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小孩,待会儿她一定要回来掐死他!
正常来讲,一般女孩子碰上这种事,就算裡头有一百个人在等她,她也不敢再踏回去一步,寧愿等对方不耐烦地下来找她,而且,起码在十年之内都不敢再接近这家店一百公尺范围之内了。
可是晓笛不是一般女孩子,某些地方她就跟大部分男孩子一样──耐心不足、脸皮超厚,当她自尷尬的最高顶点镇定下来之后,便决定要硬起头皮直接进去二楼叫庄月静下来,两人另外换个地方聊聊近况去。
这,就是悲剧的开始!
她才刚爬上二楼,便瞧见庄月静正在和另外两个女孩子大吵特吵,她马上忘了一切冲过去助阵──虽然她根本不知道她们在吵些什麼,眼见战况愈演愈烈,店长也赶紧冒出来充当和事佬劝架。
然而,吵著吵著,显然理亏的对方眼见即将吵输这一仗,在万般不甘心之下,毅然决定要遵循小人动手不动口的至理名言,以便赢得这一场纯属女人的战争。
她驀然出手猛推晓笛一把。
要是在平常时候,晓笛根本不会在乎这种小CASE,看是来几百隻手再加千隻脚她都不怕,可是现在她穿的是窄裙,穿的是高跟鞋,一个不留神就被推得往后踉蹌两步跌坐在某人的大腿上,就在那一瞬间──惨剧发生了!
一道长又清脆响亮的裂帛声清清楚楚地传入附近所有人耳内,於是,四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店长呆住了,吵架的人也忘了吵架,推人的人更是一脸「捺A按呢」的表情,每个人都傻眼的盯住她,她则想当场自杀了事!
那件价格菲薄,坚实牢固,又能将她的健美身材完美地凸显出来的窄裙,终於如她所愿地壮烈成仁了,却好死不死地偏偏选在这种时候。
它到底跟她有什麼仇啊?
几秒鐘后,她耳际突然吹进一丝含著笑意的低语。「我们好像很有缘啊!」
晓笛呆了呆,当下明白,这会儿被她坐在大腿上的人正是刚刚楼下那位无辜的倒楣鬼,心下不禁更是尷尬无比。
我咧~~她的运气怎麼这麼好?既中乐透又中对对乐!
所有的目光依然瞪著她,庄月静一脸无措,那两个和她们吵架的女孩子四条腿不落痕跡的悄悄往后退,其他人则是纯看「表演」──无论她怎麼「表演」都很有看头。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那些眼珠子统统挖出来热炒一盘麻辣龙眼,不过,这个可以等一下,现在最优先的问题是──究竟是屁股春光外洩比较糗大,还是死赖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打死不起来更丢脸?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际,驀觉身后的人把一件运动外套的袖子拉到她身前在腰际绑了一个结,再替她拉好连动外套,遮住屁股清凉通风的地方,然后把一个百货公司的袋子放在她腿上。
「这是新买的休閒服,」热气又在她耳际吹拂。「裤子也许有一点长,我想捲两捲应该可以了。」
呜呜……得救了!
「谢……谢谢。」又是一声小猫叫后,她立刻窜逃至盥洗室裡,待她换好那套又捲袖子又捲裤管的休閒服出来,庄月静正在门外等她。
「他呢?」
「走了!」
举高运动外套,「那这个怎麼办?」她脱口问,旋即发现还有许多人覷著她偷笑不已,双颊不禁又热辣辣地赧了起来,连忙拉著庄月静仓皇逃向楼下,逃出麦当劳,逃往天涯海角。
这晚,邵家爆发了一场世纪大决战,邵晓笛指天画地发下毒咒,坚决这一生要以高跟鞋、窄裙为最大的仇敌,誓言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两方一碰面,便要彻底歼灭「敌人」,杀它个腥风血雨、尸横遍野!
