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好歹我现在是你的人，你要倒霉了我一样没好果子吃，我就算为了我自己也不能不操心。”
“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
“谁说不会，”胤禔嘀咕道：“你都不记得你以前说过死也要拉着我陪葬。”
“你记到倒是挺清楚。”
“我当然记得……”
在你手中栽得那么惨我能不记得吗？
胤礽站起身，道：“陪我出去遛马。”说完抬脚就走了出去。
这思维拐的……
胤禔摇了摇头，赶紧追了上去。
马厩里，胤礽停住了脚步，不远处三个，福尔康福尔泰和班杰明，正凑在一块鬼鬼祟祟嘀嘀咕咕。
“他们怎么也来了？”胤礽皱眉问后面跟上来的胤禔。
“那两个跟着福伦来的，至于那个洋人，大概是皇帝特别恩准的。”
“晦气！”
那仨也看到胤礽和胤禔了，均是愣了一下，之后乖乖上来给胤礽请安。
“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想去遛遛马而已，没，没有其他了。”福尔泰抢先答道，自从被撤了伴读，他一直赋闲在家，心有不甘，如今抢着在胤礽面前说话，就是指望着胤礽气消了，念在过去情分上再提拔他一把。
福尔康和班杰明皆是一脸唯唯诺诺连声附和。
“一看就知道没说实话。”胤禔笑道。
“我们和五阿哥说话，有你什么事？！”福尔康还记得胤禔，就是当初害他被罚的那个侍卫，见了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一下就忘了胤礽还在，又摆出了学士府大少爷的架子来。
胤禔撇了撇嘴，伸手捅了捅胤礽：“你说我能插话吗？”
“滚一边去！”胤礽一眼横过去。
胤禔干笑着摸了摸鼻子。
“他是爷的人，你们最好放尊重点。”胤礽说得不紧不慢，语气里却带上了两分威胁，目光漫不经心地从面前三人身上扫过，三人俱是心中一颤。
胤礽这算是在维护自己？
胤禔莫名地生出了一点高兴，之后又觉得自己当真是莫名其妙。
福尔康几人赶紧点头哈腰，又奉承了几句，灰溜溜地离开。
“没出息的东西。”胤礽没好气，随手挑了匹翻身上马，就疾驶了出去。
“喂！你等等我！”胤禔是真无奈了，做这位的侍卫真是有够累的。
胤礽疾行了一段到了无人处，放慢了速度，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旷野，心情终于是好了一些。
胤禔追上来道：“你到底又怎么了？从出门起就是这副态度，别弄得跟全天下都欠了你似的。”
胤礽冷笑一声：“至少你欠了我的。”
“我欠你什么了？！”胤禔辩驳道：“你说我跟你争，我也是皇子我凭什么不能争，都是各凭本事，再说我们最后谁也没讨到谁的好，我对你做过的，你对我做过的，怎么说也是两不相欠吧？”
“两不相欠，你觉得是就是吧。”胤礽嗤笑道。
“诶，你……”胤禔突然觉得明明自己占了理，但是被胤礽用这样的态度说出来，自己怎么反成了理亏的那个？
“我没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我，”胤礽突然开口道：“都是我自找的，我有资格怪谁，我只是厌烦现在这样的身份而已。”
“厌烦这样的身份？”胤禔不明所以。
“表面上越风光越让人觉得厌烦。”
胤礽跳下马，就在地上躺了下来，随手拔了根身边的草叶子衔在嘴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胤禔心中一动，也下了马，在胤礽身边坐了下来，道：“那你想要是什么？”
“不知道，”胤礽轻叹道：“争了一辈子，到头来连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胤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你呢？”胤礽偏过头，对上胤禔的眼睛：“你想要的是什么？”
又来了，又是这样的眼神，胤禔突然觉得自己竟然连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了。
“皇位，”胤禔别过了眼，苦笑道：“上辈子唯一追逐的目标，要是上辈子你这么问我，我肯定会这么答你，但是我被圈了二十几年，到后来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追逐那个皇位又是为了什么，越想就越糊涂。”
“那现在呢？”
“现在……”胤禔自嘲道：“我这样的身份还能想什么。”
“给我做侍卫你会觉得难堪吗？”
难堪吗？
胤禔想了想，摇头道：“不会，我这辈子的命数就是这样了，有什么好难堪的。”
“你要是甘于命运之人上辈子也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了。”胤礽扯起嘴角，嘲讽道。
“所以我也是自找的，人怎么样也斗不过天的。”
胤礽没有再接下去，侧过头闭上了眼睛。
感觉秋风拂过脸颊，胤礽的嘴角带上了一点点的笑意。
胤禔偏过头看到的就是胤礽嘴角含笑闭着眼睛睫毛微颤的模样，鬼使神差地手就伸了过去，抚上了胤礽的眉毛，轻轻摩挲。
半响过后，胤礽猛地睁开眼睛，胤禔一惊，手上轻轻一颤，缩回了手。
胤礽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脸，有些郁闷道：“皇帝来木兰秋弥，怎么带了那么多八旗子弟来，还很多都是无官无爵赋闲在家的。”
一路上真没少被这些纨绔之弟套近乎，胤礽真是烦不胜烦。
