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滟歌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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滟歌大唐-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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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洋上前道:“我们本是路过此地,想去西域游玩的。现在天色尚早,那黄河上的水鬼想必也在睡觉吧?何况我们渡河时间也不会很长,想必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您看您要是帮我们渡了这河,这些钱都归您了。”
  那渔家瞪大眼看着苏洋手中大个的银子,显然是有些心动。他们因为许久不出船,家中实在是境况不佳,如今有这么多银子在手,何况也不是说就百分百的危险,他心中就有些犹豫了。
  那渔家作了许久的心理斗争,最后咬咬牙道:“好吧,我就渡你们过河!”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既紧张又兴奋地跟随着那渔家一起将船拉出来。那渔家的兄弟知道此事,和哥哥商议了一番,决定两人一起出船。
  船下了黄河,众人然后上了船。两兄弟显然是使船的好手,黄河水虽然波涛滚滚,这船却依然七平八稳,如同行驶在平地上一般。
  大崔显然心情不错,开起玩笑来了:“李太白说黄河之水天上来,我看这话有假,黄河水本是从地上来的嘛!”
  众人笑了起来,眼见这船已经驶到了河中心,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到对岸,而且也一切顺利,心都放下了一半。
  不过,显然他们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很久。
  就在众人满以为这黄河很安全的时候,突然小崔的一个侍卫惊叫起来:“糟了,船漏水了!”
  众人一蒙,低头看去。这船并不算小,可是此刻,只见船舱中数个地方都漏了个大洞。大股浑浊的黄河水就顺着那漏洞渗了进来,很快就渗进了半船水。
  那渔家兄弟面色发白:“糟了,水鬼来了!”这二人倒好,船也不要了,扔下这一船的人,自己跳进了黄河中,向岸边游去。
  没了这掌舵的人,这孤零零的小船就仿佛一片掉进了水中的叶子开始在黄河中心打转,突然一个大浪袭来,“啊!”的一声,小崔没抓住,被甩进了黄河中,他的侍卫赶忙下去救他。
  木风于电本打算看看能不能飞离这地方,可是水面很宽,中间没有着力点,根本没办法飞到对岸。正在大家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从水中翻出几个带着面具的水贼来,向着众人就刺了过来。
  木风于电等人立刻与那些水贼打斗了起来。李瑾本来也武功不差,可是此刻,他却全无反抗之力,因为——他是只旱鸭子!
  他虽然会武,到了这水中,却也只成了废人一个。或者说,比平常人更不如,因为他根本不会游泳。
  薛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眼见众人正和水贼打斗,心想他们若是能尽快游到对岸,就有生的希望。她看出李瑾不会游泳,于是拉着他一起向对岸游了过去。“闭气!”她在他耳边叫道。
  黄河水浑浊,看不出哪里是岸,哪里是水,她只能尽自己本能向前游去。可是正在此时,突然一股大力袭来,猛然将她拉进水中!
  那大力奇大无比,猛地将她给拉进水里,浑浊的河水中,她只来得及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向她刺了过来!
  此时,她根本就已经是避无可避!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有人将她推了开来!
  有刀没入身体的声音,清晰得仿佛雨滴打在芭蕉叶上。
  鲜血,慢慢在她眼前蔓延开来,那么鲜红的色彩,几乎要染红了她眼睛一般的红,轻轻地、轻轻地在水中飘散开来。
  可是,她并没有感觉到痛啊,那,那是谁的血?是谁的血?她颤抖起来,看到血光中李瑾最后微微的一笑,清澈如同微雨后的湖泊。
  李瑾!李瑾!她只觉得心中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痛苦一瞬间将她变疯狂了。她突然间冲了上去,抱住那显然有些发愣的水贼,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发疯似的将身上防身的匕首刺进了那人的胸膛。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刺了几刀,她也不知道她怎么将那人给踢进浑浊的河水中,她脑中所想的只有发泄自己的痛苦。
  “李瑾!李瑾!”她抱住李瑾,浮出了水面,看着那面无血色的人,一瞬间,心中不知是痛是悲,是伤还是怨,是恐惧还是惊慌,纠结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整个心拧成麻花一样的疼痛。
  李瑾微微睁开眼,咳嗽了几下,看着她微微一笑:“你没事,就好。”说罢,他又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闭上了眼睛。
  “李瑾你不准死!你敢死,我……”她就怎样?同生共死?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竟连这样的誓言也说不出口!大滴大滴的眼泪涌出眼眶,溶进黄河水中,她抹掉眼泪,大吼道:“你敢给我去死,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你听到了没有,李瑾!”她也不管他是不是真能听到,抓住他就向岸边游去。
  远处的打斗声变小了,可是突然间,一阵极大的吸力将她往河中心吸去。她回头一看,发现沉船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把四周的东西向里吸。
