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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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情书-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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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晓春笑眼里多了丝兴味,透过大片玻璃窗望向不远处的小径有个骑单车而来的身影,笑意更浓地悄然离去,留给她不受打扰的思考空间。
            只不过想得太多对夏秋千并无益处,她就是太聪明才想不透,其实简单的生活是顺其自然,一切跟著感觉走,别刻意去抗拒。
            傻瓜最快乐便是这道理,因为他不会去想。
            第五章
            人是为了体会生老病苦而来,那死亡算不算呢?
            一直思考这问题的夏秋千不知道身侧的长者何时离开,她一旦陷入自己的思绪就会开始发呆,任想法带著自己天马行空的漫游。
            和同事处得好不好无所谓,她做好份内的工作便不会再去插手管别人的事,拿起馆里的书走到窗边静静的阅读,仿佛世界只剩下她的存在。
            她很容易出神地忽略身边人的感受,正如她也希望别人忘记她这个人一样,她不喜欢成为焦点,更厌恶当个受人指指点点的发光体,她只想把自己隐藏在书香当中。
            大家以为她骑脚踏车上下班是为了省钱、健身,或是响应环保政策不制造空气污染,其实皆不然。
            以她这种不管他人死活的性格根本是无可救药,她才不会在乎排放废气会危及多少人的健康,人的寿命有限,早死早超生,何必留在世上受苦呢?
            说起来她的理由简单到会让人撞墙,她只是因为不论开车或骑车都必须加油,她不想跟太多人接触;她觉得加油站员工话很多。
            是的,就连九二还是九五、加满吗?你的发票和谢谢光临……这类的用语,她都嫌烦。
            “窗外有飞碟吗?你看得太入神了。”蓝天白云,两只麻雀飞过。
            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眼珠子转了转的夏秋千凝睇身边多出来的人。“你不腻吗?”
            持之以恒是什么心态?为什么有人能专注的去做一件事不放弃还兴致勃勃?
            “你说呢?”腻不腻因人因事,至少他目前对她的兴趣比以往浓厚。
            “告诉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趣?”生活规律,没大起大落的情绪,像一杯无色的开水。
            “不会,你很可爱。”可爱得让他想揉进骨血里,永远拥有她。
            “可爱?!”见鬼了,他哪只眼看见她可爱?
            别扭、难搞、孤僻、自命清高,这些才是常加诸她身上的字眼,周遭的眼光非常两极化,不是排斥便是赞许,少有中间地带。
            有人认为她有风骨不顺应潮流,坚持己见做浊世中的一股清流,不趋炎附势不随波逐流,一如磐石不动不摇,接受急流的冲击仍不屈服。
            但是看不顺眼的人则认为她做作,不懂人情世故故意装出与众不同的模样,对人冷漠好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得不到总是最好的。
            可是可爱?
            眉微颦,夏秋千实在看不出自己哪里可爱,手长脚长活像长臂猿,鼻子太扁两眉太宽,唇薄瘦颊不像有福气的人,要说她的尖酸刻薄倒是不输人。
            “不用怀疑,你真的很可爱,连面无表情的样子都一样可爱,很像爱闹小脾气的樱桃小丸子。”她们有著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表情很逗。
            难得的,她居然脸红了。“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也看日本卡通。”
            她知道樱桃小丸子是谁,但她不会去看,因为不觉有必要。
            “员工的小朋友爱看,我们总要投其所好的巴结他们。”他指的是朱大炮的五个小孩。
            怎么说人家也叫他一声叔叔,过年过节总要送点小礼物应应景,免得下一回他们见到他改口叫小气叔叔。
            “巴结小孩子?”这是什么意思?
