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质邻居by靠靠(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天作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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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质邻居by靠靠(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天作之和)-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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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森上前查看,嘴里还嘟哝著:“怎麽坏了……真是的……”

方澄看著阿森翻弄著那长满铁锈的後座,突然觉得十分好玩,哈哈大笑起来。阿森被他突然的笑声吓了一跳,还问他怎麽了。方澄指著那辆自行车,笑得说不出话。阿森莫名其妙看了他一会,最後忍不住说:“笑什麽呐……”

这辆破自行车,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就濒临崩溃,吱吱歪歪熬了一年,终於崩了後座了。

阿森惋惜著他的自行车,一边谴责方澄的幸灾乐祸,一边让他坐到车前杠来。

这天的风十分的大,吹得方澄的头发像棉花一样蓬乱,一团一团轻轻扎著阿森的脸。阿森抱怨著把他的头压进自己怀里,让他别乱动。

方澄的耳朵贴在阿森的胸口,但听见的却是自己的心跳声。

南岛很小,所以他们很快就拐到回家的路上。但阿森骑了一会,突地又拐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绕去。方程问他要去哪里,阿森低声说:

“再逛会……”

这一天早上他们在南岛的小巷子里来来回回绕了三遍。

方澄心里像开满了花,又像炸药爆炸,一塌糊涂。

──────


两千多字,我写了三天,气死我了。




19

日子就这麽平静无波澜地过去了,一天又一天。夏天过去,冬天到来,冬天的南岛比夏天安静多了,游客们都已离开这里,回去过一个温暖的冬天。海水浴场已经关闭,期末考结束後,无所事事的阿森带著无所事事的方澄,在南岛的每一个角落来回飞奔。
他的破自行车修好了,用电焊焊结实了。
他们有时去寒风呼啸的海边看渔民拉网,有时去学校打一会球,有时去爬山,更多的时候什麽都不做,只是骑著车在南岛一圈又一圈地绕。瞎绕,什麽话也不说,像两片叶子飞过去。直到回到家仍然不发一语,只在告别的时候嘟哝一声短促的“回了”。他们匆忙又慌乱地看了对方一眼,转身进了各自的家门。

方晴回家了,郁郁寡欢。她有这样那样的心事,却不大肯讲出来,总是对她妈妈说没事没事。她妈妈不相信,觉得女儿一定是为了毕业後的事情在烦恼。很快方晴就要升研三了,毕业是眨眼的事,然而未来她还不知何去何从,也没人能给她帮助。从前方晴根本不需考虑这些,也从不曾为生活烦恼过,现在却不得不面对现实,承受压力。她妈妈知道这些,却只能拍拍女儿的背。他们一家现在是寄人篱下,仰仗方澄舅舅的照顾才有了一个工作。可这个工作又是那麽不顺心,方澄舅妈明里暗里挑刺,说话有时也不那麽客气。方澄妈妈噎著一口气吐不出来,积郁在心。
这个家的气氛是那麽压抑,新年过得一点也不欢快,团圆饭吃得十分沈重。方家三人时不时瞄一眼饭桌上那副空碗筷,各自想著心事。
这个家缺了一角,再也圆不了了。

寒假结束,方晴离家後方澄妈妈心情越发低迷。一方面是没了女儿的陪伴,一方面是担心女儿在学校的情况。
方澄看他妈妈皱著眉,有时也想上前跟她说说话,像他姐姐那样轻轻拍拍他妈妈。可他是方澄,他手指都扭曲了还是没法伸出去,话都冲到喉咙口了还是没法说出来。他像一块木头,沈闷静默。
他什麽都做不了,於是只好学习,时时刻刻。把自己埋进书本习题里的时候,他就忘了一切。在这个世界里他永远不会不知所措,只要努力思考,难题总能被解决掉,没有什麽能拦住他。

高一下学期开始了,方澄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年级第一的位置,独来独往,只跟阿森做伴。天气渐渐暖和,阿森又开始打工了。方澄不再像去年那样阿森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他下意识有些闪躲别人的目光。阿森打工结束後会去找他,说说话,坐一坐,或者骑著车兜一圈吹晚风。

