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我给你冷敷。”
老董用矿泉水给潘金莲冷敷,肆无忌惮地抚摸着潘金莲那娇嫩的脚。
这一刻,伍天舒想起《水浒传》里西门庆去捏那个正牌潘金莲的脚。
局长也走了过去。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去捏一捏。
“没问题吧?”局长关心地问。
“哎哟哎哟。”潘金莲只顾叫喊。
“问题很严重,必须去医院。来吧,我背你去。”老董说这些话的时候很镇定,也很从容,坚定得令人无法拒绝。
“很远的。”潘金莲说。她这样说话自然就是同意了。
“老董这个王八蛋。”伍天舒远远地望着他们,心里骂道。他嫉妒死了。
局长看上去不太高兴,但是他又不好说什么,而且他也不可能去背潘金莲。
“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当年我们在老山跟越南人打仗的时候,断了一条腿不也照样追击敌人吗?”局长说。
看来,局长不要脸的程度比老董还要深。
终于,老董还是背着潘金莲走了。看着老董背上那个柔软的肉体,伍天舒的心里有点酸,他知道局长的心里会比他更酸。
“老伍,我们去去就来,你陪局长打球吧。”老董人模狗样地叮嘱伍天舒,还对局长笑笑。
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走掉之后,剩下的两个男人就打了起来。
伍天舒基本上按照既定方针在给局长喂球,喂得他很舒服,让他不禁对伍天舒有些刮目相看。这是他们打球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伍天舒充分表现自己水准的一次。
“小伍,看不出来啊,你竟然是一个高手。”局长终于承认伍天舒是个高手。
伍天舒得意地谦虚了几句,说“比局长还差得远呢”之类。只是,他还不敢说那些肉麻的话,他总是担心局长会因此而瞧不起他。
局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就宣布自己太累了,要休息。
“你们医院在哪里?”局长问看门的大爷,随后三下两下收拾好了,打个电话,三分钟之后那辆黑色本田来到。局长一头钻了进去,青烟一冒,奔向学校医院去了。
伍天舒知道,局长在关心着潘金莲,他一定在担心潘金莲这朵鲜花插在老董这堆牛粪上。
就在如花借钱给小泉的同时,也就在伍天舒的计划一步步实现的同时,一个幽灵在城市的四面八方晃荡着,晃荡着,他在搜寻什么。
直到有一天,幽灵发现了他的目标,就像伍天舒当初发现了局长在大学的网球场一样。伍天舒相信,这样的幽灵绝对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那一天依然是一个周末,局长和潘金莲依然在那个场地打球,而伍天舒和老董没有出现,因为老董带领两个女学生去野外拍《红楼梦》的裸体扑克去了。伍天舒知道男人脱光了都是一个鸟样,却不知道林黛玉和薛宝钗光了屁股有什么分别。他问老董:“两个裸体女人站在那里,你怎么知道谁是林黛玉,谁是薛宝钗?”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两个没穿裤子的女人站在那里,谁还顾得上管她谁是林黛玉谁是薛宝钗?就连贾宝玉也不管那些了。”老董笑道。他开玩笑说,实在不行就在她们的屁股上注明一下。
老董说他写过一篇题目叫做《金陵十二奶》的“红学”文章,专门研究《红楼梦》人物的乳房发育状态,得出的结论是:林黛玉是个平胸,基本上没有奶子;薛宝钗则拥有傲人的胸部;而胸部最大的,应该是史湘云。所以他说,其实不用注明,看奶子就知道谁是谁了。
现在伍天舒明白了,国家不多的教育经费中,很大一部分就被老董这样的人拿去研究奶子了。
总之,老董去干缺德事去了,而伍天舒不好一个人脱了裤子去球场上挥拍子,那也太明显了。怎么办?他决定趁这个机会,躲在旁边看局长和潘金莲打球,说不定从中可以发现什么机会。
局长和潘金莲一边脱衣服,一边扫视四周,很显然,他们在奇怪为什么伍天舒和老董竟然没有出现。局长似乎比较高兴,而潘金莲脸上就略微有些失望。看来,老董真是有些魅力的。
潘金莲还是尽量做出很兴奋的样子,她一向就是一副发情的模样。不过,她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一边打球,一边频繁地向球场的入口观望,失误也多了许多。
“小潘,有什么心事吗?”局长显然看出了什么,在对面大声问,似乎有些不满。
“啊,没……没有。”潘金莲连忙说,之后她注意力集中了很多。
此情此景,难免让伍天舒有些蠢蠢欲动,摩拳擦掌。他思考着要不要挺身而出,去给他们助助兴。左思右想之后,他决定假装去球场找老董,顺势就在那里帮他们捡球和看衣服,岂不是很好?
想到这里,他以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向球场走过去,就快走到的时候,突然,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像一个幽灵一般蹿了过去。
伍天舒停住了脚步,远远地看着。
欧阳风,一个长得很帅的小子,大学毕业仅仅两年,人很机灵,在局团委混着。他穿得很精神,身上背着一个球拍。
他来干什么?他为什么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伍天舒的头脑中生成:难道,他也有跟我一样的理想和抱负?
