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全部的事儿！”
“唉。。。成！你可是真是一刻不得闲。人都巴不得歇歇，你倒是上赶着找事儿做。”见玄烨这般认真，福全只能如实相告，“那日派人来的是这苏州城的首富，赵有德。这些日子暗探已经动起来了。这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三弟你是不晓得，这背后。。。牵扯到的官员，可广得很。”
“哦？广得很？”玄烨扬眉一笑，“这广得很，是有多广？”
福全听了，跟着笑指了指北边，“暗探说的是，京中有人。”
“呵，二哥。。。弟弟今日真是长见识了。常言道，天高皇帝远。这苏州城虽是远了些，可也还比不得天高吧。那些人在皇阿玛眼皮子底下竟敢如此作怪，胆子可真是肥得很！你说这算不算是应了那句，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可不是就是这个理儿么。”福全赞同的点点头，“不过依二哥看，既然这回碰上咱们兄弟二人，那定要让这些人把这些年贪的，吐个干净！”
“哈哈，二哥说的对极。”玄烨朗声一笑，“二哥，那这事儿，皇阿玛亦是晓得了吧？”
“自是晓得了。你负伤的事儿暗探都上报了，这事儿没道理不禀了皇阿玛的。”
“三爷，二爷。京中来旨意了。”
兄弟俩才说到京城的事儿，林和就进来禀话了。
“看来是皇阿玛来旨意了。”玄烨看了福全一眼，肯定说道。
“小林子，怎的是你进来？小梁子呢？”看着进来的林和，福全奇怪道。这般的事儿，平日里不是梁九功跑得最勤么。
“回二爷。小梁子亲自去给三爷盯着早膳儿了。”
“哟。真是上心啊。挺好，挺好。”笑看了玄烨一眼，福全跟着就侃了小林子一嘴，“小林子，你看看人小梁子。就不见你有对你家爷这般上心的时候。”
福全这莫名的指控，让林和大感委屈。你说梁九功不过是做点分内事儿，他怎么就吃这么个挂落了呢！于是只能干巴巴的答道，“爷，您这好好的呢。没伤着。”
“噗，哈哈哈。。。哈哈哈！”不等福全回过味儿来，玄烨登时笑喷。好容易忍住了，这肩头还耸动着，“二哥，弟弟还伤着，先行一步走着。耽误了皇阿玛的旨意就不妙了。你也赶紧跟上啊。”
回过味儿来福全，看着已然是走远的玄烨，照着林和的腚子就是一脚，“都是你个泼皮猴子！没得害爷被三弟笑话！”
“二哥，皇阿玛派人来帮咱们了。”在正堂坐定了的玄烨，见福全进来了，喜形于色的指着站在一旁的人。
“哦？这是哪个？”
“臣工部尚书吴达礼给二阿哥请安。二阿哥吉祥。”被玄烨点名的中年男子，见到进来的福全，规矩的打千问安。
“免了吧。”笑着走到一旁坐定，福全道，“吴大人此次是奉旨来苏州城，皇阿玛定是吩咐了事儿的。太子殿下此刻这般喜乐，却是为何？”
“非也非也。吴大人奉旨来苏州是不错，但二哥可晓得吴大人任这工部尚书前，在朝中任的是何职？”玄烨的脸上，喜色更甚。
“太子殿下就不要卖这个关子了吧。您晓得的，臣兄对这些，向来都是不太在意的。”别扭，真是别扭！好端端的又要说这些面子话了。福全面目带笑，心里却暗自抱怨着。
“二哥你可该好好补补课了。这吴大人原可是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心思回到正事儿上的福全不消一刻便明白了玄烨的言下之意，“太子殿下的意思是，皇阿玛让吴大人来苏州，不过是借办差之名，实乃行刑部之职？”
“不全是。这明面儿上的差事也是很重要的。”
“吴大人，太子殿下所言确实？”哎呀！爷不管你的明面差事是啥。这暗地里你要是真是来帮忙的，那圈地案没准能早些了了去呀！
