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雁儒微微一愣,“啊,这……”而后蹙眉沉吟,“我……我……”
饶逸风察言观色!立刻察觉转机就在眼前,于是忙追加后续。
“老实说,拙荆以为若是阳兄还能容忍的话,最好不要解除婚约,否则岳母大人,也就是当初为你和水仙定下亲事的人,她肯定会很失望,搞不好还会大大的责怪水仙,届时水仙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天花乱坠地胡盖一通,还煞有其事地猛点头,“嗯、嗯!我想大概会很惨吧?也许会命她出家当尼姑也说不一定。”
“咦?尼姑?”闻言一惊,阳雁儒忙道:“那就不要解除婚事了,其实玉姑娘虽然个性粗鲁了点儿,但是雁儒已经习惯了,倒也不觉得不能容忍。而且!雁儒如今也能感受到玉姑娘的细心与体贴,即使比较另类,可她种种行为后隐藏的善意,现在雁儒也能体会了。”
“当真?”
“当真!”
“你发誓?”
发誓?!阳雁儒又愣了一下,需要如此填重吗?
嗯!大概是因为他曾经有过欲待毁约退婚的纪录,所以饶逸风再也不敢随便相信他了吧?唔!这可不行,人不信不立,无信之人又如何能立于世?嗯、嗯,他得好好发个毒誓,让饶逸风相信他不是那种无信之人,以便挽回他的名誉1
“嗯!好,我发誓,若阳雁儒他日有违今日之诺言,必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而且阳家绝子绝孙,永无后嗣!”话落,他觑向饶逸风,“这样可以了中吗?”
呀!意外的收获,这个书呆子更好骗。
“可以、可以,”饶逸风神情大喜,“那就好了,那么拙荆就不用成天为水仙担忧了!”这么毒的誓,就算人家要阉了他,他也不敢违背吧?
“是,不过……”阳雁儒踌躇着,“玉姑娘那边……”
“没问题,没问题。”饶逸风连连摇手,“小姑奶奶那边已经说好了,她也不会再提起退婚的事了。”
“咦?”阳雁儒顿时惊喜地咧开了嘴,“真……真的吗?”他也不甚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高兴,但他就是止不住欣喜之情。
“真的!那么……”饶逸风轻快地起身,“以后的事你们就自己搞定吧!”
阳雁儒再度愣了愣,自己搞定?什么意思?
“啊,对了!”正待离去的饶逸风忽地又转身回来,“阳兄,你们会上肇庆府去吗?”
“会,如无意外,大约……”阳雁儒略一思索,“一个月后吧!”
“那好,肇庆府有位郡主,为人搜集紫河车永只保青春之颜而杀害了不少孕妇,所以……”
“有这等事?”阳雁儒闻言,拍桌大怒,“太过分了,不管她是郡主或是皇亲,我非办她不可!”
饶逸风颔首。“很好,不过,要找到证据并不容易,因为她很聪明,无论你抓到什么关键人物,却都与她无关,而且,听说她特别受太后宠爱,因此官府也相当护着她。所以,你尽管去查,能办得了她是最好,若是办不了她的话……”
他停下,并从怀里掏出三快牌子放到阳雁儒手上,“这个给你,你叫水仙送到那位郡主手上,我自然会去收回来。不过,你得先警告水仙,不准她擅自做主去收回来,否则以后就别想再碰我的牌子了!”
“咦?这是……啊!”一眼看清手的牌子,阳雁儒顿时如遭雷殛般地傻住了。
判……判官檄?!!!
“至于其它两面,在你巡行天下期间,若是另外查得其它明知他有罪,却怎么也办不了他的极恶坏蛋!同样的,尽管叫水仙送出去,我也会去收回来的。好,那肇庆府那边就你喽!”
语毕,饶逸风便愉快地转身离去了,两脚轻飘飘的,好象浮在空中似的,光看他的背影就知道他有多开心了。
老婆啊!我可以回家了吧?
