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谣:至死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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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谣:至死靡它-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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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歌舞升平,很多神将们借着酒意也手舞足蹈了起来,黄帝哈哈大笑着看着他们。王母前来敬了最后一杯酒后,就因瑶池有事提前离去了。可是就在王母离去后不久,忽然,一声晴天霹雳响彻云霞,黄帝立马甩掉手中的金樽,一跃而下宝座,飞快地朝外跑着,众人也被巨响和黄帝的神情吓得酒都醒了七分,蜂拥而出。

黄帝冲到大殿外,只看一束束七彩光芒直冲云霄,方向正是悬圃。象罔立马连滚带爬的来到黄帝面前,禀报道:“玄,玄珠被盗了!”刹那间,一片哗然,象征天帝帝位的玄珠竟然被盗了!黄帝大发雷霆,一把揪起象罔,又十分用力地扔了出去,咆哮着:“还不快去给我找!找不到,你也就不用回来了!”象罔连声应着是,又连跪带爬地招来了坐骑而去。

精卫和元冥却同时跪在黄帝面前,请命协助追查,黄帝首肯后,也相继消失在了昆仑殿上空。剩下的大臣面面相觑,这是走,还是留,一时之间谁都没有了主意,大伙连大气都不敢出,此刻昆仑殿死寂得来就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了似的。少昊拱手出列,站在了群臣中央,正准备向黄帝提议,可是这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伏羲一个人歪歪咧咧地撞进大殿来,嘴里嘟嘟嚷嚷地:“酒,拿酒来!”

包括颛顼、少昊等人在内,都深深地为伏羲捏了一把冷汗。黄帝却大方的一挥手,说:“赐酒!”然后又看着那些因为惊吓过度,面色难看的大臣们,又为自己金樽填满酒后说着:“干嘛站着?喝喝喝,大家都尽情的喝!”可是突然间,伏羲却一把打开了黄帝随从递来的酒壶,醉醺醺地冲黄帝说着:“这酒没有毒吧?喝不得,喝不得啊!老夫,老夫要回去了……”说着说着,就转身疯疯癫癫地走了。黄帝一把捏碎了自己手中的金樽,那些晶莹的酒和着黄帝的血,一滴一滴地跌落在宝座上。那些大臣们纷纷跪下,少昊领头说着:“父王息怒,伏羲人老了,又喝多了,才会胡言乱语的。”颛顼等人也应和着。黄帝却突然挥了挥手,说:“你们都各自回去吧……”便疲倦的闭上了双眼。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如何是好,却是有几个胆大的先行离开,那些人才零零散散的都走了,只剩少昊和颛顼等人还在大殿守候。

许久后,黄帝睁开了眼,看着他们还跪在地上,便笑着走到他们跟前,扶起他们,然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少昊和颛顼,负手离去了。这一路走来,黄帝经历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岂是外人所能明白的?一路陪伴他而来的嫘祖,最终也舍他而去,那一刻起,他的傲慢自大,他的殚精竭虑,他的疑神疑鬼,都劈头盖脸地朝他袭来,甚至于连子女们都觉得他变了一个人。此时此刻,帝位的象征玄珠被盗,加上伏羲的当众羞怒,他还有心思驾一叶孤舟,穿梭在悬圃的荷池中。

他缓缓把船停靠在了几株荷花中间,俯身向水里打捞着什么,不一会功夫就捞起一个精致的玉盒。他笑了笑,轻轻扣开了盒锁,里面空空如也,甚至能透过白玉透亮的玉盒底看见水面上浮动的月色。那抹笑容终于僵在了唇边,此刻,刚刚自己在殿上的所有架势才砰然崩溃。他咬牙切齿地吼着:“象罔!”

