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可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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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可以在一起-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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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八字不合,或许是相遇的时间不对,也可能是真的有缘无份,我跟周启崇,终究还是不能在一起。
  窗口有鸟飞过,又叽叽喳喳飞远,时间一点一点减少。
  神经绷得很紧,我的目光扫过代码,一目十行,却有些心不在焉。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有些大,一下一下,好像整层楼都可以听到,还有悠悠浅浅的回音。
  几秒钟后,心跳声停在了门背后。
  我猛然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地坐直了些,屏住呼吸地侧耳谛听。
  “了了,”周启崇的声音在门背后响起来:“你是不是,不等我了?”
  这句话险些刺伤我的视神经。我眨了眨眼,耳膜轰轰直响,只觉得眼前屏幕的亮光晃得我什么也看不清了。
  “别难过,了了。我跟他们交待完了,了了,你想一个人看烟花吗?”
  “我要了块地,你喜欢南边的还是北边的——我要了南边的,你一天到晚窝在家里不晒太阳,这回总算得好好养养了。”
  ……
  周启崇开始絮絮叨叨起来,最后终于停了,让我给他开门。
  我一时静默,心情复杂难言。
  计算机和电脑运转时发出的声音在房间里依旧清晰可闻,此时却多了一个人,正站在门外,等着我邀请他一起粉身碎骨。
  进度条缓慢推进,我手上抱着电量接近零的笔记本,靠在门上沉默了一会儿,疲惫地开口:“周启崇,如果不是有那么多其他,我们其实可以在一起。”
  周启崇在门后笑了笑:“我们当然可以在一起——了了,我陪你。”
  还有二十分钟,我看了看进度条,还剩百分之二十几。
  周启崇在我背后有一下没一下敲门:“你肯定坐在门边对不对了了?你太重了,起来起来,开门。”
  我轻轻吸了口气,抹了把脸,站起来开门。
  门方一打开,周启崇便一步抢入,我手上的笔记本电脑“啪”地一声摔落在地。
  他抱我的时候很用力,我清楚地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心跳声剧烈得让我几乎听不到自己跟他说了句什么。
  然而这种感觉竟然使我立刻便放松了下来,破罐子破摔一般狠狠在他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周启崇一声不吭,低头吻住我的嘴唇,轻声喃喃:“你让张全来支走我?”
  我默默看着他不说话,他又压低声音恶狠狠道:“沈江佑,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慷慨激昂?!”
  我抿紧嘴唇,良久后,才哑着嗓子开口:“对不起,周启崇。”
  我听见他叹了口气,然后忽然将环在我腰间的手臂放松了些:“算了吧,”他轻松地笑笑,像是放下一桩心事:“来都来了,我陪你。”
  他说着,弯腰捡起我的笔记本电脑:“百分之八十三?”
  我点点头,没说话。
  周启崇把门打开,拉我到门外坐下,一脸认真:“那,这样到时候跑得快一点。”
  我哭笑不得,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现在有个人陪我一起等死,一分一秒溜走的时间好像就没有那么紧迫了。我跟他那么熟稔,甚至只需要感觉就可以知道他在做什么,并不需要我专门抬起头来看他。
  我希望周启崇能好好活下去。
  可周启崇告诉我说:“了了,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将笔记本搁到周启崇膝上,斜靠在他身上看屏幕上的进度条和一行行的代码,偶尔看到一条不对,便走进去操作几下。
  周启崇看不懂代码,只静静盯着我看,片刻后,突然想到什么,站起来在四周走来走去。
  我低头输入几行代码,抽空抬头看他:“你做什么?”
