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学?”
“舞蹈学院呀!“
“当舞蹈演员不是挺好嘛!”
“京兴市的歌舞团不要我,因为我是外地户口。”
“你是农村来的?”
“瞎说,农村来的,能学舞蹈吗!是安徽的。不过,我的父母除去多读了几本书,没什么本事,也没发现您所说的‘黄金屋’,他们跟农民也没多大区别!”她说,显出一副刻薄和城府很深的样子来。
“那就回安徽吧!”
“回安徽有什么意思,省文工团一年也没几次演出,一个月挣不了几百块钱!”
“那就在京兴市嫁人,踅摸个好老公,也挺好嘛!”
“得了,男人可操蛋了!嫁给同龄的年青人,乳嗅未干,没房子、没地,过起日子来,苦不堪言。最可恨的是,等他有房子、有地了,我也老了,又被他甩了!嫁给比我大十岁以上的老东西吧,优秀的主儿也是凤毛麟角,结婚之前还要搞什么财产公正,结果呢,我付出了青春却得不到任何回报!我才不犯傻呢!”
录相突然停顿了,孟宪异不怀好意得对我疵牙笑了笑:“看,俺还能说啥?你们南方妹子,嘴就是好使,多厉害呀!”
我没接他的话茬,板着脸问:“你觉得咱俩应该怎么处理这带子?”
孟宪异见我主动和他商量问题了,脸上立刻开朗了许多,说:“咱俩还得看,搞清他们在鼓捣啥鬼把戏呢!”
不一会儿,录相重新出现了人影:
章副行长跟那个女子说:“所以,你认为在这儿干这个,最好?”
女子“咯咯”笑出了声:“‘父母给我一块田,已经荒了二十年,市场经济政策好,为何不用来赚钱!’”女子又异常厚颜无耻道,“男人们每天都排队找我!要不是您订得早,我又瞧您干净,我还不来这儿呢!反正男女之间就那么一点事,跟谁、跟多少个男人,还不都是一样的。男人喜欢我,情愿为我付出金钱,我的漂亮,我的美也获得了回报。这也算为人类中男人这一半,做出了贡献吧!”
“真是一门新的理论!不过,你以后怎么办?”
“我有的是钱,还有什么可愁!”她的脸上浮显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染上病怎么办?”
“怎么可能呢!我要用工具的,没一个男人拒绝过。即便是想拒绝,我一说:‘我有病!’他肯定老老实实地听我使唤!”她说着,竟独自笑起来。
这真是妓女的经历,妓女的理论,妓女的手段,妓女讲的一堂课。
“大哥,咱俩谈得这么投机,您为什么不肯摸一下我呀?”
“我有病。”章副行长的语气里显出一点不耐烦了。
13、与妓女共舞(2)
“净瞎说,是不是舍不得花钱呀!”她的脸上没了笑容。
“多少钱?”
“才两千块嘛!我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而且随您怎么样做,都行,还不便宜嘛!”她说着,把她的身体作为商品推到章副行长的身边来。
“不值!”章副行长没好气地说,他第一次对这女孩子不尊重了。
“那就便宜您一点,一千五百块,总成了吧!再少,我就没面子了嘛!”她把白白的脸,贴到他的眼前,越发嗲声嗲气地做出媚态。
“还有一点时间,你给我按摩、垂背吧。”章副行长说。他翻转身,把头伏在床上的大窟窿中,说话的语气平静而冷淡。
“真的?那可影响我的生意了!”
“真的,反正你们老板之前就告诉我,跟你干吗都行。你不能拒绝给我按摩吧!”
“遇上你这样的主儿,我太倒霉了!”八号小姐带着哭音说。她的一双细手,在章副行长的背上,轻而杂乱地垂着。恐怕这一辈子,她还是第一次为人按摩、垂背,挣这几个小钱呢!