            她又开始思考了,想著为什么。
            “安抚好小孩子员工才不会有后顾之忧,自然会更卖力的工作喽!”葛元卓笑著解释,趁她分心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将手往她腰间一放。
            “原来搬个家也要要心机,你倒挺辛苦的。”连小孩子也算计在内。
            他面上僵了一下,苦笑在心底。“你真是不懂幽默呀!我是喜欢他们才多付出一份心力,绝不是利用单纯的孩子。”
            明明是一件简单的趣事,一经由她的口全走调,好像每个大人都是阴谋家,心怀不轨不安好心,随时替自己有利的事铺路。
            小孩子都很天真善良,纯净的眼眸中藏不住任何邪恶,干干净净的让人看了欢喜,忍不住想宠宠他们,多疼他们一些。
            “幽默不是生活必需品,等它可以拿去换钱时我会考虑学习。”夏秋千正经八百的说道,看来十分严肃。
            葛元卓轻笑地抚了她束于后的发一下,“不知道你个性的人一定会以为你天生患有情感剥离症,能一面说笑,一面严谨得如修士。”
            要不是他太了解她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恐怕也会像其他的人被她蒙骗过去。
            “这是讽刺?”暗指她表里不一,是双面人。
            “不,是赞语,你把自己伪装得很好,不用心是看不见内在的你。”她是成功的伪装者。
            虽然她有著成熟的女人外表,可是她心底深处仍住著一个惶恐不安的小女孩,担心身边的人随时会离她而去,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
            所以她只好拒绝别人的靠近,关起心房不让任何人进入,只要她身边没有人就不会有人离去,她也不必面对再度被留下的困扰。
            不去想,不去看,不去感觉就不会心痛,她要把自己关住不允许有七情六欲,这样的生活她才觉得安心。
            “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很麻烦的人。”非常难处理掉,而且黏人。
            看著她,葛元卓的眼神变得认真。“对你而言,是的。”
            她是个怕麻烦的人,任何不在她计划表内的人事物都视同麻烦。
            “你在追我吗?”夏秋千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副你想不开的神情。
            闻言,他压了压太阳穴低呻,“你一定要说出考验我智慧的话吗?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
            一大早帮她准备热热的早餐,不让她吃冷掉的硬土司,陪她上下班牺牲自己的时间,不忙时还拖著她到附近的餐厅用餐,晚上七点一到一定送上份量十足的晚餐。
            他对自己都没这么好过,随便冷饭冷菜就能打发一餐,甚至忙得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时,干脆饿上一天只以白开水裹腹。
            而她居然以怀疑的眼光问他是不是在追她?!他该怎么回答才不致先吐一缸血。
            看来他的努力还不甚令她满意,因此她感受不到他粒粒汗水的辛苦,当他一时兴起的骚扰举动,把他当成生活中的调剂品。
            “问明白点我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不想被人家误会我想得太多了。”表错情会很难堪,如果他没有那个意思。
            这才是想太多了,葛元卓在心里叹气。“夏小姐,你愿意接受我的追求吗?”
            够坦白了吧!没有拐弯抹角。
            “若我说不,你会放弃吗?”看著他的神情,她忽然发现他很高,有一八七公分吧!
            她想起她唯一的朋友,就是号称一六O,其实才一五六公分高的孟蔷坛,和她交谈时她常看见她的发旋,左右各一个。
            以东方人的体型来说,她很少有机会仰头看人,而且仰得脖子有点酸,若是平视对方的眼睛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他显然是长人一族。
            “不会。”一旦他跨越那条无形的线,他就回不了头,会一直走下去。
            “那你会如何做?”这么肯定?连一丝丝犹豫也没有。
            葛元卓的黑眸一深,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才启唇,“我会打破你筑起的墙,把你从墙里拖出来,逼你接受我。”
            “听起来很像一个人的作风。”糟糕,她的偏头痛又犯了。
            而距离上一次发作有十五年之久,那年她遇到此生最大的恶梦,再没成功的摆脱。
            “谁?”眼神蓦地一沉,他浑身散发一股慑人的冷肃。
            察觉空气变得稀薄的夏秋干只是轻轻一睨,“一个比你更麻烦,却没什么存在价值的乞丐,大概只有她瞎了眼的老公不嫌弃。”
            一个锅子一个盖,算是物尽其用,没让脓汁流出来吓人。
            “女的?”他的口气趋缓,凌厉的眼转为温和。
            “你觉得女的就无所谓吗?也许我有同性恋倾向,只喜欢女人。”说不定她还没发现自己的性向,仍在酝酿期。
            “你喜欢女人?”他的眼眯了起来,似乎她敢点头他会先掐死她。
            一瞧他肌肉倏地绷紧,她不由得笑出声。“邻居先生,你太紧张了,我说的是也许,你用不著摆出一副强暴犯的姿态想先奸后杀。”
            “这种玩笑不好笑,而且我不是强暴犯。”他语气坚定的强调这点。
            “那也不用太认真吧!你快把我的腰给握断了。”咦?他几时摸上二垒,她有那么迟钝吗?
            瞧著腰上多出来的手,她没有受到侵犯的感觉,只是觉得他放得太理所当然了,好像那原本就是它的位子,只有它有权借放。
            他们之间的进展如此快速如电光吗?咱地一接触便冒出火花,激流直窜贯穿全身,来不及阻止。
            被一个男人这么近距离的搂著,夏秋千没有所谓的心跳加速或是悸动,神情冷静得像看戏的局外人,不做任何动作看戏如何演下去。
            “抱歉,我的力道过重了。”他忘了自己的手劲有多重,一时失去控制。
            葛元卓道歉地略微松开些,但仍没离开她的腰。
            “我很想大方的说没关系,但是我的良知告诉我做人要诚实,你只是个追求者而不是我的情人,你的行为已经构成暴力。”
            而她非常不喜欢,没有人可以在她身上留下未经允许的伤痕,她的身体自主权属于她,她不是任人狎玩的充气娃娃。
            一个男人如果不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气,那么他便没资格追求任何女人,爱她是保护她而非伤害,以爱为名的粗暴行为是不可饶恕的暴力。
            像孟蔷坛那粗鲁女老用拳头解决事情,她外表看来大而化之、粗枝大叶,可她自我控制的能力很强,绝不会伤及无辜,只针对她无缘的万郎下手。
            至少从她们认识开始,她全身上下没有因她而起的伤口,她知道她很“弱”,所以每回被她气得哇哇叫也不会出手,顶多威胁要将她分尸装箱,沉入大海。
            “你的意思是……”突然间他的心很不安,像等著宣判死刑的罪犯。
            “如果你能答应类似的事情不再发生,我同意和你交往看看。”反正不答应他,他一样会来烦她。
            “嗄?!”他听错了吗?