  周启崇没理我,径自进到控制室里拖过几张桌子横放在门口,又快步走出来,到走廊里拿了个消防斧挨个劈开消防设备上的玻璃。
  我知道他大概在做什么,只是我这边完全离不开手,于是也不去多想,只专心看着屏幕。
  不一会儿,整层楼的警报器都尖锐地响了起来。他回来的时候闲适地吹着口哨,提着几个灭火器,眯着眼睛看了看说明,将七个灭火器放在地上用消防斧和身上的钥匙捣弄起来。
  我没时间看他,只得又抬着笔记本晃出去给他挪空位。
  要么生要么死,反正只会有这两种结局,但无论哪一种,周启崇都跟我在一起。
  周启崇又进进出出许多次,我第三次抬头看他后再低下头来,进度条突然猛推到百分之九十五,此时离炸弹爆炸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朝他道:“周启崇,时间快到了!”
  周启崇闻言顿了顿,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过来抱了抱我:“来,了了,你信不信我?”
  他指给我看:“待会儿程序删除,你就往这边跑,往楼梯口下去,路上的东西我都收拾过了,别碰着。”
  我眯起眼睛:“那你呢?”
  周启崇笑起来:“我当然跟你一起跑,但你得知道路线,总不能让我拉着你乱跑,嗯?”
  我放下心来,又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能在爆炸前删除?”
  周启崇微微一哂:“那我就没办法了,赌一把呗,大不了一起死。”
  我笑了笑,心下的紧张缓和了许多,一只手放在键盘上,以防程序最后会有什么变故,另一只手握了握周启崇的手:“你去门口。”
  周启崇笑而不语。
  我也没有再劝,转回头来死死盯着进度条,时而瞟一眼右下角的时间。
  四周静谧,我与周启崇的呼吸已经同调,彼此间的气息紧张得粘稠起来,像被放慢的录像。
  97%…98%…99。4%…
  下一秒,进度条消失,我只来得及看到屏幕一黑,映照出周启崇的瞳孔骤然一缩:“跑!”
  我被周启崇狠狠往前一拽,下意识地朝门口冲去。
  不到十秒,一声“嘀”的轻响,随即一声巨大的轰鸣,一道热浪在我身后轰然炸开——此时我们已跑出门口,却还是被炸得掀翻出去,擦在地上被冲击波冲出很远。我身后传来巨大的碰撞声,显是周启崇捣鼓的东西挡了些爆炸的碎片。
  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一手一腿的血,地上的玻璃碎片一片血红。周启崇在我不远处咳了一声,呛出一口血来,朝我压了压手,示意我爬过去。
  转瞬之间,周遭陷入一片火海。
  周启崇按着我低头,带我往楼梯口爬,中间还帮我打灭了裤子上的火。
  大火烧得视野扭曲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膜。我稍稍喘了口气,忽然觉得右脚一阵剧痛。周启崇或许是感觉到我抓他的手一紧,转回头来看我,还没等比出什么手势,地板忽然猛地一震,我听到周启崇怒吼,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地板就像忽然之间皮开肉绽,裂缝自控制室飞速向四周窜来,两息之间便猛蹿到了我的身下。
  紧接着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我感觉身子一沉,一下子坠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我的大结局呢
  好吧,本来觉得这里就可以大结局的,然后后面的事情送到番外交代,但是好像又有点要完没完的感觉,so,今天还是没有大结局(你逗我呢吧?!!),明天肯定了肯定大结局
  大团圆大团圆大团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忙着回家

  我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在下小雨,眼前白花花的墙、白花花的床褥,右腿被吊高,绑着夹板和绷带。
  我听见外面走廊有喁喁人声,似乎是有人在低声地争论。
  我深深吸了口气,感到胸口骤地一疼,不禁猛咳起来。
  “醒了醒了。”首先进来的是上次周启崇受伤时遇到的那个尤医生,紧跟着是张全。
  没有周启崇。
  “他去吃早饭了。”张全微笑着告诉我周启崇的下落。
  我想说话,尤医生制止了我:“别说话。”
  张全站在床角看我,表情欣慰:“他比你伤得轻些,身体素质也好。”
  尤医生开始拿着一堆仪器在我身上摆弄。
  等彻底清醒过来以后,全身的神经都苏醒,除了喉咙里干得冒火,我就只剩下疼的感觉了。
  尤医生告诉我,我的肋骨断了一根,裂了一根,右脚腕粉碎性骨折,其他都是小伤。
  张全又开始跟尤医生争论止疼药的问题。
  后来,连王竟也来了,跟我道了歉,并称赞我英勇的行为。
  于是隔壁一个手折了的军人看到这个病房喧闹起来,也跑过来围观我。
  几分钟后,病房挤满了我不熟悉的人,七嘴八舌给我传授以后不变成一个瘸子的经验。
  这个时候,去吃早点的周启崇才姗姗来迟,一只手臂用纱布吊着,脸上涂了五颜六色的药水。
  他一回来就很嚣张地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并大言不惭道:“看什么看什么?我都还没看呢你们来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谁在我躺着的时候还有心思跑出去吃早点。
  我默默无言地看他,他坐过来摸摸我的脸:“疼不疼?”
