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人恋情-女子戏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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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人恋情-女子戏班-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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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块大洋呢。他现在是个自由人了,没有人再管他,他需要疯狂,需要麻醉,需要找点理由忘记自己是谁。他摸出左老板给他的香港汇丰银行的银票甩给换币的小姐。小姐拿着银票却像中了魔似的看着他。 
  “看什么看?全给我换成钱币!”他对小姐吼道。即使都输了,还有左老板的欠款垫底儿呢。 
  “对不起,先生,您这张银票不能兑换。”小姐镇静地说。 
  “什么,你说是假的?” 
  “不,是真的,只是没有签名和印章,所以不能使用。” 
  “这张银票是左老板给我的,你找他去签名盖印章。赶紧给我换钱币,别耽误了老子的收成。” 
  “是这样啊,那您稍等,我去问一下。” 
  小姐起身去了,白长起转过身来,靠在柜台上,有眼无心地扫视赌场里的赌客。从一个看客的角度来审视人生的这方舞台,虽然没有硝烟,没有流血,人人却兽性大发,无不处在癫狂状态,输赢瞬间,悲喜交加,光怪陆离。小姐带回两个他认识的打手,他们曾对他的手指头产生过莫大兴趣。两个打手一左一右夹住他,请他出去说话。 
  “你们想干什么?”他有一种豁出去的冲动。   
  女子戏班 第二章4(3)   
  “少废话!出去说!” 
  打手的话音未落,他的两肋已有被刺破的痛感。他被夹持到赌场外,一个打手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他说:“这是30块大洋,左叔说了,让你立刻离开县城,永远不许再回来!” 
  “30块什么意思?我那700块银票呢?还有左叔欠我的300块大洋呢?” 
  “只有30块,不想死就赶紧滚!” 
  白长起面对如狼似虎的两个打手,拼命一搏的念头转瞬消失了。他来到码头,本想坐船走,但临上船前,他忽然找不到离开这里的理由了,或者说,他感到自己有些事情还没办完。他走进酒馆,在临窗的位子坐下。他的心像无根的浮萍,在老黄酒中漂来荡去。当他喝到已是醉眼朦胧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站在码头上的彩云。宽阔的江面,矗立的身影,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犹如一张色调忧郁的风景画,他默默地注视着,眼泪竟不知不觉地流淌下来。眼泪变成了一条河,将他和彩云隔开了。他没有飞跃天堑的勇气,即使飞过去,彩云一个轻蔑的眼神,也足以让他坠落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郑世昌走进了他眼中的画面。也许是他自己的痛苦、愤怒让他变麻木了,郑世昌与彩云的生离死别让他无动于衷。彩云坐船走了,直到那条船变成了一个黑点,渐渐消失,他才把目光收回来。再倒酒时,他发现酒壶干了,就冲店小二招手。 
  店小二赶紧走过来:“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白长起示意他加酒。 
  “先生,酒喝到您这份上最合适,改日再来喝吧。”店小二好心劝道。 
  “加酒!”白长起抬起醉眼看了一眼店小二,举起酒壶晃了晃。 
  “您先结账,我再给您加吧。” 
  “你怕我喝多了不结账,是吧?” 
  “我不是说您,有的客人是结完账之后来找后账。” 
  “找后账?”白长起的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完了,他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姓左,他付出了代价,姓左的没有理由不付出,交易从来就是对等的。他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说:“对,找后账!”   
