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皎兮- 第18部分

没等李美人苏醒，曹操的军队再一次开拔，来莺儿的马车中多了一个昏睡不醒的女人，来莺儿觉得十分头疼。心中暗骂曹操，你要是想李美人死就早点弄死她，干嘛连累着我照顾这个半死不活的人。

其实来莺儿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李美人找她麻烦差点害死她，另一方面又觉得李美人可怜，不过十六岁就面临死亡，女人对于大人来说太没有价值了。来莺儿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满心期望着，这个李美人早点死，免得半死不活的受罪。

曹操带兵平了汝南颍川，又收了一员战将许褚，据说此人和典韦战了一天不分胜负，着实骁勇。曹操心中欢喜，在大帐中摆了酒宴。来莺儿带领舞姬献了歌舞，苗儿也在这些舞姬中，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跳舞。

苗儿有点紧张，她生怕自己出错，舞步交错之时被来莺儿看了好几眼，结果越紧张越出错，真的做错一个动作。苗儿眼睛一扫，觉得似乎没人看出来，心中踏实了

偏偏荀彧在一旁看出来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苗儿一个眼神杀将过去，好像说，笑什么笑，也不怕笑掉了下巴砸到脚面。

＇31＇

来莺儿带领众舞姬退出大帐的时候，曹操瞟了荀彧一眼，“子若，你因何发笑。”

荀彧自知方才自己失态，忙正色道：“方才见主公得一猛将，想到将来主公能一展心中大略，我是替主公高兴故而笑出声来了。”

“哦？”曹操心中暗自笑骂，装吧你就，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你看上人家小姑娘了，当我们都瞎子么。

苗儿为自己跳舞的时候动作出了错误懊恼，来莺儿回到帐中的时候还没来得急收拾，婢女来报：“夫人，李夫人不行了。”

“什么，找过军医了吗？”来莺儿站起来，苗儿要跟着来莺儿去看看被她阻止了：“那是去看死人，你一个小姑娘家还是少去的，留在这里，一会儿姐姐有事对你讲。”

来莺儿去带着婢女去了李美人的大帐，帐中烛光隐隐透着凄凉。李美人躺在床榻上，军医正守在一旁，见来莺儿来了军医马上行礼，来莺儿关切道：“怎么样了？”

军医摇摇头，“小人已经尽力，夫人……”

来莺儿走到床榻前看仔细端详病弱的李美人，李美人消瘦蜡黄的脸上毫无生机，头发干枯，一动不动了无声息。她伸手在李美人鼻下，果然断了呼吸。来莺儿对军医道，“我会对大人言明此事，你下去吧。”

军医躬身退出大帐，来莺儿坐在一旁拿起手帕哭了几声，这几声不光是为了李美人，也是哀叹自己的命运。大人是个有谋略成大事的人，同时也是个无情的人，她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未来。趁曹操还没发现他和王图之间的私情，他们能离开是最好的。

她多希望就像她一直期望的那样，他们回到故乡，买一块田地耕种，生几个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何等的悠闲自乐。这样的颠沛的生活朝不保夕的日子，她实在是厌恶到了极点。

婢女在一旁劝解了几句，也跟着流了点眼泪。“夫人莫伤心，人死不能复生。”

“我只是可惜她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这样去了，如花似玉的一个人儿就这样……唉！这都是命啊。”来莺儿感叹了一会儿，着人去给买棺材给李美人料理后事，又命人去告知曹操李美人的死讯。

夜里寒凉，来莺儿走出李美人的大帐感觉身上冷飕飕的，也许是因为觉得心中冷，身上才会发冷。大人的心中住着谁，来莺儿无从知晓，他已经无情的处死了两个女人。

紧了紧衣裳，来莺儿快步走向自己的帐中，此时她心中放不下苗儿和妈妈，她盼着能和王图一同离开，他们离开之后苗儿和妈妈该怎么办？也该是给苗儿找个归宿了。

苗儿坐在梳妆台前面为荀彧笑话她的事情生气，第一次跳舞就被这个讨厌的家伙给嘲笑了。来莺儿进来的时候苗儿心中还有点生气，她见来莺儿过来就过去问：“姐姐，李美人如何了？”

