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爷”慕云昭还没说完,殿中便出现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他的话,声音的主人是那矮小的老头,慕云昭被人打断了话语也有些不满,“叶丞相,本王在回陛下的话,这般打断本王的话是否有些不妥”
“昭王爷,老臣并无他意,只不过想纠正您话语中的失误罢了。”叶天鸿全然不觉打断慕云昭的话有何不妥,负着手,一副目高于顶的样子。
“本王哪里说得不对”慕云昭丝毫不退却,质问道。
“虽说消息是今日探子回报过来,老臣才递上折子,可依照探子的说法,孔璋意图谋逆并非这一两日,早在之前便与西凉将军曲幕勾结,只不过昭王爷您被蒙在鼓里而已。”
慕云昭仍不相信叶天鸿的话,追问道:“那丞相可有人证物证,谋逆之罪不小,不能口说无凭冤枉了忠良。”
“昭王爷,若您知道您口中这位忠良意图谋害您的性命,不知您还会不会这般说。”站在叶天鸿身侧的中年男子在此时开口,引得慕云昭震惊地看着他。
“叶尚书此话怎讲”
“据探子所说,大军前往破阵岭驻扎时,孔璋便与曲幕勾结,想利用双方的战事谋害您,而他只要助曲幕除了西凉二皇子燕逸飞,曲幕便会将破阵岭拱手相让,可世上无不透风的墙,此事被燕逸飞所知,曲幕发觉事情败露想直接灭口,是燕逸飞身边的谋士助他逃回皇城,这才将两人的阴谋给捅了出来,如今西凉已经处决了曲幕,这才会有消息传来。”
叶修远刚说完,叶天鸿便接过话语道:“虽说以探子的说法来看,似乎是我川南得了便宜,可孔璋意图谋害昭王爷此事毋庸置疑,与西凉曲幕勾结也属异心,王爷您可不能被此等小人给蒙蔽了。”叶天鸿的话不仅是说给慕云昭听的,更是说给端坐在书桌后那天子听的。
慕云昭似乎还没从这些消息中缓过神来,孔璋便开始为自己辩解道:“丞相大人,这些说法不过是您的片面之词,如何能断定本将心存异心”
“陛下”叶天鸿并不理会孔璋,直接双手抱拳对着慕绍延说道:“老臣所言绝非虚言,孔璋犯下如此大错,实在不配为我川南所用,还请陛下明断。”
话说到这个份上,慕云昭也不再开口,反正有叶天鸿和叶修远两人堵着孔璋的话,这点倒是早已预料到的。
左卿站在殿中,感受到逐渐沉闷的气氛,这殿内似乎除了慕云昭摆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其他人脸上多少都有些算计,就连之前对她笑得友善的中年男子都不例外。
“叶丞相,若要断定孔将军是否与曲幕勾结,只要能拿出确切的证据不就行了”当殿内几人都等待着皇上的判定时,一旁的慕千陵状似无意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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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巧舌如簧
左卿倒没想到慕千陵会来掺和一把,不过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那个丞相和叶尚书显然是一个阵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把孔璋拉下马,而孔璋明显是皇上的人,慕千陵身为太子,肯定是要帮皇上说话的,慕千岚有可能会站在丞相这一方,左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可能是因为见过慕千岚对于慕千陵的态度,心里就觉得他们两人不可能是同一阵营。还有一个人就猜不到立场了,左卿的眼光落在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的中年男子身上。
左卿刚想着那人的立场,他便沉声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若无直接证据还是莫要太早下”
“白大人”叶天鸿极不客气地出声制止道,那位姓白的中年男子却并未露出丝毫不满,还满脸笑意地等着叶天鸿的话语。