  女子戏班 第二章5(1)   
  彩云的被迫离去,让郑世昌的心情极为郁闷。他在回来的路上,进了一家小酒馆,灌了一壶绍兴老酒。本来他就不胜酒力,加上他心情不好,绍兴老酒又是后发制人,他走进马家祠堂时,身子已打晃,贴在房门口的两个喜字像两只翩翩飞舞的红蝴蝶,他伸出手,一把将蝴蝶抓住。蝴蝶消失了,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高小菊正巧在房间里。她已梳妆打扮完毕,是师母叫她过来先看看的。她惊喜地打量房间里的布置,只见一床新床单,两床新被子,两条枕巾上是戏水鸳鸯。在床的正中间,放着一个铜盆,里面放满红枣和栗子。看来师母早有准备,否则不会像变戏法似的变出这些东西来。师母说,先同房后结婚,让她受委屈了。她不觉得委屈,只要能和世昌哥终身相守,上无片瓦,下无立锥,吃糠咽菜,都无所谓。师母叮嘱她,由姑娘变成女人有点痛,咬咬牙就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就等于抹了蜜。她的脸蛋羞成了一块红布,但还是眼睛朝地点了点头。她隐隐约约地知道和男人睡觉是怎么回事。在乡间的村舍和田野,自由交配的牲畜给了她性的启蒙。师母走了之后,她在房间里看看这儿,摸摸那儿,恍惚中觉得房间里到处长出花儿来,她甚至能闻到花儿香了。世昌哥手里攥着扯碎的喜字走进来,使她犹遭当头一棒,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世昌哥,突然夺路而去。 
  郑世昌的酒劲儿顿时被惊醒了,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撕了喜字。他使劲晃晃昏沉沉的头,将破碎的喜字扔到地上,仰面倒在床上,片刻之后人已昏睡过去。 
  高小菊跑到院门口,却被来要账的黄易廷和傻儿子黄昌来堵住了。一起来的人还有左老板和刘师爷,左老板手下的两个打手跟在后面。 
  “爸,你看小菊,我媳妇!”黄昌来反应最快,第一个叫了起来。 
  高小菊掉头就往回跑。黄昌来要去追,被左老板伸手拦住:“黄少爷不可操之过急。刘师爷,你是执行人,请你去喊郑班主吧!”他已得到手下报告,景宏有人去过当铺和几家戏班卖行头,因他的手下事先打过招呼,所以才没有一家敢要的。卖行头,至少可以证明一点,郑浩华缺钱。让景宏完蛋是他安排斗戏的初衷,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至于黄易廷的傻儿子能否娶到媳妇,并不在他计划之内。 
  刘师爷尖起嗓子喊了起来:“郑班主,你出来!黄班主讨账来了!” 
  景宏戏班剩下的人都被喊了出来。郑浩华、李秋云从里院出来。罗瑞英、裘百灵等戏班姑娘们聚在一起,高小菊跑到罗瑞英身边。 
  刘师爷手拿契约,朝郑浩华抖抖说“郑班主,契约上明明白白写着,斗戏输了的一方要赔偿胜方1千块大洋。这日头已经过午了,听说景宏的人也走了不少,郑班主却迟迟不去左家祠堂交钱,以郑班主的为人,想必不会赖账吧?” 
  “秋云,拿钱!”郑浩华吩咐道。 
  李秋云回房去拿钱,黄昌来不干了:“爸,我要小菊,不要钱!” 
  “黄少爷,契约里可没这一条啊。”刘师爷说。左老板要利用他的古板来证明公正。 
  “我不管,我就要小菊!” 
  黄昌来的喊叫早已惹怒罗瑞英,她大步走过来,扬手就要抽黄昌来,被黄易廷伸手攥住:“姑娘,我们是来要账的,不是来打架的。请你还是不要动粗为好。” 
  “管好你的儿子,他要再敢胡说,我就敢抽烂他的嘴!”罗瑞英挣开黄易廷铁爪一般的手,指着黄昌来警告说。 
  “郑班主,俗话说,来的都是客,左某不是来讨账的,不过是尽中人的职责,至少让个座,摆壶茶吧?”左老板不阴不阳地挑理儿。 
  郑浩华怒视左老板,恨不得抽他两个嘴巴。没有他下家伙,戏班何至如此。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白长起不争气,才给了这个流氓的下手机会,要怪还得怪自己管教不严。他看见瘸腿罗站在不远处,便吩咐道:“罗师傅,摆桌子!” 
