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瘫撞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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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瘫撞冰山-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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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条件」
  萧翰不得不承认刚才他有片刻的失神,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小家伙能打探到那么多情报。
  「让我跟着你」张痕大大方方开出条件,好不怯懦地直视他,既然已经挑开了,他也就没什么好怕的,横竖不过一条命。
  萧翰收回了手,又放回扶手上,「我不会收一个背叛者做手下」
  他拒绝得干脆,却没想到并未见到意料之中的他失措的样子,张痕弯起眼角,仿佛是觉得有些好笑,「我从来没有效忠过谁,哪里来的背叛」
  「哦?」萧翰有些好奇,「那你为什么会替警察做线人」
  「报恩」张痕一顿,不等萧翰问,就说,「恩总有报完的一天。可偏偏我是一个有恩必报,却也睚眦必报的人」
  萧翰微微眯起眼,「你的名字」
  「张痕」
  一直放在椅子上的手终于缓缓伸出。
  「欢迎加入」
  
  五年后。
  「云里」张痕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叫了一声在他身边的云里。
  「怎么,二爷~」云里打趣道,短短五年时间,张痕已经从当初那个被大家都认为是男宠的人爬到二爷这个位置,可不是一张脸就能搞定的事。
  「别跟他们乱叫!」张痕不轻不重擂了他一拳,「跟你说正经事。这个人是谁,萧哥只是随手把资料抛给我让我招待,其他什么都没说」
  云里看着照片里的洋人冷笑一声,「Ben?Momsen,萧哥本家的狗腿子,得,你也不用太操心,丢给手下去做就行了,反正也不怎么招人待见」
  「怎么说」张痕好奇问道。
  「成天一副老好人的嘴脸,谁知道表面一套背后又是怎么一套,任骂不还嘴,任打不还手。这种人最不好招惹,冷不防就背后给你一刀,偏偏你对着他发火就跟打进棉花里去似地,一肚子窝囊气……」
  「本……」张痕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念了念这个名字。云里点到即止,并没有说得太深入,张痕也就没有多问下去,随便叫了个手下的人进来,交代了时间就把事打发给下面的人去办了。很快这件事也被自己遗忘到了脑后。
  
  直到有一天,一个深秋的早上,张痕被一通电话惊醒,从初被惊醒时的不满,到最后脸色阴沉挂了电话。张痕连外套都没有穿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就闯入了那个名叫本的男人家里。
  
  刚刚起床的张倩裹着薄薄的床单,指尖夹着女士烟,不施粉黛,却脸色潮红。
  张痕难得失了风度冷了脸色,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个洋鬼子到底有什么好?!你到底瞎了眼看上他哪了?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张倩被视为是萧翰的女人,这一点谁都心知肚明,偏偏这个女人根本毫无顾忌,根本不知道检点为何物。
  张倩嫣红的嘴唇缓缓吐出一缕烟雾,语气是一贯的慵懒,眉毛微蹙,「张痕,怎么说话的,要叫姐,夫。」
  「姐夫……」张痕眉眼倒竖,暴起,一手掀掉床头柜上的台灯,「姐夫个屁!萧哥昨晚他妈又来过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想什么,你不怕自己怎么样,也拜托你考虑考虑我!或者是这个这个——」张痕的手都快戳到这个本的脸上,「这个所谓的破姐夫!给我断了断了!趁早断了!」
  「我当然知道萧翰想什么……」张倩嘴里含着烟,嘴里说的含糊不清,意味深长地看了暴跳如雷的弟弟一眼。
  气氛陡时僵住,那个男人站在一边,脸色一如往常地温和,看着剑拔弩张的姐弟俩,却只是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毛衣外套。
  轻柔地给张痕披上,「怎么就穿那么一点,外面很冷。」
  ……
  张痕无语,竟一时不知道该骂人还是直接甩了衣服就走,只得僵在那,谁知那男人依旧笑得一脸无害,「喝杯茶再走。」
  
  就跟云里的一模一样,这个总是带着温和笑脸的外国人,一头柔软的金发,如海洋般的蓝色眼眸,让人有火都不知道该怎么冲他发。
  这该死的,该死的温柔。
  ……
  
  张痕做的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活,生死一线之隔这样的话,不仅仅是夸张的说法。
  生死真的只有一线之隔,死亡和生存是看得到的30厘米,打开的钥匙也在自己的眼前,但对张痕来说却永不可及。
  被打晕后醒来,自己就在这个被放在水池底部,仅仅能容乃一个人的玻璃箱子里,箱子密封得极好,一滴水也漏不进来,同样的,这也不会漏进来一点空气。
  箱子的上面被紧紧地压着一个雕塑,丝毫无法撼动。
  
  张痕头痛欲裂,心里扯出一丝苦笑,看来真是恨极了自己,不然这么阴毒的法子,谁想的出来。
  箱子里静静躺着钥匙,可那把锁,自己却永远都够不到。
  在希望中绝望吗……真是个不错的法子。
  他不敢大幅度的动作,生怕消耗太多的氧气,他太清楚了,依靠自己的力量根本就出不去,这次,真的只有看运气了……
  水很清澈,可外面看进来不过是波光粼粼的一片,张痕只能感受到外界的光线,由昏黄到漆黑。
  黑得彻底,黑得绝望,黑得仿佛是一辈子都无法走出的地狱!
  二氧化碳越来越多,越来越热,炙烤着他的身体他的理智他的镇定。
  
  救我……
  谁来救我……
  不管是谁,请救救我!
  
