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瑜_权瑜)复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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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瑜_权瑜)复十年-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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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下响起的虫鸣声衬得屋里格外安静,像是秋末最后的狂欢,此起彼伏声嘶力竭,他托了下巴伸手去挑灯芯,跳动的火焰映在浅色的眼眸里,让他忍不住微微阖上了眼帘。
  
  太安静,于是再过轻巧的脚步声也清晰的落进孙权耳朵里,趴在案上换了一个姿势,朝门外道:“幼平啊,我想喝酒。”
  
  印象里的周泰似乎从未拂逆过他的意愿,现在也一样,孙权呆在自己大哥的房间里一杯接着一杯的跟周泰对饮,没有言语,也没有悲喜,夜凉如水的仲秋之夜,一切偏又诡异的理所当然。
  
  后来他的意识终于渐渐模糊不清,朦胧中似乎有人抱着自己上榻,抬手挥开,摇晃着自己走过去,盖没盖被子连自己也记不清,直到头昏脑胀的再次醒来,忽然就瞧见了坐在身旁的两个人影,孙策还是周瑜在昏沉的大脑里已经分不清楚,宿醉的朦胧中孙权只记得自己捉住了一人的手艾艾的叫了声哥哥。
  
  
                  二十四
  贰肆
  
  孙策周瑜俩人折腾了半宿才终于有了倦意,却没想到刚躺下就被门外小仆唤起来,孙策向来的好精神,闻言也没多少睡眠剥夺的恼怒,翻身披衣就要出门,周瑜却是累极,舟车劳顿加上方才的毫无节制,只想躺在那里不愿动身,却在那小仆隔着门提起孙权醉酒又执拗的不肯老实休息时,才颇为埋怨的看了孙策一眼,抓了衣服匆匆套上随他去寻孙权。
  
  三年未曾见面,昔日那个聪慧俊秀的少年俨然已经有了大人模样,只是醉酒的昏然中睡相颇不安稳,周瑜刚刚靠近身去就被孙权抓住了手,指节分明的瘦长手掌,干燥,带着一丝微微的凉意,想来是这不老实的睡相在夜里受了寒,周瑜附过身准备给他把被子拉来盖上,却在靠近时听到孙权低低叫了声哥哥。
  
  声音糯软浓浓的鼻音倒带着八九分儿时撒娇的模样,只不知道他这声哥哥到底叫的是孙策还是自己,一时有些愣神,身后的孙策却已经走上来开始动手脱孙权沾了酒的外袍,蓦然被打扰了睡眠的孙权自然不愿,挣扎着挥手就要揍人,然后在听见孙策那句‘仲谋别闹’时才顺从的脱了外袍,任由孙策扯过被子盖上,又拿浸湿的白巾擦擦脸,终是皱着眉沉沉睡去了。
  
  孙权再醒来时天早已大亮,屋内依旧是没有人,自己起身穿戴梳洗好便往前厅走,然后不期然的瞧见坐在主案前的孙策和正低头写着什么的周瑜,张纮吕蒙蒋钦几个坐下下首处,都是一副放松模样。
  
  他叫了声兄长,然后对张纮施礼,才又笑盈盈的对着周瑜道:“公瑾哥终于回来了,仲谋来迟一步没能相迎,公瑾哥莫要生气才是。”
  
  周瑜被他正经八百的模样逗笑,却不能像儿时那样抱进怀里佯作恼怒的教训,幸好孙策不等孙权说完就招手让他坐过来,周瑜于他挨得几近,当着张纮的面又不能如私下里那般放得开,瞧瞧孙权似乎并没有宿醉的不适,便也笑笑说仲谋也学会拿你公瑾哥开玩笑了,然后提了笔继续书写。
  
  孙权常与周瑜通信,那人的字迹自然辨别得出,可眼前周瑜笔下的字却全然不似往日的模样,倒跟自家兄长的相差无几,瞬间想明白的孙权抬头看孙策说:“公瑾刚回来大哥你就找机会偷懒。”
  
  孙策却是不以为意:“这官样文章当然是公瑾做得更顺手些。”
  
  他初平江东与称帝的袁术一刀两断,天子东归后定都许昌,于情于理进贡称臣的事情自然少不了,表章好写,送表的人却又不知道让何人前往。
  
  他这边思索着,那边周瑜已经落下最后一笔,正缓缓吹气好让绢帛上的墨迹干得快些,似是知道孙策心中所想,便把话头转向了张纮:“子纲先生?”
  