来莺儿坐在榻上休息，喘了一口气儿道：“死了，我命人给她买棺木发丧去了。”

苗儿对李美人也表示同情，“真是可惜了，那么年青貌美，她的命运不好。”

运气不好？来莺儿嘲讽的挑唇一笑，是有人成心要李美人死，她就必须死。“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记住了李美人就是个例子。”

苗儿隐约猜到一些事情，加上李美人的所作所为，莫非是大人《奇》不想她活了。苗儿打了《书》一个寒战，大人有一天若《网》是厌恶了姐姐那会不会也这样对姐姐？

“我醒得。”苗儿道。

“坐下，苗儿，姐姐有事对你说。”来莺儿坐在榻上，要苗儿坐在旁边，姐俩好好说说话。

“姐姐有什么事儿。”苗儿坐下与来莺儿攀谈起来。

来莺儿直接开口道：“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

一说起嫁人苗儿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来莺儿见苗儿脸红了，便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姐姐倒觉得苗儿与子若先生般配。”

“姐姐就会瞎说，人家可没喜欢那个长拿人家逗着玩儿的坏先生。”苗儿满面绯红矢口否认，在来莺儿看来苗儿是口不对心啊。

“喜欢就是喜欢，你要是对他有意，姐姐去跟大人提一提，大人定会高兴的给你们办办喜事儿。”来莺儿知道最近最近曹操那边不顺心的事情不少，他需要一些高兴地事儿排解一下自己的郁闷心情。

“哎呀姐姐，就会拿人取笑，苗儿这辈子跟定了姐姐，绝对不会离开姐姐的。”苗儿不好意思的站起来，羞涩的给来莺儿一个大后背。

来莺儿笑着也不多说，她心中有数，只是暗自伤怀着，自己还有穿上嫁衣的那一天么，她虽期盼有个正式的婚礼，自己也风光的出嫁，可是那一天她都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等来。忽然又想起王图，来莺儿心中一暖，面带甜蜜的微笑，她还有一个真心想跟她一起的男人，她是幸福的。

待大帐酒宴散后，来莺儿借着李美人死的去询问曹操如何处理，顺道与曹操提起了苗儿的婚事。

来莺儿坐在曹操身旁笑道：“妾看子若先生对苗儿有意，苗儿也对他有些好感，大人不如做媒将苗儿许给子若先生。”

来莺儿一提这事儿，曹操想起酒宴之时子若对苗儿的表现，这两人之间有问题，便笑着道：“我在酒宴之间夜间他们二人之间颇有情意，也好，最近晦气得很，正好借这件喜事冲一冲。”

“是应该高兴一下了。”来莺儿笑道，“能亲见自己的姐妹出家，妾满足了。”

“你真容易满足。”曹操笑道。

来莺儿见夜深了曹操没有睡意，便于曹操攀谈起来，“妾有一事想问大人。”

“问吧。”曹操也很久没有和来莺儿这样坐下平静的交谈了。

“大人您可曾真心喜欢过人。”来莺儿问道。

曹操被来莺儿问的顿住了，要说真心喜欢一个人，也是有的吧。这个男子回忆了自己人生，他似乎喜欢过很多女人，又有哪一次不真心呢？“有过。”曹操反问来莺儿，“那你可曾真心喜欢过？”

来莺儿点点头，眼神飘向远方语调幽然：“妾一直想与自己喜欢的人回到故乡，盖几间茅草屋，买几亩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儿育女然后慢慢变老，相互扶持的走完这一生。”

曹操觉得来莺儿的梦想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女人嘛就是喜欢做梦，不过这也是她们的可爱之处。这种平静逍遥的一生不是曹操想过的日子。“莺儿想的太简单了，天下不太平，哪里有你说的那样的净土？”

来莺儿站起来踱步到大帐前，一阵清凉的风吹过，她丝缎般的长发随风飘荡，细瘦的肩膀倒显出担当。“那大人就荡平天下，给百姓一个净土吧。”

