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心格格》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憨心格格- 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总要一试,我做不到眼睁睁看她停了呼吸。”不能再有人为他而死。
            月刹的死曾叫他心灰意冷,好在时间缓和了那刺心的痛楚。
            而端敏只是安静地闭着眼睛,见她如此毫无生气,他的心就宛如被野兽的爪撕扯着,心底的一角开始崩溃,一片片的碎裂,连血液都冻结了。
            他不得不承认心中已有她的存在,她特有的活泼天性已活络他冰冷灵魂,让他能够清醒的面对人生。
            “再想想附近有无医术高明的大夫,不要急着做无谓的傻事。”那样根本来不及。
            “是呀!冷公子,听我相公的劝,你这样乱搬动她的身体反而会加速毒性运行,恐怕连三天都度不过。”留下的话,还有三天的救援机会,也许会出现转机也说不定。
            “我不知道……”冷傲一脸茫然的抱着端敏,进退无措的僵立原地。
            “先把人放下,这位姑娘禁不起你的移动。”整整床,已有武馆主母架式的阿弥帮忙扶人躺平。
            她和仇恨共创眠月武馆,两年前的日月神教已退出反清复明的行列,眠月之意是指永眠的月刹,借以缅怀他们永生难忘之人。
            馆内招收近两百名男女弟子,他们大都十分勤练地学习武术防身,没人敢随意偷懒,因为两位师父都很严厉,眼神一视就让他们畏惧三分,主动地舞拳踢足。
            而他们两人刚成亲之际曾引来不少侧目,不解男的刚冷卓然、一身孤傲的风霜味,怎会配上个其貌不扬、肩债体壮的黑肤女子。
            可时日一久,阿弥的坚毅和侍亲至孝的态度即扭转了街坊的印象,进而接纳地和她相处甚融。
            怀孕以后,她的脸上开始散发母性光辉,粗壮的外形显得日渐柔软,随着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更趋女性的一面,瞧久了顿生一种自然之美,叫人乐于与她亲近。
            大概是生育前后吃了各种补品,不仅使阿弥黝黑的皮肤褪成光滑的小麦色,骨架似有纤细之姿,而更具女人味。
            “阿弥,救活她,求你。”
            阿弥为难的看了他一眼。“冷公子,你要有心理准备,我能力有限。”
            “救活她,我不接受其他理由。”冷傲强横地不许她放弃。
            “我……我尽力。”她无奈地望着丈夫。
            “不要用尽力两字敷衍我,我要她活着对我笑,开心的惹事闯祸。”只要她活着。
            他内心深沉的呐吼着。
            “冷公子——”
            仇恨将手搭在妻子肩上。“冷傲,你冷静点。”
            “在她只剩三天寿命的情况下,你要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冷傲低喊着轻抚床上端敏的脸颊。
            “如果小姐还在世,她应该能解毒。”黯然一叹的阿弥怀念地说着。
            “我的好阿弥,没想到你还惦记着我。”
            爽朗的笑声让所有人为之一震,随即一截白绫由窗外飞飘在所有人头顶,旋转如游风舞花。
            门推开了,踩进一双男人的大脚,嘟嘟嘎嘎的饱含不满。
            “你真是不安分,有门不走非要装神弄鬼,你瞧这一屋子吓傻的蠢猪,真是难看!”
            炜烈不甚甘愿。
            “贝勒爷,请停止你的唠唠叨叨,我最近有休夫的念头。”男人!一成亲就以为吃定了她。
            “男儿。”
            一道美丽的白影由窗口优雅跃进,一站定便寻了个位子坐上,还端起壶倒了杯茶喝,神情自若。
            “小姐!”
            “月刹!?”
            “郑可男——”
            几双快凸出的眼一瞠,皆哑口无言地怔立不动,像是被定了身。
            “干么?瞧你们一副见鬼的惊骇样。”真是不长进。
            日前,大内密探捎来一纸皇上的亲笔函,信封上了蜜腊和皇家封印,内容言明和孝公主端敏私自出宫月余未归,命其近期寻回跷宫的格格。
            当时她和炜烈正在处理一件县官私吞灾银一案,只好匆匆结案下了惩戒,一路由京城查起端敏格格之事。
            他们循着一老一少的惹事路线,一路往关外方向查访,直到遇上救了冷傲胞弟的巴图和秦观梅,细问之下终于得知端敏失踪,而她在追鹏的附近正好是冷傲和胞弟分散之处。
            经她一推算,中了毒的冷傲应该会找内功深厚的高手运气逼毒,而善良、好奇的端敏一定不会放过见识的机会,所以两人相偕南下的可能性极大。
            于是,她来到杭州。
            “小姐,你不是……中了一剑?”阿弥本想说:死了。
            “还是阿弥念旧,你们这两个男人……啧啧啧……”
            一脸感慨的郑可男用嫌弃的口气鄙视冷傲和仇恨,认为他们两人不如阿弥镇定,只会蠢兮兮地瞪着她。
            冷傲仍是一脸吃惊,“你……你没死?”
