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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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 第6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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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本服了她,说:“你们的人我们没杀呀,我们的人你们就要这样对待?要不这样,你把我们还回来的人再给我们送去。”

龙琉姝大不理解,纳闷说:“你们的兵都是奴隶兵,为什么非要跟贵族相提并论呢?少几个奴隶,阿鸟还心疼?”

王本觉得心口就是有团不平气,现在仗打赢了,还是凭空低一头。她当真不知道自己与她说狄阿鸟的兵都是奴隶兵,是因为送给她的礼品被狄阿鸟挥霍了,自己万不得已,捏造出来的话引子。不,她一定知道。王本干脆声音一厉,坚持说:“就是奴隶,那也是我们东夏的奴隶,你们不还就是不行。”

龙琉姝一下火了,她现在发火,会微微示意着笑,笑得好像是在赞同什么,还点了点头。

王本却还是摸不准她的习性,见她反倒高兴,就说:“阿鸟大王的仁慈,举世公认,谁要不相信,他一定派兵。”

龙琉姝同意说:“派兵。”她强调说:“为了几个奴隶派兵。”

王本更正说:“奴隶也是我们大王的奴隶。”

龙琉姝再次强调说:“杀他几个奴隶,他派兵,他不是都病了吗?杀奴隶也是为他报仇,他还派兵?”

王本说:“这是两码事,我们东夏国受人欺负,我们大王就会讨公道。”

龙琉姝再一次点了点头,两手摊开,在卷绒盛装裙的肩膀处摊开手,继续强调说:“欺负他的奴隶,他都派兵?”

王本肯定地回答:“派兵。”

龙琉姝问:“欺负那些不是他奴隶的人呢?”王本傲然一挺下巴,肯定地说:“派的兵更多。”忽然,他感到周身冷丝丝的,正疑惑。龙琉姝鼓掌了,问:“要是把人杀了呢?”王本有点犹豫,不敢再正面坚持,说:“表姐,你就开金口,让他们把人还了,我们出钱赎买还不行么?”

龙琉姝说:“你告诉我,怎么样才算欺负一个人?”

王本随口说:“打他,吐他口水,不当他是人……”他央求说:“表姐,你是一国储君,现在什么大事小事都是你说了算,你说句话好不好?”龙琉姝同意说:“好,我决定不再把你当人看待。”

王本呆了一下,想跑。

龙琉姝怎么能看着他本跑,下令说:“把他捉住,脱光衣裳,关到猪圈里关一夜,找个人看着,他一不用四个脚走路,你们就用鞭子抽他。”

几条大汉一拥而上,把王本摁上了。王本心里害怕,犹豫再三,没敢反抗,一味大叫:“我是一国使臣,表姐心里生气,打我两鞭,可把我塞猪圈中,那是在侮辱东夏人,侮辱我没关系,没一点关系,我是你表弟,可不小心侮辱了全体东夏人,表弟也只能眼睁睁着看两国战争。”

龙琉姝冷笑,说:“我要知道阿鸟会不会为了你打仗,为了奴隶打仗。我还想知道他不进城是害怕呢还是你说谎了话,事实上,他根本就没要见我一面。”

王本很快被大致扒光,拼命保卫自己的裤衩,大叫:“表姐,表姐,你给我留一条裤衩吧,我求你了,我们雍人不能脱裤衩的,要脱了裤衩,还不如死了干脆。”龙琉姝恢复笑容,笑眯眯地说:“你想死么?我偏偏不让你如意,你再嚎叫,信不信我把你阉了,逼你强奸母猪?”王本立刻把嘴巴闭上,双手还是抱着裤衩不丢,拿肩膀使劲在地上拱着,突然灵机一动,喘着气说:“表姐听我一言,你就让我保存裤衩,我好给阿鸟一个交代,你要是让我当你的面脱掉裤衩,他知道一定会绝望,因为您是他最爱慕的女人,到时要是开战,就有违了您的本意,您就弄不清他为什么开战了,是不是?”