突然,门外传来了男人的大喊声:“抓流氓呀!抓流氓呀!”录相就此断了,后面就再也没什么了。我想,大概是京港娱乐城的监视系统发现了偷拍的方子洲。
“就这么地儿!没啥说的,高风亮节呗!”孟宪异收了录相带似真似假地说,三角眼里流露的似乎却是真诚。
“章行长,怎么能¨¨¨”我和孟宪异的看法正相反,我开始感到了章副行长的龌龊。
“把带子还给那个人。他咋揭露腐败,这内容也不能整出啥动静来!整不好,倒让大家看出,章行长是一个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呢!”
拒绝卖淫代之以接受异性按摩,在孟宪异的眼力竟然成了高尚行为?!道德是单独在他这儿,还是在这个社会里沦丧了?我本来想说:“你要晓得这个人给你和王学兵拍了照片,你还会这么说吗?”但是,我却懒得开口。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接过带子,索性没再答理这个在我心目中越来越猥琐的人。
门被突然推开了。
一高一矮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察闯进来,后面跟着刚才进来的那几个保安,还有方子洲。保安们各个面露得意之色,分别在房间里翻来倒去地找东西;方子洲的脸上却是一副气哼哼的德行。
“带子在啥地儿?” 高个警官问。他长着一对挺吓人的大眼,死死地盯着方子洲。
保安们七嘴八舌道:“哪儿有啥带子!这小子是在打马虎眼!”
见我没主动交出那摄像机,方子洲把脸转向我,嘴张着,却没说话,他现在大概搞不明白我和这个京港娱乐城以及这些保安的关系,也吃不准在他和京港娱乐城的斗法中,我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了。他只是用求助地眼神望着我,那意思分明是:“你说,带子在你这儿!”
我面对方子洲的注视,没吭声,也没站起来,眼睛索性盯住了自己的脚尖。我的耳畔此时回响的是余主任对我说的那些刻薄话:
“小柳同志,人嘛,在社会上混,要学一点真本事!”
“做事得悠着点,千万别捅了篓子,让人抓了把柄,自个儿还丝毫不知呐!”
我的报复心已经统治了我的全部理性。现在,这盘带子无异于就是我报复方子洲的最好武器,就是我准备投向方子洲的沙土――上次在清水洼的旷野上我没投出的秘密武器,我这次一定要投成功!
恶人以恶待我,我一定要以更恶报之!这应该就是适者生存的本质和真理!
方子洲见我不动声色,由茫然变得焦急,突然,对我大喊:“录相带呢?交给警察!”
面对一个男人的大吼,我从来没这么冷静过。我慢慢地抬起头,表情平淡,而后,突然作诧异状:“啥子录相带?”
此时的方子洲已经憋红了脸,由于面部充血,脸似乎变得比原来大了,一瞥八字胡也剑一样挺直了。
我感到快慰,心变得更硬了,继续作茫然状,态度坚决地说:“我不认识你!我哪儿晓得啥子带子不带子的事情!”
我话音一落,保安们立刻停止了寻找,各个怒目圆睁,都作狼、犬状,围到方子洲身边;矮个警察心里有了底,立刻推了方子洲一把:“好小子!耍了流氓,还竟敢涮我们!瞅你人模狗样的,也不像一个好东西!走,到派出所说去!”一伙人立刻就把方子洲推搡出门。
望着方子洲狼狈的背影,我快慰至极,在心里唱出了一段常香玉唱的河南豫剧的段子:“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帮,揪出四人帮哎!”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事儿突然发生了。这时,孟宪异却悄没声地突然站起来,用一根瘦指头指着我的鼻子,像一条恶狼一样对我咬牙切齿地低鸣:“柳韵,咋整的?你这是咋的了?咋变得这没良心呢?!简直整不明白好歹了!”
一个坏人居然指责我比他还坏?我一时被他弄懵了,竟呆在沙发上不知所措。只见那孟宪异收了瘦手,甩开两条瘦腿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在门外大喊大叫:“警察同志,这儿就有一盘带子,就在柳韵手里!俺亲眼看见的!”
我简直不知道孟宪异这个猥琐男人是为了什么!一个最不应该说实话的主儿却突然说了实话、救了雅皮士并出卖了我、打击了章副行长!