这时候的风像棉花糖一样,软软甜甜。


每一年的夏天照例是南岛最热闹、也是阿森最忙的时候,他在海水浴场打工,又在冰欺凌店兼职,晚上甚至在夜市里卖起花衬衫。他拼命赚钱,毫不歇息。他奶奶整天数落他不好好学习,尽干些七七八八的事。她拿著一件鲜豔的花衬衫对方澄妈妈说:“你看看他,屋子里堆满了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好几箱!你说他能卖出去吗?吃饱了撑的,谁眼睛坏了买这东西!整天到处乱跑,鬼知道他跑哪里去了!不像你家小澄这麽乖哦,考试都第一名……”

阿森坐在旁边,囫囵吞了一盆芒果,跟他奶奶说:“那衣服难看又怎麽了,我都卖好多了。”说著他拉起方澄,让方澄帮他扶著车後座的大包袱,免得掉下来。

阿森推著自行车,方澄扶著车後座的大包,一路走去夜市。
阿森找好地点,卸下大包,打开就地铺好,包袱里头全是一堆堆的花衬衫沙滩裤。方澄好奇,留下来看他卖衣服。阿森递给他一张小马扎,自已站著招呼起客人来。人流多,阿森又会说,还招人喜欢,一晚上生意果然很好,卖了许多。
方澄坐在一旁,静静地看著,偶尔帮忙拿塑料袋。

阿森的小摊一直忙到11点多才空下来,人流也渐渐少了。东西基本卖完了,阿森扭头见方澄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赶紧收了摊子,轻轻揉揉他头发说:“我们回去吧。”
方澄提著小马扎,迷迷糊糊跟在自行车後走著。
阿森说:“困了你也不说一声,先回去。”
方澄揉揉眼睛,凉爽的夜风吹得他清醒多了,他说:“你不累吗?”
阿森摇头。
他们静静走著,过了一会方澄低声说:“婆婆很心疼你……”
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声缓缓传来,在耳膜上拍打。
“我知道。”寂静的夜里传来阿森沈稳的声音,“时间过得很快,你知道吗?很快我们就会毕业,你会升学,我会去外面看一看,然後回来南岛。我会出去多久不确定,我需要钱。”
方澄想起阿森的旅馆。

未来又清晰又遥远。
此刻他们还不知道会遇到些什麽。


七月份的某天,方澄中暑了,恶心头晕。他妈妈带他出门去看医生,回来的时候已是下午。方澄吃了药,昏昏沈沈躺到床上睡觉。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天昏地暗,直到他妈妈把他摇醒,以一种惊慌凄厉的声音喊:“澄澄!澄澄!”
他妈妈很少叫他澄澄。方澄几乎立刻清醒过来,神经质般立刻起身,“怎麽了?!”窗外天色已暗,路边的灯光照进房里,他妈妈脸色灰败。
“你快去看看阿森,跟阿森说说话,快去,快去。”
方澄觉得不对劲,他下了床,摸索著开了灯,“怎麽了?”

“陈婆出事了,恐怕不行了。”


後来南岛上的人们都说那天陈婆是要做芒果冰,她搬了一把椅子,站在上面要去拿放在柜子顶上的冰糖,结果不小心摔了下来,脑袋磕著地,出血了,昏迷了。没人在家,没人发现。阿森又忙著打工,直到夜里回来才发现他奶奶倒在地上没有知觉,送到医院已经来不及。这世上的最後一个亲人就这麽离他而去了。




20

失去最後一个亲人的阿森没有崩溃,他自制、冷静,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给他奶奶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葬礼。大人们试图安慰他,劝他节哀顺变。他却说:“奶奶早知道有这麽一天,她总是对我说她会先我而去,她去了後让我不要难过,她是去找我爸爸妈妈跟爷爷了,她不孤单。剩我一人的时候我就得靠自己了,她让我好好过日子,我记得的。”
他像一个沈稳可靠的成年人那样,平静接受生活带给他的不幸。