邵家三位姊姊头一回战至半途便丢盔弃甲遣使求和,毕竟害亲爱的妹妹出糗到没脸见人的罪魁祸首正是她们三个,於是,两方终於签下和平协定。
一、鞋跟绝不超过三公分高。
二、所有的窄裙统统回收。
晓笛满意地回到房裡,再次掏出自那件运动外套内袋裡摸到的一封信,寄信人是谁看不懂,就跟他那件T恤上的字母一样,不是中文,也不是日文,连英文也不是,但是收信人却清清楚楚的一目了然──孟樵先生收
第三章又是另一个混乱的星期一,听说有许多国外客户要来开会,业务部必须準备许多资料,一大早开始,晓笛便待在影印室裡不停的影印文件,直到童秀莲突然闯进来大喊大叫。
「晓笛,快,大老闆召唤我们到十一楼会议室帮忙,我们快去吧!」
「十一楼不是也有行政助理吗?」晓笛头也不回地嘟嚷。
「那不是行政助理,是明朝花瓶!」童秀莲拉著晓笛的手要走。
「等等!」按下最后一份文件的影印份数,晓笛才由著童秀莲扯住她迅速穿过办公室奔向走廊,途中顺便向课长大吼一声,「课长,都影印好了,麻烦你自己去拿!」
电梯裡,晓笛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他们以前是调谁过去帮忙的?」
「总务部的行政助理,可是他们的行政助理上个月辞职了一个,昨天又请假一个,没啦!」
「那可以叫公关部的行政助理去啊!」
「公关部?」重秀莲嘲讽地哈了一声。「妳爱说笑,公关部的行政助理更是唐朝超级大花瓶耶!」
「说的也是。」
一踏出十一楼电梯门,果然闹烘烘的一团乱,企画部经理急急迎面而来:「业务部的行政助理?」
「是。」
企画部经理鬆了口气,可是转眼一见童秀莲身上的衬衫牛仔裤,即刻又板下脸去。
「妳,去换套衣服,今天来开会的都是外国客人,妳这样能见人吗?」
晓笛与童秀莲俱是一呆。
耶?他以为现在是模特儿走秀,走一圈就得换一套衣服吗?
一愣之后,晓笛同样板下脸去,「经理,没问题,」一手指向閒在那儿频频向大头级贵宾们猛拋媚眼的会议室行政助理。「只要您叫那位贤慧的烧饼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保证立刻让您满意。」
道回轮到企画部经理呆了一呆。「贤慧的烧饼?」
「閒閒什麼都不会的骚包女人!」晓笛一本正经地解释。
童秀莲噗哧失笑,企画部经理的脸颊抽搐了下,硬憋下笑意。
「咳咳!我知道了,跟我来吧!」
片刻后,童秀莲已然换上那位贤慧的烧饼身上那套昂贵的套装,两人即迅速投入工作中,但晓笛仍是不解──为什麼是她们被调上来帮忙?
直到两人各托著一盘咖啡和红茶进入会议室,分别送上与会人上面前,当她把最后一杯咖啡放在总经理面前时,这才偷偷覷了素未谋面的大老闆一眼,继而猛然一呆。
总经理对她挤了挤眼,她更是愕然。
随后,童秀莲一出会议室便抓著她问:「妳认识总经理?」
「那算认识吗?」晓笛咕噥。「上上星期,就是我差点迟到那天,他在电梯裡向我搭訕。」现在她终於明白为什麼是她们被调上来帮忙了。
「欸?」重秀莲惊呼。「总经理向妳搭訕?」
晓笛耸耸肩。「也许他对每一位和他单独在电梯裡的女孩子都这样吧!」
「是吗?」童秀莲怀疑地斜睨著她。「那他为什麼特意调我们上来?」
「谁知道,吃饱饭没事干吧!」
然而,当会议结束之后,送走了所有贵宾,晓笛正待与童秀莲回到七楼业务部时,又被喊住了。
「邵晓笛!」
晓笛讶然回身,总经理急步而来。
「还记得我吗?」英俊的脸上掛著一抹难掩得意的微笑,心想,对方一定很后每当时没有立刻答应他的邀约了吧?
晓笛眨了眨眼。「总经理。」
「我叫邱正伦。」
「哦!」晓笛撇了撇嘴。「邱大总经理,还有事吗?」
邱正伦双眉诧异地轻扬,似乎没料到自己的身分揭露之后,对方不仅没有流露出丝毫后悔的神情,甚至仍对还他以如此轻忽的待遇,她不怕被炒魷鱼吗?