            葛元卓的表情很呆,好像在枪决前夕听到一句无罪开释,惊得不知该做何反应。
            “若是你反对也无妨,当我没说过这句话。”也许她该考虑搬家……
            啊!他不就是搬家公司老板,那她搬家还有用吗?他透过同业照样找得到她。
            苦恼呀!她为什么老是遇上这种和牛一样坚忍不拔的人,一个包子是这样,他也是牛头老兄,她的命运似乎太坎坷了。
            全都是强迫中奖,而且把自己当成高额奖金硬赖给她,不能不收。
            “不、不、不,说出口的话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我们交往吧!”他绝不让她有反悔的机会。
            太阳西下,倦鸟归巢,一阵突起的喇叭声让夏秋千微微一讶,她最近的警觉心越来越低了,什么时候被他带出图书馆的自己竟浑然不知?!
            难怪她没听见翁明珠的酸言酸语,指责她怠匆职守,公然和男人在神圣的知识殿堂谈论男女关系的走向。
            “你很怕我后悔对吧?”瞧他额头冒出的冷汗,她自认没有那么可怕。
            葛元卓握著她的手,不敢太用力怕伤了她,轻了又担心捉不住她。“保护你的城墙很厚,短期内我没把握攻得破。”
            她低忖著他的话。“有一个人攻破了。”
            “嗯,你说什么?”她嘴巴动了动不知在说什么。
            “我说我们去约会吧!找个令我满意的地点。”恋爱学分的第一课——真心大考验。
            “你满意的地点……”她的思想与众不同,不到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拥挤的人群,哪里最适合她呢?
            电影院和高级餐馆是首先剔除的选择,山上虽静却蚊虫多,饮茶赏夜景绝对不是最佳去处,她不会想欣赏一群车床族的激情演出。
            蓦地,一道灵光闪过脑际,他知道该带她到哪儿去,那里她一定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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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让你失望吧?挑剔的夏小姐。”
            电影里男主角带女主角出游总有跑车接送,不是法拉利便是保时捷,气派十足的迎著风,充份地营造出浪漫的气氛。
            同样的他们也迎著风,却吃进一嘴沙,坐在一辆少了车窗的货车上,前座的照后镜挂上一只平安符和哆啦A梦,臀下的坐垫有著裸女图样。
            说实在这不是一个非常唯美的约会,没有悠扬的音乐和象征爱情的玫瑰,更无柔和的灯光或美食,只有装满食物的野餐盒。
            不过天上的星星很美,近得仿佛手一举高便能掬握,一颗颗硕大如钻呢喃著星语,似在说我是天空中最耀眼的梦,快来摘我。
            由夏秋千微带笑意的脸庞看来,她应该十分满意眼前的美景。
            “无礼的邻居先生,把你的员工从货车上拉下来你一点也不会觉得愧疚吗?”她不挑剔,只是很难被取悦,
            “不会,他不是笑咪咪地祝我们玩得愉快。”顿了一下,葛元卓把她的手放在掌心握住。“既然我们决定交往了,你是不是该换个称呼,我不想只当个邻居先生。”
            “元卓?”他的意思是这样吧!
            没谈过恋爱的她只好照著书上写的模式而行,理智而不冲动,完全看不出恋爱中女子应有的神采。
            葛元卓满意的点点头,“嗯,很好,那我就叫你千秋。”
            “千秋?!”听起来很陌生,不像在叫她。“你还是喊我秋千吧!听来较为习惯。”
            “不,我比较喜欢千秋,千山万水几度秋,难为有情天。”千秋、千秋、千秋……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并把心净完让它住进去。
            呃,好像有点太文艺腔了。夏秋千猛地打个哆嗦。“拜托你别学作古已久的徐志摩,我不是林徽音。”
            “觉得冷?”他立刻从货车后方取下一件外套为她披上。
            “不是,而是一个长得像杀手的大男人突然变成诗人,你不认为这画面十分诡异?”她说得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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