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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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春-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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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晋临摇头,“这事儿我也是见了大姐之后才想起来的,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呢!”

    “那你觉得她会让你去为江姨娘求情么?”

    慕晋临原以为这是一个十分肯定的事情,问题在于如何去做,可是听了慕言春的连番发问,却不由犹疑起来,仿佛他连为江姨娘去求情,都是一件十分值得多番商榷之事。

    他支支吾吾半天,原本十分笃定香溪会肯定自己的,现下将那个“会”字含在口里,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我我不知道”

    慕言春又问:“你可知道江姨娘是如何被父亲关在那院里的?”

    “香溪不肯同我说,我不清楚”

    “她不肯同你说是她的好意,那是她不愿道出真相污了你的耳。”慕言春不愿意亲口跟他说出事情的原委,将**裸、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她更不愿意让他的和平生活破灭,可她不得不说。

    他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虚假的和平中,不能一辈子都踏着别人的鲜血,以为这是一个公平大同的世界。

    “你总以为江姨娘待你和善,是个极公道温柔的人,可晋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将自己真正的想法都写在脸上,将自己真实的一面暴露给你看的。这世上大多人,都同他心中真正的样子是十分不同的。你说你了解她,可你真的了解那个真正的她吗?”

    慕言春一字一句说:“你了解的那个和善可亲的女人,只是她愿意让你看到的那个假象。”

    慕晋临浑身一颤,面白如纸,忍不住后退一步。

    他不想再听慕言春后面的那些话,可她的声音依旧响起,带着久居寒山的残酷与冰冷。

    “她今日之所以被关在那个地方,是因为她和外人勾结多年,不知害了府中多少无辜之人,她更害得二姨娘滑胎,从此再不能有孕。这桩桩件件皆是她亲手所为,知道这些,你还觉得她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吗?”

    “不可能!”他被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可他的大脑尚且保持着一丝理智,支撑着他不能倒下,“江姨娘她不会做这些事情的若她真的做了这些事,怎么可能仅仅只是被关在那里而已?姐姐,这一定是你弄错了!”

    “我绝不会随意冤枉一个人,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事实。”慕言春看着他苍白的面色,有些心疼,可她不得不继续说,“江姨娘之所以如今被父亲关着,是因为没有证据。而之所以没有证据,是因为那个知道江姨娘秘密的人已经死了。”

    “那个人当初被关在咱们府上时,更是有人想要杀了他。你说,若没有做过亏心事,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了他灭他的口?”

    “这些”慕晋临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靖安侯府,在这个他出生、成长,并引起为傲的地方。

    他更不相信在自己幼时曾经抱过自己,用手温柔地抚摸自己,给自己唱过童谣的江姨娘,会是那样一个人。

    “若你还不肯相信,依旧想要和大小姐一起到父亲面前为江姨娘求情的话,那我不得不告诉你,当初察觉江姨娘的异样,并且第一个在父亲面前要求严惩江姨娘的人,正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想要和你一起为江姨娘求情的大姐。”

    慕晋临脑中轰然一震。

    日色炎炎,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席卷而来,连青翠的竹叶在日光的照射下都变得颓败而枯黄,灼热的风在竹枝罅隙中穿梭而过,愈发令人觉得难以抵挡。

    今年天气变得快,原先还是雨濛濛一片梅雨季,一瞬间便热开了锅。

    所幸今年冰库提前开了,才不至于热得人受不住,罗氏一边吃着梅果,一边叫旁边的丫鬟留着神点打扇,别将她的帕子给扇跑了。

    慕芩香坐在一旁绣着花,从前傲慢的少女如今看下来却娴静了许多,眉眼间渐渐朝着姐姐靠拢。

    绣了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了,转头看向姐姐,讨好似的将绣样放在她跟前,问:“姐姐,你觉得我学得怎么样?”

    左右无事可做,慕芩雪便将府里的绣娘叫了一个拔尖儿的来,一来教教慕芩香学些花样,免得日头出了门丢了娘家的脸,二来也可以叫她修养心性,别总天天缠着自己。

    只可惜事与愿违,慕芩香对学习这些个女儿家的玩意儿的确兴致颇浓,不过她却不喜欢问绣娘,反而时不时跑到她跟前,问她是怎么绣的。慕芩雪无可奈何,也只好躲到江氏这里。

    “对了我正想问你,听说那个慕言春跑到江氏那个女人那里去了,还被侯爷骂了一通,可是真的?”罗氏早听那些嘴碎的丫鬟将这事儿说了一遍,想着要问她的,直到现在才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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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八章 误会() 
“是有这么回事儿。”慕芩雪一边回答,一边敷衍地看了慕芩香递过来的绣样两眼,指点了她一二处,便还了回去。

    罗氏对此事颇为关注,听她这么说,立刻坐了起来,也不管头上歪了的珠钗。

    “照这么说,那慕言春院里的那个傻子说的竟是实话?”

    她欢喜地扬起眉头,“若是这样,咱们不愁没法子治她!”

