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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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春-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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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儿心里又焦又急,几乎要被吓得哭出来了,可瞧着自家小姐这丁点儿不在意的样子,又生出一股丧气的无力感。

    后头那小厮进了来,倒是认认真真报上名号,“小的是侯爷跟前跑腿儿的小六子,时常在各处走动,二小姐想必是极少见着小的,瞧着面生罢。”

    “喔小六子。”慕言春仔仔细细将他那张脸瞧了一边,直至印到脑海里去,“我的确从前不怎么见过你,不晓得你是哪家的?”

    那小厮倒机灵,见着慕言春发问,也不说他此番过来为何,只回答道:“小的并不是这府中的家生子儿,只是幼时被管事买了进府的,侯爷瞧着我机灵,便将我调到他跟前替他跑跑腿儿,干些杂事之类的。”

    “原来如此”

    买了进府的话慕言春瞧他相貌,大约十五六岁,一般能被买进府的多半是五六岁儿年纪,将要懂事又不怎么懂事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最记得痛又开始醒事起来,是最好调教的年纪。

    也就是说他进府时大约是十年前,十年前不正好是慕博庸同娘亲冷战的时候么!

    她依稀记得,那几年中有几回从牙婆那儿挑人,罗氏和慕芩雪也是去了的罢。

    慕言春多看了小六儿一眼,面色突然柔和下来,笑道:“你怕是被父亲差使过来跑腿,瞧瞧我过来是做什么的罢?你放心,稍后我便会去见侯爷一见,向他解释此事,不会让你难办的。”

    那小厮像是松了一口气,行礼道:“多谢二小姐。”便回去禀报慕博庸了。

    慕言春出了江氏院子,面上笑意一下子淡了下来,踏进漱兰院,便立刻唤来顾嬷嬷。

    她看了眼四周环境,方轻声道:“嬷嬷。帮我查一查父亲跟前的那个小六子,我怀疑他同湘君院有关。”

    更可能的是,他多半就是湘君院的人。

    顾嬷嬷有些惊讶,“侯爷跟前的人,都是仔细挑选的,断不会出现湘君院的眼线罢。而且那个小六子我见过许多次,都同寻常小厮一样的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五章 和满() 
慕言春皱眉,“顾嬷嬷,我今日去江氏院里转了一圈。”

    “那慕芩雪派人来问咱们这边情况,我便让八哥儿将我去江姨娘院里的消息特意告诉了她。后来父亲果真派人来了。”她坐到楠木椅子上,右手托腮,虽说着正经话,可动作却十分不正经,“我猜想,慕芩雪若真有意煽动父亲,必不会派个普通人过来,因而那个小六子极有可能同湘君院关系不浅。”

    “后来我问了他的出身,才晓得他是十年多前被买进来的那一批,那时候,罗氏不也跟着挑了几次么?”

    “这么一说,也真是有这个可能。”顾嬷嬷沉吟片刻,立马一口应下,“那老奴便派人查一查,说不得能查出什么也不一定。”

    侯爷院里也并非铁桶一块、毫无破绽,若罗氏或者说大小姐有心想要埋个钉子,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此事的确需要细查,更需详查。

    “嗯。”

    慕言春点点头,却又想到另一件事上头去了。

    这一回慕芩雪做得痕迹太露,实在不像是她的作风。若说她是在试探八哥儿的忠诚,大可做得隐晦些,还可以埋下这步暗棋。

    若她真的相信八哥儿背叛了自己,那她更应该小心行事,以免八哥儿被自己觉察才是。

    自个儿前脚进了江氏的院子,她后脚便将此事报告给了慕博庸,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来是她所为,这般不入流的伎俩,能是她使出来的么?

    还是说,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不是八哥儿,而恰恰是为了挑拨漱兰院中的关系,让自己怀疑是不是底下人给她报了信儿,怀疑自己的身边亲近之人,从而找出自己的破绽?

    若她这一计不成,自己并没有做出应该的反应,那她便可以判定,八哥儿并非是真的出卖了自己,这一切只是她设下的一场戏罢了。

    她这一次反击,倒是干脆又犀利,不像是她以往的风格。还是说,经过了江氏这件事,她也成长了许多呢?

    这样的人,果然想想便觉得可怕啊!

    跟顾嬷嬷谈完了其中的关节,慕言春便将莺儿叫了进来,只说近些日子院内有些懒散风气,很不成样子,让她派两个得力的丫鬟盯着她们,若是发现谁偷偷摸摸,或者谁在偷懒,必不会轻饶她!