方澄妈妈曾无意中叹息道:“小澄啊,你什麽时候才能像阿森那样?成熟些,稳重些,像个男子汉。我跟你姐姐,以後要靠谁呢?”
方晴暑假去实习了,没有回家。她与男友的恋情似乎出现了波折,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忍不住哭了。方澄妈妈焦急忧虑,却无法为女儿做任何事。
方澄默然不语,他妈妈的叹息令他突然意识到以後将会面临的压力。
他是这家里唯一的男性,却很弱小。

而方程妈妈与方澄舅妈的矛盾终於到达顶点,两人在一个炎热的下午撕破了脸,结结实实吵了一架。方澄妈妈摔门而出,再也不去方澄舅舅店里上班了。她病了两天,好了後开始收拾屋子,把一楼二楼空出来,租了出去。方澄搬到四楼日光暴晒、热得令人窒息的小房间,夜里他几乎无法入睡,火烤一样煎熬,醒来之後浑身湿淋淋的,水里泡过一样。
方家断了固定的经济来源,只能靠两层楼房的租金过日子。他们家还有两个读书的小孩,方澄妈妈从未感到如此拘谨。她憋著一口气,再也不愿接受弟弟的帮助。她对方澄说:“她是看不起我们,我们落魄了,穷了!妈妈现在没了希望,只能靠你跟你姐姐了,你们要好好争气!”
她像著魔一样,翻来覆去说著这些话。

尚未来临的压力跟这个夏天的多事让方澄心烦,他不自觉寻找阿森的身影。
阿森很容易找到,他不是在海边就是在家里默默收拾著那些花草蔬菜。方澄去找他的时候,阿森正在给黄瓜浇水。
“明天就能长出来。”他对方澄说。
方澄找了张小板凳,静静坐在一边看阿森松土浇水。
他们相互不说话,能这样度过一整天。

葬礼结束後,阿森没有像以前那样整天忙於打工,他停了下来,给自己留了许多空闲时间。人们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人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平息悲伤恢复平静。海水浴场的老板对阿森说随时欢迎他回去,也等著他考上救生员证到那里上班。

这一整个暑假,阿森再没回去打工。


暑假很快结束了,这一个暑假过得像梦一样,还是个一点也不愉快的梦。
开学第一天方澄没找到阿森,他以为阿森先出发了,还很纳闷。但到校後他怎麽也找不到阿森,回家後他发现阿森骑著车刚从外面回来。
“你今天没去学校?”
“恩。”阿森平静地说。
方澄没放在心上,开学第一天就是发发书本,然後老师苦口婆心讲道理,鼓励大家在新学年好好努力,没什麽重要的事。

但第二天阿森仍然没去学校,第三天也没去。
方澄终於觉得不对劲,阿森的班主任也发现了。她到阿森家家访,问阿森为什麽不去学校,阿森说不想去了。问他原因,他就静默。鼓励他动员他,全都石沈大海,一点反应也没得到。班主任无可奈何,也没有家长可以沟通,最後她只好说:“你再休息几天,好好想清楚,不要轻易放弃学业。”
方澄不知道阿森这是怎麽了,他去问阿森,阿森说:“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待在学校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方澄是最普通的那种人,永远活在轨道中,要是生活中有什麽偏离了轨道,他就感到惊慌不安。
第一次是他父亲的去世,搬回南岛,现在是他们家不稳定的经济状况,还有准备休学的阿森。
他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他失去了在学校唯一的朋友,越发的孤僻难以接近,下课上课都是一个人,拖著自己的影子。
年轻的班主任又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把他叫到走廊,轻声细语地询问他最近怎麽样,为什麽总是一个人,除了认真学习以外还应当多跟同学来往,彼此交流。她遮遮掩掩地问是不是有什麽烦恼的事,是不是家里的问题,如果有任何困难、包括经济上的困难,都可以向学校说明,申请帮助。
走廊里人来人往,人人走过都好奇地望他们一眼。方澄背上发烫,像火星子溅到身上,他冷冷地拒绝了班主任的提议。