还是她并不如表面上那样单纯,实际上正在对他施展以退为进的手法?有必要吗?他不是已经对她表示出他的兴趣了吗?或者是她希望能更加深他的印象,以免像他过去的女人那样很快就被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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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有空陪我去喝杯咖啡吗?」
啊咧~~她已经从办公室小妹变身为酒吧裡的陪酒女郎了吗?
晓笛咧出一抹假笑。「抱歉得很,邱大总经理,我下班后有约会,没空「陪」您去喝咖啡、喝茶或喝任何东西。」
终於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拒绝了。「妳不是没有男朋友吗?」但邱正伦仍不认为自己有错,过去他一直是如此,也没有任何女人抱怨过,她一个小小的行政助理凭什麼不满?女人不就喜欢像他这种成熟帅气又有点傲慢的男人吗?
「我不能跟朋友约会吗?」
邱正伦窒了窒。「这……」
「我建议您还是去请那位烧饼小姐……」晓笛两眼瞥向十一楼另一支明朝花瓶。「陪您去喝咖啡吧!我相信她一定会很乐意的,油条总经理。」
烧饼?油条?早餐时间不是已经过去很久了吗?
邱正伦茫然不解地看著两个女孩子窃笑著进入电梯,在电梯门闔上之前,他只来得及听到一句话。
「嘻嘻嘻!烧饼油条,骚包加花花公子,果然很速配呢!」
下班前三分鐘,晓笛又跑进盥洗室内换上T恤牛仔裤。
「咦?妳真的有约会啊?」
「不算约会,」晓笛顺手把换下来的淑女套装塞进背包裡,再拎起另一个百货公司的袋子。「我要拿东西去还人家。」
童秀莲偷瞄了一下。「男人的衣服?妳不会是有男朋友了吧?」
「男朋友?」晓笛两眼一翻。「我连对方长什麼模样都不清楚呢!」
「那妳怎麼会向对方借衣服?」
「因为……」晓笛忽地垮下脸去、抽了抽鼻子,又扁了扁嘴:「人家运气太好了嘛!」
「嘎?」
※※※佇立在安和路上一栋二楼洋房前,手指虚按在门铃上,晓笛犹豫著待会儿见了对方该怎麼说?
是要按照姊姊的交代?
还是按照她自己的想法?
虽然她和那个孟樵的确很有「缘」,但截至目前为止,她对他唯一的印象也仅限於他很高,即使踩著6公分高的高跟鞋,他依然高她半个头。而且,他的国语腔调很奇怪,非常标準,却又掺杂了一点异国风味,清澈明朗的声音中隐藏著一份若有似无的热情。
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有些紧张起来了,这是过去从未发生过的现象,以她那种大剌剌的个性,打从她懂事开始,即使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她都不曾有过紧张害怕的经验,但这会儿,她却真实的有点紧张了。
是因为她生平最见不得人的两次出糗都是撞在他身上?
还是因为他用那种亲暱的姿态在她耳际说了那句话?
或者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对她表现男性温柔体贴的异性?
算了,愈想愈紧张,还是赶快把这件事了结了吧!
於是,她用力按下了门铃……咦?奇怪!她又按了一次门铃……欸?不在吗?她再按了一次门铃……呃,好像真的不在耶,那就只好明天再来囉!
她正待转身离开,门内及时傅出一个睡意朦朧的声音。
「来了!来了!」
门一开,她不得不抬头往上看──绝少的经验,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一手扶著门,一手掩口打呵欠,满脸惺忪,显然是被门铃声给吵醒的。
说他高头大马是因为他真的很高,搞不好有190以上,身材瘦削但很有劲,然而,最奇特的是他的长相,深邃的五官缘是混血儿,仔细一瞧又好像不是。不过,乍眼一看他倒满像基诺李维,很帅,可惜没有基诺李维在骇客任务裡那样酷。
「请问你是孟樵吗?」天都快黑了还在睡,他是睡午觉睡过项了吗?
