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劲头死缠烂打,到时候场面就难看了。
他的默然不语令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子冷却,洛可可本不想搅和在内,但她瞅着范海星表情越来越僵硬的脸实在于心不忍,便自愿担当起缓冲者的角色。“说得没错,大家能聚在一起都是靠缘分。”她打着哈哈说道。
范海星对洛可可的好意并不领情,反觉得受到了奚落,面上倒是一派万分感谢的样子。洛可可像大部分人一样想当然地以为开朗的人心胸宽广,却忽略了这种个性最易伪装,何况再加上女人不可理喻的嫉妒心,对方现在已将她视为“头号情敌”看待,她还懵然不知。不能怪洛可可迟钝,在她三十一年的人生中被当成“情敌”的机会寥寥无几,她缺乏足够的经验。
卓远依旧不作声,洛可可单方面的友善不代表他,他的拒绝十分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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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巴丹吉林沙丘美妙的弧线,卓远就兴起向往之心。那一年,蒋彩妍和他住在不足十五平米的出租屋内,对未来充满野心。她靠着他的肩膀看沙丘在巴丹湖投下令人心醉的倒影,对他说“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声音美得就像一个梦。他没有想到的是,多年以后陪他一同前往的人竟然成了洛可可。命运一个转身,人与人就有了纠缠。
饶是许师傅车技了得,巴丹吉林还是在进入伊始就给了他们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当越野车冲上沙丘顶峰再以近乎垂直的角度俯冲下来,后排的洛可可与范海星被冲击力抛离了座位,尖叫声也在卓远和许师傅的耳边不断响起。
“冲沙刺激吧。”许师傅呵呵笑着,继续冲向下一个坡顶。
连绵起伏的沙丘仿佛骄傲的美女,在艳阳下肆意舒展曲线。沙漠无边无际望不到头,果真是个轻易让人产生绝望感的所在,在自然面前,人类显得渺小而脆弱。
如果人生是一趟漫长的旅行,那么卓远此时的处境在大部分人眼中无异于荒漠,尽管本人乐在其中。他当然不可避免也会为钱发愁,摄影和旅行这两大爱好都很能“烧”钱,于是有时候卓远会忘记志气和节操这回事巴望着被某个富婆包养,但也仅限于此了。
逍遥、自在,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是最好的。
“卓远,你干吗不告诉我会这么颠!赔偿我精神损失费!”洛可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和许师傅一齐大笑。没错,这样的时光也是最好的!
越野车在巴丹湖停留了片刻。当初令卓远着迷的倒影近在咫尺,他站在湖边,油然而生虔诚的感动。一期一会,生命中的每一次遇见都独一无二。就算回到同一个地方,也未必再有彼时彼刻的心境……以及身边人。
洛可可在他身侧,和当年的他一样被勾魂摄魄的美景夺走了语言。卓远的目光滑过洛可可的侧脸,温柔一如巴丹湖安静的水。
不期然她转过了头,刚好与来不及收回视线的他四目相接。两人同时一愣,幸好洛可可并未联想到他在偷看自己,恢复常态笑了笑向他道谢:“小远,谢谢你带我来这个地方。”似乎已然忘了刚才还嚷嚷着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这件事。
卓远还没有老到那么快就忘记一刻钟之前的事,他故意拿她之前的大呼小叫取笑:“那精神损失费我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呢?”
自从卓琳婚礼与他重逢,在多个不同的场合她都见过卓远的笑容,唯有此时笑得像个心无城府的少年,渐渐与十年前的残像重叠。耀眼的阳光,耀眼的笑脸,耀眼的卓远,定格成一张永不褪色的相片,留在洛可可的记忆里。
卓琳没找到男友之前有一阵子住在洛可可那里,两人经常三更半夜躺在床上不睡觉,讨论有关爱情和婚姻的命题。卓琳每次都用异常憧憬的语气告诉洛可可:“我相信一定会有这样一个人,惊艳了岁月,温柔了人生。”文艺腔成功得令她爆起一身鸡皮疙瘩之后往往话锋一转,“但是这个人和你的结局,注定是别离。他出现的全部意义就在于让你明白爱到底是什么,他不负责今后的生活。”
洛可可毫不意外卓琳会在告别单身的派对上喝醉后抱着自己哭。那个“惊艳了岁月”的人还没出现,终究有几分不甘心。她不清楚是不是其他女人也有类似“找个人狠狠爱,狠狠伤过才不枉此生”的想法,反正她从来没有天真浪漫过。然而在巴丹湖边,凝望着给自己拍照的男人,虽然他的脸被镜头挡去了一大半,洛可可却恍惚觉得他正是卓琳形容得那一种人——他惊艳了岁月,温柔了人生。
至于结局,这一刻显然不重要。
03他是个混蛋()
巴丹吉林的夜晚,整条银河高悬苍穹。密密麻麻的星星点缀了平凡的夜色,让这个夜晚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卓远在蒙古包外撑起三角架,准备拍星轨。他和洛可可头碰头躺在沙子上,共同仰望上方群星闪烁。
“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沙,不知道哪一个更多。”她的声音像是笼了一层轻纱似的飘渺,卓远从未听过她这样温柔地说话。他微闭着眼,鼻腔里发出模模糊糊一声“嗯?”,等她继续说下去。
冰凉的沙粒带来一阵寒意,洛可可坐了起来,盘着腿,在他旁边抖头发里的沙子。“我一直相信地球以外存在着其他文明,你说那些外星居民会不会也有剩男剩女的问题?”