“哈哈哈，那是自然。”曹操向半空中一抓，握紧拳头，在看不见的空中他似乎抓住了他想要的一切，可又没抓住什么。

妈妈也同意苗儿跟了荀彧，两个人的婚事就在曹操和来莺儿的撮合下办了，苗儿虽是妾室可是因为是曹操指给荀彧的，兼着顶着来莺儿的妹妹的名头，故而身份不算低。看着苗儿嫁的不错，来莺儿和妈妈也放心多了。

＇33＇

曹操不会停止他的脚步，他一步一步正朝向自己的目标迈进，来莺儿的心中越来越不安，王图三番两次被曹操委以重任，他就像一颗新星越来越放出自己的光彩，来莺儿隐隐的觉得王图离自己越来越远。每当王图执行任务或者上阵杀敌，她担惊受怕万分紧张。

提心吊胆的日子无有尽头，苦闷的同时来莺儿也深深为她们的未来担忧。来莺儿少有心思弹琴跳舞，似乎王图也察觉她的闷闷不乐。

夜里私会之时王图搂着来莺儿倒在榻上，对她言道：“最近你不高兴，哪个人招惹你了，我替你收拾他。”

来莺儿躺在王图的胸前，倾听王图的心跳声，面带忧郁，幽幽道：“没有人找我麻烦，大人收的新宠大都老实。”

“呵，老实？”王图顺了顺来莺儿的头发轻笑道：“还不是上次我除掉了李美人，敲山震虎，若不是这样那些女人们会老实？”

来莺儿闻言感叹着，自己猜测的没错，果然是王图做的。“你又杀了一个女人。”

王图无所谓道：“大人要她死，她也该死。就算大人没有授意我弄死她，我早晚也会收拾了她。”

“为何？”来莺儿抬头趴在王图胸前问道。

王图伸手抚摸着来莺儿的脸，手指在她的脸上慢慢勾勒着轮廓，这个女人真美丽。尤其那双眼睛凝视自己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会陷得很深很深。

“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我不能让别人伤害你，哪怕伤害你的那个人是个小孩子我也会毫不柔软的将他除掉。”

“你真的不用为我这么做，真的。”来莺儿越过这个男子的胸膛亲吻着他的唇，“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我想过平静的日子。”

“那就等我一段时间，过一阵子我找个机会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回到故乡过平静生活。”王图再一次承诺道。

“我信你。”女子抬头妩媚的笑着，她相信她的男人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毕竟他找寻了她那么多年。

男子笑着抱着他心爱的女人翻身压上去加深了女子的吻，他希望女子一辈子都相信他，就算哪天谎言被拆穿也要相信他。

男子每次说的话做的事情看着似乎很强大，他的心中却有着一种恐惧。假如让他面对来莺儿指责的眼神，他就会觉得无地自容。谎言说的多了就是真实，男人深信这一点。

曹操在议事厅召见了曹仁和夏侯渊，他们向曹操言道兖州薛兰，李封带军士经常出城掳掠百姓，城邑空虚，可出兵夺之。

兖州濮阳在曹操为父报仇之时被吕布夺走了，既然老天给他一个机会，他必然要夺回自己的城池。

曹操一声令下，他带领着军队再次踏上征程，去夺回自己的城池一雪前耻。

军队再次开拔，浩浩荡荡的向兖州濮阳挺进。来莺儿又一次坐在马车上随军开向兖州，这一次妈妈和苗儿被她留在荀彧那边没有跟来。来莺儿心中不安，所以她希望苗儿和妈妈是安全的。

马车行进的途中，来莺儿向车外观望，王图时常就在她的马车旁边经过，两人不经意的深情对视一眼，来莺儿如怀春少女般的满足着。

战争再次打响之时，是曹操手下大将在濮阳与吕布的一场大战。来莺儿虽没有观战也能猜测出战况有多么激烈，她甚至可以想到曾经在洛阳城中骄傲的金甲将军，他神采飞扬不可一世，在赤兔马上依旧威风凛凛。他定会在两军阵前大喝一声：“哪个敢与吾对阵！”