  即使是对着数千人也没有的恐惧,即使在枪林弹雨中穿梭都没有恐惧,即使是第一次染上鲜血时都没有的恐惧,如同潮汐般汹涌而来,把他的理智坚强全部击溃,生生将他溺毙……
  呼吸越来越沉重,身体也越来越重……
  张痕觉得意识离他越来越远,就连头上的响动也没有听见,他最后拼尽力气看见了,不过是一汪如海洋般温柔的眼眸……
  
  如果你不曾给我一衣的温暖,
  不曾将我拯救,
  可能我也不能沉溺在你海洋般的眼眸里,
  也不会害你溺死在海洋里。
  
  一切的真相都是那么血淋淋。
  撕开一层一层伤口上结下的痂,把伤口拉扯得更深更大。
  
  张痕终于知道,本的出现不过是萧翰布的一场局,目的是带张倩离开,而条件,则是娶他曾经拒绝过的本的胞妹,如此一来,本自然就成为众矢之的。
  只是他知道的太晚。
  
  「你为什么要答应?!」
  「因为我爱他」
  因为爱他,所以纵容他对我的一切利用,因为爱他,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拥有一个同时流着我和他血液的孩子。
  
  真相只在出事的前一晚,张痕帮助张倩和本逃出境,即使知道自己多心有不甘,可也没有恨意,因为这是本追求的东西,因为这是自己给不起的东西。可自己所付出的种种一切一切!竟又是因为一场局!一场痴心人为无心人的局,一场四个疯子的局。
  张倩和本逃出两年之后,杳无音信了两年后的晚上,张痕接到的唯一一通电话,只是血淋淋的真相。
  「为什么要告诉我」声音微颤,几不成句。
  「我已经害了自己和张倩,小痕,你不能再成为第三个。萧翰他很快就会崛起,你必须要在他羽翼渐丰之前尽快逃离」本的声音一顿,从电话里听有些诡异的沙哑感,「我看的出来,他想要的,是你。而这,绝对不是你想要的」
  
  你当然知道,因为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你依旧选择陪着一个疯子做完一场戏。
  可就算是这样,为什么我还是无法恨你……
  ……
  
  断线声响起,不论再怎么回拨,都无法再接通。
  而那两个人的生命,也在一夜间,断在了深不见底的海洋里,遍寻不见。
  
  第二天的天空格外阴沉。
  时近黄昏,屋顶太低,遮住萧翰的眉眼看不到他的表情。窗外的风猎猎作响,屋内却静的好似最深沉的夜,萧翰不答话,右手搭在左手上,静静地摸中指上那颗碧绿的翡翠。
  直到这寂静里响起咔哒一声。
  萧翰微微挺直腰板,往前伏了伏,眼里是品不出的幽暗,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握着它的是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是自己,教他握上枪沾上血的手。
  张痕恨得手都在抖,沙哑的嗓音充斥着不甘,
  「你是不见得会杀他们,可你也没有救他们!还故意把他们推上风口浪尖……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他有多爱你?!」
  
  「爱我?」萧翰仿佛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不可抑。
  
  疯狂的笑声霎时充斥了整个房间,在四壁上来回冲撞,刺耳又讽刺。张痕冷冷地看着他不动,看他前仰后合状若疯癫,半晌,萧翰才停下来,「他凭哪点说来爱我?你哪只眼睛看出他爱我了?张痕,你是不是混傻了?他就是个疯子!」
  
  「你才是疯子」
  
  萧翰嘴角一勾,不屑地一哼,也没正面答话,而是问道,「你今天来跟我讨得这条命,究竟是他的,还是张倩的」
  
  张痕脸色猛地一白,霎时难看起来,咬牙道,「他们每一个,我都要讨」
  
  萧翰好整以暇地重新考回椅背做好,仿佛刚才的疯癫全然与他无关,他的眼睛掩在暗处,讥讽地看着全无血色的张痕,只是这讥讽,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他。萧翰的顿了一会,声音中带着冷冷的笑意,慢悠悠开口「张痕,你没有这么蠢。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张痕面色如缟,把枪慢慢放下,身体有些摇晃,「居然是真的……」
  
  萧翰不顾他的反应,兀自说下去,「我不能拥有你,那也绝没有别人可以拥有你,更没有可以用你来威胁我。」
  
  张痕凄然一笑,握着枪的手松了又紧,提起来竟觉得有千万斤重,颤声道,「那我呢」
  
  萧翰愣住,笼罩在黑暗的身影一僵,「什——你做什么?!」
  
  瞬间被拖开的椅子发出尖锐的声音,萧翰想要上前一步却已来不及。 
  
  张痕的枪静静抵在太阳穴上,面沉如水,眼里是一潭死水,声音不起不伏,「我能不能用我来威胁你。」
  
  萧翰咬牙,想跨步上前,却又不敢妄动,只得僵在原地恨声道,「你疯了?!」
  
  张痕面无表情的看着萧翰因恐惧而狰狞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平静地问道,「滋味怎么样」
  「什么?」
  「被爱的人痛恨的滋味怎么样,听他亲口告诉你,他对你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滋味如何,把他逼到风口浪尖,两难抉择的滋味又怎么样?!」张痕停了一会,似乎要将自己从回忆里拔出来,「他遭受的一切,我今天百倍还给你!」
  