第九章 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

此刻驻守在悬圃外,并未前去寻找玄珠的象罔听见黄帝的召唤,立马就出现在了黄帝的面前。看着黄帝埋首看着手中的玉盒,象罔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只是不停地挠着后脑勺,等着黄帝下令。黄帝只是缓缓地从玉盒上移开视线,犀利地像是可以把象罔吞下去似的目不转睛地瞪着他。象罔唬得顿时就跪倒在黄帝脚下,颤抖地说着:“陛、陛下……出、出什么事了吗?”说完没多久,黄帝甩手就把棱角分明的玉盒砸在了象罔脸上,一滴滴鲜血就从象罔的额角渗透开来。

象罔一边发着抖,一边埋首看向玉盒内,空的!怎么会是空的!是他亲自陪着黄帝把玄珠放进玉盒,再沉入池底的,怎么,怎么会是空的!象罔顿悟了,玄珠是真得被盗了!不是他们所计划的,假意玄珠被盗然后来试探众人,现在是,真得,被盗了!完了!象罔再也没有了力气支撑身体,直接瘫坐在了一旁。转而又忙着磕头,又忙着说:“陛下,请求陛下给罪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罪臣一定会……”

“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黄帝大步流星地从象罔身旁走过,弃舟登岸。象罔忙嘴里答着谢,跃上坐骑化作了一个小黑点融入进了无边的黑渊里。

暮春的夜晚总是透露着丝丝夏意的躁动。月色如润滑的牛奶般倾泻而下,拂过深山里一间间用黑水晶堆砌而成的拱形石屋。聒噪的虫鸣,盖过一名男子急切的脚步声,还有他手中行囊里落水般的滴滴声。

“咯吱”一声,男子蹑手蹑脚地推开了一扇石屋的水晶门。屋内没有点灯,开门瞬间的光亮随后也被关在了门外。就算没有亮光,男子却很熟悉环境,随手就将行囊放在了左手边不远处的石桌上。然后就徐徐朝床笫走去,此时原本躺在床上的一名女子坐了起来,轻声询问着:“今天你怎么来了?”

男子倚着床沿边坐下,窗外的一束月光打在他身上,梼杌就像是从月光中走下的王子。他扶起女孩,柔声细语地说:“你感觉怎么样?耶罗巫师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能好?”说罢,就伸出手去,一点一点抚摸过包裹着女孩双眼的白布。女孩紧张地拉过梼杌的手,阵阵暖意如太阳般炽烈。

“我告诉过你不要听信他们的话,你就是不听!你是不是又……又……”

“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让你不要冲动!你为我残害这么多无辜的人,会,会有报应的,你知道吗?”

“他们都是该死的人,四处欺压百姓,反正我也是为民除害啊!”

“那对他们亲属而言,你是不是也是该死的人呢?其实、其实我才是最不应该活下来的人……”女孩颤抖着双肩,化怒为悲。

“娅桑!”梼杌紧张地抬起女孩的下巴,严厉地说,“耶罗说过你不能再流泪了。你现在有我了,就不能不活下去!我真得很想有一天,你能睁开眼睛,亲眼看见我啊!”

“我能看见的。每一次抚过你的眉,你的眼,你的鼻,你的唇,你的耳朵,你的脸颊,你的所有所有,我都能看见!请你,不要再为了我做这些无谓的事了。我瞎了一百年了,不介意再一百年瞎着。”

“可是我介意啊……”

“你介意!”娅桑突然牢牢地拽着梼杌,“不!不是你,是你爹,是不是?你说过你爹是一方之长,你们家世显赫,是,是肯定会介意我的,是不是?是不是啊,傲狠!”被唤作“傲狠”的梼杌一把把娅桑搂在怀里,一个劲儿地摇着头说:“不是不是!我不允许你这样胡思乱想,我介意,是因为我迫切地想看着你好起来。既然现在耶罗有办法,我就不能连试都不试一下,就宣布你的死刑啊!如果这些人的眼睛,加上耶罗的巫术,真能让你重见光明,为什么,为什么连你自己都不愿意尝试呢?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可是,傲狠,我很累了……”

“累了,你就先休息吧!我会在这里守着你的,就像以前你守着我一样,放心的睡吧。”

梼杌抱着娅桑,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躺了下去。

远在玄宫寝殿里的釉湮,也静静地看着水晶球笑了,终于利用梼杌的血找到了依谣。

“我们追了她三天三夜了,她到底是想跑到哪里去?”精卫驾着瞿如鸟,正和元冥并排追着前方一位红衣女子,玄珠在她的怀中闪着耀眼的光芒。元冥不假思索地说:“她应该是想把我们领到什么地方去。”“什么地方去?妖族向来就是诡计多端,会不会前方有埋伏?”“到时候苗头不对,你就撤回去,这里交给我应付!”