龙琉姝寻思片刻,同意说:“对,没错,那我就网开一面,给你留条裤衩。”

她轻轻一挥手,几个人立刻就把王本抬抬,大步走出去,找到了个猪圈,往里头一扔。王本亲了一口烂泥,鼻孔里立刻进了一股浓臭,再看看白皙的膝盖,毛融融的小腿,两只手,死了的心都有。

还没想通是不是撞猪圈撞死,几口肥猪“哼哼”向他伸嘴。他摆着手大叫:“别过来,别过来。”

因为有违四肢落地,外面刷地抽了一鞭。

前头的鞭伤还没好彻底,伤上加伤,疼得他咧着嘴,四条腿蹦跳,不过这样也好,鞭子暂时把猪打跑了。

很快,一口母猪带着敌意回来了。

几乎所有养过猪的人都知道,母猪是咬人的,王本大吃一惊,撅着屁股绕圈爬行,母猪锲而不舍,向他发动了一连串攻击,上去几嘴,把他的肩膀都啃出了血,他便缩进一个角落,抡起拳头砸猪嘴,一靠近就砸,一靠近就砸,但他真不好敌过这口母猪的,很快手也伤了,流出血来。

监督他的大汉看笑话,走到他后面,摁着他的脖颈往里头退,发狂地大笑:“干它,干它。”

别人一推,他就要两手用力,猛往后一挺,背砸在圈上生疼不说,可这个时候,母猪竟然往脸上啃了过来。王本大叫一声,甩手就是一拳,从侧面砸上猪嘴,他发誓说:“要是大王不为我攻城,我就死给他看。”

天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接触烂泥的地方已经发痒,王本都有点恍惚,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夜怎么度过。

天又下雨了,猪有窝,蜷缩回去了。

又冷又饿。他一个人,怎么和猪挤着避雨,再说了,猪不咬人吗?王本哭了,这也许是他成人之后,毫无保留的一次真哭。几条从部落中来的彪形大汉毫无怜悯,干脆自后面使劲砸他的头,推他的脖颈,发出刺耳的大笑,要求说:“去呀,去呀,这是你的兽穴,进去呀。”王本猛地回头看去,晶亮的两眼发出恶狠狠的精光。几个大汉实在想不到雍人也可以发射这么凶狠的目光,不免吓退一步,但随后,他们就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抡起鞭子,“咵咵”抽打。

王本猛地站起来,指着人,哭着说:“我们雍族人什么时候这么欺负你们过?表姐不在,你们这些畜生给不给人一条活路吧。”

几人兴高采烈,相互传递一瓶白酒,一边喝一边殴打他,喷着酒气说:“你趴下,进去,狗东西,你敢站起来,不想活了,打死你。”其中一个抓起猪圈上的石头,“啪”地往王本脑袋上砸去,砸了一头血。

王本一阵头晕,摇晃着,几乎想象得到自己倒地,下面是泥,上面下雨,很快,几口肥猪就会出来,在自己身上啃。

他几乎肯定,自己会有这样儿的下场,会这么死去。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怒喊一声:“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王本扭头看了一看,只见龙妙妙带着十多骑士,气势汹汹地赶来,手提宝剑,人像模模糊糊,模模糊糊,就笑了笑,说:“看到了吧,表姐就这样对我。”

龙妙妙一步上前,宝剑闪了一闪,那个击打王本脑袋的奴隶惨叫一声,栽猪圈里头了。

其余几个转身就跑,跑了十好几步,跪下磕头。

骑士们纷纷下手,将王本弄出来。

龙妙妙说了一句:“你的人跑去找我,我才知道我阿姐竟这样对你,来了找了半天,你还好吧?”

王本摇了摇手,不说话。

龙妙妙一跺脚,让人把王本送到自己那儿,自己则干脆直奔龙琉姝的大殿,找她阿姐去了,几人经过,背后都是狠狠的吵架声。

王本在龙妙妙那儿洗了澡,让人包扎上伤口,换了衣裳。

龙妙妙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阿姐只是想让你改变主意,别死缠着她要什么奴隶,她也没想到几个奴隶会这么大的胆子。”

王本笑笑没吭声,找个地方坐。

龙妙妙不放心,问:“你能不能不记恨他?”

