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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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爱之爱-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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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阿妙敲了敲门,非常恭敬地说了声:“陛下……他到了……”门应声而开,黎辉凝神聚气、缓步而入……

一进到里面,黎辉顿时被灿烂的灯光刺得眼睛发疼,刚才一路上都只有小小的烛光照亮,突然间华灯如昼,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镜说,你想见我……”
——这个声音……
黎辉陡然一凛:时而柔和时而博大时而冷咧时而肃杀……但其实,都带着那么一点点玩味般的余音,深刻地印在自己的脑海深处。在自己因为够不到漩涡中心的亨而焦急不甘,在黑暗中哭泣时,那个声音,就像一个好心人,在安慰因迷路而彷徨无措的孩子。
“喂,干嘛要哭呢?……够到了又如何?……像他那般普通的样子,世上有千千万万,你为什么会喜欢呢?”
自己的回答,就像后来对亨说过的一样:“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为什么?除了他,我谁也不要,千千万万我不稀罕!”
倔强稚气,顽固得毫无理由,因为那时的自己,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
孩子喜欢上一件东西,不到手便绝不甘心,当时的自己,便是这种心情,以至于后来的爱恋,有些毫无来由,却在心中根深蒂固,仿佛命中注定,便是这样一般。
“你的眼光倒真好,知不知道,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玩具,说要就能要到手的……想要的话,就要付出代价……”
那时的自己,是被母亲宠溺呵护,被外公的诸多手下捧如天上皎月般的天才宝宝,哪里知道“代价”为何。
“什么是‘代价’?”
“去看看他能看到的东西吧,当你能看到时,就可以跨越你与他之间那道屏障,到达他的身边……努力达成目的所付出的,便是‘代价’。”
“要怎么才能看到啊?”
“你那么聪明,不会自己去想吗?人总要试着去改变,不改变的话,终将一无所获……我给你十年,十年间你要努力去偿付你的‘代价’,十年间你绝对不会找到他……十年后,你会再度见到他……只是,他可是只厉害的小野猫,不关在笼子、不看牢他、不对他厉害些,他肯定就会跑掉了……”
“为、为什么要关住他、看住他、还要对他厉害?”
“嘻嘻——不那样的话,我才不会把他交给你……毕竟,他是我的宝贝……”
最后眼前消失的,是一团被金色光芒包裹住的黑色,但那黑色,也黑得耀眼夺目、璀璨异常……

黎辉的眼睛眨了眨,在适应了光线后立刻睁大,眼前不大的房间中,四方餐桌旁,一个人正端着精致的欧式茶杯慢慢喝着微微冒着热气的茶,另一只手拿着一份报纸正在阅读,黎辉扫了一眼报纸,应该是日内瓦时报。
拿报纸的女人有着一头欧洲人普遍的金色长发,微带波浪,随便松垮地系在脑后,闲适中透着自然的典雅,但一身传统欧式王室军服,却又让一个女人比男子看起来更威严肃穆。她坐在那里品茶读报,轻松惬意,像是希望看到她的人不把她当成一个特别的存在,然而,任谁在第一眼看到她,都无法再忽视她的存在,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个人。
不怒自威的气势自餐桌旁散发过来,女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扫了黎辉一下后,嘴角显出一丝极轻微的促狭,又继续垂目看报纸。
虽然只有一霎,但黎辉也看清了,她并不是金色的眼睛。
非金非黑的话,成功就是绝对的,同时,失败也是绝对的。
——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哀求,还是臣服?
在如此正常的房间中,在如此正常的情景下,黎辉实在很难想像面前这个看不出岁数的年轻漂亮的女人会是什么古怪诡异的存在。
那个叫“阿妙”的老女仆称她为“陛下”。
——什么陛下?
黎辉实在搞不懂。
不管她是人是鬼是魔是神,总之,她是掌握自己能否“成功”的关键。
她不说话也不看着黎辉,似乎根本就关心黎辉的来意,又似乎根本不在意这房间里是否多出一个人。就像,黎辉只是一团空气。
黎辉沉了沉气,咬了咬牙,突然道: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要见到他……虽然,我违反了当初的约定,但是我和他都付出了代价,所以,你没理由再把我们分开……”
女人不答。
“既然这样,我可以再次付出代价……”黎辉说着,从旁边墙上摘下做为装饰的欧式佩剑,一下子拔剑出鞘,沉着地道,“来决斗吧,不管你是谁,现在,都只是我的对手……赢了的话,就把他还给我……”
金发女人依旧不理不睬。
96
“天,你又来了……”
房间里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紧接而来的是一团柔和清亮的银色布满整个房间,像是有谁在这间没有窗户的餐厅内点亮了天上的皎月。
微凉却令人感到舒适的气流经过身边,黎辉眼中,却什么也没有。
女人对面的一把椅子被无形的东西拉开,似乎,有什么人坐到了上面。
“晚上好,公主。”
“晚上好,陛下。”
女人终于放下了手中报纸,望向前方,目光的终点似乎没有终点,又似乎有个无形无影的焦距,已经完全吸引了她全部的集中力。
淡淡的黑暗中,有一只巨大的手自一旁伸出,在对面的茶杯中倒上了一杯热茶……
“谢谢,哥哥。”
黎辉努力不动声色地盯着奇异的情景,努力不让自己发抖。现在在这房间里,可能有一个、两个、三个——当然,肯定不是“人”,因为松岛说过,那个“存在”,凌驾于神之上。
“让他去吧。”清冷柔和却似有气无力的声音极缓极缓地说着。
女人冷哼:“到时候有谁说我偏心怎么办?”
“你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偏心。”
“你真敢说。”女人冷笑,但笑声中尽是得意之色。
黎辉正在仔细地听着她们的对话,确保自己的感官都没有失灵之际,忽然有轻微头重脚轻的感觉,微一闭眼,再睁开时,眼前的场景登时令他大吃一惊:
普通的餐厅荡然无存,自己正身处一块原野又或者平原之上,四周延伸出去,不知有几百几千里……上方不像是天,而是暗红微黑;下方不似是地,而是赤红干裂……传来的空气似乎也并非空气,而是冷热交替的气流,同时,夹含着浓重的腥臭,令人呼吸困难,但那味道,却让黎辉有种异样的熟悉感:在当死神的那些时日里,在现实抑或梦境中,偶尔,自己会看到一副情景,恍若此刻,但那里,遍布山野的,尽是嶙嶙白骨……
“这里不是修罗界……”
声音自旁传来,黎辉回身看去,又是一奇:餐桌还是餐桌,桌旁的金发女人依旧闲适地坐在那儿,对面,在一片赤红暗红映照中,仿佛还坐着个长长头发的女子,只是……那女子,好像是透明的……尽管如此,黎辉还是发自内心地感叹:那女子,应该是绝美的。
金发女人的身后,站着一个铁塔般的男人,有着金属般的肤色及钢铸般的面孔,让人不禁怀疑,他本人,就是一具钢铁雕像。
“你想见的人就在这里。”金发女人端起了茶杯,“你自己去找吧……找到了,就是你的……找不到,你……就是他的……”
黎辉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这里,不是人类该来的地方,但是,既然你那么坚持,我就破例让你看看……这里是魔界之下的炼狱,一切罪孽的归属之地……在这里,别说是人,就是神族,都会承受不了……”
黎辉愕然之余脑中忽然想起松岛的话:
——九哥哥现在呆的地方,别说是你,就连我都无法进入……现在那里,就是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
“亨……他……他在这里!”黎辉转身极目望去,这个空间,这个地方,大得等同于一个世界。
“炼狱在地狱之下,地狱在人世之下,一般来说,人世有多大,下面的世界就有多大……人类,你行走在这个世界中将比你行走在人世间还要艰难……你若支持不下去,就会连灵魂都不剩,被这世界吞噬干净……若你支持下去……哼,等你回来再说吧……”
威严却带有挑衅味道的口气。
“好,我会做给你看的……”
“我知道有八十天环游地球的故事,现在我倒是很期待,一个人类需要多长时间徒步一个世界……”
黎辉毫不客气地冷笑:“就算是一生也无所谓……”
“一生?”女人也冷冷而语,“在这个世界里,时间是静止的,换言之,你的时间是永恒的……只是,一个人的毅力和意志,能否永恒!”
“我会让你知道的,不管他是谁,是什么样的存在,我的心,从最初,就是永恒的。”
黎辉用力抛下手中的剑,转身踏入茫茫腥红色之中……