精卫嗤笑一声说:“你瞧不起我?”

元冥侧头看着她答着:“至少你回去还可以搬救兵来。”

“哈哈哈!原来堂堂的元大将军是瞧不起自己啊!”

元冥也跟着笑了起来说:“一个人落难总比两个人好。”

“得!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陷入险境而袖手旁观的!”

两人谈笑间,也跟着降落了,红衣女子正在大海边的浅水湾处,看着他们。

“你们谁是象罔的手下?”红衣女子不屈不饶地问着。

元冥和精卫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谁都不是他的手下。”

“你们都不是?”红衣女子有些慌乱了,“可是玄珠不是归象罔保存的吗?”

“象将军是和我们兵分两路。”元冥有点搞不懂地回答道,侧头却看见精卫收起了武器,上前一步说:“姑娘,你是在等象将军吗?”

“等?我等了他五百年了!”红衣女子有点恼羞成怒了,“五百年对于你们神族而言,只不过是弹指一挥,对于我们妖族有限的生命而言,却是极宝贵的年华啊!”红衣女看了看手中的玄珠,苦笑着继续说着:“我本是蒙氏之女,一心跟随父亲在蒙山修炼。谁料,象罔居然带着重兵把我们族人团团围住,整整僵持了半年的时间啊,最后父亲不得不带领我们向象罔投降,可是那一刻,何止是单纯的时局上投降,投降的更有我对他崇拜的那颗心!”

元冥和精卫都情不自禁的松懈下来,眼前的这个女子只是一心为了所爱之人罢了。精卫轻声猜度道:“那么,你盗走玄珠,就是为了,象将军吗?”

女子看了一眼精卫,以女性之间特有的熟稔感,向她娓娓道来:“我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我跟随他南征北战,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的,我只要,能时刻看到他,看到他笑,看到他生气,甚至看到他烦闷,我都觉得很满足了。可是、可是,可是他却下令让我镇守蒙山,以后都不要再和他上战场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难道,我只是他的累赘而不是他这一生中的可信之人吗?难道我的心意他一点都不明白吗?我生气,我烦躁,我悲痛,我为自己感到不值!但是,自始至终,我都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对他的这份爱!我盗走玄珠,就是为了让他能主动来见我,这三年来,我想尽一切办法,他都避之不见。好不容易我打听到,他掌管玄珠,我觉得只要盗走了玄珠,他就会……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出此下策,为了见到他!”元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是如此瘦弱,如此的殚精竭虑,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才可以直闯黄帝的悬圃,盗走如此珍贵的玄珠,“你有没有想清楚,盗走天帝象征的玄珠,究竟是怎样的下场!”

红衣女居然甩给元冥一丝鄙笑,男人啊就是不懂得女人心。精卫拽了拽元冥衣角,替红衣女子回答着:“她自然是深思熟虑过才决定这样做的。因为现在在她心里,就算是一死,她也要亲眼再看一次自己的情郎。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元冥看了看精卫,又看了看迎风而立的红衣女,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她不跑,他们也不追,海风带着咸味扑打着他们的脸,他们的心,像是一摊浓粘的血水从心头淋下。可是转眼间,精卫和元冥才看清楚,那海风中飞扬的红衣变得更加艳红绚烂,像是七彩霞光。“姑娘!”精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红衣女软绵绵地倒在了她怀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天上一个小黑点。元冥和精卫同时抬头望去,象罔已经手举弓弩,站在了他们面前。

“你,来了?”红衣女开心地笑着,是的,是真心的开怀大笑,“我就知道,你,你一定,一定会来看我的……”

“象将军!”元冥拦下了象罔射出的第二箭,冷眼旁观着。象罔却只是踏着坚实的步子,走到红衣女面前,硬邦邦地拽扯出她怀中的玄珠,一句话都没有说,回头就欲走。元冥赶紧拦下了他来说:“她……你不该和她说些什么吗?”

