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面包- 第34部分

　　“我不要！你们留著自己吃吧！”

　　“哥哥，给给！给给！”

　　“滚开！我才不要这些东西！”

　　“哇──！！！”

　　白晓童终於无法忍受，一下用力，两具弱小的身躯被轻易推倒在地，放声大哭。

　　“白晓童！你干什麽！有你这麽当哥的吗？！还不跟妹妹道歉！”

　　白朗没料到七七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他一直认为七七是很乖巧的孩子，忍不住开口骂了他，同时快步走到女儿身边安抚。白晓童眼里本闪过一丝怜悯，可转瞬即逝。

　　“我才不道歉！我才不想当哥哥！我恨不得他们没存在过！！”

　　“妈妈呜……哥哥……怕怕……”

　　“果果苗苗乖，不哭，妈妈在。”

　　两个孩子先是被哥哥推倒在地，再来被哥哥大声的话语和关门声吓到，现在只懂得找最亲的人安抚。就连白朗也被儿子这个样子吓到，要不是女儿哭得凄凉，估计还没反应过来。

　　白朗吃力地将两个宝贝女儿抱起，慢慢走到沙发旁边坐下，那次生产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奇迹，身体机能大不如前，就连这样简单的事都显得那麽艰辛。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自从学会说话以来，就一直喊白朗妈妈，怎麽教都不听。後来白朗也随了她们，能够亲自照顾盼来的两个女儿已经很幸运，还计较什麽呢，也许这就是女儿跟儿子的不同吧。

　　虽然很想搞清楚儿子到底怎麽了，可是女儿被吓得不轻，不能就这麽丢下。白朗抱著她们，一边一个，不断的又亲又哄，给她们擦去眼泪，还要仔细检查她们伤到了没有。过了好久，两个孩子还没有止住哭泣，小手紧拉著白朗的衣服不放，鼻涕眼泪沾了白朗一身，直到哭累了，才在他怀里慢慢睡著。

　　儿子的房间一直没有动静，白朗很想去看看，可是他做不到，一来怕弄醒好不容易才睡著的女儿，二来他身上多了两个孩子，现在是动一动腰也疼得厉害，更加没力气起来，只能盼著高阳回来接手。坐在沙发上回想著儿子这段日子的举动，好像也不是那麽无迹可寻。最近一个月，七七都比较沈默少话，好像闷闷不乐，放学回来就躲在房间，很少出来，自己顾著照看两个好动的女儿，对这些事也就没怎麽在意。今天发生这事，再对上他说的话，难道是在埋怨自己得不到关爱？天啊！自己怎麽这麽糊涂！即使七七再懂事，他还是个孩子啊！细想回去，除了他出生的头几个月，接下来的时间，都不能独占自己的关爱。怀著晓琛的时候，反应很大，生活都几乎不能自理，还哪有精力去照顾他，就连奶水也因为怀孕的关系少了很多，訾祁族人一般是要到孩子一岁才断奶，可是七七九个来月的时候，自己已经没有奶水了，挤出来的也只是清白的液体。之後晓琛出生又带了病，身体孱弱，需要小心照顾，再到後来发生的事，两人的分离、为了公司拼搏、两个女儿的出生……为了工作，忽略家庭，有了小的，忘了大的，这样的自己跟当初丢下自己不管的父母又有什麽区别？！

　　想到这里，白朗後悔、怨恨，自己没做好做爹地的责任，竟然还到这种时候才察觉到，实在是太不称职了，要是给孩子将来带来什麽性格缺陷，那该怎麽办？

　　高阳进门，看见白朗抱著两个孩子发呆，孩子眼角还有泪痕。

　　“怎麽了朗朗？不是叫你不要抱孩子吗？你的腰现在还受不了。”

　　“轻点，她们好不容易才睡著了。”

　　白朗回过神来，知道高阳要抱走女儿，特意提醒。高阳小心爱怜地将孩子抱回房，回头坐到白朗身边给他按摩腰部。

　　“今天这个怎麽了？”

