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的新娘来说可不合适。”
“可是我不想——”
“爱玛,”卢克打断她,“你来帮。布琳斯小姐选个房间吧,告诉西蒙行李该放到哪里。吩咐下人晚上在餐桌上多加个位子,现在起。布琳斯小姐要和我们一起用餐。”
“好的,爸爸!”爱玛雀跃着走出房间,山森紧跟她后面。
塔西娅轻蹙娥眉,“我想你今晚最好不要来找我,”她清楚地低声说,知道他明白她的意思。
他对她浅笑,双眼闪着邪恶的光,“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一个人睡觉。”
“我从没听过这么下流的安排!”他环住她的腰拉近她时,她抗拒地低声,“爵爷!仆人会看到——”
“即使我们分开睡在各自房间,大家还是会猜测我们在一起的。何不顺水推舟呢。反正我们一直都很谨慎,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我会。”塔西娅愤慨,“我…我不会在你的屋檐下,当着你的女儿的面和你上床!既然我曾经教导过她道德廉耻,那我更不该做伪君子。”
“木已成舟,塔西娅,覆水难收回。”
“就这么决定了,在我们结婚之前,”她的口气坚定,“卧室的门都不会开的。”
卢克意识到她的主意不会改变,这令他脸色阴郁。他们对视的目光带着挑战的意味,他突然转身大步离开,衬衣下的肌肉绷紧。
“你要去哪儿?”塔西娅问,有点害怕他的意图。
“去安排婚礼。”他大声说,“该死地越快越好。”
第七章
接下来的几天,塔西娅都鲜少碰到卢克,他白天都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即将在村上的礼拜教堂举行的婚礼,晚上回到家里告之塔西娅每日的进展。她吃不准他现在的情绪如何,因卢克这几天的态度忽而细心呵护转而又气势汹汹。有时他会像待珍贵瓷器般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着喃喃的情话。有时他却像刚上岸的水手找乐子般急切地将她按在最近的墙上。
“今晚我到你的房间来,”他刚才一把拉她到暗角里足足热吻5分钟后,以特别亢奋的声调说。
“那我就把门锁起来。”
“然后我会踹开,”他的膝挤进她的双腿间,磨蹭着她层层衣物下的躯体。他的嘴不耐地固定她,舌头深入,她扭动着挣扎,却发现体内升起快感。他的呼吸热烫地喷在她的脸上,“塔西娅,”他呻吟着,舌头滑到她敏感耳垂的下方,“我想要你,想得浑身都疼痛。”他揽紧她的腰,密合两人的身体,抓住她的手引到他腰下方炽热的坚挺上。塔西娅感觉自己像中暑般晕晕陶陶,渴求地回吻他,感觉到她手掌下勃勃的跳动。
“我们必须停下,”她喘息着想找回理智,“这样不行,你得说话算话。”
“今晚,”他坚持,不温柔地扯开她高领上的扣子。
塔西娅挣开,感到自己的膝像果冻般软绵无力。“你不能到我的房间来,”她是认真的,“否则我绝不原谅你。”
卢克的脾气掩盖了激情,“该死的,再过两天和现在在一起没什么分别!”
“除非我们结婚。”
“之前你可是很愿意啊。”
“那时不一样。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再见到你了。现在我即将在这里有一席之地,我不想因一时的控制不住而被下人和你的女儿瞧不起!”她的声音安静而坚定,明确告诉他,无回旋的余地。
卢克仍不肯放弃,短暂沉默后,他放弃先前的忿怒,转而柔声的诱哄,“甜心,这里的每个人都尊敬你仰慕你,尤其是我,我需要你。我按捺不住地渴望你。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取悦你。。。”
塔西娅怀疑地看着他的慢慢靠近,他突然一把想攫住她,她反应敏捷地挣脱开,就像条滑溜溜的鱼儿。
“该死的!”他看着她匆忙走开的背影,大声的咒骂。
“别跟着我。”她三步一回头地叮嘱,心里暗暗发誓今晚不仅要锁门,还要在门后加把椅子。
次日清晨,塔西娅在餐厅里用餐时,卢克走进来。她的目光自窗外的景色上转移回来,给他一抹探究似的微笑。他走进她,谴开上前清理碗碟的女佣。
“早,”他说,望向塔西娅仰起的脸庞。现在他又变回衣冠楚楚的贵族,激情小心地隐藏起来,面部的表情深不可测。“可以和你一起吗?”不等她回答,他径直拉过椅子坐在她旁边。“等下我要去趟伦敦,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两个问题。”
她配合他公式化的口吻,“当然可以,爵爷。”
“如果我邀请艾许伯恩来见证婚礼,你同意吗?”