  片刻之后,八仙桌摆好,茶水沏上,李秋云将钱匣子放在桌子上。郑浩华将钱匣子推给黄易廷:“黄班主,这是580块大洋,请您清点。” 
  “580?”黄易廷心头一喜,儿子的婚事有门了。 
  “郑班主,契约上写的是1千块大洋,你少给420块大洋是何道理?”刘师爷一本正经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给艺人们发了遣散费,暂时凑不够了。”郑浩华解释说。“不过我儿子去卖戏班的行头了,缺的420块怎么也能抵上。先喝茶,他很快就会回来。” 
  “世昌已经回来了,没卖出去。”李秋云低声告诉丈夫。 
  “是吗?”郑浩华奇怪道。“世昌在哪儿呢?叫他过来!” 
  裘百灵腿快,跑到郑世昌的房间,将睡梦中的郑世昌摇醒:“世昌哥,快醒醒,师傅叫你呢。” 
  郑世昌坐了起来:“什么事?” 
  “泰和那边来了一大帮人,要账来了。师傅想知道卖行头的事。” 
  郑世昌打了个激灵,连忙快步向外走去。他出了房门,一见黄易廷摆出的阵势,就知道来者不善。他走到父亲身边,迎着父亲的目光问:“爸,您找我?” 
  “行头不多卖,少卖还不行吗?”郑浩华问。 
  “我都跑遍了,没人要。”   
  女子戏班 第二章5(2)   
  “屋漏偏遭连阴雨,看来是天要亡你啊,郑班主!”黄易廷得意地说。 
  “是,天要亡我,不能不亡。就请黄班主给条路,把景宏的行头全部拿走,抵420块大洋。” 郑浩华接过他的话茬说。 
  “浩华,怎么才抵420元?你疯了?”李秋云不干了,行头是戏班的家底,把家底都赔给人家,戏班剩下的人怎么办?浩华可以义气用事,她不能,她要保证戏班留下的人能活着离开此地。 
  “嫂夫人大可以放心,郑班主疯了,我没疯。”黄易廷说。“君子不夺人之美,更不好趁火打劫。景宏戏班的行头多少钱我都不要,我只要现钱,要袁大头。” 
  “姓黄的,你这是难为人。”郑世昌气愤地说。“你要不想趁火打劫,就用两千块买我们的行头!” 
  “两千块?那我可真成疯子了。刘师爷,您看怎么办吧?” 
  “黄班主,您别着急,有契约在。”刘师爷转头又对郑浩华说:“郑班主,您愿意拿这么贵的行头只抵420元,这的确证明您是有诚意的,绝对不是想赖账,在下十分钦佩。可是,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契约上写的是大洋1千块,黄班主不想占你的便宜,坚持要现钱,也在情在理。依在下看,还是请郑班主麻烦一下,交出420元现金吧。” 
  “现在没有,容我10天,剩下的钱,连本带利一起还。”郑浩华说。 
  “郑班主要给我唱一出金蝉脱壳,我上哪儿找你去?”黄易廷说。 
  “我郑浩华吐口吐沫是颗钉,没做过脚底开溜的事!” 
  “愿赌服输是你说的吧?少废话,拿钱!”黄易廷口气变硬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姓黄的,你看着办!”郑浩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刘师爷,左老板,你们看,我按照契约来要账,还要出不是来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郑班主,郑班主,”刘师爷拉郑浩华坐下。“您是在下敬重的一条汉子,可千万不要让我为难啊!” 
  “各位,我说几句。”一直没说话的左老板开口道。“依我看,今天郑班主确实是拿不出1千块现大洋。按江湖上的规矩,账有两种结法,一是赔钱,二是拿人顶账。你们双方以为如何?” 
  “既然左叔说了,我愿意退一步,同意拿人顶账。”黄易廷马上表态,他要履行对儿子的承诺。 
  “郑班主,您以为如何呢?”刘师爷问。 
  郑浩华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看了眼世昌说:“好吧,我把我的儿子郑世昌送给泰和戏班顶账。” 
  “浩华,世昌是我们的独生儿子!他的戏好,几场戏下来就能挣回那么多钱。” 
  “妈,您不必担心,我是顶账,又不是卖身,在哪儿我也是郑家的儿子。”郑世昌说。“黄班主,我跟你去!” 
