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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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之爱-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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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曼和他叔叔离开后两个月,少年被秋哥叫到了办公室,在提心吊胆地等待后,秋哥终于缓缓说道:“那个小王子的国家发生叛乱起义,传来的消息,他在暴乱中失踪了……估计是凶多吉少……”秋哥好暇以整地磨着纤长的指甲,举起手来左看右看着,朱唇轻启,“其实他那个叔叔一直觊觎最高的权力,而他前面几个哥哥都是笨蛋,想把最聪明最有希望的继承人干掉也是人之常情……”
“我、知道了。”少年这回既没震惊也没瘫倒,他只是咬了咬嘴唇,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出去。
当晚,他抱着阿青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他在阿青醒来前就离开了房间,到顶楼来找秋哥。
“什么工作我都会接下来,甚至是地下室的工作……但是,我绝不再接专属……”少年的声音硬得像石头。
秋哥疑惑又狠毒地望着少年冷漠的脸:“你想离开这儿了吗?”
“不,我不会离开这儿,相反,作为永远留下的代价,请在钱赚够后让阿青离开这儿……这是我最后的要求……保证他平安离开,脱离天堂……除此之外,我不会再提任何要求了……只要老板安排的客人,我都不会有怨言……”
少年心中的门终于“砰”地关上了。
黑暗,孤独的黑暗,痛苦的黑暗。
黑暗中的自己在不断下坠,那是无底的深渊。
都无所谓了……我只要一个人,就够了。
19
少年摇晃着从台阶上站起来,没有乘电梯,而是就那么一步一步沿楼梯向下。
没有窗户,只有雪白的墙壁和白得刺眼的照明灯,台阶和扶手都是白色的,但在少年眼中,一切都被笼罩在黑暗中。
走完一道转弯再走一道,感觉上却像在走着一条直直向下的楼梯,无论如何努力,就是看不到楼梯的尽头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寂静得让人害怕,但害怕却又促使人走下去。
不记得在哪儿见过这种场景,也许是哪夜的梦境中。
一想到这个场景,少年就有种非常想看到尽头的渴望,但每当想快步往下跑时,却又忽然留恋起身后的事物,好象有一种感觉盘旋在心头:如果走到尽头,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前面?还是后面?
少年犹豫着。
沉思突然被冷笑打断,脚步声起,面容妖艳打扮时髦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逃生梯口。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想到走楼梯……是知道我在等你吗?”阮和志不等少年回答就一伸手,揪住了少年的衣襟,将他从台阶上拉了下来,提到眼前,穷凶极恶地磨着牙:“别以为有老板给你撑腰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想骑到我头上,你还早着呢!”
“我没有这个意思。”少年的视线又避开了青年的双眼,斜向一边,淡然而语。
他这种不惊不惧不吵不闹的样子又刺激到了眼前的青年。
“不怕吗?对啊,我忘了你是个有名的玩不死的家伙……那就让我们见识见识,怎么个不死法儿……”
青年说着,拖着少年一直到了卫生间,把门一锁,在少年静静站着时一脚便踹了过去,将少年踹出两米多远,坐在地上捂着肚子依旧不哭不叫。
“切!”青年一步跨上又提起少年的领子,一连给了几耳光,然后甩向石质的水台。
“砰”的一下,少年的额头重重地磕在水台沿上,鲜血登时流了下来,左眼的视线被模糊,可少年还是像个无生命的人偶一般,连眼珠都没动一下。
“是不是耐玩的人也挺耐打……”青年气急败坏地拧开了水龙头,往水池里灌了满满一池水后,将少年的头死命按入了水中,口中还不停叫嚣着,“这回我看你会不会死……”
但当他把少年的头从水里揪起来时,血水顺着少年浸湿的发丝滴满一脸,而少年依旧没有还手,只是咳嗽了几声,平淡地道:“完了吗?”