她大概是头一个担心外星人婚姻状况的人类。卓远也坐了起来,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大姐,剩女这个词太侮辱你了,你只不过还没遇到。”
在这个手机常常找不到信号的地方,她还是逃避不了最现实的问题。“要是,我说得是万一,只有怎么办?”头发里的沙子清理不尽,双重沮丧夹击下,洛可可的忧愁也跟着double了。她的叹气声沉重无比,令卓远心烦意乱。
说不清怎么回事,等卓远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已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唇。她涂过曼秀雷敦的润唇膏,嘴唇上有薄荷的清凉香气,沁入心脾。
这个吻结束得很快,她推开了他。
漫天星光下,卓远满不在乎地笑着,似乎刚才的吻仅仅是余兴节目。“如果都是像我这样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舔舔嘴唇,来自于她的香气已消失在沙漠干燥的空气中。他停顿了几秒钟,无视她苍白的脸色,说出冷酷至极的话语:“至少你的身体不会寂寞。”
洛可可倒吸口气,很难相信他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盯着那张俊朗的脸,不会说谎的眼睛里确实找不到半分柔情,于是她再不能自欺欺人——卓远,他就是个混蛋!“我不需要一个错误的人给我安慰,我还没寂寞到犯贱的地步!”她措辞严厉,用鄙视的眼神注视他,仿似回到很多年以前那个夏天。
他心里蛰伏的野兽在暗夜蠢蠢欲动,眼前的女人倔强的模样、挑衅的神情都像是导火索,炸飞了理智。本能抢先行动,他将她按倒在沙子里,居高临下看着她惊慌失措,心里涌起难以形容的愉悦。
“寂寞能摧毁理性,谁都不例外。”低沉的嗓音饱含压抑许久的热情,他听从欲*望驱策,低下头用嘴唇封堵她的抗议。
这不再是方才浅尝辄止的试探。从失控的那一夜算起,她隔三差五出现在他的梦境,带着妖媚挑*逗的表情触碰他,有时甚至不可思议得跳一段艳*舞。卓远醒来时总是身体紧绷,如同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少年般不知所措。她是毒药,同时又是唯一的解药。
卓远饥渴地吸吮洛可可的嘴唇,他清晰地感受到她从拼命反抗到缴械投降。现在,大门已向他敞开,灵活的舌头立刻长驱直入,纠缠着邀她共舞。
她的身体一直在怀念他。当白天过去回到孤身一人的夜里,她常常会想起他的吻,他的手指在她身上变幻出得魔法,那是自己无法给予的快*感。这时候,洛可可不得不承认找个男人还是有必要的。
她回吻了他,在远离尘嚣的巴丹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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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穿过云层洒下金光,庙海子旁苦苦等待日出的卓远看见有一道光照进了巴丹吉林庙的窗子,这座藏于沙漠深处的寺庙显出了庄严的宝相,经幡在风中起舞,不知何处传来的诵经宛如吟唱回响在天与地。
他着迷地望着那道光以及光影笼罩下无比圣洁的一切,默默祈祷时光能够倒流,阻止昨天晚上的自己说出那么混账的话。
群星照耀下的氛围唯美浪漫,他们吻了很久,分开时彼此都有些气息急促。事态发展出乎意料,洛可可嗫嚅半天找不到话说,索性把发言权让给了他。
就在那时,卓远的勇气消失无踪了。面对可以预估的未来,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恐惧”。是的,他还没准备好承担招惹洛可可的后果,虽说亲吻不会使人怀孕不存在负责这一说,但亲密如斯毫无疑问证明他对她抱有相当程度的感情,他必须找个理由令她接受这一吻不具有任何意义。
“我没说错吧,填补*的根本不是感情。”他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干巴巴得发涩。卓远竭力想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可惜失败了。他的慌乱写在脸上,明白无误传递着“对不起,我犯了严重错误,我不该吻你”的信息。
她的脸再一次变得雪白,震惊地看着他。洛可可知道卓远是不婚主义者,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单凭一个吻就能使他改变主意从此终身有靠,她甚至还想象如何宽慰他不必对此反应过度,她能够理解是气氛太好导致一时忘情……只是没料到他逃得这样彻底!洛可可难过地低下头,不想给他看见失望的表情。
他否定了他们之间存在某种感情的可能性,这远远比否定她的女性魅力更难接受。说到底,女人始终是感性的物种,*和情感无法完全剥离。