这才来了不到两月，三弟就伤了一回。这越是往后，必定是越险。苏州城可不比京中，难保这些人日后不会狗急跳墙。这虽有影子护着，可这他这心里是真后怕。还是早些了了的好，
“回二阿哥。太子殿下所言确实。臣奉旨前来征收三处无主园子。跟来的一众工部官员，后边儿会接下梁、林二位公公买下的另几处园子，与三处无主园子一并修葺了。不过，臣实是奉了皇上的密旨前来。主要是来苏州协助太子殿下彻查圈地一案。”吴达礼如是说道。
“好好好！”福全听罢连声道好，“有吴大人这个擅于刑法的人在，太子殿下办起案来，必定事半功倍！”
“太子殿下，臣方才说了皇上的旨意，但皇上交待之言，臣还未禀明。”唉。。。皇上啊，您这可真是交给了臣一件大难事儿啊！太子殿下什么心性儿，您还能不清楚么？您这事儿交办的，可真是难为死臣了。但愿太子殿下，能有些许体恤微臣。不然，臣可真是。。。
想到觐见时皇上最后交待的话，吴达礼原只是一本正色的脸，带上了愁色。
“皇阿玛交待了何事？快快说来。”一听自家阿玛还交待了事儿，玄烨急切了起来。
“回太子殿下。皇上交待了，命臣至此协查圈地一案过程中，必全力保您和二阿哥的安危。若您和二阿哥再有个什么不好传到了京中，那臣这顶戴花翎也可以摘了去了。”
“这。。。”还以为皇阿玛是有什么与案子有关的事儿交待下来，没成想倒是说了这么个情况。
见玄烨不说话，吴达礼忙加了把火，“太子殿下明理儿。二阿哥宅心仁厚。还望太子殿下、二阿哥多多担待。”
“吴大人言重了。你也算得是皇阿玛看重的大臣。本阿哥与太子殿下自是清楚的。吴大人放心便是，定不会让你为难就是。”先反应过来的福全替玄烨安抚了吴达礼一二。
“太子殿下。。。？”吴达礼见玄烨没说话，他仍不敢有一丝懈怠。太子爷不给句准话，他这心里是真没法儿踏实！
这吴达礼可真是够一根筋儿的！二哥都圆过去了，怎的还逼着爷给句准话！这查案中遇着什么，这是能预料得着的么！
装作没缓过神儿的玄烨，只能在心里头对吴达礼的话，驳斥一二。缘由无他。。。这吴达礼如今是奉旨办事儿！
“拿着鸡毛当令箭。”心情已经是由阳转雨的玄烨，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
“太子殿下您说了什么？”吴达礼笑着问。
“哦。。。无事，无事。吴大人你既是奉了皇阿玛口谕，本太子自是不会为难你。你尽心办差便是。”碍于是自家阿玛亲□待的，玄烨也只能是受了。
但是心里头还是抱怨道：阿玛呀阿玛。儿臣晓得您是为着儿臣着想，可您下这么道口谕，让儿臣该如何是好！一面是您的爱护，一面是这祸民的大案。。。唉！
“谢太子殿□恤！”
吴达礼没瞧出玄烨面色上的敷衍，只顾着情绪激动的说着谢话。倒是相当了解玄烨的福全，在心里为这个一板一眼的大臣掬了把同情泪。
福全的这把同情泪，是一点没白掬。此时的吴达礼完全没有想到，他今日的一时执拗，真真是让自个儿被左右为难的玄烨迁怒的记上了一笔。这也致使了他吴达礼日后在玄烨当政后，过上了肱骨之臣的快意日子！
肱骨之臣，何为肱骨之臣。那还不就是尽办那些劳心劳力的差事。且，还未必能讨得了好！
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第124章 一二四（）
“吴大人；暗探手上现已收集到的证据，你既已过过目了，可有何要说的？”
“回太子话；臣适才略看了一二。现下臣有一问一建议；不知太子殿下可愿听听？”放下手里几张看似轻飘；却内容丰富的纸张。吴达礼淡然一问。
好个狐狸，这算是因着爷先前迟疑了；没痛快给句话。。。要将爷一军了。。。
玄烨不以为意的回以一笑，“吴大人但说无妨。”