　　“唉……七七闹脾气了，果果苗苗要给他糖果，你也知道小孩子心性，一定要对方收下才安心。七七今天回来得早，话也没说就要回房，她们两个跟上去，结果七七就把她们俩推倒在地，我说了他两句，他就很生气地回房了。”

　　“七七这孩子最近真是……”

　　“阳，你是不是知道点什麽？”

　　“刚刚老师大电话来，说七七最近成绩不好，脾气很坏，还打骂同学。他今天这麽早回来，估计就是因为要开家长会。”

　　“家长会？怎麽没听他提起？”

　　“唉，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怎麽会变成这样的！”

　　听高阳这麽说，白朗才发现对於儿子的事，自己是多麽的无知，平日根本没去留意，还以为儿子乖巧懂事，自觉回房间做作业，却没察觉孩子的心理变化，这样当家长，不及格！

　　“阳，我觉得，七七是在怨我们了。你没听到她今天说什麽，他说，不想当哥哥，恨不得他们都不存在。而且，听你这麽说，我们最近确实不太关心他的情况了，他肯定是觉得我们都只爱他的弟弟妹妹，他是好是坏，我们都不关心了。万一七七有了什麽性格问题，肯定会影响他的将来，那我们就是罪人了，我犯了跟爸妈一样的错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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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朗，你先别太担心，我这就去跟七七谈谈。”

　　“不行，我要亲自去跟他说，呃嘶……”

　　“看，不能动吧。事情不一定有那麽糟的，我先跟他说说，你现在先回房躺著，我去把轮椅推过来，别动。”

　　白朗笑叹自己身体都破败成这个样子了啊，只能乖乖听话，回房躺著。

　　高阳来到七七房间门口，喊了几声，没回应，扭了门锁才发现没有锁上。

　　“七七，爸爸要进来了哦。”

　　房间里头依旧没有回应，可也没有拒绝，高阳推门进去，床上隆起一团，被褥包裹著看不清状况，不过被缘被拉上了一些，高阳知道儿子并没有睡。

　　“七七，爸爸知道今天的事了，想跟你谈谈。”

　　“爸爸知道七七你可能觉得爸爸和爹地都只顾著弟弟妹妹不关心你，爸爸和爹地跟你说声抱歉。但是爸爸和爹地并不是不爱你的，之所以会这样，我们承认一方面是因为照顾他们而有所忽视，但是另一方面也是我们觉得，七七一直都很懂事，你这麽的听话，每天都那麽认真做作业，我和你爹地都是这样想的，只要你是认真的努力的就足够了，希望你过得轻松点，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却没想起，一个小孩子的童年也会有烦恼，正是最需要双亲关怀的时候……”

　　床上的身子没多大反应，但高阳还是决定继续讲下去。

　　“今天老师也跟我说了你之前跟同学打架的事，虽然打人是肯定不对的，但爸爸知道七七是不会随便打人的，这里头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还有我们的因素在里头，能跟爸爸说说吗？”

　　高阳耐心地等待著儿子的回应，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轻轻的抚著儿子柔软的头发，充满爱怜。终於，被子里传来阵阵颤动，还有儿子的抽噎。

　　“那是因为……他动不动就说，今天爸妈给他买什麽好吃的，周末带他去哪里玩，放学接上他去哪里哪里吃饭！我不想听，我说了，我真的不想听，可是他偏要不停地说……我、我就没忍住……”

　　“嗯，七七，爸爸明白，都明白。”高阳听得心酸，确实，儿子说的那些事，他们一家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这几年来家里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回头一看，很多东西都被忽略了，更是对不起儿子。高阳翻过七七的身子搂在怀里，感受到孩子在自己怀里哭泣，心如刀割。

　　“七七是乖孩子，今天的事，你也是不想的，对不对？”

　　“果果……跟苗苗她们都没事吧？”