  她是听说过沉船时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可是却从未亲眼见过。她心里虽然着急,可是也知道此刻着急万万是不行的。她勉强镇定心神,顺着漩涡的轨道方向慢慢游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
  就这样一点点的游着,她竟然摆脱了漩涡的包围,游到了远处。她此刻什么也不敢去想,就抱着李瑾向岸边游去。
  他的身体,越来越凉。她的心,也越来越急。就在她濒临崩溃的时候,她终于带着李瑾游上了岸。
  爬上岸,她将李瑾平放在地上,颤抖着查了查他的呼吸。
  还有气,可是已经微乎其微了。
  她不管不顾地将他上身的衣服撕开,仔细看了看那刀子的深度,那刀插在他胸膛上,但是并没有插到要害位置。正在她打算给他拔下刀子时,突然听到一阵人声传来:“快,到处找找,那两人明明上了岸,不可能就这么不见了!娘的,敢杀咱的兄弟……”
  薛滟一惊,难道是那些水贼?她赶忙抱着李瑾躲进了黄河岸边深深的灌木丛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就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薛滟全身紧绷,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人生中最惊险的时刻也不过在此。
  那人骂骂咧咧地四处用刀刺着灌木丛,明晃晃的刀子几次从她们身边擦过。就在那刀子再一次向他们刺来的时候,突然一个水贼大叫起来:“看那边!有人!快过去!”众水贼听了他的话,一群人叫嚷起来,纷纷离开了这处灌木丛。
  脚步声渐渐远了。
  薛滟这时才敢探出头来。她向四周一看,只见黄河波浪滔滔,广阔的河面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而岸边也除了灌木丛就是灌木丛,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
  如果不是李瑾还在她身边,她真的要怀疑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其他人哪里去了?而刚刚他们去追的人又是旅行团中的哪个人?
  心又再次吊了起来,她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李瑾要紧!
  [第一卷:逃婚记:第十九章 九死一生(上)]
  茫茫黄河岸,她带着李瑾四处搜寻着,终于让她在一个小山下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
  薛滟将李瑾给扶进了山洞,找个块干净地方将他放下。赶紧采取紧急治疗。
  孤立无援,她以着一个医生所能做到的一切处理着李瑾的伤口。药粉早在黄河中就散光了,只有瓷瓶中还有一些能用的刀伤药,她将伤药洒在他伤口上,包扎伤口,包扎好伤口,李瑾还是没有醒。她身上还有丹药,她也不管那是补什么的丹药,一起塞进他嘴中。
  他咽不下去,她就嚼碎了再喂进他嘴里。她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总要将她所能用的一切办法都用在他身上,这样,她不停下来,才不会去胡思乱想,才不会去想,他——会不会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忙了多长时间,李瑾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下来,可是,他却如同所有受重伤的人一样,发起烧来。
  她的万能退烧药早就在黄河中丢失了,现在只能依靠物理降温来让他退烧。山洞深处有一潭活水,也不知道是流往哪里的,她将自己的手帕湿了,覆盖在他头上。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决定去外面找找干柴,然后再找找看有没有草药,找找吃的。
  
  他在火海中翻腾,好热好热,火烤得人好疼好疼,几乎要将人撕裂开来。
  他茫茫然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没有火光,没有声音,没有气息。只有胸口的疼痛提醒他,他原来还没死。
  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被遗忘在了世界的角落,没人记得,没人关心。或者,这里更像是一个地狱。
  十二呢?大崔小崔呢?苏洋呢?木风于电呢?大家都不见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吗?
  身上烧得厉害,全身疼痛难忍,他一生中再也没有比现在更无助的时候了。十二,十二,你也离我而去了吗?
  不,不会的,十二她不是这样的人。那,她现在在哪里?
  正想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清晰地敲击在石地上,也敲击在他心上。他转头,昏暗中,火光亮了起来,薛滟拖着一个大包袱走了进来。
  她此刻已经换了身干净的旧衣衫,脚步有些沉重,不知道那包袱里到底是装了什么,她显然有些吃力地拖着包袱进来了。
  一瞬间,仿佛一阵温泉注入了他心底,连身上的疼痛也轻了许多。他就知道,就知道她是不会抛下他的。
  她显然没有发现他醒了,兀自忙了起来。她放下包袱,匆匆跑了出去,不一会就又抱着一堆干柴进来了,迅速点燃了干柴,然后从那包袱里拿出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来。有干粮,甚至还有锅碗瓢盆。
  她忙着架锅煮粥,一边用个小瓮熬起了什么东西,药香四溢。忙完了,她又从包袱里拿出了被子,向他走了过来。
  她将褥子铺在地上,走过来。他闭上眼睛,只觉得一双软软的手覆盖在他额头上,然后就听见她自言自语起来:“怎么还这么烫?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变成烧火鸡了。”
  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虽然他并不知道火鸡是什么鸡。可能是笑得有些太过,牵动了伤口,他又痛叫了一声。
  薛滟瞪大眼看着他,许久才挤出几个字:“你醒了?”
  “醒了。”
  “没死?”