  张纮对此事想来早已考虑数日,看到周瑜的表情已经知道他的未竟之语是何意,当下对着孙策拱拱手道:“纮愿往许都。”
  
  “子纲行事妥稳,与朝中旧臣又多有故交,此番前往自是再合适不过。”孙策看向张纮的眼神难得带了一丝庄重之色,“只是路途遥远时局多变,还望先生多保重。”
  
  张纮躬身施礼,连带周瑜也一并起身向众人告辞,想是随着张纮一起去商议向天子进贡的物品清单,孙策对这种事向来无甚兴趣,也就任他们去了。
  
  孙权刚起床没顾得上吃饭,瞧见周瑜出去,孙策又唤了程普几位老将过来研究讨论战事,他瞧着无趣,便拖着吕蒙出门找吃食,坐在案边捣腾碗里的米粒,突然对着吕蒙道:“阿蒙随我去陆府看看吧。”
  
  周瑜黄昏在府上没找到孙策,便又去营地寻他,顺便去看看自己带来的巢湖水军,找了好大一圈,才在岸边的凉亭旁瞧见孙策那匹高大的赤红战马,然后在不远的树下看到了叼着根草斜倚在树干发呆的孙策。
  
  默默走过去坐在他身旁:“太史慈素来重信义,六十日之期未满,你何苦这般心焦?”
  
  孙策倒不奇怪周瑜怎会知道他与太史慈之间的约定,军中与周瑜亲厚的人不少,而这原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瞧着周瑜把明显劝慰的话说得愁眉苦脸,倒似那背约之人是他周瑜一般,随口接道:“我倒是觉得公瑾比我还要心焦。”
  
  周瑜自然不会承认他确实是心焦,只不过焦虑的是他孙伯符而不是太史子义,只得白了他一眼也随意靠在树干上不再说话。
  
  孙策此刻却来了精神,拖了周瑜一只手过来,周瑜正待挣扎,却感觉一个温润的物件落进掌心,耳边是孙策漫不经心的声音:“前几日找到的小玩意,瞧着好看就找人刻了送你。”
  
  抬手仔细去看掌中的物什,却是块精雕的红缟玛瑙,深色部分给雕成了一个古朴腾虎的模样,昂首摆尾前掌处颜色陡然变成血红色,犹如托起的一轮旭日般,映着黄昏的落日隐隐瞧见里面泛着赤红的水光,正中心镂着一个‘瑜’字,整块玉石泛着明艳光泽,居然是块罕见的血胆玛瑙。
  
  拇指缓缓摩挲在那虎身上,笑吟吟的瞧着孙策:“兄长寻的小玩意是要瑜佩在身上还是压在枕下?”
  
  “公瑾想要贴身佩戴自然最好。”他看着周瑜白皙的手指在那墨色的虎身上摩挲,忽然涌起的情愫只想揽他进怀深深亲吻,可孙策却只是瞧着什么都没有做,“公瑾的琴美则美矣,可惜了琴身实在太过简朴,这小玩意镶在琴身上不正好么?”
  
  亏得他还记得自己的那具五弦古琴,当初他抚琴时说琴有五音乐有五味,不若给这琴取名五味,孙策正瞧着一册兵书,闻言只说五味哪有虎威好听,公瑾你年纪轻轻哪里就知道人生五味了。周瑜就白他,命名一事,终是不了了之,却不曾想时隔那么久,孙策还是刻了个老虎送他,心道伯符执拗,却还是笑着收了,老虎什么的也没什么不好。
  
  他陪着孙策看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长河之上,手中的玛瑙早已暖热,就在孙策准备起身回营时才说出一句:“你要真担心子义,不如派人去沿途找找,许是真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孙策此刻却没了当初的怅然,周瑜也笑着继续道:“莫说太史慈素来重信,这世人谁都能负,又有何人能狠心负了你孙伯符?”
  