  萧翰只觉得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越往下越冷,越寒,「你果然只是因为他,张倩在你眼里,又怎么算」
  
  「怎么算都轮不到你来算,她本来就是自己卷进这趟浑水。死都死了,我管来做什么」
  
  萧翰从未觉得这俩姐弟关系有多么的好,至多算得上是相依为命,却无法相持相守。流着同样的血,弟弟可比姐姐要幸运地多,她没有自保的命,也没人,会去保她。
  
  他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任何人拿对方威胁另一方,他能拨出时间来应付,已经仁至义尽。如果他们有失去了对方也能活命的那一天,绝对头也不回,而这几年的羁绊,不过是卷入了同一趟浑水。
  虽然萧翰早已看的一清二楚,可从未想到,张痕现在在他面前,居然连掩饰的力气都懒得花。
  
  「想抛就抛,说扔就扔。二十多年的血浓于水,只要稍一动摇,你便断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萧翰冷言道,「说我疯,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这世上,能入你眼的,难道只他一个?!」
  
  张痕的心太小,小到入局一个,就要出局一个。连候补的位置也不施舍。
  可现在,心已空空如也,装什么,也都消失不见。
  
  门外渐渐喧闹起来,他知道今日萧翰如何也是不肯放他走的,可是他却再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与可能。
  枪往前一顶,「让我走」
  「你真舍得?」
  
  你舍得这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半壁江山,萧翰在心底冷笑。
  
  「我不要的,怎么不舍得」张痕皱眉,已经周旋地渐渐不耐烦。
  
  萧翰眼神一凛,他连姐姐的死都可以视若无睹,眼里只有那个人,又怎么会舍不得这区区的二当家的位置,原来即使是他再如何珍视的东西,只要稍有嫌隙,便如弃敝屣,连垃圾都不是。
  
  门瞬间被打开,冲进来的人被这一幕怔楞在原地,可也没有一个人是傻的,短暂的停滞后,人自动分成两拨,静静站在两人身后。
  
  张痕看着冲进来的这两拨人,手中也丝毫不放松,冷笑:「我不要脸的说一句实话,你这一片天,至少有一半是我打下来的。我不要了,你要多少,我送。只要今天你让我走。」
  
  萧翰抖着嘴唇开开合合,终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如同丧失了所有的力气,颓丧地坐下,自嘲道,「我教你拿枪的那一天,便已想过,或许有一天,你会拿枪对着我。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你,宁可拿枪指着你自己,也不肯多留一秒……」
  
  张痕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今天话很多,放与不放,一句话。」
  
  「你走吧」
  
  张痕收枪,干净利落,他知道,这个人,既然言出则必行。
  在他转身的一霎那,萧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虽轻,但仍可以听出浓浓的沧桑感
  「只有一个问题。」
  
  门在众人冲进来时就已大开,黄昏的风灌进来,吹得张痕直落腰际的长发一起一伏,昏黄的光攀上他的脸颊,洗尽他一身铅华,唯有那浓黑的眸色,是再也化不开的冰霜。
  
  萧翰他见过太多的张痕,虚以为蛇,妖冶妩媚,英姿勃发,温和谦雅,狠戾乖张,却从未像现在这般,冷若冰霜。
  这是否才是,他最初的样貌:从感受到这世间的一刻起,就死了心,再温暖的救赎,一旦失去,也不过是回到死心的原地而已。又怎要求这样的人,再为你展颜一次。
  原来这些年爱的,不过是张痕的面面伪装。
  
  「问」
  张痕的声音传来,竟比天边还要遥远。
  萧翰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张痕缓缓回头,声音冷冽而满含嘲笑,「你以为一个人活着,是多好受的事」
  
  萧翰咬得唇齿渗血,原本的爱竟刹那化成了满腔的恨意,在胸腔里不停交织冲撞。
  直到这一刻,他才体会那洋的心情,「我放了你又怎样?!你能放过你自己吗?!」
  
  张痕离去的脚步微顿,却没有停歇,就这样越走越远,走的毅然决然,连头也不回。
  
  萧翰终于支持不住,把脸深深埋进掌中,低声说给自己:你说得好听。你又为何不能看看,我有多爱你。
  
  水滴下,渗进脚下的土里,消失的,似乎从来没有来过。
  原来世上,真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只有痛过了,才知道什么叫痛,一个人的苦,终究只能一个人尝。
                          


谁在演戏

  赵延已经走了很久,张痕颓然靠在沙发里,头痛欲裂。原来自己怎么做都逃不过萧翰布的局,二选一的命题,不过没有正确答案。
  
  只是那消息,究竟是萧翰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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