　　“嗯，她们哭累了睡著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可是。一想到她们可以天天被爹地宠著，我就……”

　　“嗯嗯，果果苗苗都会知道的，你去跟她们道个歉就好了，你永远是她们喜欢的哥哥，知道吗？”

　　“知道了。”

　　高阳抱著儿子，给他擦著脸上的眼泪，庆幸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过七七啊，你要知道我们真的是爱你的，特别是你爹地，你别怪他骂了你，他只是没想到你会推倒妹妹，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你回房之後，他想了好多，很想进来看看，可是果果苗苗都吓坏了，一直哭，他的腰不好，抱著妹妹都起不来了。刚才还坚持要进来，但是被我拦住了。要真的要怪，就该怪我这个当爸爸的，没有给你们一个安逸的环境，你爹地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你还小，不知道你们的出生是伴随著多少的困难和痛苦，还有喜悦。当初你出生後，确实没打算再要孩子，因为爸爸确实舍不得你爹地再受苦了，晓琛是个意外，果果苗苗，里头包含了太多的遗憾和期盼。你出生後的那段日子，是我们最开心的，你爹地放下工作，一心一意的在家带著你，虽然做事跌跌撞撞，但全都是用心去做的，你病了要住院，他跟著不吃不睡，一次又一次地责怪自己；你会坐了，会爬了，每一次进步他都兴奋得睡不著。怀著晓琛的时候，你不肯吃辅食，他就担心你吃不饱，你每次闹了脾气，也不顾危险挺著肚子抱著你哄。爸爸还记得，你第一次学会叫爹地的时候，他感动得流了泪，还一次一次地向我证明他没有说谎。还有，果果苗苗出生前，他给家里每人准备的礼物，你的是最多的，帽子围巾上衣裤子袜子鞋子，还有书包玩具，他就是担心自己要有个万一……要是不爱你，是做不到这个样子的。只是，他要兼顾的，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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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美国的那几年，也过得不开心吧，那时候你刚三岁，是最调皮的时候，可是这个家却散了，你在那边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那时候他们都说我是没爸爸的孩子，不肯跟我玩，爹地要去上班，後来不去了，在家要不抱著晓琛，要不就坐著发呆，再後来，带著晓琛回国了，我真的以为爹地不要我了……”

　　“那都是爸爸的错，要不是爸爸犯了错，你爹地就不会带著你们回美国，你们也就不会受到伤害，快快乐乐地在这里生活，你爹地健健康康，不用受病痛的折磨……”

　　“爸爸……”

　　每每想到那段日子，高阳都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忍不住跟著哽咽。以前，他总能信心满满地说给了白朗幸福，可那件事之後，他自己也不知道白朗跟了他是幸福还是不幸了。家庭破裂，紧接著事业失败，最後还是要白朗跟著他受累，把身体也累垮了。

　　“呵呵，爸爸真是差劲，羞死了，七七也要取笑爸爸了吧~”

　　“嘻嘻，没有啦……”

　　“笑了，我的乖宝贝啊！爸爸要努力呢！等公司都打点好，就天天陪著你们，照顾你们，等你爹地身体好了，就出国旅行。到时候接你们放学就是小问题了，想怎麽玩都行！”

　　“爸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七七，只要你好好地就行，爹地那边也不用担心，爸爸会跟他说了，知道你没事他就会安心的。好了，今晚想吃什麽？爸爸亲自下厨！”

　　“嗯！我要吃糖醋排骨，吉列猪排还有炸鸡腿！”

　　“哇……全是油炸食品啊，真会挑，不过这些好像都是禁吃菜品啊……不好办！”

　　“爸爸！你说话不算数！”

　　“哈哈，逗你呢，今天就破例一次，不过也别吃太多哦，不然上火了又要发烧了，到时候要打针可别哭！”

　　“知道啦知道啦，爸爸你很烦呢~快点去准备吧！”

