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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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10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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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一骑绝尘了?全世界都给他们远远的甩在身后了?

    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至于米罗为什么要夸大“闽江防”的军力,原因很好理解——夸大了中国人的实力,他的情报,才弥足珍贵,俺们才不能同他讨价还价嘛!

    另外,他同靶船,到底只是“擦身而过”,对于靶船的弹着点,只能做个大概齐的统计,误差必然很大。

    还有,他号称自己是个“有心人”,每一次,都将演习的炮击声“由头至尾”的记了下来,这个话,也不能信个十足——他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将炮击声“由头至尾”的记下来呢?难道,那个时候,他就有了日后出卖情报的打算吗?

    也太深谋远虑了吧?

    如果他漏记了,那么,漏记的愈多,分母就愈小,这个“中弹率”或“命中率”,不就愈高吗?

    其次,并不能保证那个李复圆说的话,都是百分百真实的。

    李复圆是为那位中国政府内部“地位很高、势力很大”的人士——哦,叫“艾翁”的——服务的,以及,这位“艾翁”视辅政王为死敌,这两点,应该都无疑义;可是,“艾翁”却不是为俺们法国人服务的,俺们法国人,只不过是他拿来打击辅政王的一件工具——俺们同“艾翁”,仅仅是一个相互利用的关系,连“盟友”都算不上的。

    俺们连他姓甚名谁都不晓得——天底下有这样子奇怪的“盟友”吗?

    这种“盟友”,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根本不会真正考虑“盟友”的利益。

    譬如北京“南堂”教案,事先,双方应该是有约定或至少默契的,然而,“艾翁”方面之行事,大大超出了约定和默契的范畴,弄来弄去,弄的法国政府在国际上非常被动,连署理公使都在中国待不下去了。

    俺们不等于是被这个“艾翁”摆上台了吗?

    这一回,难保他们不会故技重施啊!

    不过嘛——

    萨冈、孤拔一致认为:风险有限。

    不论这个“艾翁”打的什么主意,甚至,退一万步,什么“关门打狗”、“瓮中捉鳖”,其实是一条“计中计”——

    那个李复圆,对于那位轩军高级将领,根本没有他自己吹嘘的那样大的影响力;而这位高级将领的两位旧部——川石、熨斗、金牌、长门的两位守将,对于李复圆,也只是虚与委蛇,他们提出的“关门打狗”、“瓮中捉鳖”的计划,并不是为“放水”给法国人,其真正目的,就是诱敌深入,然后“关门打狗”、“瓮中捉鳖”的——

    也不怕!——正可以“将计就计”啊!

    萨冈、孤拔反复推演:

    第一关:川石、熨斗。

    假打也好,真打也罢,一经接触,就有分晓,如果对方“变脸”,立即退出接触、再做道理便好,己方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损失。

    第二关:金牌、长门。

    对方如果在此“变脸”,己方前有金牌、长门江口,后有“五虎口”,形势比较被动,但是,若说这样一来,就可以将“北京—东京”舰队困在金牌、长门江口和“五虎口”之间,前不得、后不得,又未免太想当然了。

    这里,毕竟是入海口地带,水面广阔,四通八达,除了“五虎口”的川石水道、熨斗水道外,还有闽江口北端的乌猪水道、闽江口南端的壶江水道,川石水道、熨斗水道当然是主航道,但是,乌猪水道、壶江水道,大潮的时候,也未必就一定不能走的。

    更重要的是,对于“北京—东京”舰队来说,入“五虎口”难,出“五虎口”,相对就容易许多了。

    原因有二:

    第一,川石、熨斗炮台,主要的任务,是对海防御——出“五虎口”的时候,主责对海防御的炮位,其中海拔高度较低的,无法对川石水道、熨斗水道发挥作用——炮身虽然可以自如转动,但为山体所遮,完全没有射界啊!

    第二,“五虎口”虽狭,但川石水道、熨斗水道都不算长,鼓轮扬帆,咬一咬牙,也就冲过去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即便中国人真有米罗吹嘘的那种炮术,也不可能覆灭这样大的一支舰队。

    所以,盘算来盘算去,真正的挑战,还就是闽安江峡的“铜链”、“铁索”。

    本来——前文说过,据抵近侦查,川石、熨斗主、副炮台,布局严整,构筑坚实,未可小觑;而川、熨还不是最难打的,这样的、以及更难过的关,拢共三道,一一破关,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打鼓的。

    可是,若这样的关,只剩下闽安江峡一道了——难道,还打它不破?

    焉有是理?

    俺们可是世界第二强的法兰西帝国海军!对方呢?老旧帝国!俺们的手下败将!而且,败的那是一塌涂地啊!

    距“亚罗号战争”才几年?中国人不过买了几门先进些的大炮,就“脱胎换骨”了?

    焉有是理?

    哼!

    所以,下定决心了——打!