胤禔暗暗松了口气，刚才那点诡异暧昧的感觉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那个啊，”胤禔笑道：“我听胤禩说，皇帝有意在这些人中给兰格格选个额驸，这次秋弥把这些人一块带来练练手脚，顺便考察考察。”
“你上次不是说要指给那个富察皓祯的吗？”
“那是皇帝的意思，但是皇后不放心，皇帝就答应了再看看。”
“真要嫁给那个富察皓祯就好看了。”胤礽冷笑一声，完全是抱着看戏的心态。
胤禔想到那日在街上看到的情景，也摇了摇头：“但愿皇帝能另选他人吧，要不是真是可惜那格格了。”
另一边，胤禛帐篷内。
因为胤礽在乾隆面前提过，胤禛也一块跟了来。
胤禛刚让人收拾完东西，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去找胤礽，却被人堵了住，来人真是那富察皓祯。
“齐王世子。”富察皓祯笑着打招呼，之后命身后跟着的小寇子奉上了东西：“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
胤禛一见竟然是块上好的玉饰，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微微皱了皱眉：“硕王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还望齐王世子看得起在下。”
胤禛心中不屑，这家伙上赶着巴结自己十有八九是为了兰馨。
乾隆有意把兰馨嫁给富察皓祯，在硕王面前也暗示过几回，原本大家都心照不宣了，硕王一家包括富察皓祯当然都是高兴的，毕竟兰馨是皇后养女，怎么也是个和硕公主的名头，能够尚主他们家的门第又要高上些，他们能不高兴吗？只是乾隆虽然有这个意思，圣旨却一直拖着没有下。
富察皓祯有些急了，派人打听一番才知道是皇后不满意，不过也是了，他们家姓富察，是元皇后一派的，现在的皇后多少会有些顾忌。
所以富察皓祯的主意就打到了胤禛身上，谁让他现在的身份是兰馨的亲弟弟呢，又住在宫里头，只要胤禛在兰馨和皇后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兰馨对他有了意思，加上皇帝的意愿，皇后也就不好阻拦了。
胤禛让人收下了东西，对富察皓祯的巴结却没多大的兴趣，原本他就对乾隆封了几个异姓王分外不满，而且这硕王还是靠救驾捞来的亲王位，他就更加看不惯了，再加上那日富察皓祯当街为了个歌女跟人大打出手的表现，胤禛越发是没了好感，不过也不好跟他撕破脸皮，只是心不在焉地应和着他，等他说完了自然就滚了。
富察皓祯还在滔滔不绝，胤禛眉头越锁越紧，就快没了耐心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喊声：“不好了！有刺客！救驾！快救驾！”
俩人皆是一惊，富察皓祯第一个冲了出去。
刺客
富察皓祯第一个冲出了帐篷，胤禛也赶紧跟了出来，外面已经乱成了一片，两个蒙面黑衣人正与一众侍卫对峙着，乾隆被逼到了角落里，脸上带着惊慌。
胤禛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其中一黑衣人哗哗两下挑开了面前的侍卫，举着剑就冲乾隆而去。
乾隆往后退了一步，眼见着剑就到了乾隆的胸前，众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一时忘了反应。
“皇上！小心！”
富察皓祯大嚷一声冲了上去，却有人动作比他还快一些，抢在他前头的正是那福尔康。
福尔康用力一下隔开了刺向乾隆的剑，挡道了乾隆身前，富察皓祯也不甘人后的上来与那黑衣人交起手来，众侍卫见状，一拥而上，把两个黑衣人团团包围住，很快将之制服。
“这是怎么回事？”胤礽和胤禔出现在了胤禛身后，见一片人仰马翻，疑惑道。
“二哥，”胤禛跟胤礽打了个招呼，又冲胤禔点了点头，道：“有刺客。”
“刺客？”胤礽挑眉：“你是说跪在地上的那两个？”
“恩，”胤禛点头：“不过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
“像是事先排演过了的。”
不管是他儿子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两个刺客的身手，又或者是一众侍卫的反应，都像是事先预演过一般。
胤禛环顾四周一圈，随从的一干八旗子弟一个个战战兢兢，缩到了最后头，胆子小的还有躲到了帐篷里头只留了个脑袋出来看热闹的。
一群没用的东西！
胤禛摇了摇头，目光最后转到了乾隆身上，他正在大肆褒奖福尔康和富察皓祯两个，胤禛微微眯了眯眼睛，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胤禔敲了敲下巴，若有所思：“事先排演？然道是……”
“烽火戏诸侯。”胤礽冷笑一声，接话道。
胤禛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胤礽转身就走。
“诶，你去哪？”胤禔追了上去。
“热闹看完了，回去睡觉。”
“你等等我。”
胤禛转身看着一前一后远去的背影，原本也想跟上去，犹豫片刻还是收住了脚步，罢了。
胤礽回了自己帐篷，挥退了一干人等，顺便吩咐了小顺子去看看皇上是怎么处置那两个刺客的。
“你还挺关心刺客的事情？”胤禔问道。
“无聊而已，”胤礽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不过是想看看那个皇帝是不是真跟我们想的那样在他老子眼皮子底下玩烽火戏诸侯。”
胤禔轻笑起来：“他要是真做了呢？”