塔西娅点点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很好。另一件事是。。。”他突然犹豫起来,伸手到她膝上摆弄着衬衣层叠的下摆,专注的蓝眼对上她。
“什么?”她柔声问。
“是婚戒的事。我想问问你。。。你喜欢这样的戒指吗?”他边说,边摊开手掌。
看到他手掌中沉甸甸的金色戒指时,塔西娅惊叹地瞪大了眼睛。她小心地拿起,浏览着戒面上玫瑰花和叶的雕刻图案。戒指上还带着他的余温。
“这是家族戒指,”他解释,“代代相传,保存完好。”他看着她将戒指戴上手指并注视着闪亮的金色指环。。她以指尖轻触上面的玫瑰刻纹。“在英国,”他继续,“玫瑰象征着保密。远古的时候,有人会把玫瑰悬挂在房间顶上,这样在场的人所说的话都会保密。”
塔西娅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女人伸直手指关节,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男子有着浓密的黑发和胡子。。。他的眼睛是蓝色。画面消失了,塔西娅知道这对情侣是什么人,她困惑地看着卢克,“你的祖辈William把这枚戒指给了他的情妇,是吗?”
他露出的微笑柔化了刚硬的脸部线条,“据说他对她一见钟情,至死不渝,”他爱抚地扫视她的全身,“如果你喜欢其他的款式也可以,比如珍贵宝石镶嵌的款。这枚戒指毕竟款式比较老——”
“不用,我就喜欢这个,”塔西娅手掌合上,包住戒指,“它实在太完美了。”
“你喜欢就好,”卢克靠过来,只手放到她的椅背上,两人面面相近。“原谅我昨晚说的话。因为这实在是太难了,这么接近你却不能带你上床,简直是折磨。”
塔西娅害羞地垂下睫毛,“我的心里也倍受煎熬。”她突然涌上一股冲动,更靠近他,双唇渴望地分开。昨晚小吵之后,她整晚也没睡好。孤孤单单地躺在空空的床上,满脑子想念的都是他的热吻和躯体的温暖。
卢克绽开笑容,在她的唇快要碰上他时退后,“等一下,甜蜜的小东西。还有件事我没做完。”他站起来,自她手中把戒指拿起,半威胁地开口,“你要知道,一旦我把戒指戴上你的手,我可就彻底拥有你了—”
爱玛为塔西娅挑选的客方是圣盖特里最为漂亮的其中之一,床上装饰着桃红色丝绸床幔和厚厚的金色流苏。爱玛席地而坐,手里端着从厨房偷来的盛满糕点的托盘,犒劳自己和山森。狗狗懒洋洋地躺在她旁边,狼吞虎咽后满足地舔着嘴巴。
塔西娅坐在椅子上做缝补衣服的活,看到爱玛和山森吃的一脸狼狈样,忍不住笑出声。“你非得喂它那么多甜点吗?”她疑问,“就事论事而言,这可对它没有好处—对你也一样。”
“我老是觉得肚子饿。我长得越快,需要的营养就越多。”爱玛交叉双腿,叹息,“到现在还在长高,唉,希望我以后要嫁的那个外国人也是个高个子。否则的话要低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真是太累了。”
“无论他是高是矮,他肯定和你很登对。”塔西娅回答。
爱玛无聊地翻阅着淑女杂志,上面登的都是当季秋天的最流行款式。“今年流行铜色。”她回答,停到这页转给塔西娅看,“。布琳斯小姐,你必须要做件像这样的裙子,你看,下摆是贝壳状的,腰上还有蝴蝶结。再配上浅铜色的靴子!”
