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2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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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2部-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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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禧妈望着滚刀肉的背影,挺奇怪地问男人:“区公所的哪位同志跟滚刀肉透露这样的信呢?那位同志准不知道这个人的根底吧?〃 
  刘样想了一下说:“我看没有第二个人,一定是范克明,他昨天回来歇班。”
  春禧妈埋怨说:“老范真没斤两,跟滚刀肉说这个干啥,让他满村里瞎咋呼。”
  刘祥皱着眉头说:“光是咋呼一下倒没啥大紧,就怕他早跟村长搭好钩,故意这样鸣锣开道,好再捞一把不费力气不流汗的钱花。就是不知道大泉那笔买大车的贷款拿到手没有,可别让滚刀肉在半路上给截走。”
  春禧妈着急地说:“我看难保险。滚刀肉是个不讲理的混人,村长再来个袖口里办事儿,钱被他们卡住了,大泉对这样一个切不断、煮不烂的人有啥办法?你去给大泉送个信吧,让他赶快把钱领回来,攘到手心里,就牢靠啦。”
  刘祥觉着女人说的有道理,就停住碾子,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面屑,一边急步奔西头走。他听说高大泉小组今天给邓久宽干活,都在西官道边上,到那里就能找到。他走到高台阶下边,见那里出来进去不断人,心想,高大泉对公众的事儿热心,也许在这儿忙,不如顺便拐到里边看一眼,免得到地里扑空。芳草地是鞋场的收发站。他们借用高台阶的两间空房子当临时仓库,一间盛鞋底子,一间盛当手工费用的小米子。这当S 
  儿,好几个人正帮着张金发收拾房屋:用席子封窗户,往门上钉钉锦。他们招来不少看热闹的人,或是打听啥时候开工发底子的老太太、青年妇女和小孩子。
  张金发披着一身灰土,站在屋檐下面,一边试验一把大铁锁灵不灵,一边跟周士勤说话。
  他们开头是小声地说,越说声越高,把好多做活的和闲人都招到跟前来了。
  周士勤本来是个不愿意跟别人来往的人,但有个例外.凡是对他个人过好日子有利的人,必须来往。周士勤本来是个不大爱动气的人,也有个例外.谁要是伤害了他的个人利益,非动气不可!他这会儿满脸通红,冲着村长大声地吵嚷着。“我跟高大泉都是政府领导下的群众,他是翻身户,我也不是挨分的户。如今他救灾,我也救灾;他搞运输,我也搞运输,没啥两样,怎么对待我们有薄有厚呢?村长,你给我解释解释吧!〃 
  张金发做出一副笑脸,象是耐心地劝说周士勤,又好象有意要回避点什么似地说:“士勤,你这个要求,能不能得到满足,我可不敢主观主义地给你开保险票;反正我不吞不咽,负责把你的意见原原本本地反映上去就是了… … ”
  周士勤说:“反映归反映,我想请教个理儿。为什么一样的人,不一样对待?〃 
  张金发看大伙一眼,说:“上级这会儿提倡互助合作,不论什么事情都得优先互助组的人合适,就是与众不同嘛。”旁边一个老太太接茬说:“哟,是不是不入互助组就不合法呢?〃 
  张金发故意皱皱眉头,表示很反感地说:“你们可不许随便瞎说。如今谁也不敢说谁是合法的,谁又是不合法的,胜负要等 
  秋后再沦。只不过上边领导有这番意思,一让对互助组照顾着点。”
  周士勤说:“为什么得照顾互助组?他们凑到一块儿搭伙是为了发家致富过好日子,我们自己有力量单干,也为了发家致富过好日子,都是响应政府号召的呀!为啥对他高大泉就偏心眼?〃 