  我眨了眨眼睛。
  周启崇困惑:“这是疼还是不疼?”
  我静静看着他。
  他一时也没说话,神情中透出一种我无法忽视的轻松和喜悦,然后突然低下头来狠狠亲了我一下:“我去问机票了。”
  他说完,坐到远处去艰难地用一只手削一个苹果,削完了看我一眼,喃喃道:“我忘了你还不能吃,要喝水吗?”
  而后他咬了口苹果,表情镇定地去给我倒水:“这群王八蛋,看热闹也不记得给你倒杯水。”
  你连看热闹都没赶得上。
  我喝了水,周启崇又问了一次:“疼不疼?”
  我没回答,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听到他在旁边说:“睡吧,我陪着你。”
  复健的时候最凄惨。
  周启崇显然比我还累,一边扶着我走路,一边喘着气说:“你知道吗,你,”他大喘了两口气:“你现在,你让我想起高中的时候,陪你练引体向上。”
  我怒道:“你什么时候陪我练了?!你只是一直在旁边挖苦讽刺而已!”
  周启崇瞪大眼:“你以为,你后来怎么会满分?老子,老子,”他说着,终于把我送到黄线,一把将我抱起来,悲愤地吼道:“老子在后面给你撑着!你他妈还以为是自己做的!”
  我勃然大怒:“你以为老师和其他人都是瞎的吗?!”
  周启崇怒吼:“其他人想我在下面护着我还不乐意呢!”
  周启崇退役那天,我还不能出院,尤医生坚持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我住满三个月。
  于是周启崇悄悄带着我跑路:“这里我最熟了,”他提着行李,背着我穿过几道小门:“我以前就从这边跑出来的。”
  “以前?”我敏感地抓住了关键字眼:“你伤过几次?”
  “不不不,”周启崇道:“队里管得严,从医院这边好跑——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去看你?”
  “哟,周上尉,你很自豪啊。”我嘲弄道:“我想我猜到你为什么晋升那么慢了。”
  周启崇将我颠了一颠,侧头笑道:“没办法,拖家带口的,老婆还不省心。”
  我抓了抓他的耳朵:“放我下来,不要你背了。”
  之前忙智能程序忙得团团转,临走还有一堆事情没处理完,拖了又拖,我生日时才坐上飞机。
  我没告诉我妈我回去,站在门口跟周启崇一起紧张。
  周启崇道:“敲门吧。”
  我刚要敲门,门内忽然“哐”地一声巨响,继父的声音里带有雷霆般的震怒:“滚!”
  门打开,苏平拉着一个男人出来,看到我,缓和表情打了个招呼,然后拉着男人头也不回地往旁边的招待所走去。
  我跟周启崇同时目瞪口呆。
  继父站在门口喘粗气,三秒之后注意到我,脸色迅速恢复平静:“了了回来了?怎么突然回来,来来,快进来。”
  我妈探出头来,惊叫一声:“了了?!小周?!”