瑰丽的峰峦,碧透的漓江,璀璨地风情,秀逸的丰采;像一幅山水画卷,清淡隽永,像一首诗,浪漫悠长;这就是山水甲天下的桂林,是古往今来文人墨客云集的地方,也生命寻觅已久的梦境。
即使在这炎炎夏日,翠竹横抹,万山点翠,蓝天白云下的桂林却依然如此清爽宜人。初至此地的人,莫不为这一切所迷惑、陶醉,就如此刻的阳雁儒这般,明明脸上已满布疲惫之色,嘴里却已吟唱了起来。
廓外青山山外城,山城如画画难评。
永恒不变的书呆子!
而默默跟随在阳雁儒马后的水仙,却板着一张粉脸不悦地暗忖着。
可是最恼人的是,阳雁儒果然如饶逸风所预料的,一了现名单上列有那个女人的名字,他立刻决定先往这头来。原因是:阳家亏欠施家永远无法清偿的愧疚。
自然,他们再度起了争执,题目是:阳家到底有没有欠施家的?
“当然没有!”水仙斩钉截铁地说。“阳家是否把所有的危险状况都告诉他们了?有!阳家是否要求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把媳妇娶过门?没有!是谁说再大的危险一概不管,他只要阳家的女儿?施家!是谁说要尽快完婚,好杜绝龙懋德的痴心忘想的?施家!我问你,阳家该做的都做了,一切也都是是施家自己的决定,既是如此,施家还有什么好怨叹的?”
“很简单,阳家根本不该答应将家姐嫁过去!”阳雁儒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既然有婚约,为何不该嫁过去?”
“情况太危险,不应该冒险的。”
“喂喂喂!那是他们自己要求的耶!”
“阳家不该向施家妥协!”
“男人色心一起,神也阻止不了!”
“阳家是罪魁祸首。、”施家才是笨蛋!“
阳雁儒很顽固,水仙也死不认输,若是没人阻止!这场争执大概会演变成改朝换代的大战役。幸好饶逸风早有先见之明,预先留下“良策”给左林。
至于什么良策呢?
很简单,而且简单得有点可笑!
“阳公子,”请注意,千万千万不能唤错人!“属下饿了。”要是唤错人的话,譬如那边那位正在气头上的姑奶奶,包准先请你吃上几颗拳头再说!
可是阳雁儒就不同了。
“啊!左兄,抱歉、抱歉,我们先找个地方用早膳吧!”阳雁儒对待下人向来宽厚,而左林更不能算是下人,虽然他老是自称属下,但阳雁儒可从来不敢当他是“属下”。
“喂喂!我们还没说完耶!”水仙大声抗议。
“玉姑娘,你要吃豆浆油条,或小米稀粥?”
“那个无所谓啦!先把我们的话……”
“那就小米稀粥吧!听说这儿的小米很香的。”
“我管它香不香,告诉你,我要……”
“要什么小菜吗?”
“谁理你要什么小菜啊?我是说……”
“那就酱牛肘、咸花生和皮蛋豆腐,可以吗?”
“你……混蛋!”
“……三色蛋吗?”
“……”
于是,一场争执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之后,他们就一路往桂林府而来,阳雁儒好似已忘了那场争执,可水仙没忘,但是她也不会笨到再与他起争执,反正没个完,再争也是浪费时间。
不过,经过她冷静下来仔细分析思考过后,她发现其实这事好办得很,只要她还是个迂腐的书呆子,她也依然是他的未婚妻,而那个施若梅是个“三绺梳头的女人”,这就足够了!
看她怎么把那个女人踢到天边去!
第六章 相像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名镜前。
——李白。长相思
未若独秀者,峨峨郛邑间。
位于靖江王府内的独秀峰,孤峰拔起,介然独立于南天,气势雄伟,端庄俊秀,有“南天一柱”之称。而与独秀峰相对的,正孤峰雄峙,半枕陆地,半插江潭,有遏阻徊流之势的伏波山。
就在伏波山下漓江滨,有一片连绵十数栋精致小楼的小小庄院,此刻,那两对已下马的男女正仰头呆望着庄门上的匾额发愣。
藏珍楼?!