  张金发发急地说:“你揪住我不放,非让我一铆一钉地讲出个道道来,这可太让人作难了。反正贷款就是有数的几笔,我是村长,上边让照顾互助组,我就照顾互助组,不能违背着干。”周士勤是个非常爱小面子的人,前几天提过几回要贷款,没捞到手,觉着挺丢人的;既然今天出了头、发了火,就不能把话收回去,把气咽下去,一定得闹个露脸的结果。于是,他朝前跨了一步;“村长,这是你说的,互助组的人优先,互助组的人受照顾,对不对?好吧,我们也是互助组啦。你赶快给拨贷款,我们拴大车去呀。”
  张金发说:“士勤,我这儿挺忙的,你快别闹笑话啦,· · … ”周士勤认真地说.“我这话可是正经的。自从一宣传搞运输拉矿石,周善、常胜爸爸,还有于家,就跟我商量搞互助,我一时还没有拿定主意。今个眼睛一看,耳朵一听,搞互助又优先,又照顾,好处这么一大堆,我为啥放着肥肉不吃啃骨头呢?我们互助组算是成立了,你村长拨给贷款吧。”
  张金发又看看大伙,好象万分为准地嘟嚷着:“这件事情,反正是麻烦的,怕不好办。昨天会上,贷款都发放完了· · 一”周士勤心里边早有底数,就等着张金发这句话。他急扯自脸地大声喊叫:“你这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哇?我们个人贷款,你说优先照顾互助组;我们是互助组了,你又来了个不好办,没 君
  有了这是安心欺负老实人怎么着?〃 
  张金发作出苦笑的表情,说:“士勤,咱们哥们平时怪不错的,今个你怎么老是往合晃挤我呀?〃 
  周士勤说:“平时怎么好,也得公事公办,不能藏着掖着。如今是新社会,当领导的还搞这套朝里有人好做官的私情事儿,不光彩吧?吃不开吧?〃 
  旁边围着的人,本来就觉着张金发和周士勤这两个人平时来往密切,一团和气,今天当着众人撕开面皮大吵大闹,有些奇怪。这会儿听到周士勤后边这句话,越发引起怀疑。人们用眼神或是咬着耳朵交流着各种猜想,都不能断定这弦外之音。同时,他们更感到这件事情很神秘,加重了好奇心,都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在这个时候,滚刀肉风风火火地闯进高台阶的院子里。他后边还跟着两个老太太和“活电报”万淑华。
  两个老太太先挤到张金发服前嚷嚷起来了.
  “村长,今年我连个麦子粒都没收来,勒着裤带过也接不上大秋。你得贷给我们一点钱买点粮食吃;有别人的份,也得有我的份。”
  “村长,我是个孤老婆子,除了政府,我没啥靠山,政府里我也就认识你,你要不惦记我,我就可怜了,你再给我操持点吃的吧。”
  张金发一转身子退到屋门口,又冲着大伙摊开两只手说:“看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真不明白啦旦”
  滚刀肉两手权腰,冲着张金发毗牙咧嘴地说:“你别装傻,我们要干什么,你们还不清楚?快说痛快的,救济粮,还有贷款,你们到底给不给吧?〃 
   
  张金发好象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就冲着滚刀肉瞪着眼珠子喊:“你凭什么这么厉害?国家的银行是专门给你开的吗?〃 滚刀肉也跟他喊:“他高大泉凭什么厉害?为啥他刚给吕春江家贷款买了牲口,自己又捞一大把?就凭着叮区长是他拜把子哥哥,银行就归了他吗?〃 
  院子里的人听到这句话,全都楞住了。尽管张金发一个劲儿急扯白脸地骂滚刀肉是胡说八道,仍然不能减轻这件意外的消息对人们的震动力量。相反的,张金发越显出那么紧张,越这么故意掩盖,假话越发变成了真话一般。所有的人,因为不同的心境,脸上都流露出各种不同的表情。