“胤禛估计会被他气得够呛。”
胤礽说完，横了胤禔一眼：“你怎么还杵在这？外面守着去。”
胤禔不以为意，在胤礽身边坐了下来，道：“我本来根本不用来的，是你硬把我拽来的，现在又把我赶出去，你也太狠了吧。”
“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去跟那些人挤，你让我就睡你这吧？我睡地上，保证不吵你。”
“没脸没皮……”
胤礽放下茶碗，走到床边，躺了上去，侧过了身子。
胤禔也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把他掰了过来。
“你干嘛？”胤礽不耐烦道。
“你不饿吗？到了这里一直都没吃过东西。”
“晚膳时间都过了还吃什么吃。”
因为在外面耽搁久了，回来得晚了些，已经过了酉时了。
“我去找小顺子帮你弄些吃的来，你不吃半夜被饿醒更难受。”
“是你自己想吃吧……”
“呃……”胤禔嘴角一抽：“被你看出来了。”
“猪变的。”
“唉，你不能这么说啊，我陪你在外面遛了那么久，你连口饭都不赏我，你这样太不近人情了。”胤禔一边说着，一边扒拉胤礽的脸。
“你到底要干嘛？”胤礽挥开胤禔的手。
“你别动，”胤禔按住胤礽，两只手又伸了上去，拇指轻轻拭去了胤礽眼角的沾染到的灰尘：“刚才躺地上的时候染上的。”
胤礽身子僵了一下，胤禔一直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手还搁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着，感觉到了胤礽的目光，胤禔抬眼对上，心下一惊，赶紧放开了手。
胤礽坐了起来，胤禔惊讶道：“你要做什么？”
胤礽朝天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要吃东西，难不成躺床上吃？”
“哦，我去叫小顺子。”
胤禔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被胤礽叫住：“你别忙乎了，小顺子一会就会过来，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总是这么咋咋呼呼的？你不会是被圈了几十年圈傻了吧？”
嘴可真够毒的……
爷忍了……
于是胤禔又坐了回去，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你上次说想要做生意，到底做什么生意你想好了没？”
“恩。”胤礽点头。
“真的？是什么？”
“青楼。”
“哈？”胤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的惊愕。
“你这么惊讶干嘛？”
“你堂堂一个皇子开青楼？！你还问我这么惊讶干嘛？！被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你不出去说谁知道是我开的，这事你去找人做，我只负责出本钱。”
“你搞错没？就算是我，被查到开青楼也是大罪，我不干。”
“你少装了，”胤礽冷嗤道：“你会让人查到？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你就不能换点其他的吗？非要开青楼？”
“没错。”
“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说呢？”
“行，你是主子，爷认了，不过爷要跟你五五分，你出钱爷出力，这也算公平。”
“好。”胤礽毫不犹豫地答应。
胤禔盯着胤礽看了半天，斟酌了许久，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到？”
“为什么要做这个？”
“来银子快。”
胤禔闻言抽了抽嘴角：“就为这？”
“不难你以为呢？”
“我还以为你想用它掩人耳目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收集情报什么的……”
“我没那个兴致。”
“说真的，你真的不想当皇帝了？”
“不想，”胤礽没好气：“皇帝有什么好当的，当得再好也不是我的，名义上也是爱新觉罗永琪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的也是。”胤禔轻敲下巴，似乎是有点道理，给他人做嫁妆，划不来啊……
胤礽伸脚踢了踢胤禔：“这不干你的事吧？”
“我这不是想弄清楚你的想法嘛，”胤禔笑道：“你要是当了皇帝，我说不定还能弄个亲王什么的当当，不过你没这个想法了，那我也断了这个念头好了。”
胤礽撇了撇嘴。
你明明上辈子有机会的，可惜你心太大了……
“那你是想做个闲王？”
“不想。”
“恩？”
“银子攒够了就打包走人。”
“啊？你说真的？”胤禔再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真的这么想的？”
“当然。”
胤礽确实是这么想的，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即使占了别人的身子也没兴趣替人尽责任义务，原本为了自保可能还要谋划一番，现在知道冤家兄弟来了这么多，更是没了掺和的兴致，也没兴趣跟那些家伙尽释前嫌兄友弟恭，还是趁早抽身得好，他一早就计划好了，攒够了下半辈子的用度就直接走人，去外头潇洒人生。
胤禔还陷在震惊里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