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瑜_权瑜)复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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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瑜_权瑜)复十年-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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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会事先修书一封送往许都,到不怕曹操会驰兵增援。”孙权早有打算,既然周瑜并无反对,也就不在这问题上多做纠缠,携着周瑜的手拉近几分,“仲谋想亲往皖城擒拿李术,公瑾以为如何?”
  
  他突然用了少年时的称呼,周瑜看着他有一瞬的恍惚,只觉得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想不出反对的理由,便只说了声好。
  
  建安五年,孙权举兵攻术于皖城。术闭门自守,求救于曹公。曹公不救。粮食乏尽,妇女或丸泥而吞之。遂屠其城,枭术首,徙其部曲三万余人。 
  
  时年孙权一十八岁,李术之叛,终全孙权威名。
  
                  三十六
  叁陆
  
  周瑜跟着侍从缓步往侯府内院走,乍暖还寒的天气,院中的腊梅还未落尽,星星点点的缀在枝上,暗香浮动,清晨的露水沾在那花瓣之上,映着晨曦,流光浮动亮晶晶的甚是漂亮。
  
  这一年多来众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孙权晨起的练剑,周瑜也不例外,他看着那个已经脱去少年模样的年轻主公跟周泰喂招,不似儿时那般漂亮的剑式,却是招招狠辣直指要害,几乎是性命相搏,狭小的空间里利箭劈开空气的破空声听得人心惊肉跳,就连周瑜第一次见他那般模样练剑时,也着实吃了一惊,只不过他很快便释然,战场之上原就不指望敌手会倒下留情,现在练得狠了,终归不是坏处。
  
  周泰动作很快,准确而且狠辣,又得了孙权命令不敢有丝毫放水之意,周瑜只笼着手立在一旁看了不大会儿,孙权的动作已经慢慢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被周泰的剑锋几次划过衣角,全凭着年轻身体灵活堪堪躲过。
  
  眼看孙权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因为周瑜的到来起了好胜之心,俩人越斗越近那剑挥出的角度也越来越刁钻,周泰终是怕伤了孙权,后来孙权几剑劈来竟让他隐隐落了下风。
  
  周瑜又看了会,转身接过侍从送来的棉巾,在热水里浸过,暖暖的带着热意,提高些声音道:“主公!”
  
  场中传来铿锵的金属撞击声,而后归于安静,却是两人已经收了招式,孙权把剑交与一旁的侍从,自己则走近了周瑜拿过他手上的棉巾去擦脸上的汗水。
  
  身后周泰也收了剑,对着周瑜一揖算是打过招呼,周瑜拱手还礼,两人都累得不轻,孙权便笑着让周泰先回去休息,自己则立在那打量周瑜:“公瑾来得好早。”
  
  “昨夜太夫人传话让今日去见她,瑜以为有急事便来得早些。”
  
  “还是先前那件事,倒也不急于一时。”反手把棉巾交与一旁的侍从,自顾携着周瑜往出走,“母亲昨夜染上风寒咳了半宿,这会儿怕是刚睡着,公瑾不如先随孤更衣用饭吧。”
  
  周瑜自是不会拒绝,可他已吃过早饭,于是便只端了一小碗清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陪着孙权吃饭。
  
  那人已经换上了件黑色的暗纹大氅,衬得孙权不足二十岁的面孔稳重了不少,案上的红泥小炉上煨着汤,氤氲蒸腾的水汽有些模糊了对面人的五官,周瑜瞧着他,偶尔挑食撇嘴的样子还带着几分儿时模样,不禁心中好笑,只不过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实打实的正经事情:“主公可曾听说袁绍病重的消息。”
  
  “前日听子敬提起过,袁绍病重,对他曹操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不然也不会给孤送来那么一封诏书来。”
  
  周瑜知道他说的是几日前曹操派人送来的书信,要孙权送去一名宗亲去许都任职,说的好听点是任职,说得直白点就是跟个人质无甚区别,周瑜不说话,只静静的听着孙权自顾接下去:“孤现今并无子息,我孙氏宗族中,符合条件的只有先兄的长子绍儿。”
  
  他说道这里,抬头去看周瑜的反应,只那人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听他说话,便接着道:“那些士族老臣已经闹成了一团,子布更是在母亲那里说要送任子去许都,母亲昨夜唤你,也是为了这事。”
  
  “那主公和太夫人是什么意思?”
  