卓远之于洛可可,仿佛一座难以攀登的高山。她有着如常人仰望珠穆朗玛一般的无力感,却不甘心就此放弃,总是幻想或许在他心里她是与众不同的。洛可可执著地想听到卓远说“我喜欢你”,哪怕只有一次也能为所有的暧昧划下句点,让她心甘情愿地放手。
但是他,从来只对“性”供认不讳。
“卓远,你这样是没办法得到幸福的。”她一字一句道,抬起了头,脸上浮现冰冷的笑意。
他恼羞成怒,轻蔑冷笑着展开反击:“请问是谁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告诉我天长地久此情不渝全都是骗人的假话?那个人让我不要相信,到现在又说我这样得不到幸福,不觉得她自己嫁不出去根本就是报应么?”他拿她最失败的事当武器,言辞如刀,毫不留情刺入她的身体。洛可可头脑里控制情绪的弦“啪”地断了,愤怒驱使她抬起手。
夜阑人静,本来就能将极细微的声音无限放大,何况他们压根没想到控制音量。刺耳的争吵声惊动了附近几个蒙古包,范海星是第一个冲出来劝架的人。她一眼瞧见洛可可朝着卓远举起了手,推测将会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耳光,赶紧跑上前劝阻。
“可可姐,有话好好说,动手伤和气。”紧紧抱住洛可可的胳膊,范海星好心好意规劝道。她不知他们接吻这事,对两人闹翻的原因摸不着头脑。
洛可可先看了看范海星,又看看面前嚣张的男人,猛然清醒。是啊,没必要平白无故请别人看戏,即使卓远再欠扁,也应该私下解决。她松开握紧的拳头,深深吐出一口气,神情恢复了平静,淡淡说道:“你想留在十年前我没意见,反正这是你的人生,和我没关系。”
他被她丢下了,丢在岁月的荒漠里,而真正搞砸一切的人正是名叫卓远的混蛋!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洛可可离开,连一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当他无所顾忌地攻击她的弱点,亲手戳破原先漂浮四周的粉色肥皂泡,终于令她不再有期待。
在不远处拍照的范海星也看到了卓远目不转睛凝视的那道光,她慢慢走过来,脚步落在湖水蒸发后留下的白色盐沼上,“喀啦喀啦”地作响。他没有回头,因为知道走向自己的人不是洛可可。
“真可惜,可可姐没看到。”范海星的口吻听起来充满遗憾,“我出来的时候问过她,她说没兴趣看日出。”
卓远望着眼前一点点敞亮起来因而丧失了神秘莫测感的景物,无动于衷地开口:“没必要告诉我。”
“你喜欢她,是吧?”范海星笑笑,不怕死地追问。她二十五岁,青春正好的年华,不怕输,也没有什么输不起。
卓远这才抬眼看了看她,“那又怎样?”他不作正面答复,任由听者自行想象。
范海星耸耸肩膀,就当他承认了此事。“我不明白你在介意什么,年龄差距?我不觉得这是阻碍呀。连同性恋都被逐渐接受了,姐弟恋又算啥。”
他哑然失笑,好奇地打量她。“如果我没搞错,一天前你好像对我还很有兴趣。”
她摊开手嘻嘻一笑,说道:“我仔细考虑过了,挑战心有所属的男人难度太大。人生苦短,何必同自己过不去?”抬手指向巴丹吉林庙背靠的沙山,她继续说下去,“我们的时间在千万年的永恒面前不过短短一秒钟,这么一想就觉得不能浪费啊。”
她的真心话似乎打动了他,卓远沉默半晌,低声坦白:“我是不婚主义者,没结果的感情不需要有开始。”他拒绝婚姻,一并拒绝了“爱”。
范海星得到了答案,她恍然大悟洛可可因何悲伤。令这个女人伤心的并非得不到,而是强烈的挫败感——眼看在乎的人永远徘徊在幸福门外,却,无能为力。
“卓远,你欠可可姐一句‘对不起’。”她清清楚楚说给他听,“因为她是真正关心你的人。”
04你的旅程里没有我()
那个真正关心他的女人经过一整夜的痛定思痛,明显摆出了拒绝的姿态。卓远沮丧地发现找不到单独和洛可可谈话的机会,她随时拉着范海星或者许师傅作为挡箭牌,避免与他接触。
洛可可不搭理卓远,即便他同范海星交换了位子坐到她身旁,她也视若无睹。他的羞辱激怒了她,促使她捡起之前丢弃的盔甲,重新成为坚不可摧的“女强人”。洛可可意识到自己唯一擅长的领域就是工作,而这个“情人”由始至终不曾辜负她的努力,它慷慨回报她的付出,满足她需要的成就感,就算偶尔闹闹脾气她也知道该如何应付。两相对比,工作看起来似乎比男人可靠多了。
她接收到卓远的歉意,有片刻犹豫要不要原谅他。卓远的攻击确实恶劣,但更为歹毒的职场暗算她都能泰然处置,与他一笑泯恩仇简直易如反掌。不过考虑到自身纠结的心态,洛可可另有打算。她想趁此良机斩断两人之间的牵绊,好让自己下定决心离开这个能扰乱思绪的男人。
卓远无法洞悉她的心理,以为洛可可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的确,昨天晚上他的表现就像个无耻的混蛋。如果承认自己是个混蛋能让她好过一点他也认了,偏偏事情没那么简单。令卓远惶恐的还有:假若那一吻对于她意味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