“不知道铜色是否适合我。”
“哦,肯定合适,”爱玛热切地给出建议,“因为,你穿了那么长时间的黑色和灰色,无论换哪个颜色肯定都会比以前好看。”
她的意见引起塔西娅对杂志的关注,她也开始翻阅,“我看到后一页有件衣服。。。这件做晚会装会很——”爱玛突然停下,睁大眼睛看着她。
“怎么了?”塔西娅问。
“我只是在想。。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您不再是布琳斯小姐。如果叫您‘继母’那太恐怖了。可是你年纪又那么轻,不像是我的妈妈,而且我觉得也不太合适称呼您为。。。您觉得呢?”
塔西娅放下手边的针线活,开始明白孩子内心的忧虑,“是的,”她放柔声音,“玛丽是你的妈妈,即使她身在天堂,也永远都是你的妈妈。你的父亲不会忘记她,我也不会。虽然我即将成为他的新妻子,但我取代不了她。每人的心中都有她的位置,就像也有我的位置一样。”
爱玛点点头,看上去安心了很多。她转回坐上椅子,继续缝补膝上和衬衣上的破洞。爱玛抬起酷似父亲的蓝色双眼,与塔西娅的眼光相碰,“我一个人待的时候,常在想她也许躲在云层后面偷偷看我。你觉得他们有可能在天上照看着我们吗?”
“当然,我相信。”塔西娅认真地回答,“如果天堂是块完美的圣地,他们当然会照看我们。我在想,你妈妈不能亲自看到你的安然无恙,肯定会感到很遗憾。”
“我觉得她知道你和我们在一起。我还觉得她很高兴,布琳斯小姐。也许是她把你带到我们身边的。她不希望爸爸一辈子都孤零零的。”爱玛看到塔西娅别开脸,犹豫地问,“。布琳斯小姐,我的话惹你生气了吗?”
塔西娅露出安抚的微笑,“没有,我只是有点想哭,”她边说,以袖子拭掉脸上的泪水。她靠近爱玛,“我有话要对你说,爱玛,我的真名不是。布琳斯小姐。”
爱玛了解地点头,“我知道,你叫塔西娅。”
“天,你怎么会知道的?”塔西娅惊讶地问。
“有天晚饭后我离开房间的时候听见爸爸这么叫你的。我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因为我早就觉得你一点也不像个家庭教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一切了吧—你到底是谁呀?”
塔西娅无奈地摇摇头,看着爱玛因好奇而闪闪发亮的眼睛,“我的真名叫安娜斯塔西娅,”她慢慢地解释,“我出生在俄过。因为有了麻烦,所以不得不离开家乡,来到英国。”
“你做错了什么事了吗?”爱玛疑惑地发问。
“我也不知道,”塔西娅轻轻地回答,“一切都扑朔迷离,我甚至都记不太清。我想最好还是别说太细了,只能说那段时间是我一生里最糟糕的时光。。。但是是你父亲说服我,不该再回首过去,而应该展望未来。”
爱玛长长的手指握住她,“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你已经帮我了,”塔西娅翻转手掌,诚挚地握紧女孩的手,“你和你的父亲,把我带进了这个温暖的家。这是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创举。”
爱玛笑了,“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贝拉米尔如何?”她建议,“这是法语中‘继母’的意思。”
“贝拉的意思是美丽,是吗?”爱玛愉快地问道,“太好了,这个名字真好听。”
“如果有时间就可以认真做件象样的婚纱了,”艾丽西娅惋惜地说,边帮塔西娅完成最后的造型,“这样你就可以穿件自己的新衣服了,而不用穿我的这件旧衣裳。”她们从艾丽西娅的衣橱里仔细找到一件象牙色的夏日长裙,但这件似乎并不是十分完美,“至少你得穿纯白的衣服呀。”
“严格说来,白色也不合适,”塔西娅开口,“如果是红色的裙子就最好了,深红色。”
“我还是忘记这个建议的好,”艾丽西娅忙碌地把白色的玫瑰花朵别在塔西娅颈后浓密的发辨上,“别感到愧疚,亲爱的,如果你,呃。。。算了,别太在意先前和卢克已经那个的事吧。大多数女人都会这么做,只要和他单独待着超过5分钟就会。他的魅力叫人无法抵挡。。。除非某人碰巧嫁给查尔斯。。。”艾丽西娅假装没看见塔西娅绯红的脸,继续高谈,“真是奇怪,可是我第一眼看到卢克,却一点也不喜欢他。”
“真的?”塔西娅惊讶地问。
“我想大概是查尔斯对他那么膜拜的样子让我很嫉妒。他们圈子里的每个人都引用斯柯赫斯特说过的名言,谈论他最近的动态。没征得他的意见前,谁都不会轻举妄动,就连招哪个姑娘寻乐都要这样!后来,当我最终见到他本人后,我就在想,‘真是个被宠坏的自大男人。他们到底是觉得他哪里好了?’”