    靖安侯府里的丫鬟婆子一贯懒散惯了,漱兰院里也不例外,慕言春并不介意她们懒散度日,只要她吩咐的事情她们办好便是了。

    她这番举动一来是为了做给慕芩雪看看,更重要的也是仔仔细细排查一下院中有没有别人的眼线,连慕博庸那里都不安全,她也觉得自己院里能干净多少。

    她并不打算排除那些眼线,但知道与不知道的区别是十分不一样的。她知道那些人是谁,便代表她掌握了主动,更可以以备万一。可若是她任由那些人呆在漱兰院,又不知道是哪些人,那日后万一她们来个倒戈一击,她怕是要伤得不轻。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将一切都交代完全了,慕言春才去了慕博庸的书房,去的时候天色尚早。

    江氏那事过去了有一阵子了,慕博庸素来都是那样,兴趣一会一会的,经过了兴头上,对江氏的关注也少了。慕言春私自过去,他很生气,却也不至于太过生气。

    他之所以动怒,只是因为慕言春没有经过他的允许,让他觉得她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面子上过不去。

    慕言春太了解他的虚荣自尊,一开口便先服软,道:“父亲,女儿今日原想着外边精致不错,便想四处看一看,没料到不知不觉走到江姨娘的门口,竟发现没半个人守着,实在是太奇怪了!”

    “女儿担忧江姨娘的安危,只能进了去看一看,发现里面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所幸江姨娘没什么大事,也不晓得下面那些人到底在何处?若是江姨娘一个人出了什么意外,那不是连个救命的人都没有?”

    “竟是这样?”慕博庸心里沉了沉。

    他原本听那小六子回报,只说二小姐直到自己的错误,说会亲自来向他解释,却没说过江氏院里是那般情景!

    江氏安危暂且不提,万一她跑了出去,混出了府,坏了府里名声那该如何是好。

    慕言春头颅低垂着,十分恭敬回道:“是啊女儿实在想不到咱们府上竟有那样大胆的下人,青天白日的都敢跑了去顽,着实是不将主子放在眼里!”

    江氏那算哪门子的主子?

    慕博庸虽将她关了起来,气头消了大半,可想起她可能做的那些事,便叫他觉得不寒而栗,对她要多鄙夷就有多鄙夷,实在不想再听人说她以往如何温顺,又或者是他宠爱的妾室之类的言语。

    不过那些下人,的确是让他极为恼火。

    “若真是那样,此事的确怨不得你,不过你今后便不要再进去了,那里风水不好,进去了会坏你气运的。”

    慕言春听了这话,只低头答是,心里却一阵发唬,他分明只是怀疑江氏同那和尚关系不清,厌恶江氏,可是又不敢张扬出来,连个由头都没有便叫人将江氏关了进去。

    如今遇到了这事儿,什么都不说,偏偏只说江氏那处风水不好,着实令人觉得可笑又心寒。

    若这话儿传了出去,让人晓得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呢!这话要是传到老祖宗耳朵里,老祖宗便是请了道士回来将江氏当做鬼祟上身降了也说不一定。

    好歹曾经同床共枕十多年,这十多年竟没教他对江氏生出一丝真正的情谊来,无论是罗氏,还是江氏,她都为她们觉得可悲,却又不由想起自己的从前来,自己倒是最可悲的那一个。

    在慕博庸跟前说了一会子话,正好老祖宗过来传饭,慕言春便跟着慕博庸一道去了老祖宗院里用膳。慕博庸特意叮嘱她不要同老祖宗说起这桩事,她从善如流地点头答应。

    一席饭吃得其乐融融,至少看上去父慈子孝,是个团圆和满的家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六章 求情() 
这桩事儿通到了慕博庸的头上,他多半会大治一顿,到那时,再有人想要进江氏的院子,怕就不容易了。

    罗氏也再不能同江氏勾结在一处了。

    这两伙人缠在一起,总让人觉得格外地不放心,江氏一贯是城府深的,罗氏又是个不嫌事儿大只管闹的,难保闹出什么事情来。

    解决了这桩事,也叫她稍稍放下了心,有了时间考虑今后的事儿。

    她记得,大约就是这几个月,外祖母会派表哥过来看看她,前世表哥看她过得十分不好,很是动容,便说过要为她做主,将她接到汴京去。

    只可惜那时她性子倔,不愿叫别人看轻了自己,梗着脖子硬是不愿意去。又觉得外祖母在汴京,天高皇帝远的,到底不是自个儿家,难保今后如何。

    后来表哥见她倔着没法子,也便谢下了这个心思,给她送了好些衣食银两,又因不能久留,住了几日便带着人马回去了。

    如今想来,那时她真是天真至愚蠢的地步,只顾及着旁人会不会看轻自己,封死了自己最后的出路,乃至于最后走上了那样的道路。

    若那时她没有那无谓的脆弱自尊,答应了表哥,和他一起回了汴京,依外祖母的眼光见识,必不会让她嫁到敬王府去,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个桩桩件件了。

    但今世,却与前世全然不同。

    娘亲留给她的产业,几乎全部都在博陵,若她真跟表哥去了汴京,那些庄子铺子、茶点酒楼之类的怕是难以顾及,而且,晋临尚在博陵,他对慕博庸感情极深,断然不会抛下父亲和她一起去,她实在不放心留他一个人。

    可是,若她不去博陵,赵渊必定依旧会循着前世的轨迹来向自己提亲,这样的馅饼,父亲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起问自己的意见,又怎么会为自己做主,他更不会为了自己得罪皇家。