“你、你是鬼吗?”青年终于被吓得松了手,连连后退。
鬼?也许吧。不管是什么,我就是个死不了的东西。
少年从眼前的血水滴里望向水池后的镜子,镜中的自己还真是像个活鬼。
他苦笑了一下,在脸上抹了一把,镜中的自己,更加诡异骇人。
额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片刻便又沿眼角流到了脸颊上,滴落到衣服上、水台上……
这是——
少年的眼前登时浮现出他已经好久没敢再去想的画面,倒在血泊中的几具尸体中,赫然有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人,被鲜血染红的衣服,身体不自然的姿势,都在清楚地告诉自己:他已经死了!
“不!不可能!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一定会活着回去……”
少年终于大叫起来,身体滑下了水台,倒在地上……
一旁抽水马桶的水声,听起来仿佛是夜晚的海潮声——

浓雾弥漫的某个海上清晨,船抛锚在不知哪处的海域,随着海浪轻轻摇晃着。苦力们又是几天没有吃饱东西,谁也没有力气干活,靠在货箱上听着从驾驶室里传来的淫荡的声音。
亨木然凝望着前方,什么感觉都没有。
自从看过驾驶室里可怕的场面后,他几天都睡不着也吃不下,总被一种无形的恐惧所笼罩。之后几月内,他又亲眼目睹了那些残暴无人性的家伙是如何折磨船舱里的那些年幼的孩子,更让他痛苦得无以复加,而且,他还被逼着亲手将快要断气的孩子扔进海中……
他觉得自己快和那些无人性的家伙一样了,就是个刽子手。
为什么!自己也不会游泳,要是随便往海中一跳,一切痛苦就都可以结束了……
可是,就是做不到。每当自己得到机会往船边探出身子时,就像有只无形的手猛地将自己拉回来。
——难道我真的那么留恋这个世界吗?
——为什么就不能像爸爸妈妈那样,干脆地死去呢?
也许十岁的孩子根本就没有自杀的那种绝望之心。
——我的心里,是不是还有希望?
“喂!”
突然有人走近了他,还没回过神就被一把揪住衣服拎了起来,眼前胡子拉碴的粗壮男人眼带恶意地盯着他,一呼气便是一股呛人的酒味。亨连呼吸都停止了,一想到自己也会像那个越南少年一样被那样对待,便牙关打战,响得自己都能听清。
凶恶的男人似乎是有那种意思,一只毛茸茸的手臂刚伸过来抓住亨的裤子,船身突然一晃,男人立刻翻胃般露出难受的表情,松开手,跑到一边大吐特吐起来。
亨连连后退,一直退到货箱前,后背紧紧贴着箱子,浑身发抖。
不过,男人吐得太厉害,吐完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再想一逞兽欲。亨就那么盯着他慢慢走回驾驶室,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从驾驶室出来的越南少年看到这一幕,恶狠狠地瞪了亨一眼。
本来应该由人贩子们亲自负责的一个船舱,因为那个负责的家伙喝得太多不省人事,所以另外一个人贩子便要一个苦力到底舱送饭,但没人愿意去那个曾经死过很多人的底舱,亨理所当然地被大家“推荐”接下了这桩苦差事。
他早知道底下有个阴暗的房间,而房间里不知关了什么东西,反正之前都是由人贩子们负责,其他苦力就算知道什么他也听不懂。
提着油灯拿着还像模像样的食物和水,亨小心翼翼地往下面走去。在最后的房间里,有一个油布盖着的方形东西,应该是个大货箱。
亨把油灯放在一旁后,把食物放到箱子旁边,正在猜测箱子里是什么时,一只手突然从油布下伸出,把亨吓得“啊”的一声坐倒在地。那只手“嗖”地又缩了回去……
那——应该是人的手……
亨知道别的船舱里关着一些被贩卖的孩子,自己也曾在那里呆过。可是这边又关着什么人?也是人贩子的“货物”吗?