  “……没死。”
  …………………………
  一片死寂。
  “你醒了,可是还装着没醒!”她的声音渐渐激动起来,“你就想让我以为你死了是不是?想看我出丑是不是?还是你觉得,看我出丑,看我狼狈你很开心?你可知道当我看见你死气沉沉躺在这里,我还真以为你去见马克思了!你干脆真去见他好了,也省得我,我,省得我操心!”
  “马克思是谁?”
  “……你别管马克思是谁,现在的问题是你要承认自己的错误!”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醒来时没看到你,原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眼睛瞪得更大,气冲冲道:“谁不要你了,要是不要你,直接把你扔在黄河不就好了,也不用现在烦心了!我也不用费那么大劲救你了!我是去找东西了,把我的镯子当给了一个渔家换了这些吃喝用具,要不然我们去喝西北风啊……”
  他静静听着她絮叨着,知道她只是想发泄自己心中堆积的压力,堆积的恐惧,就这样听着她絮叨,他突然升起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幸福到想把时光永远固定在这一刻。
  “十二。”他打断她,“我在发烧。”
  薛滟一愣,半晌才转身道:“发烧了了不起啊?”说是这么说,可她还是转身去看那瓮药去了。不一会儿,她端着药碗走了过来,有些别扭地拿一把破了边的勺子喂他喝药。“喝药!”
  他将药喝完,这才道:“十二,别生气了。若是我死了,你只怕更要生气了。”
  她瞪了他一眼,站起来。“叮当”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她低头一看,是无夜公子给她的那支红色风笛。她将风笛捡了起来,想起无夜说过的话,不禁苦笑起来。每一次他们见面,似乎总在她危难之时。
  她盯着那风笛看了半晌,终于还是走了出去,吹响了笛子。一阵古怪的乐音随风传了出去,不知道大雕能听到么?无夜他,又能听到么?
  [第一卷:逃婚记:第十九章 九死一生(下)]
  她转身走进山洞中,见李瑾一脸疑惑,也没有多说什么,将他小心移到了褥子上。“睡吧。”她为他盖上被子,又再将帕子湿了,覆在他额头上。
  “你呢?”
  她微微一笑:“你睡吧,我守着你。”她知道这夜是他的危险期,她若是不守着他,真怕他会在梦中就睡过去了。
  大概是药渐渐发挥了作用,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沉睡了过去。
  她起身添了添干柴,慢慢看着火焰在木材上跳跃。恍惚中,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淅淅沥沥,和着黄河浪涛怒吼声,成了这夜里唯一的点缀。
  雨打芭蕉,点滴入人心。
  李瑾在睡梦中呻吟了起来:“十二,十二……不要……”
  薛滟急忙过去看他的情况,他的额头烫得厉害,怕是伤口发炎了。她赶紧将包扎的带子解下,果然,伤口早已红肿发炎。薛滟急忙替他换了伤药,小心处理伤口。这样的情况实在有些不妙,没有退烧药,也没有止痛针可以用,依靠中药的慢效力,不知道何时才能消炎退烧。
  她皱了皱眉,而且,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真的不敢去深想下去。此刻她孤立无援,若不是知道还有无夜公子可以帮助她,她当真要绝望了。
  也不知道无夜公子收到她的求救信号了没有?她突然想起难得和尚曾经说过的话,难道,无夜就是她的贵人吗?
  或者说,他确实是她的贵人。每一次她遇到危险,几乎都要靠他才能化解,他救过她多少次了?可是,为何他却还是不愿相见?难道他面有残疾?她突然间搞笑地想起来,自己也觉得可笑。
  可是,她又突然间想起那许久不曾想起过的未婚夫凌九州。说来也奇怪,他自从给她送过那么一次书信后,好像就再也没有给她送过什么,也没有派人来抓她回去。这个凌九州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烦得很,她起身去换上凉帕子,然后换药。坐下,然后,过一会再换药,再换帕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瑾突然间喊起“冷”来。薛滟将被子给他裹紧了,还是没有办法。最后,她只好使出小说女主或者也是说人类最本能的办法,抱住他,用体温来温暖他了。
  李瑾自然抱住了热源,无意识中紧紧搂住了她。
  前世今生,同样的面孔,不同的怀抱,到底,什么才是真?
  李瑾,李瑾,若是你不这么痴,若是你不这么傻,我也就不会这么心烦了。
  相思若到深处,只怕相思无尽,总也无措。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沉睡。沉睡吧,沉睡吧,这样,就不用去想什么了。
  
  薛滟从朦胧中转醒,天微微亮着,雨已经停了。李瑾还在睡着,她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不少。她微微松了口气。慢慢起身,准备去添点柴禾。
  刚刚站起来,她只觉得仿佛有人在看她,不禁向洞口看去,远远的她只看见一个影子在洞口晃动。心中一惊,她赶忙跑了过去:“谁?”手中拿起一根棍子就向那人打了过去。那人轻易躲开了她的攻击,一把抓住她,将她搂进怀中。“滟儿,是我!”
  那声音是她熟悉的,那怀抱是她熟悉的,那青草香也是她熟悉的。熟悉到,几乎让她落了泪。她就知道,就知道他会来,他会来……
  “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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