曹操手下的大将无数，却无人能与之抗衡，他自视甚高的目光定会扎的对手难受。想起那时候在洛阳与自己饮酒谈天说地，多么快活自在，转瞬间物是人非。

来莺儿也听说了胡媚儿假传吕布命令杀死教坊的人，她心中清楚胡媚儿对她怀有恨意，一个人的仇恨可以使她变成杀人的恶魔，同时也将自己推入地狱之中。

战鼓雷雷，厮杀声铺天盖地，来莺儿坐在马车上听着那些打着忠孝仁义的旗号，毫不留情的夺走他人生命的男人们在拼杀，她觉得既悲哀又讽刺。

不久就听有人喊道：“主公拿下了濮阳城。”

曹操胜利的同时代表着吕布的败落，车夫崔赶马车，马车摇摇晃晃的随着大军进驻到濮阳城中。

曹操得到了胜利他并不满足，除非吕布彻底消失，否则他心中就像结了一个大疙瘩，不安稳。

谋士道：“吕布乃猛虎也，今日困乏，不得少容。”

“你们如何看。”曹操问道。

谋士道：“趁吕布安营扎寨之时偷营，以免他赶到定陶与张邈等会和又该费一番周折。”

“嗯。”曹操点点头，吩咐下去：“去将王图找来。”然后曹操坐在主位上假寐。

经过战争的洗礼，哪个将军不带伤。王图也不例外，他身上有些轻伤，夜里与来莺儿私会之时，为他担心的女人心疼的在灯下给他擦药包扎伤口。

“你也不小心点，冲在前面作甚，有人愿意找死就让他们去死好了，你也跟着向前冲。”来莺儿不满的用力给王图包伤口，王图疼的咧嘴。

王图笑的温暖，他们这样就像一对夫妻，如果他们真的是一对夫妻该多好。

“大人在那里看着呢，我怎可做缩头乌龟。”

美目一挑，来莺儿娇嗔道：“好好好，你做大英雄，你就不要找我包伤口。”

王图一伸手将来莺儿揽入怀中，吻了吻心爱女子的额角笑道：“为了你下一次我就做个狗熊吧。”

“有你这样白面皮的狗熊吗，瞧你那样。”来莺儿索性靠在王图的怀中，笑的风情万种。

曹操等了好半天，去寻找王图的人回来禀报道：“未曾寻见王图。”

曹操一听心中烦躁起来，“他去了何处，总不能出了濮阳城！”

“遵命。”那个侍卫又去寻找王图，曹操等到深夜侍卫还是说未寻到王图。

咣当一声，曹操将桌案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上，贻误战机，这个王图不要命了吗！不得已，曹操分派别的大将带兵走了。

“再去给我找，一定要找到王图！”

与来莺儿颠鸾倒凤尝尽美人滋味的男子并不知道他将面临什么，王图后半夜悄悄溜进自己房中，在漆黑的屋内一道银光划过，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架在他的脖子上。忽然有人点着了灯，屋中一片光明。

王图定睛一看，曹操铁青着一张脸坐在榻上，他身边站着一干侍卫个个目露凶光。

王图心中暗道不好，马上跪在地上心中怕的不得了。他以为曹操发现了他和来莺儿的私情，是捉奸来杀他的。

“王侍卫，你好难找啊。”曹操声音就像刺骨的寒风，扎的王图骨头疼，寒凉到王图的心中。

王图只能低头认错道：“主公恕罪。”

“我着人去寻你，要你带人去偷袭吕布，我等了你足足近一夜，你都未曾归来，你说，你做什么勾当去了！”

曹操厉声喝道，一掌拍到案几上，王图吓得一哆嗦，他不能说我去和来莺儿私会了，他只好沉默着低下头求饶。

“你贻误战机该当何罪！”曹操又吼了一声，沉了片刻惋惜道，“你本是一员猛将，我本不愿杀你，可是军法无情，押下去吧。”

王图没有为自己作出辩解，他顺从的跟在押送他的侍卫走着。王图心中清楚他将面临死亡，只是最后没有在见来莺儿一面王图心中有些遗憾。

当听到王图要被问斩的消息的时候，来莺儿震惊了。婢女无意中告诉她王图因为贻误战机要被问斩。来莺儿心中清楚王图贻误战机是为了和她私会，她该怎么办？

胡乱的拨动琴弦，失魂落魄的女子丢掉了琴，伸手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