  “孤与公瑾一个想法,母亲也是一样。”孙权已经放下筷子,笑吟吟的看着他,“公瑾且说说,我们应当如何决策?”
  
  “江东物产丰富,兵精粮足,人心安定,足可雄据一方,何必要送任子受于人!”周瑜眼中似有微光,侃侃而言,“曹操若真能以义正天下,那时我们再归附也不晚,如果曹操为乱,必然自顾不暇,对我们也不会有多大威胁。”
  
  他话说到这里,意思再明白不过,孙权显然料定了周瑜会说出这番话来,心中高兴:“呆会公瑾随我去见母亲,有公瑾这番话,孤觉得心中安慰不少。”
  
  “主公想如何说服张子布?”
  
  “子布他们文人士族,舞文弄墨辅佐内政还行,此事就算真惹恼了曹操,披挂打仗上阵送死也轮不着他们,有什么资格异议。”他看向周瑜,目光坚定,“何况曹操官渡虽胜,却也是元气大伤,如此让孤送任子去许都,不过是吓唬小孩子的伎俩罢了,我孙氏又怎能听他摆布?”
  
  起身拉起周瑜,“况且有公瑾一番话,孤再无所虑。”
  
  周瑜看着他,浅色眸子里傲气隐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温和而有力,于是便笑,终归是一家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总是改变不了的。
  
  不久之后二人一起去见太夫人,虽疾患在身,精神却是不错,周瑜把之前给孙权说的话又告知了太夫人,不意外的得到跟孙权几乎一样的答复,周瑜对她素来敬爱,看她病痛难受,国事之余少不了说些笑话逗他解闷,孙权在母亲面前向来乖巧,也就跟着周瑜一唱一和,说些奇闻异事故作夸张玄虚,直逗得老太太随手抓了案上的竹简作势要打,嘴里笑骂猢狲越发不像样子了,才忙扯了周瑜笑嘻嘻的说要告辞。
  
  太夫人也不再多留,任子一事已有抉择,嘴角笑意未敛,看着周瑜说有你在仲谋身边我也就放心了,老骨头一把就不陪你们说笑了,去吧去吧。
  
  孙权携着周瑜出来,初春暖阳正好,走在前面的孙权忽然就转身,看着周瑜很想就问他若那孩子不是绍儿,公瑾还会像如今这般意志坚定么?
  
  只他看着周瑜清俊的侧脸映在阳光下,温润的眸子隐隐含着笑意,话到嘴边终于收了回去,只把握着周瑜的手攥得更紧些,笑晏晏的说了句能得公瑾,孤幸甚。
  
  翌日召集群臣,孙权端坐朝堂之上又提及任子一事,堂下纷论四起,周瑜排众而出把反对送质之言又陈述一遍,他说得温和,全无咄咄逼人之态,只透出的坚定之意忽然就让人失了反对的勇气,孙权听他说完,笑着起身道:“公瑾所言甚是,授人以柄之事孤做不出也做不到,那曹操若真要举兵犯我江东,孤自在江边设席,等着他便是!”
  
  语气随意却隐含杀意,又与周瑜一唱一和,当下再无人反对,任子一事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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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子之事被孙权压下不再提起,四月份时终于传来袁绍因官渡战败郁郁而终的消息,彼时江东上上下下着实紧张了一阵子,孙权虽表面上故作轻松,暗地里却跟周瑜把江防兵力部署研究了一遍又一遍,整日里顶个熊猫眼练剑巡视召见文武,对外还要保持着一个胸有成竹轻松自若的模样,着实把他折磨得不行。
  
  如是又过了几个月,北方的曹操还没有挥兵南下的意思,而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却在这紧张活泼的气氛里不知不觉临近了。
  