  站在一旁听着的大个子刘祥,立刻明白了周士勤刚才大吵大闹的弦外之音,也明白了张金发故意拿腔拿调、虚张声势全是别有用心的。他愤怒地想;闹了半天,原来这是一出丑戏!你们先在背后把词儿编好了,到这大庭广众的热闹地方来演唱,来给区里的新领导脸上抹黑,来败坏高大泉的名声,来给互助组和群众中间制造磨擦。你们往我们穷人饭碗里扔死苍蝇,不让我们过一天舒心日子,你们真毒哇竺他想:幸亏我从这儿过,进来看看,要不然,光招架满天烟火,是谁点的,从哪儿着的,还不能弄清楚。他想到这里,就挤到人群当中,冲着滚刀肉大声地嚷着:“高大泉是啥时候跟田区长成了拜把子兄弟的?你不能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 
  滚刀肉翻白他一眼说:“嘿,纸还能包住火,巴掌还遮住天哪!他们是拜把子兄弟,都知道啦少就他妈的我刚刚听说。”刘祥追问他:“你听谁说的?〃 
  张金发连忙阻拦:“算了,算了,争竞这个有啥意思呢?〃 刘祥说:“不能算了。无故给上级领导抹黑、给互助组栽赃O 
  不行!〃 
  滚刀肉哼一声.“喝,真是吃谁向着准呀:高大泉没自喂你,长了胆子,敢帮他咬人了!〃 
  刘祥说:“你这畜生,骂我什么,先不计较。你听谁传的谣言,必须说个明白!〃 
  站在一旁的“活电报”万淑华撂不住劲儿了,连忙说:“刘祥大叔,您别着急,先听我说几句。平常,我对大泉兄弟可不错,这一程子,我越发瞧着他是个好人。有些知心对劲的姐妹背后跟我议论,说村子里有人跟大泉扭着劲儿,劝我别两边传闲话。从那以后,我把嘴巴闭得紧紧的,没事儿连大门都不出。今个早上,我出来打听啥时候开工纳鞋底,碰上周士勤家里的。她说,高大泉跟田区长相好… … 刚才滚刀肉拉我一块闹贷款,我想吓唬吓唬他,说田区长给高大泉撑腰,别瞎闹… … 没想到,他一听我说,越发吵得凶了。我怕他到处瞎嚷嚷,就放下手里的活儿追出来了… … ”
  滚刀肉象抓住理似地对刘祥喊.“怎么样,是真情,还是我寿二爷造谣呢?〃 
  刘祥说:“得找士勤家的刨根,这话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张金发皱着眉头,摆摆拿着铁锁的手说:“别扯下去了,这有啥意思呢?田区长过去跟大泉认识,用得着这么惊惊怪怪的吗?〃 刘祥说:“话不能这么讲。认识,不等于是拜把子兄弟,跟政府支持他买辆车没啥关联,更不该扯上什么朝里有人好做官.这些话,得当着大伙澄清楚,弄明白,不能这么混混沌沌地停在半途路上!〃 
  张金发翻了脸:“你是个老实巴脚的人,今个为啥瞎起哄,非把小事闹大不可呢?〃 
   
  刘祥也火了.“我是见事不平,说几句公道话!村长你说我这是起哄,你这可是马嚼子戴在牛嘴上― 胡勒。你是干部,跟区里的领导两天不见三天见,事情的底儿你不清楚吗?你那么机灵,谁安心起哄,你看不出来吗?”他又转脸对周士勤说:“士勤,你跟大泉一块共事虽少,也是一直吃一个井里的水,你应当认识他,不该钻别人设的圈套。你和你家里的,到底听了谁的闲话?· · 一”
  周士勤本想趁机闹闹,捞回点好处:或是贷款,或是面子;滚刀肉一胡扯,万淑华一揭底,他又有些担心把事情吵大发,不好收抬,后悔刚才把话说过头了;立刻收场吧,那就算栽了个光溜溜的大跟头,更丢人啦!正在他这样无计可施的时候,刘祥又追着他不放,他越发感到进退两难;抬头一看,张金发正用同情的眼色给他打气,只好强打精神,接着刘祥的话音,酸溜溜地说:“唉,认识他高大泉也罢,不认识他高大泉也罢,只怪咱是一个专门澹锄杠的庄稼人,哪有跳起一丈二尺高的本领,还不是由着别人摆布户他说完,就带着满头大汗,急转身,往外走。
  滚刀肉趁机大喊大叫;“他妈的,不让我过舒心的日子,好办,芳草地的人谁也不用想舒心缕。咱们骑驴的看唱本,· 走着瞧卜· · … ”
  刘祥想:滚刀肉说的正是他们的心里话.他们就是生着法儿不让高大泉和咱互助组过舒心日子。刘祥想:他们搭着伙制造谣言,决不能跟他们善罢甘休;他们一定还有鬼主意在后边,一定得把他们顶回去。刘祥决定立刻找高大泉,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让他亲自出马驳谣言、扫歪风,让芳草地的人看一看事情的真面貌。
  刘祥临走的时候,狠狠地朝那阴阳怪气的张金发和那吵闹 
  不休的滚刀肉扫了一眼,心里说:你们等着吧,我们互助组不是好欺负的了! 