13、与妓女共舞(3)
“真是小瘪三儿!我到底他妈哪一辈子欠了你的!?”我又一次骂出了国骂,虽然我并没骂出口!
矮个警察见孟宪异主动杀出,一脸的冷峻突然消失,他笑了:“好呀!这儿还有人窝藏证据!走!跟我们一块儿去派出所!”
第一章 曼谷追杀之谜(1)
我叫柳韵,是那种虽无意招蜂惹蝶却总有麻烦自动找上门来的女孩。
当我像一片飘零的落叶,独自走在京兴市的大街上时,只要遇到能停车打落的地方,就总会莫名其妙地赶上一个怜香惜玉的车主,把自认为气派得足以金屋藏娇的轿车,突然停在我的身边,而后从车窗里千篇一律地伸出一颗男人的大脑袋,煞有介事地套瓷儿:“您给我签一个名行吗?”
在我不置可否、无言以对的当口,那大脑袋上的大嘴必要毫无新意地吐出实情:“姐们儿,说真的,您是章子怡吗?”
的确,如果我有兴趣,我一定有资格参加章子怡的模仿秀。我的身高一米七○,体重五十点五公斤,腰围一尺九,臀围二尺八,胸围二尺五,有着葫芦一般圆润的曲线。按照男人的说法:该鼓的地方都鼓了,该瘪的地方也都瘪进去了。我的皮肤呈奶白色;头发是深褐色的,没有染过,这是天然的色彩;眼睛也算大,只可惜双眼皮像闹鬼一般总是时有时无。但男人们说,这样的双眼皮最好,这才具有东方女性的朦胧美!
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年,我作为刚刚从外地财经大学毕业的硕士穷学生,为了找工作,在京兴市浪迹两个星期,兜里花得只有几十块钱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被爱农银行京兴市分行录取了。对我的面试成功,在爱农银行一直流传着一段绯闻,说我是因为一张美女的脸蛋、一副妖精的身段才被录取的。当然,我心里也明白,如果不是一个叫王学礼的考官圆睁着色迷迷的眼睛对我当众放了电,并诡称他所领导的信贷管理部有几个老的女性公民经常在家里写稿子,还总要出差,为了取稿和陪她们出差,特别需要我这么一个女性研究生,我是没有机会获得这个金饭碗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我刚一上班,王学礼却安排我出国了。只是要我陪同的,不是部里几个老的女性公民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作为男性公民的他自己!
当时,我除了在心里依然愚忠般地感谢他对我的格外关照之外,根本就想不到他会暗藏色狼之心,更想不到他的此次海外之行还要独自干一些见不得人的罪恶勾当。
此次出国,名义上是参加京兴市C科技中心举办的“金融与科技结合国际研讨会”,表面上会期是一个星期,可实际上,这个会议只像蜻蜓点水,进行了半天就结束了,剩下的时间则是组织者拉着用公款支付了会议费的国有企事业单位的代表们在泰国进行豪华七日游。
“这叫啥子?也叫酷吗?!”初入社会的我像个傻子,对这种利用国有单位财务制度上的空子,与所谓的会议代表心照不宣地一块儿损公肥私的勾当,不但看不惯,而且从心底里忿忿不平。
安安详详坐在旅游大巴车上的王学礼,对我的愤懑,报以微微一笑:“这也是与时俱进!”可我没想到,话音一落,他却把胳膊放到了坐椅扶手上,继而做无意状,有意把他的胳膊贴住了已经放在扶手上的我的胳膊。他的肉竟然挨到了我的白皮肤!