“嗻。”见玄烨笑得自自然然，一向极擅察言观色的吴达礼心道，太子的心性儿还真是如万岁爷说的一般无二。看来自个儿先前的执拗，他该是不会太过耿耿于怀的，“太子殿下，臣看这些证据时发现，这叠纸中个别几张虽乃某些官员亲笔书写，但这般的信件实是少得可怜。且从大清律法这一头儿来说，若来日真就以这些做证据。。。臣说句实在的；这些证据难以将盘根错节的圈地党铲草除根。是以臣之一问便是；探子们可否寻着更确凿的证物？至于臣的一建议；臣建议。。。若探子能想法子寻到他们的账本儿；那咱们想要将他们一锅端了；必定会轻而易举。”
“吴大人方才说了账本儿？本太子未曾听岔了吧。。。”这吴达礼怎的能想出账本这种东西。他们是圈地，不是卖地儿！
“太子毋需惊疑。臣曾在刑部为官多年。这里头儿的门道，臣不夸张的说，绝对比您清楚。”
“嗯。。。那你说说看。”玄烨固然是迟疑了片刻，但也还是信了些吴达礼的话。
“臣是这般考量的。臣在刑部为官的那么些年中，碰上的大大小小的贪腐案，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就臣的经验看，那些贪官多有一共性。那便是虽说他们收刮了民脂民膏，但大多不愿大张旗鼓的声张。这不声张，一是为了不让朝堂抓住什么把柄，二是为了有个好名声儿。尤其这第二点，在那些贪腐案背后的最大受益者那儿，更是如此。为了做到这些，那他们之间私相授受必定得有一个由头。那么这个由头必然就得是上得了台面儿的。想明白了这些，那咱们仔细推敲一下便不难发现这个敞亮的由头是什么。臣想，这最好的便是正经儿八百的生意。生意上有往来，给个钱啊地儿的，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所以吴大人的意思是，他们之间必然有人会留有一手，比方说账目？”之前一直觉着被笼在一片雾中，看得不太真切。现下被吴达礼这般一点拨，玄烨顿觉眼前清朗一片。
“太子明鉴。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只要探子们能仔细寻找，定然是会寻着账本。一旦这个东西在手，哪怕是京中一品大员牵涉其中，臣也可担保把人给皇上和您揪出来！”
“好！”有了吴达礼信誓旦旦的话，玄烨也痛快的给予了支持，“吴大人，这账本本太子会让探子去查。但本太子也希望你莫忘了今日所言！”
“皇上与太子殿下您如此信任微臣，臣定不辜负皇上与您的信任！”吴达礼跪了下来，面色肃穆的表着忠心。这时候的他，似乎又成了在刑部时的那个一丝不苟的刑部侍郎。
“笃笃笃。。。”
“谁？！”吴达礼嚯地从地上起来，紧张的问道。
明面儿上，他到苏州城后这些天住的这个园子，只是苏州亲戚的老宅。跟来的工部官员和随行伺候的丫鬟奴才，更是无一人知晓这处园子实乃当朝太子、阿哥的行园。可实际上，如今这太子与阿哥就住在了园子内的一处水榭后边的轩子里。
今夜太子殿下来得突然。方才自个儿又只顾着与太子殿下商讨案情，竟忘了将外头察看仔细了！就这么突然的来了一下，可算是把他吓得不轻。但愿是自个儿多心了。若不然让这些人晓得了太子在这儿，可就不妙了！
“吴大人，是小臣。工部侍郎陈彭明。”
“这大半夜你怎的不睡觉？来本官这儿作甚？还让不让人休息了！”碍于玄烨在屋子里，吴达礼不敢再大意。想着快些打发了就是。
“大人别恼啊。小臣这不是想着如何将那几处园子连到一块儿了么！”陈彭明在门外站着回话。丝毫没意识到自个儿大半夜的这个举止有何不妥。
“唉！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吴达礼懊恼的低语了一句。