  七将计就计
  刘祥转了好几块地,都快到响午了,才‘找到高大泉。高大泉就在前边,跟朱铁汉并坐在一棵大榆树下。只见他一只手搭在朱铁汉的肩上,一只手举着一本油印的书,跟朱铁汉小声地说几句话儿,再大声地念几句书。那书,是毛主席写的《 组织起来》 ,是高大泉在春暖花开时节,从燕山区取回来的,是县委的梁书记亲手交给他的,是他经常利用开会的起头和劳动的空隙给大家念叨的。看他,多么好学好钻,看他,跟自己的同志多亲密呀! 就是他呀,土地改革之后,要人有人,要力有力,本能够趁水和泥、发家致富,可是他不顾个人顾大家。为了穷哥们大家,他不管自己的安危,跟地主歪嘴子斗;他不顾个人情面,跟村长张金发争;他不惜血本,不爱金钱,为照顾两姓旁人,亲兄弟跟他分了家,老婆孩子跟他吃了好多苦。如今,他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吃用都愁。可是他的精神不减,依旧日夜操劳,东奔西忙,勒着裤带拚命… … 就是这样一个好党员,还有人专门跟他作对,在他身边挖沟,在他脚下叠坎,明枪暗箭不停地往他身上发,恨不能把他一下子撂倒在地· ,· … 唉,唉,这些人的心是怎么长的,难道说你们的眼瞎心也瞎吗?
  大个子刘祥想到这些,心里一热一酸,眼泪差点滚下来。他口J 
  站在青苗地里,想让白己静一静,把这股难受劲儿压下去,再招呼高大泉。
  那边的高大泉先站起来了,拍拍裤子上的土,又使劲儿拉起朱铁汉。
  朱铁汉一扭身子,横穿着垅沟,奔东南方向走了。高大泉面对朱铁汉的背影楞楞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来,发现站在远处的刘祥。他把书本小心地叠起,装进兜里,从地下拾起小铁锨,扛在肩上,又从另一个兜里摸出小烟袋,装上烟,点着火,吱吱地抽了几口,才往刘祥这边走。他发现脚下有一裸被风吹倒的小苗,就弯下腰,轻轻地扶起,从周围扒了点土倚住。一只翠绿透明的蚂炸从他的手背上跳过去;一片野草的花瓣沾在他的袖口上。他直起身,接着往前走。
  刘祥看着他那悠然自得的样子,倒有点为难了,暗想:他一天到晚让杂乱的事情压着头,象这样轻轻松松的时候很少有,怎么把那件让人恼火又难受的事情告诉他呢?
  高大泉已经走到刘祥跟前,间:“您来找我吗?〃 
  刘祥的嘴张了张,没有吐出字来。
  高大泉说:“您要告诉我的事情,我知道了。”
  刘祥一楞:“周士勤两口子造谣的事儿?〃 
  高大泉点点头。
  “大泉,你想怎么办?〃 
  “乍一听说,我想象春天对金发拆墙的事儿那样,到高台阶上找他干一仗。… … ”
  “应该拉他到田区长那里对质!〃 
  “我跟铁汉往回走,走到半途路上,我又改变了主意。”“怎么改变了主意 ' ' 
  “不理他们… … ”
  “为什么?〃 
  高大泉一边沉思一边说:“眼下跟春天不一样了,咱们是互助组了。县委梁书记有指示,咱们办互助组,要加倍的小心谨慎,只能办好,不能办坏。他说,往前闯的道上有各种沟坎。我们经常学习毛主席写的《 组织起来》 。那上边早说了,让我们经风雨、见世面。我们听毛主席的话,一个个铁了心地要走彻底解放的路,要走由穷变富的路,这就象志愿军打仗发动大进攻一样,敌人哪能不反扑呢?所以有风又有雨。象今天出现的这类事儿,是考验咱们,锻炼咱们哪!有人想让咱们生气,咱们偏不生;有人想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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