    不过,孤拔建议,慎重起见,开打之前,还是应将相关计划,给巴黎做个汇报,请求批准——之前的作战计划,已经上报巴黎,并得到了批准,可是,其中并没有攻打马尾一节,因此,这属于“变更作战计划”,先给“上头”通个气儿,会好一些。

    言下之意:即便战况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将军阁下您的责任,也要小的多嘛。

    另外,也要向巴黎强调攻打马尾的重大意义——巴黎那帮子老爷,只晓得上海、北京、广州,恐怕连“马尾”在哪里,都未必晓得呢!

    目下,朱尔在这里,咱们同巴黎的联系也算方便——相关计划,叫福州领事馆“转递”就好了。

    等候回复的这段时间,咱们刚好拿来制定作战计划,做相关的战前准备。

    萨冈想了一想——

    嗯,也是啊。

    好罢,给巴黎发电报!

    四天之后,巴黎的回电到了——考虑到妈祖岛同马尾以及福州的距离,相关人等——包括“巴黎那帮子老爷”——的效率,可谓神速了。

    密电译了出来,萨冈、孤拔看了,不由大出意料。

    *

第八十三章 北上!北上!() 
电文一共两份,一份是海军及殖民地部的,由部长黎峨将军签发,这是“公文”;另一份,则是黎峨将军以个人名义写给萨冈的,算是“私信”。

    “公文”大致内容如下:

    第一,“北京—东京”舰队原先呈递的作战计划——以杭州湾外海群岛为锚地,截断中国南北航路,逼迫中国新生的舰队与我进行舰队决战,一举歼灭之,彻底掌控中国沿海的制海权,指导思想正确,亦切实可行,目下,看不出有任何变更的必要。

    “公文”强调,欲“截断中国的血管,摁住中国的心脏”,行动之重点,尤应放在封锁中国的“漕运”上——“漕运”,乃中国真正之“血管”,一旦“扎紧了”,中国的北方——包括京畿地区在内,立即就得“缺氧”。

    第二,福州虽为“五口”之一,地位重要,但是,“北京—东京”舰队配属的陆战兵力,十分薄弱,并没有攻取福州城的可能性;甚至,因为相关航道通行能力的限制,“北京—东京”舰队直接进攻福州城区,都是很难做到的——我军兵锋虽锐,却也只能及马尾而止。

    马尾的重要性,主要在于造船厂和“船政舰队”,其中,“船政舰队”规模甚小,即便全军覆没,也不会对中国海军的整体实力,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而造船厂,重要性当然在“船政舰队”之上,可是,我们也很难指望,只失去了一间造船厂,中国政府就会方寸大乱,甚至……举起白旗?

    另外,我们也无法确定,单靠舰炮的轰击,是否便可以彻底摧毁造船厂?

    鹿儿岛事件中,英国人以为已经摧毁了萨摩藩的“集成馆”,然而,战后不久,萨摩藩便完全恢复了战前的生产能力。

    事实证明,对于小面积的单体建筑,舰炮有着很好的破坏效果,但是,欲摧毁大面积的建筑群,单靠舰炮轰击,就力有未逮了,如欲彻底夷平之,一定要登陆占领之,然后举火焚烧——就像我们对待中国的“夏宫”那样。

    可是,这又涉及到陆战兵力多寡的问题了。

    第三,我军并不掌握闽江水文的第一手资料,将如此庞大的一支舰队的航行安全,完全寄托在一个被胁迫的外国人的身上,实在不能令人放心;同样不能令人放心的,是艾某、李某等人那个诡异的计划——此计划之真实性,既无从探究,则所谓“将计就计”,其实不过盲人摸象。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知己”而不“知彼”,这样的仗,能不打,就不打。

    第四,从纸面上看,闽江口至马尾的岸防力量,不容小觑,虽然,我们也认为,中国军人的技战术,不能同法兰西帝国光荣的勇士们相提并论,可是,还是得郑重提醒你们:不要轻敌!

    “亚罗号”战争之时,中国军人的技战术,不可能比目下更好;武器装备,更加远逊于目下,可是,我们和英国人第二次进攻大沽口,在遭受了相当的损失、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之后,还是未能破口而入。

    目下,闽江口至马尾的岸防,武器装备方面,已同我军处在一个水平线上;而闽江水文之复杂、地势之险要,又远过于大沽口,因此,除非目标具备特别重要的战略价值,而我军也在各方面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否则,我们认为,没有择其为作战对象的必要性、迫切性。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北京—东京”舰队不必变更既定的作战计划。

    就是说,你们攻打马尾的计划,俺们就不批准啦。

    “公文”中的理由,都是可以摆到台面上的,语气方面,也张弛有度,从容不迫;“私信”里的话,可就并不都是可以摆到台面上的了,语气方面,也严重的多,甚至显示出了某种程度的惶急——黎峨并没有足够的把握,万里之外的萨冈,可以听命、听劝,放弃对马尾的攻击。

    将在外,君命犹有所不受,何况,虽然,论行政职务,自己这个海军及殖民地部长,为萨冈之上级,可是,论军衔,却和萨冈同为海军中将呢。

    “私信”的内容大致如下:

    法、普已经宣战,法兰西帝国对外矛盾的焦点,已经不是中国,而是普鲁士了,短短数天之内,“避免两线作战”、“亚洲战场转攻为守”的论调已经甚嚣尘上。

    作为海军及殖民地部长,自己当然坚持,投入亚洲战场之兵力,陆军数量有限,海军——欧洲战场本就用不到海军,因此,亚洲战场执行既定的作战计划,对欧洲战场的投入,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国务部长兼财政部长福尔德也委婉表示,帝国的财政,可以支持两线作战。

    可是,自己得到的支持是很脆弱的,如果战事不顺——欧洲战场也好、亚洲战场也罢,任何一个战场的战事出现波折,都可能使皇帝陛下做出“亚洲战场转攻为守”的决定。

    欧洲战场战事不顺,陆军理所当然的会将锅扣到亚洲战场的头上,说什么两线作战分薄了帝国的力量;亚洲战场战事不顺,相关议者,更会极自然的得出“两线作战力有不逮”的结论。

    据我冷眼旁观,对普鲁士宣战之后,陆军的动员,相当的仓促、混乱,根本不像他们自己吹嘘的那样,已经做了什么“万全之备”,对普的战事,不可能是一边倒的胜利——虽然,我相信,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法兰西帝国,可是,其中的波折——特别是在战争初期——只怕在所难免。

    因此,我们要随时做好陆军将黑锅往亚洲战场头上扣的准备啊!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做到两点:

    第一,不能有任何重大的闪失——不然,不等陆军的黑锅扣过来,我们就得“转攻为守”了。

    第二,必须尽快取得“实质性”甚至“决定性”的战果——这样,当陆军的黑锅扣过来的时候,皇帝陛下就无法下定将大好局面拱手葬送给中国人的决心了。

    进攻马尾,即便一切顺遂,所获也是有限的——中国人绝不可能因为马尾之败就竖起降旗,甚至都未必能将他的主力舰队从威海卫逼出来;咱们还是得按照原计划,到杭州湾的外海,去“截断中国的血管,摁住中国的心脏”。

    就是说,马尾之役,即便取胜,也不能被视为“实质性”或“决定性”的战果——因为,它不会对战局产生“实质性”或“决定性”的影响。

    如果法、普没有宣战,帝国对外的主要矛盾,还是集中于中国的话,马尾一役的胜利,当然可以大肆渲染,可是,目下,法、普已经宣战了呀!——马尾一役的胜利,就唬不了人了!就无足轻重了!

    这个道理,你的明白?

    如果马尾一役,我军竟不慎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损失,甚至,根本就打不破它的“铜链”、“铁索”啥的,铩羽而归,那么,整个亚洲战场,都只好“转攻为守”了。

    你的明白?!

    所以——

    第一,不要去打马尾!

    第二,不要在妈祖岛一带逡巡了,赶紧北上!去“截断中国的血管,摁住中国的心脏”!

    即便一时半会儿的,中国的主力舰队,还是不肯露头,我们也可以宣称,“已经将中国的命脉握在手中了”——这就是“实质性”或“决定性”的战果!

    你的明白?!

    一盆冷水由头浇到脚,萨冈、孤拔,不由面面相觑了。

    咋办?

    是不管不顾,按照自己的计划,照打马尾不误;还是遵照上级的指示,“赶紧北上!去‘截断中国的血管,摁住中国的心脏’”?

    可是,我之所以“在妈祖岛一带逡巡”,首先还不是为了刷战功,而是为了等我的舰队的“第二批次”,闲着实在没事儿了,才想拿马尾来刷刷战功的,不然,国内那帮子混蛋,还不攻讦我“怯敌避战”什么的?

    现在,“第二批次”还不晓得在哪儿,我就急吼吼的去找中国主力舰队决战——如是,我还要那个“第二批次”做什么?

    何去何从?

    *

第八十四章 谢天谢地啊!() 
黎峨还在“私信”中介绍了北圻的战况。

    据阿尔诺、莫雷尔等报告,我军的计划,是首先攻克山西,而北宁同山西成犄角之势,同时,也从东北方向威胁升龙,我军进攻山西之时,北宁敌军可以袭扰我军后路的方式,支援山西;或者,偷袭升龙,“围魏救赵”。

    因此,在正式进攻山西之前,我军主动渡过红河和新河,攻击北宁敌军,以消除进攻山西之时的“后顾之忧”。

    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我军给予了北宁敌军以重大杀伤,完成了战役目的,现即将对山西发动正式的、大规模的进攻。

    看到这里,孤拔失声说道,“胡说八道!这哪儿是什么消除‘后顾之忧’?——阿尔诺、莫雷尔他们首先要攻克的,根本不是山西!是北宁!——这必定是在北宁打了败仗,铩羽而归了!”

    萨冈面色凝重,点了点头,“不错!北圻的情形,‘上头’不晓得,咱们还不晓得?——阿尔诺、莫雷尔两个,是欺负‘上头’不晓得北圻的具体情形,信口开河,讳败推过!”

    “莫雷尔也就罢了;”孤拔说道,“阿尔诺居然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顿了一顿,摇了摇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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