  说不上是安慰群臣还是自我安慰,建安七年的中秋节被孙权安排的极其热闹隆重,就连在家一心读书的陆绩陆议叔侄俩都被扯出来拉到酒宴上,陆议还好些,这些年跟着周瑜耳濡目染八面玲珑的本事学会了不少,敌弱我便强敌强我就撤的在酒桌上并没有吃多少亏,倒苦了他那个深爱看星星看月亮的小叔父,虽倚仗着年纪小没给灌烈酒,只那醇香的酒醪也把人弄的东倒西歪,一直陪在周瑜身边的吕蒙看不过,终于从带头劝酒变成了带头挡酒,陆议看着挡在自己身边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的年轻军士,一脸痞笑的接过原本属于自己家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八月桂花香满四溢,混着那浓烈的酒香,恍然间觉得连周围空气都变得温软而甜腻,莫名其妙的,醉人。
  
  太夫人坐在首席上,看着孙权和张昭周瑜鲁肃一干近臣玩投壶,初始张子布说文臣武将一起原本就吃亏,不若分组来赛,太夫人倒是不反对,笑盈盈的由他们去,孙权便说公瑾素来弓马娴熟子布就跟他一组绝不吃亏,至于子敬这个书生就由孤来照顾吧。
  
  周瑜想想多年前鲁肃那惊世骇俗的一箭,又看看孙权明显带了些狡黠的笑意,偏还故作纯良的对自己眨眼,于是施施然站在了张昭身旁,也是一脸真诚:“主公果然明察秋毫持平公道,瑜与子布自当尽力为之。”
  
  一旁太夫人早就忍俊不禁,对着孙权道:“我儿既然如此体恤臣下,不若先让子布他们三矢。”
  
  孙权脸上的笑僵了僵,正待想个说辞,却不料张昭已经先行起身对着太夫人一揖:“投壶行酒本图一乐,太夫人不必忧虑。”
  
  说完便自己先执了一矢,宁心静气看向那远处的砂壶,幽幽一个弧线,那箭矢在壶口打个转,稳稳的落进了壶中。
  
  这下一众人都有些吃惊,原以为张子布正统无匹不苟玩笑,却不知投壶技艺也这般娴熟,孙权本打算借机灌酒,这下怕是意愿落空,他扭头去看鲁肃,鲁肃也不多让,随意抽出一矢投掷而出,去了镞的箭头蹭在张昭的那支箭尾上,无惊无险的稳稳当当。
  
  一对一,周瑜拿箭,孙权看他,艾艾的叫了声:“公瑾。”
  
  将手上箭矢随意挽个花,周瑜看孙权:“主公有何吩咐?”
  
  “没,公瑾随意!”
  
  叮!
  
  一声脆响,那箭矢居然飞跃而出,那砂壶被碰的滴溜溜直打转,好容易才立稳了,周瑜一脸惋惜:“瑜失手了。”
  
  孙权看他毫无悔意的笑,稳稳当当的将自己手中的箭矢投入壶内,直到四人没人手中的四只箭矢投完,查一查,居然只有最早周瑜丢出壶外的那支,剩下的都在壶内。
  
  孙权笑得浅眸眯起,单手擎着酒具走至张昭身前:“先生。”
  
  笑眯眯的看着张昭接酒,仰头,饮尽,复又转身对着周瑜:“公瑾。”
  
  他一脸你明白我也明白的意思,周瑜回给他一个瑜不明白也得明白的眼神,接酒,仰头,饮尽,满座皆欢。
  
  酒席结束时孙权扯了周瑜衣袖道公瑾稍等,周瑜不知道那人想做什么,便随着他一起把太夫人送回内室就寝,然后看孙权悄悄牵了马领着他出了侯府。
  
  明月当空,街巷中早已无人,一路只有嘚嘚马蹄声响在飘满桂花香味的青砖路上,眼瞅着孙权领着自己一路疾奔出城,竟是去向了城外江边水寨。
  
  周瑜刚想说主公深夜巡营又有何事,却不曾想,那个熟悉的水寨熟悉的布置熟悉的船只战舰中央,静静的停了一艘自己从未见过的四层楼船。
  
  船帆已经收起,随风飘扬的只有写着‘孙’字和‘周’字的帅旗,暗夜里映着皎洁月光,柔柔的像是渡了层银。
  
  孙权故意不看周瑜问询的眼光,那楼船之上停放大型弩机奔跑马匹如履平地,他策马带着周瑜奔至甲板之上,船上早有亲卫牵了他俩马匹去休息,孙权领着周瑜从一层往上走,哪里的女墙的哪里的弩机哪里的掩体哪里的射台一一指给周瑜看,最后来到四层的甲板上,矮桌醇酒早已备齐,孙权倾身倒了两杯,笑吟吟的跟周瑜对饮:“孤给公瑾亲自督造的楼船如何?”
  