叶天鸿的目光却掠过他,落在慕千陵身上,“太子殿下,证据皆在老臣刚才说的话中,您怎的没注意”
慕千陵皱了皱眉,“丞相所说皆是探子回报过来的消息,丞相又怎能确保这消息属实”
叶天鸿冷哼道:“曲幕意图谋害皇子,本应株连九族,西凉皇帝念着他的军功,在加上大皇子燕无痕的游说,从轻发落判以流放,这些皆是可查证的事,太子殿下还觉有何不妥”
“丞相怎知这不是西凉设计想损我川南一员大将况且按丞相所言,昭王爷并无证词来证实孔将军有异心,这般来看,丞相的说辞实在有些牵强。”左卿发现慕千陵在说这话时的眼光有意地避开了慕云昭,左卿又看了看慕云昭,发现他也没有因为慕千陵的话表现出什么不快,好像他们话语中的当事人不是他一样。
“太子殿下孔璋勾结曲幕,其心当诛,而他意欲谋害昭王爷此事,昭王爷本人并不知晓也属正常,若是知晓,岂不是如同燕逸飞般会遭到孔璋毒手,莫非太子殿下认为有此心也无须杜绝”叶天鸿咄咄逼人地问着慕千陵。
“即便如此,丞相所说仍无实据,这般将谋逆的罪名扣在孔将军身上不觉有异”
“此次出征破阵岭,昭王爷为陛下钦点的主将,孔璋居为副将,他有此心不无可能。”
“丞相的说法始终只是揣测罢了,实在无法直接给孔将军定罪。”
“太子殿下如此维护孔璋,倒让老臣开了眼界,昭王爷为皇家贵胄,孔璋起了异心,太子殿下还觉无妨,莫不是认为昭王爷为嘉德太子”
“够了”一道怒不可遏的叱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也让殿内的几人同时为之一震。
叶天鸿也因这声怒吼幡然醒悟,心下顿时发觉自己居然为了辩驳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一撩衣袍,跪立呼道:“是老臣失言了,陛下莫要动气。”
慕千陵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只有不知情的左卿看着几人的表情暗觉奇怪,慕云昭则面无表情站在原地。
慕绍延发觉心中一口浊气难消,放在桌上的手紧握着,叶天鸿埋首跪立在不远处让他觉得特别刺眼,他不过是想染指兵权,而自己也不过是为了绝了他的意,想将孔璋提上来,另外就是顺带着解决自己心头的这根刺,可如今不仅连这根刺都没拔去,还损了自己一员大将,这叶天鸿还再次提醒着他,这根刺还扎在他心中无法拔出来,怒极攻心之下竟开始咳了起来,似要将胸肺之间那股浊气连同着那根刺一起咳出来。
“父皇”慕千陵有些担忧地上前替慕绍延顺着气,站在另一旁的慕千岚却是以冷嘲的眼神看着慕千陵。
“陛下息怒,切莫伤了龙体。”叶天鸿伏在地上也有些追悔莫及,他深知惹怒皇上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好事,毕竟掌握生杀大权的还是皇上。
慕绍延止住了咳嗽,胸口那阵起伏也渐渐放平缓,他抬手示意还想继续给他顺气的慕千陵停下,尽量放平了声音,可还是听出了那隐藏的怒意,“孔璋涉嫌勾结曲幕,这事究竟是有人授意还是他一人的心思,丞相你可看出何名堂”
叶天鸿伏在地上陡然听到这话也愣了神,抬眼看了看慕云昭,随即反应过来,皇上这是想将罪责调换人选么,可罗织的那些罪名只是想扳倒孔璋,现在这情况他心思略转,这才应声道:“皇上,老臣愚钝,未能想到何不妥之处,先前因孔璋居然存着谋害皇家之人的异心,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才会一时失言,如今醒悟过来才发现老臣当真罪该万死。”
“皇上,臣绝无异心,当真不存在丞相所说那般意图谋害昭王爷的行为,皇上明察啊”孔璋见这三言两语间就给自己定了罪,惊慌地向着慕绍延表着自己的忠心。
“住嘴”慕绍延脸色难看地睨着伏身跪在地上的孔璋,又看了看他身旁同样伏身的叶天鸿,他已经明白这次想让孔璋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事,叶天鸿此时却丝毫不接下他的话语,那就只看孔璋能否抓住这个活命的机会了。慕绍延打定主意后,随即放缓了声音道:“云昭,你身为出征破阵岭的主将,孔璋与曲幕勾结一事竟全然不知情”