下课後朱小妍迟迟不走,拖拖拉拉收拾著书包,等方澄要走了,才开口:“你要回去了啊?一起走吧。”
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方澄猜朱小妍又接受了班主任什麽新的任务,果不其然。路上朱小妍旁敲侧击,有意无意问方澄最近怎麽没和以前常见的那个男生一起上下学,是不是闹别扭了。
方澄感到恶心。
他的家庭,他的朋友,统统跟这些人没有关系。他们却费劲苦心,硬要关心他,硬要指导他做这个做那个。
真叫人恶心。




21

夜里方澄睡不著觉,所有令人心烦的事情像一张网缠绕住他,令他窒息。他爬起来,偷偷下楼出门,去找阿森。
阿森也还没睡觉,两人傻站了一会,最後阿森说:“走。”
他没说去哪里,但方澄就是知道他指的是海边。

他们把自行车扔在海堤上,两人在黑暗中走下来。大海像一头安稳休息的猛兽,平静地发出鼾声。
他们在黑暗中低声交谈。

“你为什麽不去上课了?”方澄问。
阿森不言不语,沿著海岸线慢慢走著。
“你为什麽不去上课了?”方澄提高声音,语气里带著质问。
“去上课没意思了。”阿森停下脚步,以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说道,“没必要去了,浪费时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以後不会升学,我有自己想做的事。”
“那你为什麽上高中?”
“我奶奶的要求,她要我读完高中,现在她都不在了,去学校还有什麽意义?反正她也看不到了……”

两人陷入沈默,夜色包围著他们。远处的灯塔一闪一闪,光芒似乎近在眼前。
阿森突然伸手指著灯塔说:“你觉得那灯塔有多远?”
方澄被这话题弄得摸不著头脑,他目测了一下说:“……三百米?”
“不,不止。”阿森轻笑出声,“几个月前我游到过那里,在上面做了个记号,不知道还在不在。”

阿森看著远处的灯塔,那永远不改变方向的光芒像在召唤人往前航行。
他脱下衣服,扔给方澄,“帮我拿著。”说完不给方澄反应时间,往灯塔方向走了几步,扑通跃进水里。
“阿森!”方澄站在海边著急大喊,“你疯了啊?快回来!”
阿森在水里朝他摆摆手,继续往前游去。他的身影渐渐被漆黑的夜色吞没,像闯进猛兽的嘴巴。

方澄站在岸上,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五分锺,也许是十分锺,或者更长,哗哗的水声传来。一个漆黑的影子渐渐从水面浮上来,走近了,是阿森的笑脸。
“太黑了,我看不清记号了。”

极度的恐惧瞬间全转为怒气,方澄猛地上前用力推了阿森一把,阿森没防备,往後跌回海里。方澄气得发抖,直直瞪了阿森一会,突地扭身走了。
怒气像风暴一样席卷了他,他说不出自己为什麽这麽生气。但此时此刻,似乎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不安惶恐与委屈全涌了上来,它们扭成一团,像只终於找到发泄出口的怪兽,无法回头地冲向阿森。

“方澄!”
阿森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後从水里站起来,奔过去抓住方澄的手。方澄用力甩开他,带著怒气喊:“滚!滚回你的海里去!”
“你怎麽了你──”阿森冲上前,静静抓住他肩膀。
方澄甩不开那铁钳一样的手,便怒瞪著他。过了一会方澄突地感到泄气,他颓废地低了头,坐在沙滩上。
一切都不如意。

“喂,你──”阿森静静站在他边上,湿嗒嗒的衣服不停往下滴水。
“你别这麽……”方澄停了停,眼眶发热,“把自己不当回事。”
“没有的事,你说什麽你……”阿森分辩了几句,随即安静了。

无边的夜色笼罩著他们,一片沈默,只有海浪声在耳边轻轻回响。
方澄受不了这样的孤寂了。
阿森就在他旁边,可他却觉得他越来越遥不可及。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骑著自行车在南岛的大街小巷穿梭。他坐在後车座看著近在眼前的背影,心脏像被风吹满的帆,随时能驶向远方毫不回头。可没一会一切就突然全变了。每次都这样,好好的,突然就变了。他爸爸是这样,阿森也是这样。

阿森弯下腰坐在他旁边,轻声问他:“想什麽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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