这庄院围墙内的确有一以上是小楼没错,可这明明是庄院啊!
藏珍?
难不成这里头是买卖古董珍玩的大商家?
四人面面相觑。
他们没找错地方吧?或者……施若梅在这庄院里做婢女,甚至嫁给了里头什么人也说不定?
“总之,先敲门再说!”全身上下耐性因子加起来都没有一根小指头多的水仙首先不耐烦地上前大敲其门。
倒是很快的,门便咿呀一声打开了,当门而立的是一位仆人打扮的男人,他一看见水仙!便很不客气地问:“何事?”
“找人!”见他问得很不客气,水仙也回答得很不客气。
男仆再度打量水仙几眼,又瞧了瞧后头的红凤,这才大开方便之门。
“进来吧!”
咦?怪了,怎么不先问问找谁?
越来越启人疑窦了,水仙下意识朝左林瞄去一眼,左林立刻会意地点个头,随即跟在阳雁儒身后小以戒备,红凤也默默地紧随在水仙背后。
不一会儿,他们便被引入一间雅致的厅堂坐下!又过了片刻,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进来了。她先是拿那令人很愉快的评判眼光把水仙和红凤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审视个够,然后才端坐到主位上,开门见山地对阳雁儒说:“六千两。”
耶?六千两?!什么六千两?难不成……难不成他们连找个人而已都要先付六千两?!
这里是强盗窝吗?
不过,阳雁儒倒是挺镇定的。“对不起,这位夫人!我们不是来买古玩,我们是来找人的。”
哦!原来如此,她以为他们是来买古玩的……也不对!买古玩至少要先看到东西才同价吧?
果然……
“什么古玩?”
“夫人,你不是要我们付六千两?”
“谁说的?”中年美妇立刻否认,“是我要付你们六千两。”
阳雁儒呆了呆,“夫人!我没有古玩要卖。”
“我也不买古玩。”
咦?等等、等等,现在到底在说什么呀?
“你……你这儿不是古玩店吗?”
中年美妇也跟着皱眉,“当然不是!而你,你不是带女人来卖的吗?”
耶?鸡同鸭讲?!
阳雁儒有点无措,“可是这里……这里不是藏珍楼吗?”
中年美妇愣怔了一会儿后,眼底逐渐出现恍然之色。
“没错,这儿的确是藏珍楼。”
阳雁儒也似乎有所颖悟了,“那个珍……不是珍玩奇宝?”
中年美妇有趣地笑了,“不,我们的珍宝是女人。”
“嘎?女人?”
中年美妇略一端详阳雁儒后,才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提供女人让有钱的大爷来挑选,您若是中意了哪位姑娘,或是您自己带姑娘来也行,只要每个月付出固定的银两,我们便会为您提供金屋藏娇的安全所在!既不必担心你的女人另养小白脸,也毋需顾虑夫人来闹事。这就是我们名为藏珍楼的意义。”
原来……原来此珍非彼珍!
既尴尬又不自在地挪了一下坐姿,阳雁儒才呐呐道:“我们……我们只是来找人……呃、请不要误会,是纯粹找人,而不是挑女人,所以,不知夫人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中年美妇深深地凝视他一眼,而后轻轻颔首。
“你是个少见的好男人,我就帮你这个忙吧!你要找谁呢?”
阳雁儒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夫人,我找施若梅施姑娘。”
“是她?”中年美妇端秀的眉宇微微蹙了起来,“你们找她做什么?”
“这……”阳雁儒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词,“我们是旧识,打小就认识,却已多年未见,所以……”
眉峰轻轻一挑,“你没有什么额外意图吧?”
微微一愣,“额外意图?什么额外意图?”阳雁儒不解地反问。
“譬如说……”中年美妇忽地停住,继而朝水仙那儿瞥过眼去,“这位是?”
阳雁儒尚未及回答,水仙便着说:“我是他的求婚妻,那又如何?”
“未婚妻?”中年美妇微笑了,“女人我见多了,所以我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你是哪种女孩子。我想,你应该会看好你‘东西’吧,姑娘?”她意有所指的瞄向阳雁儒。
水仙立刻明白她的暗示,“那还用你说!”