我倒像是自己做了贼,有一点紧张。心想:王领导不是对我这个可人的身体有什么想法吧?但是,我没好意思马上把自己的胳膊拿开,只得任他的肌肉挨到了我的白皮肤。一会儿,见客车上的导游小姐来了,我便找了个拿导游资料的借口,才把被他贴着的胳膊偷偷收了回来;心中那做贼一样的胆怯才得以消失。
日后像幽灵一般始终缠绕着我的色魔王学礼是从胡同里挣蹦出来的京兴土著。他自称三代务工,自幼家贫如洗。他的身材高大而粗壮,方脑袋,圆滚滚的胖脖子,留寸头,虽然只有三十五六岁,头发却已花白了。可此时年纪尚轻的他,不但是一名真正的中国教育体制下培养出来的国产博士后,而且已经出任了爱农银行京兴市分行信贷管理部的主任,号称享受国家正处级干部待遇。
与王学礼在一块儿的时候,我发现有两个黑瘦的泰国男人,一个是白眼珠,一个是尖鼻子,总是不远不近、幽灵一样地跟着我俩,总是在我俩的周围不停地转悠。
第一章 曼谷追杀之谜(2)
“会不会有人抢劫?”我把那两个黑瘦的泰国男人悄悄指给王学礼看。
他似乎也有一点紧张,阴沉着脸观察一阵之后,才重新轻松起来,与其说是安慰我,倒不如说是安慰他自己:“他敢!泰国人瘦小枯干,又都信佛!尿得很!”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我的心里还是笼罩了阴影,多少有了几许恐惧。
在琶提亚海滨,有一个叫帝皇娱乐股份公司的豪华娱乐城,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总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每当我俩从这里经过,王学礼总是留恋地向里张望。
“要不要进去看看?”我也想巴结一下自己的领导,大概这也叫与时俱进。
他的脸上立刻掠过一缕疑云,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自然写在了脸上,他竟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歇斯底里,对我的好意断然拒绝了:“不去!肯定是污泥浊水的,不适合咱俩的身份呀!”
在宾馆里吃罢不甜不咸的泰国饭,我俩就在各自的房间里午休了。很奇怪,这次他却变馋猫为乖狗,既没拉着我和他闲聊,更没对我进行黏黏糊糊的关怀。
我刚躺下一会儿,突然想起会议上发的一套材料落在他的房间里了,就急忙赶过来,敲他的门。但是,一连敲了十余下,竟没人回应。
我感到诧异,想那王学礼不可能这么快入睡,而且睡得那样死,便继续敲门。我的行为大概是被宾馆里保安的监视器发现了,不一会儿,一个泰国女服务员很快赶过来,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四下打量着,一副异常警惕的样子。她用泰国话夹着蹩脚的英语盘问我:“小姐,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找人。”我有意说中国话,因为,与和我一样长着黄皮肤的人说英语,我感觉很别扭。
“What?”服务员没听懂我的话,睁大因为皮肤黑而显得眼底很白的眼睛。
我只好用英语陈述了我和王学礼的关系,并告诉她,我现在要找这个房间的客人。
服务员操着结结巴巴的英语告诉我:“客人已经外出了!”
“他走了!”我很诧异,就用英语问:“他一个人走的?”
泰国女服务员一对眼白占了眼球三分之二有余的大眼睛里洋溢出无尽的艳羡,用蹩脚的英语连比划带说地回答我:“一个女人开着一辆极为高档的轿车,接他走啦!”
“那女人长得什么样?”我很好奇。
“胖胖的,矮矮的,听说话,好像也是你们中国人!”服务员由于英语单词生疏,话说得很慢。
我越发好奇起来。因为,王学礼从来没说过,他来泰国还要约见什么人,而且还搞得这样诡秘。在泰国女服务员的审视之下,我感觉很不自在,便没再多说什么,只得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我听到隔壁有了开门声,我想,王学礼一定是搞什么活动回来了。但是,我没吭声,一直等他敲响了我的门,我都佯装着酣睡,而且以后,我也一直没对他提起过我对他这次诡秘行动的发现。
晚上,我俩一块儿看了人妖表演,我第一次知道天底下还有这种尤物!人妖表演在“梅花梅花满天涯,越冷她越开花”的歌声里结束了。而王学礼又做了一件让我恶心的事儿:在我为他与人妖合影的时候,他竟像一个顽劣的地痞,拉下了人妖红裙的胸口,使人妖那本来已经半裸的巨乳完全裸露在他的胖脸之侧。没想到,那半真半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