左卿原以为事情会顺着孔璋谋逆一事解决,可没想到这皇上却将矛头指向慕云昭。慕云昭心中则是冷笑不已,想来慕绍延即使是放弃大将军的位置也想将自己拉下马,只是没想到听到叶天鸿那样的说法还是断不了他的心思,看来是真的没法容忍自己的存在了,只是这算盘打得并不好。
慕云昭面上摆出一副不解的神情道:“陛下,臣确实不知孔将军起了这等心思,更何况,臣也是受害之人,若是知晓,怎会没有一丝怨言”他现在有些犹豫着该不该把左卿推出来,这样确实可以方便辩驳,可若此时将她推出来,以后就注定跟皇家没法彻底断了联系,也要卷入这宫闱之中,唯有这样是如今的他不想的,不知何时起自己心中竟存在着这样的想法。
“朕也信你这孩子不会起异心,可你身为主将,副将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若没个说法来堵住悠悠众口,却是说不过去。”慕绍延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孔璋,看得孔璋心惊肉跳的。
“皇叔您也明白行军打仗此事对于侄儿来说有多难,此番出征也是一心信任着孔副将,只是他为何会犯下如此大错,侄儿当真 不知,若硬要怪罪侄儿,那侄儿也只有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受了这监管不力的罪名。”慕云昭的说辞一下掉转了方向,这样说下来也是对外证明了自己是冤枉的,只是因为皇上一心给自己安了罪名,无奈之下只能接受,这样定下罪名传出去也只会说皇上判罪有误罢了。
“昭王爷。”伏在前方的孔璋突然开口道:“您若不提及行军之事,末将还忘了在破阵岭的事。”
“孔将军这话如何说起”慕云昭睁圆了眼看着孔璋的背影,好像在好奇着他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昭王爷在破阵岭的行为末将可是看在眼里,如今想来才觉疑点重重。”孔璋平静地说着,也不曾回头看向慕云昭。
“孔璋你且起身说说有何疑点。”慕绍延显然没料到孔璋还能再有言辞,赶紧准许他起身说话。
“多谢皇上。”孔璋有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跪立太久,膝盖的酸痛差点让他再次跪下去,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形,这才拱手向慕绍延道谢。
左卿回想着在破阵岭的时候,慕云昭的言行举止被盯得死死的,可慕云昭应当不会有把柄落到他手上才对,那他是想说什么左卿有些紧张起来,脑子急切地想着对应的法子,虽说慕云昭说过不需要她做些什么,可她也不能眼看着慕云昭陷入危险。
“昭王爷,您出征之前与陛下立下军令状这事没忘吧”孔璋好像已然忘记刚才的自己是如何狼狈,站稳后立马问着慕云昭。
“这如何能忘,本王与陛下定下以半月为期限拿下破阵岭的军令状,可本王如今是在规定时间内拿下破阵岭而返,此事孔将军比何人都清楚。”慕云昭一脸淡然地将军令状的内容说了出来。
“就依这军令状,末将斗胆猜测与西凉曲幕勾结之人实为王爷您,丞相罗织在末将头上这些罪名不过是王爷您的栽赃陷害”孔璋压下心底的惊恐,落在殿内几人眼里便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让那几人心里同时掀起轩然大波。
慕绍延一时也忘了言语,倒是伏身在地的叶天鸿回过神反驳道:“孔璋你莫要为了脱罪便血口喷人,那些消息乃实实在在打探出来的,怎会是陷害”
“丞相大人,您不必心急,想必您也被那所谓的探子回报的消息给蒙蔽了,依末将看来,这些不过是昭王爷为了陷害末将所制造出来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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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明辨是非
“你还真是懂得反咬一口,亏得方才王爷还替你辩解。”叶修远像是在为慕云昭抱不平般对着孔璋冷嘲道。