  
                  二十五
  贰伍
  
  晨起的阳光尚未落进安静的议事厅,介于黎明与黑暗之间的时刻,只有微微摇曳的烛光映在厅内的两个身影上,给两人留下个忽明忽暗的侧影。
  
  周瑜坐在案边,面前是一方沾着血迹的绢帛,就着烛光能清晰的瞧见上面的字迹:
  
  “孙策骁勇,与项籍相似,宜加贵宠,召还京邑。若被诏不得不还,若放于外比作世患。”
  
  以周瑜的眼力,不难看出是许贡亲笔。他们派了人去路上迎接太史慈,却没想到半路没有找到太史慈,而是碰见了前往许都送信的许贡门客,察觉有异的孙策亲信便截下了书信连夜送还孙策,此刻天还未亮,书信已经呈到了两人面前。
  
  周瑜看看信中内容,暗道许贡用心险恶,让曹操借天子之手挟制孙策轻则软禁重则丧命不可谓不狠毒,他微不可察的叹口气,然后去看座首的孙策,那人难得的面沉如水几无表情,在周瑜看来,那人已是气极,才会看起来这般平静。
  
  远处隐隐有雄鸡报晓声传来,案边的烛火摇晃了几下,终是熄灭了,一缕晨曦透过窗棂照在孙策脸上,给那人添了不少生气,只那双眸子还是深幽的骇人。
  
  他张了张嘴想劝慰几句,可是话到嘴边终是找不出合适的言语,只是抬眼看着孙策唤了声伯符。
  
  一丝忧心夹在声调里,倒是成功的活泛了孙策面上的表情:“我知道公瑾想说什么,许贡虽在江东声名不小,如今我提领江东以国士相待,难道这便是他的回报么?”
  
  眼睛瞥过周瑜面前的书信,凌厉的杀意一闪而逝,“如此阴险小人,死不足惜,公瑾莫再多言了。”
  
  周瑜看着他,心中莫名的惶恐却没丝毫消失的意思,多年后忆及这个阴翳的早上,想到今后那个猝不及防的后果,周瑜便悔恨当初为何不死劝孙策改变主意,再不济,至少下令杀人的命令也该由自己去发,他想过自己战死沙场或者横死街巷,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孙伯符,会走在他的前面,抛了自己独自看那江水滚滚东逝。
  
  他心里胡乱思索着,那边孙策已经喊了吕蒙进来,先前已经见过的俊朗少年,听了孙策似乎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只躬身施礼便要往门外走,刀鞘碰在整齐的甲胄上带着铿锵的萧杀,却在转身时被孙策叫住,用手指了指周瑜面前的书信:“把这个带上,也让他知道我孙伯符不会枉杀了好人。”
  
  吕蒙转身,接住了周瑜递来的书信,对他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了。
  
  去许贡府上拿人的是吕蒙,行刑之后前来复命的一样是吕蒙,那人身上还沾着杀戮的血腥气,孙策此刻看起来平静了很多,在吕蒙问他要不要亲自查看尸首时也只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不必,江东士族与自己素有罅隙,如此一来,却也不知做对了几分。他抬眼去看周瑜,那人也正看着他,清俊的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忧色,既然做都做了索性也不再多想,起身拉了他手道:“公瑾陪我巡营去吧。”
  
  晃眼间又过了俩月,周瑜自来了吴郡,除了整日里与孙策厮混,就是在军中督练水师,间或给孙家俩兄弟拉去宴请凑数,他本就是世家子弟,席间歌舞琴乐谈笑自若,到着实过了些许的太平日子,那日的惶惶也慢慢淡去了。
  
  这日他刚回到府上,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就被前来传令的吕蒙截住,说是许都派遣使者使者刘琬加锡命,主公请他即刻过去。
  
  周瑜一边换了身杏黄长衫一边口头答应着吕蒙这便前往,瞧着这个跟孙权年岁相仿的少年,顽劣狠戾里偏又透着一缕恭谦温和,想想那日斩杀许贡时的情形,忽然又开口问询:“阿蒙愿不愿意跟着我?”
  