“吴大人莫担忧。本太子先去后头避避。”玄烨主动的指着屋子里的屏风，小声开口。
“哎，那成。委屈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今夜是臣考虑的不周。本以为您要过一两日才会与微臣商量案子。不曾想。。。”吴达礼悻悻的说道，“这陈彭明啊，他就是个只会醉心于工艺的。对这人心世故的，钝的很。那臣就先应付了他去？”
“别。”玄烨摆了摆手，“本太子不过是在屏风后站会儿，没什么委屈的。这陈彭明既是个工艺能手，你与他还是要好好说的。这建学堂，也是朝廷大事。你与他仔细谈就是了。本太子上屏风后站会儿，不碍事儿的。”
“嗻，臣遵命。”吴达礼拱手一送。
“大人，您怎的这般久才开门。让小臣好等！”
吴达礼一开了门，那个名唤陈彭明的小吏便抱怨了一句。
“大晚上的你来还有理儿了？！本官白日里尽陪着你们瞎忙了！怎的，晚上还不让本官歇息了？！”吴达礼佯装打了呵欠，又语气不善的骂了一句。
“得得得。是小臣考虑不周，打扰到您歇息了。”陈彭明滑稽的作了个揖，“那什么。大人，咱们屋里说吧。”
“有什么非得屋里说！就这儿说吧！本官还困得很呢！”吴达礼稳稳地站在门间，挡住了唯一进屋的路。
逗乐呢？！太子殿下夜访，现下这还在屋子里待着呢！本官能让你进了去么！
“大人，小臣画了修葺园子的图样儿。您说这黑灯瞎火的，就这廊上这么几盏灯笼的。。。咱们也说不了话不是。”
“不能说就甭说。有事儿明儿一早再说！”好家伙，你耍爷呢！大半夜不睡觉，就来送个图！还偏偏挑太子殿下在的时候儿！
“砰。”吴达礼负气的用力关上了门。
“笃笃笃！笃笃笃！”陈彭明急切的敲打着门，“大人，那您好歹看看图啊！”
“嘎吱！”门因那句话，又被从内打开。
“大人。。。”陈彭明一下子就堆起个笑脸。
吴达礼无视那脸，一把就把抓过陈彭明手上的图纸，“图本官会瞧的！误不了事儿！”
“大人。。。”
“给本官滚！！！”吴达礼到底是满人。底气这叫一个足。朝着欲言又止的陈彭明，就是一声铿锵有力的低吼。
看着陈彭明让自个儿骂走了，吴达礼这才关门回了屋子。
“太子您出来吧。人已经走远了。”把图纸往书案上一搁，吴达礼快步就走到屏风后，将玄烨请了出来。
“嗯。”走回书案边。玄烨拿起书案新多出来的几张纸，看了起来。。。
“吴大人，这就是那工部侍郎给送来的图纸？”
“回太子。这确是陈彭明刚送来的。说是这是他画的修葺园子的图样儿。”
“哦？那这些图你可看得懂？”晓得这陈彭明定是让他打发走了。玄烨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问吴达礼这个半路出家的。
“太子殿下，臣调任工部时日已经不短。虽不能说是精于此道，但大部分。。。还是懂的。”
“嗯。吴大人有心了。那你便给本太子说道说道吧。这园子，你们打算如何修葺？又得花多少时日方可修葺完毕？”玄烨对于吴达礼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性子，还是很赏识的。
“太子殿下既是想要知道，臣定当尽力为您说道清楚。”吴达礼接过玄烨手里的图纸，一一铺展开来。又用镇纸压上，“太子请看此处。”吴达礼指着一处圈叉处，“凡是被划上这个记号的，原来全是园子与园子的隔墙。现下被陈彭明打上这个圈叉，这说明他是想将这几处隔墙全都打通。让园子通到一块儿。而这被圈起的大地方，则是梁公公和林公公买下的那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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