塔西娅忍不住笑出声,“那后来你怎么改变想法的?”
“我看到他是如何对待玛丽的。印象深刻,真的。只要她在,卢克就变得那么体贴入微,温柔呵护—绝大部分男人都不愿如此,害怕让外人感觉他们很软弱。他也从不看其他女人,不管她们如何搔首弄姿。这时我才看到隐藏在他自大外表下的另外一面。然后就出事了。。。”她难以置信地摇头,“自从失去玛丽、自己又变得残废后,他就变得完全不同了。噢,我还记得出事后查尔斯去看他回来后说的那句‘斯柯赫斯特不会再回到从前那样了。’查尔斯还没去看他之前曾经跟我说过,‘我都不知道还能看到怎样的一个人。’可卢克还是挺过来了。他告诉查尔斯说,他不会把余生都浪费在自唉自怜上,他也不想要别人同情。他会遵从玛丽的遗愿,给爱玛营造一个幸福的家,并且还要教导她,一个人的外表不重要,内心的灵魂才是根本。查尔斯回来的时候也哭了,他觉得斯柯赫斯特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值得钦佩。”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塔西娅问,她的嗓音沙哑。
“我是想说,我支持你的选择,塔西娅。嫁给他,你不会后悔的。”
塔西娅不自然地转回,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竭力忍住眼眶里流出的泪水,“一直以来我所想的都是安基洛夫斯基,和我以前不确定犯的罪过。我不知道对斯柯赫斯特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现在还说不出来。可是我想,我已经向他敞开了过去从未向其他人敞开的一面。”
“那代表一种承诺,我这么认为,”艾丽西娅回转身看向她,“真漂亮,”她欣赏着。
塔西娅手伸到发后摸索着头上的花朵,“有多少花?”
“四朵。”
“能再别一朵上去吗?”
“恐怕没地方了呢。”
“那摘朵下来吧,要么戴3朵,要么5朵。”
“为什么?。。哦,对了,我怎么会忘了呢?”艾丽西娅笑起来,她记起了俄国的习俗,“奇数的花朵代表生存,偶数的花朵代表死亡。”她瞥了一眼即将安置在礼堂里的花丛,“这些也要点吗?”
塔西娅笑着捧起一束,嗅着香味,“没时间去数了。我们只得假装花儿的数目是偶数。”
“感谢上帝。”艾丽西娅真心诚意地说。
当斯柯赫斯特侯爵和夫人走进仆人大厅,厅里立刻传来热烈的碰杯祝福声。卢克让所有的佣人隔天都休息,并给宴会准备了充足的美酒佳肴。村民们都来参加典礼,自弹自唱。大家把新婚夫妇包围起来,祝福声不绝于耳。塔西娅深深感动于他们的热忱。
“恭喜您,夫人!”女仆们大声欢呼,“祝福您和主人!”
“您是最漂亮的新娘子,”布伦特太太眼泪汪汪地说。
“今天是圣盖特最大喜的日子,”南格斯太太强调。
奥瑞先生—镇长举起酒杯,圆胖的脸因满足而涨得红彤彤的,“敬斯柯赫斯特侯爵夫人—愿她的宽厚仁慈长久地保佑这里—愿她也能给圣盖特堡多添几个孩子!”
卢克爽朗大笑,低下头吻了吻脸通红的新娘。谁也听不到他在她耳朵边都说了些什么,可是她的脸红到了耳朵根。
过了一阵后,塔西娅留下来和艾许伯恩夫人,南格斯太太待一起,而卢克则出去应对各方的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