  吕蒙闻言一愣,一时没弄明白跟着孙策与跟着周瑜有何不同,周瑜也觉得自己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便笑着补充道:“我是说愿不愿到水师来。”
  
  那人看着周瑜一双上挑的狭长眼眸,忽然就词穷,只躬身施礼道:“一切听凭主公安排。”
  
  周瑜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多言,当先一步领着他出门了。
  
  还未到孙策府上,那人已经靠在门外的石狮子上七分的不正经瞧着走近的周瑜,然后在一步远时拖住了他的手,“曹操用个杂牌将军的名号换我一个心腹重臣,把子纲留在了许都,派来的这个使者还是公瑾去应酬吧,我实在没那心思。”
  
  周瑜嘴上浅笑:“是不是那人说了什么话揪了你老虎尾巴?”
  
  “他敢。。。。。。”孙策脸上一红,幸好已经进了大厅,身边人已经挂着笑跟刘琬谈在了一处,他便也坐着陪了几杯酒,便借故告辞了,留下周瑜刘琬两人对着江东的风土人情地理特产越扯越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琬已经有了醉意,周瑜正往他杯中续酒,不经意问道:“江东远修职贡,不知曹公对我家主公作何评价?”
  
  “猘儿难与争锋也!”
  
  “噗!”周瑜手一抖,半勺醇酒尽数洒在了刘琬的衣袍上,忍着笑想起了孙策方才脸上的莫名暗红。那刘琬却似乎全然不以为意,醉眼迷离的瞧着周瑜,却是压低了声音道:“我看孙氏兄弟虽然各个才秀明达,可惜都禄祚不终,惟中弟孝廉,形貌奇伟,骨体不恒,有大贵之表,年又最寿,公瑾不妨记住我所说的话。”
  
  他说中弟孝廉,周瑜自然知道是指孙家二公子孙仲谋,当初斩杀许贡时的惶惶之意忽然就因为刘琬的一番话莫名的魇住了心神,入口的酒水滑入腹中带来一片彻骨寒意,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重新舀了酒添入刘琬杯中,缓缓道:“相理之说,不足尽信也。”
  
  
                  二十六
  贰陆
  
  那日半醉的周瑜对着刘琬说相理之说不可尽信,努力保持平和的语调不知道是在辩驳刘琬所言,还是在下意识的安慰自己,只不过从那日起,周瑜有事没事的便会盯着孙策的脸面看,带着一股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专注劲。
  
  天庭饱满,眉目俊朗,挺翘的鼻,微抿的唇,肤色。。。哦许是常年带兵的缘故肤色带着健康的古铜,左看右看,都是张俊朗年轻男子面孔,哪里来的短命相?!
  
  想到这里周瑜就很想掀桌骂人,再不济也该捉了那个造谣的乌鸦嘴放狗追几圈才能安慰他这么久以来的担惊受怕,只是那刘琬已经回了许昌,现在快马怕也赶不及了。
  
  孙策此刻正坐在案边奋笔疾书,饶是他那么厚的脸皮,也被周瑜的视线盯的微微发红,索性弃了笔抬头问他:“我就那么好看?”
  
  周瑜忽然就被他一句话惊得回神,瞧着孙策那张笑脸忽然就说不出话来,那人却是一贯的痞相:“公瑾喜欢看就看吧,为兄这点大度还是有的,不过看归看贤弟手上的镇纸能不能先放一放?”
  
  周瑜拎着那方镇纸估摸着这玩意的杀伤力还有孙策的反应速度,嘴里却道:“不失手犯上的话实在是难以表达吾对兄长的倾慕之情。” 
  
  “公瑾想要在上面就早点说嘛,只不过能不能先换个地方,这中军大帐中人来人往被人瞧见多不好虽然我也不是那么介意被人看。。。。。。”
  
  他话未说完那镇纸就凌空飞起直朝孙策面门砸来,那人却还是笑嘻嘻的不躲闪,眼睁睁的看着那墨玉镇纸在离鬓角半寸之处呼啸而过,摔在身后悬挂的地图上,然后骨碌碌的滚在自己脚下,脚尖一挑伸手接住了,指尖摩挲着那光滑的玉石,嘴角带笑,“就知道公瑾你不会那般狠心。”
  
  周瑜忽然涌起了一股自己才是那个短命鬼的无力感,不但短命,还是个被气死的短命鬼,正待在案上寻摸能杀兄弑主的凶器时,却忽然听见门外一人朗朗的叫了声:“大哥!公瑾哥哥!”
  
  全然不知道自己此刻来的不是时候或者太是时候的孙权嘴上说着,人已经掀开大帐走了进来,径直坐在周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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