看着箱子内又没了动静,他把盛食物的盘子又往内推了推,敲了敲箱子,又快速退开了。
手再度飞快地伸出来,抓起食物“嗖”地又从油布下缩了回去,紧接着里面传来了一阵咀嚼声。
里面的“东西”真的是人吗?
亨觉得心跳开始加快。
他不打算惹麻烦探听自己不该探听的事,所以打算等里面的“人”吃完后就把盘子收走。可是,咀嚼声停下后,油布下有个很稚嫩的声音传来,霎那,亨觉得那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只是自己听不懂对方的语言。
见外面没有人回应,里面的孩子又接连换了七八种不同的语言,亨都听不懂,直到最后一次,里面的人用的是日语,亨终于明白了:
“你是谁?”
“你、会说日语……”许久没有听到母语的亨激动了一下,站起来靠近了箱子,迟疑了片刻,还是把油布完全掀开了。
下面是个很大的铁笼子,关的不是什么凶猛野兽,而是个身材娇小,半长头发,模样很可爱的女孩子——不,亨拿油灯照了照后,才确定,应该是个男孩子……
这个男孩子从外表看一点儿也不危险凶猛,为什么要拿笼子关着,亨实在想不透。
男孩子吃完东西喝完水,正在抹嘴,笑眯眯地望着笼子外一脸惊诧的亨,仿佛被关着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亨:“你也是这船上的人?”他的日语非常流利。
亨一怔:“嗯,不是……也是吧……现在在船上干活儿……以前是被卖上船的……”
因为长时间没人能说话能倾诉,亨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工作”,坐到笼子旁和男孩子聊起天来。
“你是日本人?”男孩子靠在笼子上,惬意得就像躺在家里的沙发上似的,完全看不出有丝毫忧虑担心惊恐,让人完全不觉得他是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
亨觉得很奇怪,眼睛盯着他微微点了下头:“是,我叫九良亨……你呢?”
“是这样写的吗?”男孩子用手指蘸着杯子里还剩下的一点儿水,从笼子里伸出手在地板上写着“九良亨”。
“嗯。”亨看着男孩子又在旁边写下了一个“輝”字,于是念道,“あきら……你的名字?”
“对,我的妈妈是日本人,爸爸是中国人,所以妈妈给我起了这个名字,あきら(輝)的汉字也念hui(辉)……不过我一直跟妈妈姓,不二原輝,初次见面……亨……”
那一刹那,辉抬头望向亨,脸上的笑意和眼中的光芒仿佛有谁在黑暗中投下一颗巨大的礼花弹,炸开之际,看得亨目眩神摇,那瞬间的彩色光芒,一下子射进了亨漆黑孤寂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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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名字主要是为了偶写文的时候有区分,繁体时念akila,简体时念hui。。亲们可以54)
20
辉是个不可思议的孩子,同时也让亨无法理解:明明身陷囹圄却完全处变不惊;明明被关在黑暗之中可每次亨见他,他都是一张明朗如朝阳的笑容;明明知道抓住自己的都是些什么人却完全没有流露出过一丝一毫的绝望之色。
为什么他能那么安然不惊地呆在笼子里,为什么还能侃侃而谈地说着自己的梦想?
明明和自己同年,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为什么他就像拥有无限光辉灿烂的未来,而自己则一开始就是活在黑暗中?
亨成了这个房间的专门负责人。因为没有苦力愿意来这里,而人贩子也懒得打扫又脏又臭的房间,所以亨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接替者”。反正他不在乎,也乐得和辉聊天,再说,人贩子们也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辉可以和亨交谈。
看着亨在打扫着污物,辉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笼子里问:“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嗯?”
“像在学校里一样,如果大家不喜欢一个人就会排斥他,总把最麻烦的事交给他做,还尽添麻烦……其他干活的人,是不是也排挤你?”
亨一笑: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学校里的事了。的确,他在学校里也受排挤,完全不招人喜欢。这点和船上没什么两样。
“习惯了。”亨淡淡回答。
“为什么啊?”辉很吃惊的样子,又趴了下来,两只脚还在不停踢打着,就像在游乐园里一样开心。“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亨呢?”