            “不,我死了,你看见的是郑可男的魂魄,笨冷冷。”她说得字字含嘲。
            “不许叫我冷冷。”可恶的女人,不论是死是活都令人讨厌到极点。
            “嘘!小声点,你太激动了,我的心受过伤,很容易发疼的。”她勾起小指端着茶杯一睨。
            “你为什么没死成?”他气愤的说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宽慰。
            “这么遗憾呀?要我再示范一次吗?”郑可男开玩笑地一挑眉毛。
            “男儿,给我节制点。”不快的炜烈在她眉间一点,表示他不爱听与死有关的话题。
            郑可男轻笑地回眸一抛媚眼。“别像个严肃的小老头,我看见你又冒出一根白发了。”
            “顽皮,真该让你生个孩子当娘,免得你老是挑拨是非。”他莫可奈何地将妻子抱坐在怀中一吻。
            炜烈并不是真想要个孩子来磨去她的不驯,实际上,他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丈夫,从不愿第三者介入他们夫妻的恩爱,孩子也是一样。
            前些日子银舞生了个孩子,好友锋高兴得都有点傻气,直道他儿子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将来要迷倒全京城的姑娘。
            可是看在他们眼里,那不过是只浑身皱皮的小猴,丑得他连抱都不想抱,有什么好得意?哭都来不及。
            “烈,别太爱我哦!有人在眼红。”她明指面自不修、短髭凌生的冷傲。
            “郑可男,你有完没完?干脆砍我几刀算了。”真想掐死她。
            “你知道我很少用剑,送你一尺白绫上吊如何?”对朋友她可是很慷慨的。
            冷傲咬牙说道:“留着给你儿子当尿布。”久别重逢不是喜悦,竟是伤感。
            “傲,你忘了这位姑娘的伤和毒吗?”面无表情的仇恨一如从前地在两人绊嘴时开口。
            仇恨深沉的眼中让人读不出情绪,惟有夫妻两年的阿弥瞧中他那眼里一丝激越的情侥,谅解地伸手握住他掌心,表示她能体谅这段无疾而终的痴情,而他则回以感激和无声的谢意,在两人眼波交会时。
            冷傲倏地抓起郑可男的手臂。“你来解端敏的毒。”
            “少碰我娘子。”冷风一飒,炜烈凌厉地挥开他“侵犯”的手。
            “哼!我以前不知碰过几千、几万次,你当是宝呀!”
            冷傲的话引起效应。
            “找死。”
            妒心一起,不分青红皂白的炜烈抽剑攻向他,冷傲立即予以反击。
            “无聊练练身子也好,连结连络满、汉间的民族感情。”反正他俩的功力在伯仲之间,死不了人。
            一身飘逸男装的郑可男走到床头一坐,托起端敏冰凉的手腕一按脉门,眉头接着一颦——脉象很乱,失血的情况下又中了蚀骨追魂,先天气血己是不足,纵有真气护心亦非好事,血流不顺会导致她四肢瘫痪。
            “小姐,是蚀骨追魂吗?”
            “嗯!去点盏油灯来。”她一如以往的下着命令,不疾不徐。
            阿弥不问原由的听命行事,好似不曾分开两年过。“是的,小姐。”
            大白天燃起一盏油灯显得突兀,但无人质问她的用意,因为她是月刹。
            “家中有山茱萸、五味子、毛地黄、半枝莲和些升麻吗?如果有蟠龙草更好。”
            “我去找找看,武馆转角有间药铺。”馆内是有些跌打伤药,但不是很齐。
            “多买一些,顺便买些山石榴,那两个家伙需要消热泻火。”她看了眼打斗的两人。
            还打得蛮起劲,待会再下点巴豆给他们尝尝。
            “是。”
            产后的阿弥身手依旧利落,和她默契十足,一听完吩咐就飞快的离去,无视丈夫正想代她一行的手势。
            “阿弥对你还真忠心。”有点不是味道的仇恨漠然说道。
            “我人缘比你好嘛!谁愿整天对着一张棺材板?”郑可男笑笑地抽出银针一拭。
            他苦笑地摇头。“我以为你死了。”当初那一剑刺得深,凡人不可能存活。
            “死过一回,阎王不敢收,叫我还魂为害人间。”她说得简单、干脆。
            “她还能救吗?”他指指床上的人儿。
            “可以,不过,麻烦些。”其实她的意思是:她要救不活,多得是人找她算帐,所以麻烦。
            “义母很想念你。”仇恨简单扼要的说道。
            “你呢!想不想我?”她用好笑的表情斜睨他。
            既然被称为女诸葛,有多少事能逃过她的眼底?重点只在于点不点破而已。
            局促的仇恨面上一绷。“我娶妻了。”
            “阿弥是个好女人,你很幸运。”她最放心不下的两人结成连理,是谓可喜。
            一个举目无亲,一个是孤儿,互相扶持共度一生,有个温暖的避风港一向是他们所期盼的。
            让她惊讶的是两人愿意侍奉她一心反清的母亲,并视为亲娘的容忍一切的挑剔,无怨无悔的孝顺无二话。
            或许多多少少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吧,“我知道。”阿弥是少见的好妻子。
            “好好珍惜她,不然会招来幸运之神的怨恨。”郑可男像是下咒似地说道。
            仇恨会意的一笑。“你那张嘴还是爱奚落人。”
            “你和阿弥都是少数几位我愿过命的人,我希望你们幸福。”郑可男真心的朝他一笑。
            “可是你却隐瞒了未死之事。”关于这点,他有些微言。
            “抱歉,你该知道我的难处。”扬眉一吐气,她的无奈鲜人明了。
            母亲对反清的意念太强烈,只要她不死就学不会放弃的必要。
            “嗯!这一、两年义母常怂恿我加入南方义军或重整日月神教,我的拒绝引起她诸多不满,直到阿弥怀了孕才较少提起。”
            “母亲就是放不下国仇家恨,所以我才一直不敢现身告知我仍在人世的消息。”忠孝难两全,她注定不孝。
            她不是忠于满清皇帝,而是忠于无数受苦受难的大汉子民。
            仇恨一悟地收敛两眉。“难怪!我平常会隐约见着你的身影,原以为是错觉,是你在窥探对吧!”