  虽在上船时已经猜到这船用途,此刻听他亲口说出,周瑜还是吃了一惊:“蒙主公抬爱,瑜愧不敢当。”
  
  “公瑾与兄长自历阳起兵至今,战功赫赫何愧之有?”孙权看着他,满眼的诚挚,“此刻并无外人,公瑾不必再拘礼。”
  
  周瑜许是方才有些醉了,此刻江风徐徐明月当空,听到浪头拍打礁石的声音,一瞬间的恍惚。
  
  身边的孙权已经自顾的开始倒酒,浅色的眸子盈了月色,带着三分醉意笑盈盈的如同多年前叫他公瑾哥哥,纯良如斯。
  
  那酒醇香而烈性,他陪着孙权一杯一杯的喝着,远处的江面陷入无尽黑暗之中,星星点点的灯塔在江面雾气中忽隐忽现,孙权看着他,柔和的月色让周瑜温润的眸子更加柔和,混着酒意隐隐带着水光。
  
  他叫他公瑾。
  
  周瑜从远处收回目光,忽然感觉那人覆身上来,唇上忽然一热,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
  
  转瞬即逝的触觉,他看着孙权忽然就想起了吃糖丸的孩子,纯良的温柔。
  
  他说,主公把瑜当做糖丸了么?
  
  带着清醒的醉意,公瑾不是糖丸。
  
  那就是主公醉了。
  
  停在自己唇角的拇指慢慢撤去,耳边是孙权的轻笑声,是孤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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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他醉了,那他也便当他醉了,只那温热的触碰从唇上一直延伸到心底,若有若无的酒醪味,彼此的心知肚明,自欺欺人。
  
  第二日两人又恢复的往常的模样,该议事议事该说笑说笑,虽然俩人坐着的距离恨不得拉出一丈远,有多亲厚就有多疏远,有多渴求就有多推拒。
  
  两个人一直别扭的毫无自知,孙权不说,周瑜也不问,中秋明月下的亲吻仿若失心疯的南柯一梦,压在心底绝口不提。周瑜有时会在孙策灵前呆呆的对坐一个下午,看着那块冷硬的牌位默默暗骂孙伯符个混蛋没良心,然后回过神时会突然发现不知何时也跪坐一旁的孙权,对着自己兄长的灵位一身的凄清,只眼底的情绪清澈而哀伤,相视无言。
  
  入了冬以后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太夫人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孙权整日衣不解带的侍奉左右,周瑜也少不了日日探视,只是面对太夫人如斯情况,那股子刻意的疏远反而收敛了不少。
  
  吴郡并无雪,只江风刺骨寒冷,太夫人的内室放着好几处火盆,却还是觉得冷,压抑的咳嗽声一直不间断,孙权听得着急心疼却毫无办法,只能扶着母亲轻轻拍背给她顺气,周瑜坐在床榻边,看着他俩只觉得揪心似地难受,他自幼与孙策登堂拜母,早已把吴夫人视做己母,看她病痛如斯,心如刀绞。
  
  相对于二人的焦虑,太夫人似乎淡然许多,拍着孙权的手示意无妨,眼睛却是看向周瑜对着他唤了一声:“瑜儿。”
  
  “太夫人。”
  “都这时候了,瑜儿还要跟老身见外么?”
  “。。。。。。母亲,是儿生分了。”
  “你这孩子,都多少年了还是这样,当年在舒城时还能随着策儿一叠声的母亲母亲的喊,一晃十多年,却是很少听到你这么叫了。”
  
  听她提及往事,周瑜忽然就哽咽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慢慢靠近些,又艾艾唤了声母亲。
  
  “你与策儿亲如兄弟,舒城之时多蒙你照顾,后来又随策儿一起起兵打下这江东六郡,你与策儿少年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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