亨停下手中的活儿直起身,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缓缓道:“也许是我长得不好看吧,性格又阴暗,家境又差,没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大家喜欢的……”
“才没有的事!亨很善良,脾气也很好,和我妈妈一样……”他突然冲亨招了招手,“过来一下……”
“什么事?”亨走近笼子,蹲了下来。
“嗯,靠近点儿……”辉的声音压得很低,亨以为他想说些秘密的事,于是把脸一直凑过去贴住了木条,“把眼睛闭上……”
其实房间里本来就黑,油灯又是放在门口的位置,光线从亨的身后照来,辉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闭上眼睛?”亨奇怪地望着辉。
虽然辉的长头发是因为被关了一段时间没有剪的缘故,可他本人有着一张胖嘟嘟的小圆脸,眼睛很大很亮,嘴角边还有浅浅的酒窝,猛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模样,可爱之极。亨一直猜想,也许他的妈妈就是这副样子,是比较典型的日本传统美女的脸型。
“闭上就好了嘛。”辉嘟起嘴生气的模样实在很可爱。
“噢——”亨只好按他的意思做,把眼睛闭上了。
“亨其实也很可爱啊,妈妈说过,看人是不能看外表的……不过,就算是论外表,我还是觉得亨很可爱……”
闭上眼睛听他说话,就更像个女孩子了,声音又嫩又清脆,亨突然很想笑:一个和自己同岁的男生长得像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女孩儿,这种事本身就很可笑。至少在自己前面灰暗的人生中,还没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事。
“亨笑什么?”
“嗯,没什么……”
话音未落,一双软乎乎的小手就从笼子中伸了出来,捧住了亨的脸。在亨惊觉之余,有更柔软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嘴唇……
这是什么!
亨猛一睁眼,发现辉正隔着笼子亲着自己,吓得挣开他的手,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然后手脚并用的快速向后退,一直退到门边,途中还打翻了油灯,这下房间里又是黑暗一片……
“亨……”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慌。
“你、你在做什么?”不知为什么,亨的脑中闪现出的全是人贩子们和那越南少年交媾的画面,他蜷缩在门口身子开始不住发抖:男人和男人,男孩儿和男孩儿……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为、为、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们、都是男生……”
“我只亲过妈妈的脸,连爸爸都没亲过,他总是板着脸让人不舒服……这是我第一次吻一个人……妈妈说过,吻是要留给喜欢的人……”辉的声音又显得很兴奋。
“不、不是这个问题……我是说,我们都是男生,不可以做这种事……”亨抱着自己的双肩,颤得厉害,这个打击对他太大了。
“可是我喜欢你啊,亨……亲吻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吗?”辉的语气听起来很天真,“亨,告诉我,你讨厌我吗?”
黑暗中,亨沉默了很久,用力咬着嘴唇,眼泪默默流了下来:“不,我不讨厌輝……”
“不讨厌就是喜欢了,所以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妈妈说,这样两个人可以接吻……”
亨呆愣半晌,忽然意识到是自己反应过度了。笼子里的那个和自己同岁的男孩子,根本就是智力发育不全,要不就是被天真的母亲误导了。
那个吻,只是友情的象征。
这样想,才让他的身体停止了发抖。
“我、我先走了。”亨拾起地上的油灯,再度点燃。
“你生气了吗?”微弱的光亮中,辉抓着木条一脸担心,“不会再来了吗?”
面对那么可爱的脸用楚楚可怜的表情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凝视自己,亨的善良再次击溃他的坚持:“没有……我会来的……”
走出底舱,亨上了甲板后才身子一软瘫坐到一边。被辉亲到的那一刹那,自己思想上很排斥,但心底又有种莫名的感觉在蠢蠢欲动,似乎,自己一直渴望那种事,似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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