对方闻言,这才往下看了她一眼,瞬间的疑惑之后,即冲口而出道:「哎呀!妳缩水了。」
「你才淹水了呢!」晓笛啼笑皆非地回了一句。「我今天没穿高跟鞋啦!」
闻言,对方更往下瞄向她的T恤、牛仔裤和运动鞋,不觉莞尔一笑。
「不敢穿了?」
晓笛傲慢地哼了哼。「不是不敢,而是不屑!」
一听,对方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更灿烂了,很男性,却又带点纯真的稚气,二者併为一股非常特殊的迷人魅力──纯真的男性魅力,晓笛看得不禁心跳漏了两、三拍。
「妳怎麼知道我住在这儿?」
晓笛举了举手上的袋子。「你的外套裡有一封信。」
「哦!」对方眨了一下浓密的睫毛。「要不要进来坐坐?」
只迟疑了一秒,晓笛就推翻了自己原先要尽快了结这件事的决定。
「好啊!」
「请进。」对方退后让晓笛进入再关上门。「妳知道我叫孟樵了,妳呢?」
晓笛诧异地打量杂草丛生,看似荒废许久的前院,「嘎?我啊?呃,我叫邵晓笛。」再一进屋内,她更惊讶了。
孟樵不好意思地赶紧扯掉覆盖在沙发上的白布,「我才刚回台湾不久,又祇有我一个人,所以懒得整理。」说著,他继续扯掉其他家具上的白布:「妳要喝咖啡,还是啤酒?」
「有果汁或汽水吗?我不喝咖啡,也祇有在聚餐时才喝啤酒。」
「我看看……」孟樵进入厨房,片刻后拿了一罐可乐出来:「这个好吗?」
「谢谢。」晓笛接过来打开喝了一口,然后看著他继绩扯掉白布。「你是从哪裡回来?」
「匈牙利。」
「匈牙利?你到匈牙利干什麼?观光吗?」
「我住在匈牙利。」
「欸?你是匈牙利人?」晓笛惊呼。
「我老妈是,我老爸是台湾人。」
原来他真的是混血儿呀!
也难怪这儿好像很久没人住了。「那你这次回来是?」
「度假,」盂樵拉下最后一块白布。「被我老妈强迫出来度假!」
晓笛皱眉看著他拉开后阳台的落地门,两三下把一堆白布全扔到后院去,再唰一下关上落地门。哇你咧~~她已经够懒了,没想到这傢伙比她更懒!
「为什麼?」
「老实说,」孟樵困惑地抓抓头髮。「我也不太明白,她常常在我工作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把我赶出来,命令我出来学习如何过正常生活,真是令人难以理解,我都已经二十六岁了,怎麼可能不懂得如何生沽呢?」
瞥一眼后院裡的白布,晓笛有点怀疑他的说法。「你是独生子吗?」
「不是,我还有三个哥哥。」孟樵屁股一歪,在沙发扶手上坐下,反倒把脚踩在沙发椅面上。「我先去探望过他们了,可是老妈还不准我回去,那我只好到台湾来了。」
他隻手撑著下巴嘆了口气。「我想,也许就是因为他们吧!妳不知道,我那三个哥哥都很厉害,我怎麼都比不上,我老妈就常拿我和他们比,然后把我贬得一文不值,为什麼她就不能明白,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呢?」
哎呀,同志!
「我懂,我懂,我也是,我也有三个超猛的姊姊,大家都拿我和她们比,真是比得我一肚子火!」晓笛心有戚戚焉地拚命点头赞同。「所以,我那些姊姊们就计画要对我来个机器人大改造,害我每天活受罪痛苦得要死!」
「真可怜!」孟樵面露同情之色。「所以妳才会穿那种窄得不能走路的裙子和高跟鞋?」
「是啊……咦?你怎麼知道?」
用下巴指了指她身上,「妳适合这种穿著。」孟樵说。「妳打扮起来的确很漂亮,可是穿这样清新又自然,我喜欢这样。」
晓笛也低眸往自己身上瞄了一下,「这样比较舒适自在嘛!但是她们只准我在家裡这样穿,今天还是我骗她们说要出来找高中同学,否则她们又要强迫我穿那种好看不中用的衣服了!」两眼一翻,又说:「SHIT!还化妆咧!」
「我喜欢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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