    “母亲。”慕芩雪示意她注意仪态,面上反而没什么喜色,“这件事情还需要再观望观望观望,不必这么着急便下决断。”

    她总觉得这事情太顺利了,那丫鬟说她去了江氏院子,她去告诉了父亲,父亲也派了小六子去查看,这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简直让她觉得有些不正常。

    慕言春就是这样一个人么,连被人撬了墙角都不知道,连被她算计了都没有做出应有的反应?

    当然,她的这些心理感受多半也只是处于她的臆测,若说八哥儿背叛了慕言春,她没有觉察,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慕芩雪曾经被她那样算计,她对慕言春的强烈警惕心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够以消除的。

    她还是决定暂且观望,若是能有个慕言春十分信任的人找来问问就好了。

    说曹操,曹操便到。

    慕芩雪刚想着到哪儿能找出这么一个人,那个人就自个儿跑到她院子了。

    “大姐”

    慕晋临看上去脸色十分不好,像是走得很急,有些气喘吁吁的。

    慕芩雪帮他脱下外衫,一边心疼一边埋怨道:“怎的满头大汗的,也不知叫人帮忙挡着?”又骂了后头跟着的小厮一句,“你怎么做事的,世子爷都热成这样,你们不好好劝着他到屋里带着,反而任由他在大太阳底下晒着,真是该死!”

    那小厮诺诺缩着脑袋。

    慕晋临见二姨娘在榻上坐着,也不好说什么,只叫后头跟着的人到外边候着,跟罗氏问候了一句,才低声问慕芩雪可不可以单独说话?

    两人到了一间僻静的厢房,慕晋临才放心开口,“大姐,方才我问了我姐姐关于江姨娘的事,她同我说江姨娘害了二姨娘腹中孩儿,还做了许多恶事。”

    “她还说,大姐晓得江姨娘事情的缘故由来,便不该同我去向父亲求情。”

    慕芩雪眸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笑意,唇角弯起一丝弧度,“二妹所说的那些话,世子爷你信么?”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慕晋临低着头,“就是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所以我才来问大姐你。”

    “姐姐说,当初第一个在父亲面前发觉江姨娘的问题,并要求严惩江姨娘的便是大姐你。”他不知道是希望大姐答“是”亦或者“不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姐为什么会答应我为江姨娘求情?”

    “晋临是不相信大姐吗?”慕芩雪眼中似笼着一层忧愁的薄雾,忽远忽近,让人觉察出她的情绪,却又难以叫人发觉她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不”

    “晋临,当初江姨娘之所以会受到怀疑,的确是我第一个先提出的。但那是因为姐姐的身生母亲因为那和尚的缘故流了产,我得知江姨娘同那和尚是旧识,所以才以为是她下的手。”

    她神情莫测,“后来父亲派人查看,说汤药中并未下毒,我才发觉原来是我冤枉了她。再后来查出那和尚从前的那些事情,我愈发觉得,是那和尚蒙蔽了江姨娘,毕竟江姨娘是那样一个温柔体贴的人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愧疚,听到晋临你说要去为江姨娘求情,立刻便答应下来了。”

    她的神情是那样真诚又充满愧疚,没有人会对着她这样的表情去怀疑她。

    慕晋临愈发觉得混乱了,“可是姐姐说,那和尚在咱们府上时,还有人想要杀了他。”

    “像他那样一个人,做尽了恶事,这事上凡是有些良知血性的,没有一个不想让他快些去死。许是有些激进之人,做出了那些偏激的事情也说不一定。”慕芩雪解释得合乎情理,挑不出半点疏漏。

    她在心里暗自发笑,慕言春的确是手段了得,她告诉慕晋临关于这些事,多半也是想要令他对自己和江氏生起警惕之心,只是她似乎太小瞧慕晋临的天真与幼稚了!

    慕晋临从前是有多信任自己,他便是多么肯定这宅子里的和平美好,江氏这件事在慕言春眼里或许仅仅只是一件案子罢了,但是对于慕晋临而言,却是足以颠覆他认知的事情。

    谁能容忍自己一贯以来的认识被破坏,谁能一夕之间相信自己从前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幻影?

    慕晋临无法接受,无论慕言春是不是他的亲生姐姐,他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除非他亲眼所见。

    只可惜,他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晋临,我也不愿相信江姨娘会做出这些事情,更不愿相信她会害了我母亲腹中孩儿,这一切只是父亲的武断罢了。我知道陪你一起去为江姨娘求情一定会惹怒父亲,可我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大姐多谢你。”慕晋临神思恍惚,一时之间分不清姐姐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他只是凭着从前的印象觉得,江姨娘是一个温柔的人,她不会做出那些事情。

    而姐姐所说的那个大姐,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大姐,完完全全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难道同一个人,在不同的人的眼中,竟也可以这般天差地别,截然不同么?

    他认识的那个大姐,一直都待他百般千般的好,大姐是绝不会害他的,无论他有什么委屈,都可以抛开一切顾忌同大姐说,大姐一定会温柔地安慰他。

    这样的大姐,怎么可能会是姐姐口中那样的人?