欧阳风就是那个幽灵,他也早就知道了局长是个网球迷,因此每个周末都会背着网球拍在全市的网球场游荡。三个月过去了,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他的猎物。
他走到球场门口,停住了,向里面张望了几眼,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要鲁莽行事。他转身去找看门的老大爷,很严肃地问了许多问题,一边问一边点头,然后很满足地走了,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张大爷。”眼看着欧阳风走远,伍天舒凑到了门口,对看门大爷打个招呼,他们已经很熟了,“刚才那个小伙子问了你些什么?”
张大爷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欧阳风果然是问局长是不是每周都来,通常什么时候来,跟谁来,打多长时间,等等。
伍天舒沉默不语,他又想起了家里的那头老母猪和小猪崽们。他知道,跟他抢奶头的来了。该来的迟早会来,可是他没有想到来得这样快。
伍天舒抬头仰望灰色的蓝天,他知道,欧阳风这样的幽灵决不止一个。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伍天舒早早就跟老董约好了,两个人早早地来到场地。
“哎,都安排好了。”张大爷在门口讨好地对老董说。没办法,老董把上星期拍的裸照给了他两张,并告诉他还有更精彩的。
按照张大爷的安排,局长和潘金莲的场地在最边上,而伍天舒和老董在他们的边上。也就是说,就算欧阳风来了,也靠不上边。
欧阳风比伍天舒和老董到得还要早,伍天舒早就看见了他,假装没看见,反正在局里也不算太熟。欧阳风远远地也看见了伍天舒,同样假装没看见,不过,他一脸的惊讶都落在伍天舒的眼里。
和欧阳风一起来的是一个小姑娘,应该是他的女朋友,看上去还不错。他这样的小白脸,总有很多傻妞会被骗上床的。
20
艺术是什么?艺术就是骗女人上床的道具或者技巧,这就是艺术本来的含义。老董常常这样说并身体力行着。开始我不信,后来我发现确实有些艺术家们是这样做的。艺术家如此,伟大的艺术家呢?
不知道老董再奋斗多少年才能当上伟大的艺术家。
——摘自《伍天舒日记》
跟老董热了一会身,看见局长的黑色轿车开了过来。欧阳风显然也看见了,看上去有些紧张。
局长和潘金莲在门口交了押金,肩并肩走了过来。
“董老师,你们来这么早?上个星期怎么没来?”潘金莲看见老董,竟然有些兴奋,大声喊起来,似乎有些想念。
“哟,小潘,你们来了。”老董装作有些惊讶的样子,然后正色道,“嗨,学校非让我去香港参加一个国际学术会议,不去还不行,去了还真没意思。”
老董这一点吹牛本事真让伍天舒佩服。他张口就来,就伍天舒这段时间看他跟人打招呼,似乎他已把全世界逛了一个遍,大概过一阵他就该去月球了。其实伍天舒知道,老董也就去过一次香港,还因为听不懂香港话在店里被香港佬狠宰了一顿。
“局长,今天好精神啊。”伍天舒说。那两个打得火热,局长有些尴尬,伍天舒也算是给他解围。
“老了老了,你看董教授,那才叫精神呢!”局长说,声调里却有些酸溜溜的。
说话间,伍天舒斜眼去看欧阳风那边,只见那小子也向这边看,正在犹豫是不是该过来跟局长打个招呼。伍天舒真是想不出欧阳风有什么借口可以过来,每次捡球的时候,他都会望一望那边,果然见欧阳风也在频频向局长这边看,显然也在想办法。
对面,老董似乎也有些心猿意马,他也动不动去看看潘金莲。
大学的球场里多半就是这样的情形,多数人来这里是为了看人,而不是为了打球,所以这里很难见到高手。
潘金莲终于累了,娇叫一声,开始休息。
老董早就盼着这一刻,实际上伍天舒也盼着这一刻。
老董已经飞速地放下了手中的球拍,飞速地从包里拿了饮料出来,并且飞速地跑去了旁边的场地。
“局长,饮料。”老董的饮料飞了过去。局长苦笑一下,接在手中。
潘金莲正轻盈地走过来,老董已经迎了上去,他要亲手把饮料递到潘金莲的手中,好趁机摸一摸她的小手。
就在这个时候,伍天舒看见远处的欧阳风也停了下来,正焦急地朝这边张望着。突然,欧阳风似乎下定了决心。他要干什么?
老董的手竟然没有摸到潘金莲的手。从这一点说,他很失败。
可是,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句话是真理,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一点。事情是这样的,老董没有摸到潘金莲的小手,却摸到了潘金莲的奶子,货真价实的奶子。
看见老董递饮料过来,潘金莲没有客气,笑一笑,伸手去接。就在两只手无限接近的时候,潘金莲突然瞪圆了眼惊叫起来:“啊,球,球。”
老董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听见耳边“嗡”一声,眼看着一个绿油油黄乎乎的东西准准地砸在了潘金莲的奶子上,然后跌落在地。
“哎哟!”潘金莲叫了起来,那叫声十分惹人疼爱。
再看地上,那砸中潘金莲奶子的是个网球。当初她的网球砸中了伍天舒的头,伍天舒说她是丢竹竿的潘金莲;如今她的奶子被人砸了,谁砸的?