王本又没吭声。

龙妙妙退而求其次,说:“恨她就恨吧,你不会因为这件事毁掉和谈吧。”王本还是不吭声。龙妙妙绝望了,跪坐下去,轻声说:“你们东夏,现在当真能打得起呢,当真能攻进高显呢?打到最后,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这件事,你别往城外递信,好吗?”王本摇了摇头,淡淡地说:“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举族搬迁。要说背叛,是你们背叛了我们。当年我们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先主一不在,什么都变了,这是我王本一人受此奇耻大辱么?我们雍族人,包括阿鸟在内,都是怀着良好的意愿,不分彼此,再不济,也是要相安无事,可是事实呢?我不告诉大王行吗?我们东夏人都要让人牲口一样对待?我得告诉他,我不但要告诉他,还得让他防备好外族人,因为他们只配做畜生。”

龙妙妙说:“你正在气头上,说这样的话,我不怪你,那几个奴隶,都来自饮血茹毛的部落。”

王本问:“龙琉姝呢?她也是吗?”

龙妙妙无奈地说:“可是你也一而再,再而三地骗她。你知道吗?龙沙獾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她,阿鸟的兵马不但不是奴隶,还英勇善战,你想她心里是不是窝一口气?这个时候,你就应该离他远一点,干嘛还跟她争执奴隶长,奴隶短的?再有什么事,你来找我,来找我也一样。”

王本说:“我是骗了她,可我骗她,那是各为其主。你不是王储,你没有大权,我找你,办不下来事,也不应该,会给你们制造矛盾。”

龙妙妙说:“可有些事,你是不能拿来骗人的,你有没有告诉她,阿鸟快死了,要见她最后一面?把我都骗住了,我问你,阿鸟真的快死了吗?我一出城就给见到了。是我不好,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她那个人,是不会反过来问你:你说他快死了,阿妙见的是谁?她只会放在心里,有时候会不计较,有时候反过来,恶狠狠地惩罚你。”

王本回想一二,却不知道这几件事龙琉姝早一清二楚,记得当时欺骗的原委只是为了活命,想开脱,却没有开脱,就说:“这已经不是我个人的事儿,那是她把我们东夏人当猪狗,我必须得告诉大王,如果大王还让我做使臣,和谈就此结束,直到你们得到惩罚,想到办法弥补。”说完起身,要求说:“我要回行馆。”

第三部 第二卷 五十节

消息还没到城外,就先一步进了龙青潭和吴隆起的耳朵。二人不敢当成小事,火速派人去证实,随后即让龙琉姝过去。龙琉姝心知肚明,却不大在意,松松懒懒走去了,让人给看个软座,躺着,等着,只当是睡前小寐,养一养睡意,看他们到底要给自己说什么,听完之后回去睡觉。

龙青潭大权在握,威仪日升,自然不会在侄女面前流露焦躁,带着严厉简简单单地说:“琉姝,为什么让你来,你知道吗?”

龙琉姝小咳一声,淡淡地说:“知道,圈里养头猪,没宰,放生了。”

这都是什么话?龙青潭吃了一惊,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龙琉姝平平抖颈,闭闭眼说:“知道。我当然知道。”她声音一提,轻声嚷:“我知道,有人告了我的状,这些告状的人有歹心,没错,歹心,他们也许想拉回龙妙妙的命运,觉得我不如阿妙,可是阿叔,无论我做什么,背后都有你们体会不到的用意。”她摊开两只手,说:“用意,你们懂吗?你们议呀,和呀,都是人家提出来的,什么都顺着人家,就等于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

龙青潭脸上顿时上了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忽然怒吼一声:“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却做了?”

吴隆起见他生了气,连忙请他克制,自己则代为解释说:“大公主,现在是在议和,敌我都骑在虎上,我们年长,却有口气没喘上来,东夏是个力弱的少年,他们提出议和,是他们量了自己的力,我们有了台阶,换种说法,是他们求着我们和,对我们没什么损失。双方正在潢西交战……”

龙琉姝打断说:“潢西之战现在谁赢?”