　　“是是是，我的小祖宗，那你先把作业做好了哦，不懂可以问爸爸……”

　　还没说完，高阳就被儿子推出了房间，刚要叹气儿子大了嫌自己唠叨，转身看见白朗就在门边，坐在轮椅上低著头。

　　“怎麽出来了？不是要你好好躺著吗？”

　　“我没事……七七他不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他在我们房间放了通知，是我们没看到！”

　　“朗朗，别这样责怪自己了，我跟七七谈过，他最近的异常举动，确实是因为我们的疏忽，不过七七本性还是很好的，我们以後多关心他，他还是会健康快乐地成长的，不要太担心了！”

　　听了高阳的话，白朗安心一些，微微点了点头。

　　“看你脸色很差，快点回房睡会儿，晚饭就在房间里吃，别起来了。”

　　“不行，果果她们都要我喂饭的。”

　　“没事，我能行的，你好好睡。”

　　胸口的闷涨让白朗不敢坚持，破败的身体稍不注意就要出问题，白朗还是乖乖回房休息了。

　　高阳忙上忙下，看著两个女儿还睡得熟，赶紧去买了菜，回来时刚好去接晓琛，回家还不忘看看白朗的气色。老手还是老手，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可餐桌上，两个女儿看见大哥就大哭。高阳正头疼的时候，七七突然走过来，温柔地给两个妹妹道歉，妹妹怯怯地看了几眼，又拿出糖果，七七接下，还在妹妹额上各送了一个香吻，顺利地摆平了事件。

　　“怎麽样了？”

　　饭後高阳才有时间给白朗热粥，白朗在房间里听见外面一会哭声一会笑声，十分关心情况。

　　“七七还是很懂事的，主动跟果果她们道了歉，现在又做回她们的好大哥了，正跟她们听晓琛练琴呢，不然我都抽不出身来了，小心烫。”

　　“七七快生日了吧，想想怎麽补偿他，新开的那个游乐场他想去吗？我们陪他一整天，阳，你说怎麽样？”

　　“好好，这事可以慢慢商量，但你再不吃就要饿坏了，乖，先吃。”

　　“呵呵，我身体不好而已，你把我当孩子养了啊！”

　　“那是因为，你像个孩子一样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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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星期七七就生日了，这件事白朗不敢再怠慢，这几天一有时间就上网查询现在的孩子都爱去什麽地方，直到高阳把孩子们都伺候妥当，回到房里还发现他没睡，直接把人押到床上休息。可这晚，白朗有了惊奇的发现，高阳喊了好几次他还舍不得离开电脑。

　　“朗朗……已经十二点啦！你再不睡我就直接拔电源去~！”

　　“阳，你先别吵嘛，快过来看看！”

　　“好好好，大人发现了什麽惊天秘密舍不得睡呢？”

　　“你看你看！这里像不像我们以前去的游乐园！”

　　高阳一靠近电脑，白朗就兴奋地拉著他，指著屏幕上那似曾相识的景物要他看。高阳仔细看看，还真的很像！再翻翻旁边的地图，地理位置都相符！

　　“朗朗！真的呢！没想到还在啊……”

　　“嗯！我找游乐园的时候找到的，本来没留意，就看了这张摩天轮，那可是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地方啊！”

　　“朗朗，你这麽说，我好高兴！”

　　高阳从後拥住了白朗纤弱的肩膀，轻轻地吻住他的鬓发。十五年了，那座摩天轮可以说见证了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婚姻，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回忆。翻看游乐园的其它照片，别的地方几乎都改建了，就剩那座摩天轮依然在山顶，俯视整个游乐园的景色，就像他们的婚姻，经历过甜蜜和风雨，最後还是无法割舍，重新走到了一起，很多事情都变了，只有那份感情，没有变淡，反而越发的浓厚了。

　　“阳，我们就去那里吧，我很想，再坐一次那个摩天轮。”

　　“好，不过，七七的生日怎麽办？你现在的身体可不能经常外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