    能护住自己,又敢于直接拒绝赵渊的,便只有镇国公府老太君、她的外祖母了。

    可是若她真的走了,依晋临那天真性子,多半事事都会依着慕芩雪,别人将屠刀举到他的头顶,他还将自己的头颅递到人家的面前,她只怕自己这一走回来的时候便再也见不到他了。

    慕言春食指蜷曲抵着额头,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这世事变换无常,有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慕言春刚想着晋临若是问起江氏之事,她该如何作答,便见着晋临穿着薄衫匆匆走了进来,头一句问的便是江氏。

    “姐姐,我这一次回来正纳闷怎么没看见江姨娘,这几日没看见她过来,想着要不要过去看望她一下,没想到便听说你去看她的这件事。”慕晋临皱着眉头,看上去很是不解,“可我后来又听说是父亲将江姨娘关在她的院子里的,不准任何人进去看她,这是真的吗?”

    慕言春抬眸,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谁同你说父亲不准任何人探望江姨娘的,我可没听说过这回事。”

    慕博庸从来没有说过不准任何人去看望江氏,他只是在江氏门口放了两个守卫,有谁想要进去便拦着而已。

    这两者之间,可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

    你即便心里晓得江姨娘被慕博庸禁了足,但慕博庸没说,谁也不能那样说出口。

    “是香溪同我说的”慕晋临话落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姐姐并不是真的想问到底是谁说的,而是后一句她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他愣了愣,才说:“可是姐姐去了江姨娘院子之后,父亲不是生了一回气,说江姨娘院子里的守卫玩忽职守么?”

    慕言春没回答,他又道:“江姨娘那样温柔和善的一个人,简直跟菩萨一样,怎么可能会做出让父亲生气的事呢?姐姐,咱们一起去求求父亲,让他将江姨娘放出来吧!他估计也只是在气头上,气消了便好了。“

    江氏那件事本就是一桩丑闻,慕博庸平日里就禁了众人的口,不许人到四处乱说,更不用说将那些话嚼给世子爷听了,因而慕晋临直到现在也不晓得府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慕言春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她闷了半晌,竟不知该说出什么话来才比较合适。

    慕晋临瞧了慕言春半天,见她丁点都不透声,先前那点气势全都没了,丧气道:“姐姐莫不是不愿意?方才我同大姐说了这件事,说要和她一起去寻父亲求求情,大姐一口便答应了。”

    慕言春先是一愣,继而便生起一股怒火,最后又变为一种“恨其不争”的失望。

    “原来你是先同大姐商量好了的?”

    慕芩雪十分清楚这件事的内幕,也晓得去向慕博庸求情是何等的荒唐,这等荒谬的蠢事,府里任何的不知情的人都能做,唯独只有他只有这靖安侯府的世子爷不能做!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江氏都是给慕博庸戴了一顶绿帽子,更不用说她谋害府中嫡小姐、谋害罗氏腹中幼儿,连这件事的内情都不清楚,听说了这件事便匆匆跑到慕博庸面前求情,这样糊涂!这样愚蠢!

    慕博庸绝不会以为他是尊敬长辈,只会觉得自己生了一个废物混球!

    正因为他是靖安侯府嫡长子,才要撑起府里的秩序,他这般行为,将要让慕博庸今后怎么看他,又怎么放心将靖安侯府的担子放在他肩上?

    慕言春转头看向他,却见他缩了缩脖子,犹犹豫豫道:“是是碰巧在路上碰见了大姐,所以才”

    “江姨娘在她的院子里呆了数月,一次都没有出来过,你可见有谁为她求情过?”慕言春声音沉缓,一句比一句重,“你大姐在府里这么多日子,为什么从前不说为江姨娘求情,非得等到你回来才求情?她若当真关心江姨娘,若父亲仅仅只是在气头上,为什么她要眼睁睁看着江姨娘在院里关上那么久都不为她说一句话,你可想过没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七章 假象() 
慕晋临听慕言春这般语气,即便不看她面上表情都知道她动了气,可江姨娘为人如何他是素来都清楚的,这府中人人皆知,她怎么会做出什么天大的错事呢?

    多半是无意间惹了父亲生气。

    他忖度了半晌,又思及姐姐口中的“内情”,将事情往脑中过了一圈,才说,“姐姐,我的确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江姨娘为人如何,我是再清楚不过的。我相信她,即便是做了错事,也绝非她有意为之,她并不是什么恶人!”

    慕言春深深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起身将纱窗打开,可窗外何其炎热,倏忽便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裹着室内冰块的凉气,带着一阵灼热的微风。

    “晋临,我并非是责怪你不该去相信他人,更不是认为你敬爱长辈做得不妥。只是,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凡事不能仅仅自己的想法去做,更不能仅仅用自己的眼光来判断。”

    他若是还这般不知深浅,即便她有天大的本事,也难得回回救他。

    这世间事,多半还是靠着自个儿,他总不能永远是个孩子。

    “你说是香溪同你说起江姨娘之事,那你说起要为江姨娘求情的时候,莫非她也同意你了?”

    慕晋临摇头,“这事儿我也是见了大姐之后才想起来的,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呢!”

    “那你觉得她会让你去为江姨娘求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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