    “大姐,对不起我听了姐姐那么说,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害怕,所以才会突然跑过来”

    他真的很庆幸,大姐不是她口中的那种人。

    一切,也许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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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九章 别庄(求首订求支持~)() 
姐姐一定是听人说了什么,才因此误会了大姐,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慕晋临别过慕芩雪,才回了自个儿院子,这来回一趟,让他觉得累得慌,并非是身体上的疲惫,更多的还是心理上的劳累。

    香溪贴心的送上浸过冰水的帕子,给他一点一点擦着脸,慕晋临握住她的手,忍不住叹气道:“还是香溪你最好。”

    小丫鬟面上一红,手忙脚乱地将手抽出,“爷,您这又是怎么了,突然说这些也不害臊?”

    “还不是因为江姨娘的事情。”

    慕晋临语气沉沉地将事情原委说与香溪听了,末了又叹息道:“姐姐缘何要说那样的话呢?”

    香溪并不清楚二小姐与江姨娘或大小姐之间的事情,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劝解自家爷几句,她为难地想了一会儿,才艰难说出口,“香溪自幼便在爷跟前,所知所见,二小姐一向是将您放在心尖尖上儿的,她无论做什么也绝不会害您的!”

    “香溪你自小便喜欢为姐姐说话。”慕晋临苦笑一声,不再开口。

    蝉鸣不断。

    往年这个时候,靖安侯府总是要到别庄避暑的,从前唐氏在世时,早在两个月前便已经开始入手准备了,今年由罗氏接管,又没什么经验,自然是耽搁了许多日,才带着人马往别庄去。

    车马行路不易,除了带上各院上得了台面的姨娘和陪房,便只有府里的少爷小姐,外加跟着的丫鬟,再多就没有了。

    出门在外的时候,慕博庸总是格外注重规矩排场,靖安侯府虽不济,却也不至于败落至连仪仗都摆不起,托了慕博庸的福,马车上也没少了冰茶蔬果,各院对此都十分满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前行的那条道封了路,罗氏又未提前跟通行的官员打好招呼,因此耽搁了半日。

    最后到别庄是已是疏影黄昏,天边红霞万里。

    慕博庸向来是娇生惯养受不得累的,到了别庄也懒得传饭和一大家子一同聚聚,只叫她们去从前惯住的院子歇着,也不必过去请安,自个儿用了饭便歇着。

    这别庄原唤东云居,是个颇有些年头的庄子,据传这里曾经住过一位极有名气的相国,后来流传了数代,辗转落到了慕博庸的手里,他一向喜欢附庸风雅,还在后山给那位连名字都不晓得的相国盖了个庙堂,每年都得带着人去拜一拜才安心。

    到如今,也没见他拜出了什么名堂。

    慕言春私以为他原是听信了那江湖术士的一番胡话,以为盖座庙便能让他平步青云,可惜这许多年都没什么功效,可见平步青云这档子事儿注定是落不到他头上了。

    慕言春惯住的院子还是当年唐氏在时和她一起挑的,此处风景独秀,院落后门直连着后山,是一片极为青葱茂密的竹林,时而稀疏间着几株松柏,令人一望便觉得一片绿意,心情放松了许多。

    她从前总喜欢在后山里逛来逛去,可又因为山里太大了,娘亲担心她迷路,便牵着她的手和她一同散步,看着她瞧着落下的松果儿欢喜不已,看着她被倏忽冒出来的野兔吓得缩到自己怀里,摸着她的脑袋一遍遍安抚她:“春儿不怕春儿不怕”

    这院子还是从前那个院子,丁点儿没变,可曾经的那个人,却再也不在了。

    这边慕言春难得伤怀,那边罗氏却正闷闷不乐。

    “侯爷怎的不来我们院子,莫非他还在为白日里我没办好差事而生气?”罗氏那一道秀眉紧紧蹙着,焦躁地将下面跪着的丫鬟踢了一脚,“真是废物!让你去将侯爷请过来,这种小事你也做不好!”

    “母亲,您别拿这些小丫头们发火。”慕芩雪走过来将她虚虚拦着,告诉下面跪着的丫鬟让她出去,才说,“父亲多半是累着了,您这个时候叫人去请,他不想走动也是常事。”

    “可是这个破院子又脏又乱,你看看你些青苔你再看看那中间摆的那盆栽,那是什么玩意儿”罗氏愤愤不平,“往年唐氏在时,我忍了也便罢了,现下那女人又不在了,我凭什么不能再挑个顶好的院子?”

    “母亲,这些都是大师花大心思摆设的,也都是读书人喜欢的,更是父亲喜欢的,您要是这样到父亲跟前去说,他多半会生气的。”

    罗氏一时语滞,末了愤愤嘀咕几句,“我又不懂这些劳森子东西,这院子是当年唐氏那女人塞给我的,我才不要她不屑的东西!”

    “母亲,您别着急,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让您住到唐氏的院子里去,您要耐心些才是。”

    “你可是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罗氏面上不禁一喜。

    “是不是好主意,还得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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