  我带着周启崇进门,苏安家的孩子坐在地板上跟他爸一起玩积木,抬头看我一眼,乖巧叫人:“叔叔。”
  苏安端着牛奶跑出来:“叫舅舅。”
  孩子改口:“舅舅。”
  我妈嫌弃着我跟周启崇提来的东西:“你们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继父打量着周启崇,周启崇有点紧张:“伯父好,我是沈江佑朋友。”
  继父点点头:“会喝酒吗?”
  周启崇答会。
  继父点点头:“嗯。”带着周启崇去看他珍藏的酒了。
  我去洗手间看我妈,她正在洗苏安孩子的衣服,见我进去,低声跟我抱怨:“喏,又不高兴了,催着人平平结婚的是他,现在不让结婚的也是他。”
  “为什么?”我问道。
  “那男的是个大老板,”我妈一脸八卦的兴奋:“他觉得不靠谱。”
  我困惑道:“可是梁旭封他也不喜欢啊。”
  我妈点点头:“他其实就是舍不得罢了——平平去哪了?”
  “我看到往招待所那边去了。”我答道。
  我妈胸有成竹地点头:“明早肯定还得来,我去劝劝他——你们俩怎么回来了?”
  我笑了下:“妈,我们想回来定居。”
  她扬起眉来诧异:“什么?”
  我点点头,认真道:“我想回来陪你。”
  下一秒,我妈暴怒,盆里的水洒了我一头一身:“你说什么?!好好的工作不做!跑回来这种小地方?!”
  我跟周启崇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出来,在招待所里碰见苏平和她男友。
  苏平幸灾乐祸地看我:“你也被赶出来了?”
  她将目光在我跟周启崇之间晃了晃,突然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我忐忑地看她。
  苏平转过头冲总台道:“再开一间。”
  我觉得她好像误会了什么,又好像没有误会。
  周启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身子太长,招待所的床太小,于是只能可怜地缩起来。
  我爬起来问他要不要直接打个地铺。
  周启崇蜷着身子“哼”了一声。
  又忙到半夜把地铺给他弄好,床褥不够,于是我把我自己的也贡献了出来,最后下来跟他一起睡。
  两个人一起睡地上,床上光秃秃只剩两个床板。
  我们哈哈大笑着相拥而眠。
  然而过了近一个小时,我还是大睁着眼睡不着。
  周启崇也没睡着,我听到他的呼吸并不像他平时睡觉那样平稳。
  于是谁都没再装佯,趴着互相看,他问我:“明天回学校看看吗?”
  “回去看什么?——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去了吗?”我嘲笑他。
  他自嘲道:“那时候年轻,不懂事。”
  月光洒进窗帘的缝隙,幽幽冷冷地铺了一床银霜。周启崇安静地看着我,抬起一只手摸摸我的头:“忘了说了——生日快乐,三十了,了了。”
  一晃三十年,我们竟还能一起趴在地铺上讨论人生,几个月前我还差一点就变成过度氧化的蛋白质粉末灰飞烟灭。
  那一年,缓缓停下的火车,我背着行囊环顾四周,见周启崇站在人来人往的陌生人潮里,像一个土鳖一样对我大声喊:“这里!沈江佑!你果然是这一班。”
  那一月,高高摞起的习题册,周启崇给我换笔芯,趴在桌子上嬉皮笑脸地问我:“好学生,你会不会喜欢当兵的?”
  那一日,岁月静好,阳光温暖,周启崇被夏岚锦叫醒,茫然地四下里看,而后懒洋洋地举了举手,撇过头来同我打招呼,我笑笑:“你好,我叫沈江佑。”
  时光飞溯,我背着书包站在巷子拐角处,看到不远处有个黑黑瘦瘦的男孩在与一男一女对峙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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