“我和她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好开心……”女孩突然大笑了起来,皓齿上全都是浓浓的鲜血,这股咸味瞬间加剧了海风的气息,“我不仅看见了你,还、还可以,死在你的黑尾箭下……这样,就、就算我过了奈何桥,还会、记得你的……”一阵阵海风汹涌澎湃地敲打着这些人的神经,空中安静的只有海鸥寻觅食物的声音,精卫怀中的女子飘洒成了一股股红烟逝去了,上空中似乎还回荡着时强时弱的女子浅吟低唱声。

象罔打开元冥的手抬步就走。精卫却狠狠冲了上来拽着象罔的臂膀,原本已经到口边的诅咒话语,却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精卫手一松,象罔便逃也似的离去了,只是丝丝泪水从他眼角飞扬了起来。

“其实,说不定,象将军是为了保护蒙氏女,才会让她回归家乡。毕竟他不能对蒙氏女许什么诺言,尤其当忠义与情爱起了矛盾时,这是他唯一能为蒙氏女所做的了……”元冥看着精卫,缓缓地说道。精卫只是笑着扬起了头,回望着元冥说:“其实,身为女人的我们,宁愿与心爱之人并肩作战,共度黄泉,也不要一个人独自苟活!”

原来,女人竟然是如此难懂,依谣也会这样想吗?元冥看向了波涛翻滚的海面,此时此刻的依谣,可还安好?

第十章 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魔祁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脖子,几个月来,就算他可以下床了,也从来没有走出过自己的房间。因为他每天都要见一次依谣那张脸,他就觉得已经不能忍受了,而依谣每天都在他房间外面来来回回的,他可不想再多一次看见那张脸。魔祁看了看手中的一块手掌心大小的黑水晶,此刻它正浑浊的厉害,一股股晦气萦绕在它表面。是时候要采取行动了。

魔祁推开门,顺着走廊小径朝依谣房间走去,却在途中就看见远方朝阳下,曲径通幽处,一位穿着灰白粗布麻衣,背着采药小竹篓,肩上斜扛长锄,口中哼着乡间小调的女子,脚步轻快地走来。她完美的融入进了山林的勃勃生机,宛如悬崖顶上、巨石秃壁里、断壁残垣间那一朵罕有的昂首屹立的野花。她一看见魔祁,老远地就冲他挥着手,笑着喊道:“琅琊!”这个名字都是魔祁当初百般无奈才给她的。魔祁双手抱肩站在原地,视线却故意地偏离了女孩。女孩快步跑到他跟前,气喘吁吁地说:“你、你找我啊?有事吗?”

魔祁冷看了她一眼,打量了一下她全身,然后再说着:“之前还缠着我说什么想回去,我看你……现在不是过得有声有色的吗?”依谣一听便激动了,她卸下了小竹篓,忘记了自己面前这个人是冷冰冰的、厌烦她的,甚至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是自己低声下气换来的,她一把抓着魔祁的胳膊,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魔祁的肉里,兴高采烈地说:“真的吗?我们可以回去了!”魔祁费力地拔开了依谣的手,把自己的胳膊扯了出来,还没有来及说什么,依谣已经疼得皱起了黛眉,魔祁握住依谣的手腕拽到自己眼前,看见的是一双面目全非、伤痕累累结满疤痂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

“没、没什么啊……采药,偶尔,那个,难免的……”

“那这又是什么?”魔祁翻过依谣的手心,里面是几条长长的还没有完全愈合的口子,“这明显是人用刀子割的,不要骗我!”魔祁加重了尾音,依谣却只是硬生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过身去才说:“这些不用你管!”

看着依谣心虚的样子,魔祁恍然大悟。他想起当初依谣端药给他的时候就是这幅模样,连手都不敢完全伸出袖子来,自己还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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