中年美妇颔首,“那就好,总之,让你们见面是可以,但是仅止于交谈,因为她是靖江王府内某位大人的禁脔,这位公子最好不要有非份之想。”
靖江王府?
怎么又扯上靖江王府了?
中年美妇离去后不久,一位婢女即奉上香茶四盅,又过了片刻,终于有人出现在厅堂口了,一宫装打扮的美女,在八只眼睛四双视线的凝注下娉娉婷婷地步入厅堂内,神态优雅自如,感觉得出来她很习惯受人瞩目,也很喜欢受人瞩目。
阳雁儒满脸错愕,水仙和左林更是惊讶不已。
好象!
这个施若梅和姬香凝好象!
但是,并非五官容貌上的相似,事实上,这个女人虽然很美,可若是和姬香凝一比,马上就被比下去了。
然而,她们的气质确实非常近似,同样拥有那种雍容高贵、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度,同样总在眉梢眼角间飘扬着一份冷漠傲然,还有那副孤高自赏的神情更是毫无二致,甚至更添几分;而且,以二十来岁的年纪,却宛如中年人那般沉稳成熟。
这个女人和尚未与饶逸风相互倾心之前的姬香凝好象!
至于从未见过姬香凝的阳雁儒所错愕的却是——施若梅改变了许多,成长前后的差异几乎是天壤之别。
犹记得年幼时的施若梅是个有点儿狡诈、有点儿刁钻,又爱捣蛋的顽皮小妹妹,而且,她特别爱捉弄他,成天缠着生性木讷的他到处胡闹,怎么甩都甩不开。直到得知双方父母开始谈论彼此的婚事之后,她才突然消失在他面前。
可这会儿看过去,当年的调皮小丫头却已变得端庄娴静又高雅脱俗!宛如画中仙女似的,教人惊叹不已。
他原以为会见到一个似水仙那样活泼外向的顽皮姑娘,没想到却是如此这般高贵娴雅的女人,若非五官依稀可以找出当年的痕迹,他几乎不敢上前相认了。
“小……小梅?”乍见故人,他有着一份不知所措的兴奋。
施若梅双眸微睁,“阳……阳三哥?”看得出来她也同样惊讶。
“老天!真的是你,小梅!”阳雁儒急急上前两步,搓着手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而施若梅同样也略显激动地迎上前,“三哥,没……没想到你还活着,我……我……”凝望着那张与回忆中相差无几的脸庞,她双眼润湿,一时之间,不禁有种回到童年时光的错觉,恍恍惚惚地便想如幼年时那样攀住他手臂,倾诉她多年来的苦楚。
就在这当儿,一道人影忽闪而至,很不识相地硬是插进两人之间。
“运气真好,施姑娘,我们一到桂林就找到你了!”
施若梅顿时错愕地愣了愣,随即神情一沉,恢复原先冷漠且睥睨一切的模样,连眼中的水光也在瞬间消失了。
“这位姑娘是?”她冷冷地注视着水仙,冷冷地问。
大拇指往后经了一下贴在她身后的阳雁儒,“他的未婚妻。”水仙声调平板地告诉面前的女人。
施若梅再次失态地惊咦了一声,明眸电闪过一丝哀怨,旋即又恢复原状。
“原来如此。”她脸色更加冷漠了,“那就得恭喜三哥了。”语气更是寒冽。
可是阳雁儒却完全没注意到,“谢谢。”他只注意到水仙已是第二次自称是他的未婚妻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在耳里,他不由得窃自暗喜。
施若梅退开了,她缓缓走到另一边侧对着他们,娇躯显得有些僵硬。
“娟姨说三哥是特地来找我的,那么,三哥找我很久了吗?”
听到她问话,很自然地,阳雁儒移动身子欲靠近她回答,“也没有,我是……呃?”不意水仙脚步一侧,便又挡在他前头了。
“没忘记吧?公子爷,男女授受不亲哪!”这会儿!水仙的嗓门似乎比往常任何时刻都要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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