            “呵呵呵……仇哥哥,你的反应还挺迟顿的,有好几回我差点被阿弥发现呢!”男女细腻处的分野便在于此。
            她有时靠得太近,还让阿弥似有所感地连叫数声小姐,急忙的由武馆奔出,抛下一堆目瞪口呆,不知女师父出了什么事的弟子。
            幸好阿弥的武功不如己,才让她每回都能及时避过。
            其实她不是心硬如石,而是以大局为重,在取舍间必须明确,她不能再拖着阿弥东奔西跑了,女人的青春有限,拥有个归宿才是正途。
            “阿弥跟我提过,我当她是思念过度产生的自欺。”可见他错了。
            “冷傲告诉过你们她是谁吗?”郑可男扶起端敏的身子盘脚互对。
            “没有。”
            想也知道,他想私藏。“端敏——满清的格格,御封和孝公主。”
            “她是个……格格?”仇恨惊讶不已,真看不出她有旗人血统,只觉她像是南方大户的千金小姐。
            “而且是玄烨最宠爱的么女。”她忽地运气,击掌,一送——郑可男缓缓地将真气导入端敏体内,顺着八八六十四个大穴把毒性逼到涌泉穴封住,再以内力增强她气虚的体质好接受更狂烈的疗法。
            唐门的毒不能等闲视之。
            过了大约三刻钟,阿弥已买回她所需的药材,而打累的冷傲和炜烈各坐一角互不理睬,但视线同落在自己想望的女子身上。
            “郑可男,你行不行?”
            她收口真气一吁。“不行就先葬了你,小冷冷。”
            “你……”他有口不能言,有求于人便得矮一截。
            山茱萸、五味子、毛地黄、半枝莲、升麻和蟠龙草,郑可男加入适当的份量一一捣碎成粉,加入清水揉起一粒粒内服用的小丸。
            她又调同样的配方和了一小碗,倒入一些无常断肠草和艾粉研磨,加少许还魂水融其药性,以浸银针。
            油灯烧得正旺,将银针烙得泛红,发出一阵阵金丝草的药味,它有散血、解毒之功能,在驱毒之前少不了它帮引。
            阿弥解下端敏的衣物,她浑身赤裸宛如初生婴儿,背上那一道伤口以冰王晶冷敷着,收口处十分见效地愈合成红肉,渐转粉红。
            第一针落下,银端微泛黑色,半没于穴。
            第二针落下,皮肤表层轻轻浮乌,针没入三分之二。
            第三针落下,黑血由全没的银尾沁出,形成黑色血珠。
            第四针……
            第五针……
            密密麻麻插了一百零八根银针,针尾浸泡含有毒性的药水渗入肉体,淡淡的白烟似在燃烧,让端敏感到痛楚的呻吟出声。
            “撑着点,端敏,你是满清的格格要有志气,牙一咬就没事,相信男姐姐。”
            一句“相信男姐姐”激起她不服输的求生意识,紧咬着下唇和体内的毒搏斗,全身布满薄薄汗光。
            即使端敏忍住不叫喊,可是一波波的毒性在冲破穴道时的痛楚,实在叫人难以忍受……
            终于,一阵阵哭喊声由端敏的喉咙发出,凄厉而嘶哑,似受了无数的折磨。
            “阿弥,子时过了吗?”
            她看了一下天色。“小姐,是子丑交接时辰。”
            “好,你把桌上的小药丸喂给她吞服,再以内力催化药性。”她将银针一一拔起。
            阿弥倍感辛苦地喂着药,正当她运气催化药性时,郑可男配合着端敏的气息行经脉络再一一下针,想内外夹攻的逼出毒性。
            蚀骨追魂是一种阴毒,而端敏是阴寒之体,为了怕她承受不住阴气蚀身,郑可男特选在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