孔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也没法去顶叶修远的话,倒是慕云昭一脸痛心地说道:“孔将军,本王如此信任于你,为何你还要将这等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本王身上”
慕云昭一开口,孔璋的脸有点挂不住,却仍强自镇定道:“末将只是将心中的猜想说出来罢了,并无他意。”说完又转身对着慕绍延躬身道:“皇上,臣此般辩驳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绝无诬陷昭王爷之意。”
“好了,孔璋你有何证词,且说来听听。”慕绍延无心听这些多余的话,催促着孔璋。
“回皇上的话,方才昭王爷也说了,依照王爷与皇上您定下的军令状来看,虽说臣拿下破阵岭也属有功,可收益最大的还是王爷,况且若说臣与曲幕勾结,达成这等共识当属西凉亏了,由此看来,王爷比臣更有动机勾结曲幕,还望皇上明察。”孔璋说着再次俯身跪下,等待着慕绍延的定夺。
慕千陵哪曾想孔璋会调转枪头,将罪责全推到慕云昭身上,而刚才自己为了替他辩护还与叶天鸿争执了一番,现在想再次开口,却找不到言辞来替慕云昭辩白,只能将眼光放到自家舅舅白礼繁身上。
白礼繁在一旁沉默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给孔璋反击机会的人就是皇上,目前两人都无实质性证据,最后该如何判决也仅在皇上一念之间,可按形势来看,显然对慕云昭更为不利,思虑再三后才拱手对慕绍延说道:“皇上,以臣愚见,此案并无确凿证据,不如先移至刑部,待臣搜集到证据再向皇上回禀。”
慕绍延还未应声,孔璋先反对道:“白大人这样可不妥,此事当由皇上来判决,况且您身为昭王爷的舅父,末将”
他并没有把下文说出来,可白礼繁怎会不知他的意思,双臂一收,冷笑道:“孔将军想说本官有包庇之嫌”
“末将并未如此说,尚书大人您多虑了。”孔璋说话的语气让殿内几人看向他的眼光又冷了几分。
“孔将军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官不敢自认刚正不阿,可也做不出这等徇私枉法之事。”白礼繁似有些嫌恶,眼光急切地从孔璋身上移开,还兀自说道:“本官同太子殿下当真是被蒙了心智,妄为小人辩白。”
白礼繁并没有特意放低声音,殿内几人包括慕绍延都清楚地听到他的话语,其中当属慕绍延的脸色最为难看,孔璋是武将,说话无礼这点他是知晓的,可在这殿中说出这等无头脑之言当真是损了他的面子,他抚着额,有些后悔自己选了孔璋这人来占据兵权。
“皇上,可否听草民几句肺腑之言”慕云昭因孔璋无脑地话语掩唇轻笑,正欲开口,却被左卿抢了先。
左卿至始至终沉默着,陡然的开口让殿内的人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叶天鸿一双浑浊的老眼打量着左卿,从刚进门,他便注意到跟在慕云昭身边的这个清秀小生,也记起曾在接风宴上看到过,只是不知是什么身份,而现在听到她的自称,才明白原来是白身,就是不知她能替慕云昭如何辩白,若真有转机,那自己也能跟着讨得个好处。
这殿中孔璋也算是知晓左卿来路的,他极为不屑地说道:“在陛下面前,当不当讲的话可要注意了,别不懂规矩犯了错还不知道自己小命怎么没的。”
孔璋的话里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左卿却丝毫没感受到那股威胁的意味般,还笑眯眯地说道:“草民纵使有千个胆子也不敢冒犯陛下,可不敢像将军大人那般心直口快。”
左卿明显在嘲讽孔璋刚才对白礼繁说的话,惹得白礼繁笑着对左卿投以一个赞赏的眼光。慕云昭在一旁也是憋着笑,他倒不担心左卿会误了事,其实不用左卿开口也能解决,只是会比较棘手些,他也想听听看左卿都没同他商议过,能说出些什么来替自己辩解。
慕绍延则暗暗震惊于眼前这人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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