吴隆起轻声说:“情报是到了,这一阶段虽然严峻,但还没有彻底溃败。”龙琉姝问:“溃败?这就是你们的考虑,为什么你们总只有一种考虑?溃败想了,战胜呢?打和呢?”她“啊幺幺”地嘲弄,得出结论:“没头脑。”

龙青潭哭笑不得,只当这孩子不懂事,大人应该教育,耐心地说:“正因为没有败,我们的和谈才能围绕着潢西归属,要是败了,地都在人家手里,还能谈。”

吴隆起微微点头,说:“我们分析了多方面的原因,说出来你听听,作为一个参考。”他又轻声说:“此次出兵潢西,叶赫楞泰是打进了关内,中军扎到了北平原,可后方却没做好准备,敌军夹河而上,断绝了补给的运输,将堆积如山的粮草劫掠、焚毁,城外的东夏军,只怕正在吃着我们的粮。兵法上怎么说?掠夺敌人一成的物资,就相当于自己一方得到了倍增的物质。哦,这也许说远了,我们高显虽然积有粮草,可数万大军的物资损失了大半,一时之间还能轻而易举满足调配之需呢?这是其一,只是其一,其二,就在我们进攻北平原的时候,卢龙塞被夺,高显虽不知大军损失情况,可我们也知道,叶赫棱泰只能领兵败退,甚至都不能在北平原撞撞看。他败退,敌人自然要趁势而进,这个时候,敌追,那是从容的,我撤,那是慌乱的,你觉得在战争当中,在这种逆势下,容易扎住脚根,重新部署吗?叶赫能维持着大军退避后撤,与敌人相持,已算知兵善战,还能怎样苛求。其三,龙摆尾将军在这个时候,调集水军回来,并不能解急舒缓,而是做给敌人看,因为水军回来,一时断不了城下兵马的粮,也没法再向潢西输运物资,仅仅只是让敌人知道认为我们对他们有很大的威胁,能解决潢西供应,能断绝孤军后路。”

龙琉姝恨恨地说:“都是这个叶赫棱泰,治他的罪,让金努术替换他。金努术最……”

吴隆起一团苦笑,淡淡地说:“出兵之前,龙摆尾将军就在斟酌,金努术?金努术带过多少兵?最大带过多少?结绳记事呀。上下传令,调度配合,他都会穷于应付,他只是一个培养的对象,暂时还不行。别说他,就是叶赫棱泰的眼光也不够开阔,这一仗,龙摆尾将军已经分析过了,为什么敌人能诱敌深入,同时切断两河?首先是他几万大军聚散不当,其次,他的眼睛只瞄在局部战场,没想过去防备屯牙废地,因为那离北平原远。就算龙摆尾将军,他自己也有失误,他自己也分析了,他的战略是先占潢西,再南下推进,如果他要让主力从屯牙西出呢,水路两路并进呢?这些咱先不说,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叶赫棱泰虽然现了败势,但他还有对军队的控制权,让一个后生晚辈取代,你认为此人能弹压得住将士?”他说了这些,继续照前面的话往下讲:“我们对狄阿鸟的认识还不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稳定了国内形势,也没想到他有这么周密的谋划,更没想到他会主动进攻,发动这么大的攻势。就目前为止,他虽举全国之兵,又借外兵,但还不算穷兵黩武,没发尽国中老小壮妇,如果当真到了那一步,只要他先取得潢西战场的胜利,再设法克制了我们的水军,无论是捅西北军的后背,还是整个压到高显城下,逐水草一样围攻到秋天,高显就奄奄一息了。你没看透,好好想一想,敌兵从南来,龙摆尾将军为什么反而往西,西北压上重兵?他现在最怕,敌人从西线压住我军,接应北方几万军队。”

他肯定地说:“国事危机呀,一旦鱼死网破,根本不知鹿死谁手,这样的战争,两边都不敢打,都是骑虎难下,都有心谋和,凭大公主的才智,应该是能看透的。节骨眼上,你侮辱王本,东夏使臣,对两方都是一个难题。”

龙琉姝冷哼说:“既然都是难题,下一把手又有什么大不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才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吴隆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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