　　　　莫离，或者说……真正的离破天，迎着突刺上前。

　　　　他前方仿佛有无形的利刃把突刺中分为二，擦着身体左右而过。他咳出一口鲜血，不以为意地吐在手中，微笑着继续向前，随手把血抹在另一只手中的龙渊剑上。剑鸣琤琤，如一头火龙苏醒暴作，剑身腾起一圈火焰，一道龙魂在火焰中游冶。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莫离轻声说。

　　　　完全相同的时间发动，七头犬和莫离对冲而去。莫离双手大剑闪动，龙渊出鞘，带着赤红色和融金色的光辉，暴涨为十几丈长的长剑。

　　　　天河一刀斩！

　　　　七头犬前肢上伸，柱子一般的前爪挡住直劈下来的巨剑，伴随着震耳的交击声，吱呀一声凄厉发出，两个被削下来的爪子在尘地上滚动。撞击的一瞬，莫离毁掉了七头犬的前肢。

　　　　剧痛让七头犬疯狂起来，七颗头颅将莫离一直顶到岩壁上，仰头狂嘶，岩壁也因为冲击而开裂。

　　　　“汝必以痛，偿还暨越！”冷漠的声音从七张大嘴的上方传出。

　　　　岩壁崩溃，纷纷坠落的碎岩中，莫离鬼影一般掠空而起，双手大剑横握，对准狗首，猛地一劈，坚硬如铁的皮肤开裂，又反身一撩，两颗头颅下的脖颈处血如岩浆般喷涌。

　　　　“汝必以血，偿还狂妄。”莫离将剑插入第三颗头颅内，而后双脚猛地踏上，龙渊剑彻底没入，在七头犬的脑颅内交击，发出金属的蜂鸣声。

　　　　随后他拔剑，如猎鹰般轻盈的飞掠，踏在七头犬的后脊，挥刀一砍，再次有三颗头颅滚地。七头犬如同喷发血液的火山，血液沸腾为血红色的雾气。它号叫着，扭头张大着血盆大口。这是它最后还能用的头颅，发起凄惨而仇恨反攻。

　　　　“汝必以命，偿还反抗。”已经沾染了六颗头颅之血的龙渊剑把它的脖子钉入地面，插进岩石中，只留下剑柄在外。

　　　　七头犬的生命在飞快的流逝，巨大的身躯发出剧烈的不甘挣扎，全身燃烧起刺眼的金色烈焰，那是自燃，是玉石俱焚的疯狂。

　　　　然而，它身上的那人在火焰燃起的瞬间已经下落，莫离拔出赤剑，插在鞘中，扛在肩上。

　　　　笑眯眯地对着目瞪口呆的两人：“走吧？再不走这个山洞就要塌了。”

　　　　惊愕中的齐天有些僵硬的扭身看向黄天，发现对方也以同样的表情看向自己：“这，这就完了？这么大块头！”

　　　　“额，还能怎么着？”齐天看向已经消失了的莫离，活络了一下脚踝连忙跟上。

　　　　“喂，那谁，等等我，我脚麻了，刚才吓得走不动路了”

　　　　就在几人走后，被盯住脖子的七头犬最后一颗头颅，颤抖着昂起，在身躯燃起的浓烈火光下，在山洞崩塌的碎石中，发出最后一声撕心裂肺地哀嚎，声音凄厉而绝望，回荡在整个地极之谷中。

　　　　所有听到这声音的野兽，同样仰头长啸，顿时，兽啸声连绵不绝。终于，在地极之谷最深处的存在一声威严的怒吼声中，百兽齐鸣，轰轰烈烈的兽潮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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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归于其室

　　　　在地极之谷谷口，几百个人相互簇拥着堵在那，都望眼欲穿的盯着谷内的情况。偶尔从黑雾中闪出的人影都如一颗石子掉进平静的水面般引起人们的炸响。

　　　　“怎么样？”

　　　　“驯服成功了吗？”……

　　　　来至自他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都会关切的问道。

　　　　当然驯兽成功的会骄傲的高举起手中或狼或熊或其他样子的的小兽，非常自得的接受者人们的赞美和羡慕。而有些人则会低着个头，一语不发的捂着或多或少的伤口，在一干人的惋惜中穿过人群，隐于黑暗中。

　　　　剑道盟盟主轩辕亚瑟一脸微笑的看着谷中的情况，他望了望天空中被夜幕掩盖的翻滚的乌云，脸上的笑容更甚。

　　　　“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进去的二十一人如今已经回来了十八个，而刚才有两盏魂灯熄灭，现在，只剩下三师弟齐天了。”一袭白衣的男子在轩辕亚瑟面前耳语，若莫离在身边，一定会认得他，正是赵无极。

　　　　赵无极脸上挂着犹豫，就在刚刚，在地狱犬的洞穴方向，传来的那几声吼吠声，让他感觉齐天凶多吉少：“师傅，我们……”

　　　　轩辕亚瑟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无极啊，要相信你三师弟，他的命硬着呢，不用我们去救他，况且他身边有贵人呢。”

　　　　“贵人？”赵无极一愣，但随即明悟。刚才他试图在人群里找出那个，可寻遍了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按理说以莫离和齐天的交情，他不会不关注齐天的，现在看来，他已经混进去了。

　　　　交代完事情，见师父点头，赵无极便慢慢的退后，消失于黑夜中。

　　　　轩辕亚瑟背着手平静的看着谷口的方向，漆黑的眼眸中如一池清水泛不起半丝波澜，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忽的，他心有感应，同一瞬间，通天的红芒从地极之谷深处打到天空，映红了周围卷动的云旋，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那是什么？”“难道是宝物出世了？”……

　　　　轩辕亚瑟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剑终于归鞘了，接下来就是舞动乾坤。”

　　　　那红光一闪即逝，但不等片刻，地极之谷中传来传来一声凄厉的咆哮，接着好似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整个地极之谷好像炸了一般，一声接一声的兽吼传来，兽潮将要开始。

　　　　看着愈加骚乱的人群，轩辕亚瑟眉头一拧：“慌什么慌，不就是一股小小的兽潮吗？黄、白、端木、裂岩那几大家主呢？还不快把谷口重新给封上。”

　　　　有人小声回道：“盟主，四位家主商讨几日后天外陨石的事情了，不在这儿。”

　　　　“额”，轩辕亚瑟楞然，嘟囔着：“到底我是盟主还是你们是盟主，这点活还让我干？”

　　　　一柄黄金色的巨剑被他从虚空中抽出，在黑夜中闪耀着夺目的黄光，占据了世间唯一的光彩。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然而，这都千年了，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地极之谷深处，虚无裂缝中吹来的罡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千年前开辟出来的石室，悬浮在空中的记忆球，长久站立的黑衣人。

　　　　“……”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的触摸水滴一样的记忆球。那人的背上，龙渊剑安静的附着。

　　　　记忆球轻轻悸动，里面显出流光溢彩的图像。

　　　　“你好大的胆，居然敢偷本公子的东西……”，一个长相清秀的俊公子拿着两把短剑喝斥着正在前面走路的青年，比女人还要白皙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