  “郑世昌,你要去了我的戏班,我还有好日子过吗?”黄易廷冷冷一笑。“我再傻,也不会干引狼入室的事吧?” 
  “我只管演戏,其他的概不过问。”郑世昌说。“左老板、刘师爷在这里,我们可以立约为证。” 
  “黄班主,我看行。”左老板首先发话。“君子成人之美,黄班主,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我要小菊!”黄昌来一声大叫,把左老板的嘴给封上了。 
  “左老板,您看,即使我同意,我儿子也不同意。他要的人是高小菊。”黄易廷转向郑浩华:“怎么样,高小菊你们是给还是不给?” 
  在场的人大吃一惊,包括左老板心中也掠过一丝不快。黄易廷违规了,在他们的交易中没有强娶戏班姑娘这一条。黄易廷是乘人之危,让傻儿子花中折枝,这种不光彩的事有他左某参与其中,有助纣为虐之嫌。黄易廷这小子不是个善茬儿,得理不让人,见好不收,让他大跌身份。没容他多想,李秋云怒目而斥:“姓黄的,你休想!小菊今晚就和我儿子同房,她是我的儿媳!” 
  “今晚同房,就是说还没有同房。要这么说,我还非要不可了。”黄易廷坚持道。 
  郑世昌一把揪过黄昌来:“你想让你傻儿子娶小菊是吧?我告诉你,他要敢动小菊一根汗毛,我就把他脑袋拧下来。你信不信?” 
  “世侄且慢,事情还没发展到杀人地步。”左老板起身,将郑世昌的手拽开。“要我说,结婚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不可强逼硬来,黄班主还是想个其他法子,来了结这笔账吧,别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黄易廷听出左老板的弦外之音,一抹脸,拿出泼皮的做派:“好,人我可以不要,我要郑班主当着众人的面给我跪下,再叫我一声爷,账就一笔勾销!” 
  左老板看黄易廷还算识相,他打击的对象就是郑浩华,于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郑班主,叫一声爷就值420块大洋,我看值!至于下跪嘛,反正你早就跪过了,熟能生巧,来吧!” 
  郑浩华见躲不过这一关了,心一横说道:“姓左的,你不就是希望我变成一条狗吗?我郑某人斗不过你,我服你,我就变成一条狗,我爬!” 
  “郑班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混了大半辈子,还搞不懂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难怪你把好端端的景宏戏班给毁了。”左老板连说带挖苦,把郑浩华当成了一条落水狗。 
  郑世昌的肺早就气炸了,冲过去一拳打在了左老板的腮帮子上,因为他出手极快,打手没有防备,左老板身子一歪,狠狈地倒在地上。郑世昌还要上前,两个打手同时出刀将他逼住。左老板缓缓地爬起来,掸掸衣服,不失风度地说:“你小子有种,让我趴在了地上。送他上路!”两个打手扬手就要扎。   
  女子戏班 第二章5(3)   
  “慢!我来抵命!”郑浩华突然说。“姓左的,我栽在你手里了,愿杀愿剐随你便!” 
  “好啊。那就从我的跨下爬过去。”左老板将一只腿架在椅子上:“来吧!只要你爬过去,左某就放过你们。” 
  “好,我爬!”郑浩华的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爸!您快起来!”郑世昌大叫。 
  高小菊扑上去搀扶师傅。李秋云不知什么时候从屋子里拿着一把菜刀跑出来:“我不活了,我杀了你们!” 瘸腿罗大喊一声“动手啊!拼了!”从后腰拔出锣棰。罗瑞英直奔黄易廷而去。郑世昌的双手同时发力,将两个打手推开,顺手抄起一把椅子,要砸向左老板时突然呆住了。左老板的手里握着一把手枪,枪口直对郑世昌的胸口。两个打手手持利刃,护在左老板的两侧。所有的人都定住了,谁也不知道左老板手里的枪什么时候响,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黄昌来忽然大叫起来:“爸,我要小菊,我要小菊当媳妇!”他的喊叫像滚烫的油,浇在景宏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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