“打痛了吗?”老董关切地问。
“好痛啊。”潘金莲嗲声嗲气地说。
“我看看。”老董果然是个中高手,十分自然地伸手过去,摸在潘金莲的奶子上,揉一揉,然后问:“这样痛吗?”
潘金莲皱了皱眉头,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奶子被人摸了。老董还要摸,局长已经飞速赶到,一把推开老董的手,问:“小潘,怎么样?严重吗?”
局长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全然不像老董那样纯粹出于占便宜的目的。
潘金莲依然没有说话,扭过身去,自己拉开衣服的上沿,低头看了看,回过头来,娇声说:“都青了。”
潘金莲的奶子青了,伍天舒几乎要笑出来。
为了一个女人的奶子,三个男人同时愤怒地甩头向同一个方向望去。这是三个怎样的男人?
局长是因为干女儿的奶子被人无端打青了,很是愤怒,而这种愤怒不是装出来的;老董心里高兴,但是要装出一副路见不平的样子来给潘金莲看;而伍天舒,纯粹就是做出来迎合局长的。
一个男人已经飞奔过来,他就是欧阳风。刚才伍天舒亲眼看见他用力将网球打过来,他知道欧阳风的意图是想以捡球为借口过来与局长巧遇。那一刻伍天舒真的很佩服他,觉得那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当伍天舒看见那个网球直接砸在潘金莲的奶子上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好的创意固然重要,工艺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他常听人说用同样的设备,中国产品仍不如日本产品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的工艺有问题。伍天舒想,这就像欧阳风打过来的球,同样是球,有的人打过来就可能正好滚到局长脚下停下来,而欧阳风打过来就落在潘金莲的奶子上。
不管怎样,欧阳风已经飞奔过来,他只能面对这个悲惨的现实。
“哎,局长,您在这里打球?”欧阳风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来,之后干笑一笑,指一指潘金莲的脚下,“我,我过来捡球。”
“欧——阳——风?”局长一字一顿地说,强压着怒火。
欧阳风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不敢去看局长那锐利的目光,转一转头,正好看见伍天舒,假装吃了一惊:“伍天舒?你也在这里打网球?”
伍天舒点点头,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伍天舒一向认为幸灾乐祸是人类——至少是我们这块土地上的人类——最高的精神享受,他自然不能例外。但是,好事总是不会持续太久,他的幸灾乐祸很快就化为烟云散去了。
欧阳风显然比伍天舒更有手腕,这大概是他的工作环境决定的。
欧阳风很快扭转了他的不利局面,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女人和女人好说话。
欧阳风的女朋友叫安迪,自然是英文名字。安迪也赶了过来,并且很快和潘金莲攀谈起来,几乎在一瞬间两个人就成了朋友,安迪还帮潘金莲按摩奶子。没办法,女人就是这样。看着潘金莲高兴起来,局长的怒火很快也就消失了。
那天走的时候,安迪特地过来和潘金莲告别,留了电话,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小潘,你们看上去挺投缘啊。”局长似乎也很高兴。
“是啊,我们约好一起去买衣服呢!”潘金莲说。伍天舒的心里“咯噔”一下,真不是个滋味,不过潘金莲随后的话让他稍微舒服一点,“她喷的香水不好闻,她说是法国的,大概是越南生产的法国香水吧。”
那一天,伍天舒有些郁闷,晚上和老董喝了很多酒。
“妈的,潘金莲没戴乳罩。”老董说。他喝了不少,然后夸口说要介绍一个女学生给伍天舒做女朋友,还问他喜欢林黛玉还是薛宝钗。
事情很快变得不那么乐观,一方面是伍天舒在球场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另一方面,局长似乎很不喜欢有这么多的手下跟自己在同一片场地一起打网球。
连续两个星期,局长再也没有跟伍天舒打过球,还好,也没有跟欧阳风交过手。但是更糟糕的是,安迪和潘金莲的关系更好了。
伍天舒很郁闷的同时,老董也很恼火,原先还可以跟潘金莲套套近乎,可是现在安迪比他跑得还快,只要他跟潘金莲说话,安迪一定插在中间。
第三个星期的时候事情糟糕到了极点,潘金莲和局长竟然整个周末都没有出现,弄得伍天舒心情很糟糕,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到晚上,老董给潘金莲打了一个电话,这才知道事情真的很不妙。
局长和潘金莲竟然去了另外一个场地,潘金莲说那是欧阳风介绍的,说是他叔叔开的,服务非常好而且免费。
伍天舒很失落,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欧阳风这个狗日的,竟然干出釜底抽薪的事情来了!”伍天舒恨恨地说。
“别担心,我来想办法。”老董安慰道。伍天舒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办法。
老董真是一个有办法的人,过了一个星期,伍天舒就又在大学网球场看见了局长和潘金莲。
“局长,您来了?”伍天舒殷勤地上前打招呼,好像是见到了久别的亲人。
“还是这边好。”局长说。
潘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