“这又是新的游戏吗?”女子柔和地问着,但那语气,却是根本不想知道答案。
“你早知道了还问我。”金发女人又拿起了报纸,“过几天我们出去玩吧……”
对面的女子终于笑起来:“你还真是闲不住啊,恐怕你一出去,满世界的神君都会围过来……”
“有什么不好,冬狮郎和雪丸最近一定很无聊……”
“就说你的心眼是最坏的了。”
“我从来就没说过我是好人。”
“嗯,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了……”

黎辉在漫无边际的世界中走着、寻找着,原来没有时间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哪怕只是一秒,也足以让人恐惧到极点。
然而,恐惧的并不是死。
——我明知道你和我身处同一个空间中却无法找到你,无法见到你……在那之前,我若倒下,那才是最大的恐惧。
恍惚中,时间已经流逝如沙;恍惚中,时间静止如山;恍惚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是活着的——在进入非人的世界时,自己,可能早就是死人了。
越过赤热的沙漠,潜入冰冷的水底,翻过高耸的危峰,钻进漆黑的山洞……
他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险阻,也不知道还会走多远;他只知道,在达到目的之前,他绝不能停下。
——哪怕,自己变成一具僵尸。
漫无边际的行程持续着,直到他终于进入了一片更加赤红的土地。
如鲜血般赤红的泥土干裂成一块一块,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气味;干裂的缝隙中,翻涌着滚滚岩浆。热浪一波一波地袭来,让他举步为艰。然而,在阵阵热浪流动的空隙中,却有丝丝寒气吹过。
忍受住足以把人融化的热气,他继续前进着。
在热浪的中心,他惊奇地看见一个熔岩湖。湖水像岩浆一样不断沸腾着,热得皮肤几欲开裂,但在湖的中央,却有一个人,半身浸在岩浆中,半身却裹着厚厚的冰……
褐色的头发、迷蒙着的双眼、纤瘦的脸庞……
他一次都没在现实中见过这张脸,却无数次在梦境和幻觉中见过;他不熟悉这副模样,却忘不了这种感觉。
他想伸手去抓他,但根本抓不到;他想用力去喊他,却也喊不出声……
他无助地倒在湖边。
就在这时,冰中的人动了,在慢慢向他靠近。出了湖面,脱离了冰层,赤裸裸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举起一只手慢慢伸向他,但最终没了力气。就在那只手快垂下来之际,那人抓住了他的手……
冰冷刺骨,仿佛瞬间就能把人的心冰冻住,同时又炽热异常,好象又会把身体熔化。
他认出那只手腕上的伤口,抬头望向面前的人。
美丽的少年睁大了眼睛,眼中既无冰冷也无炽热,有的只是空虚。他的声音也如眼神般空虚缥渺,淡淡地漫在空间中:
“为什么来这儿?”
“我想要得到你。”
“你可以给我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想要的。”
“那么,把你的灵魂给我。”
“可以。”
“这是不能反悔的。”
“没有关系。”
少年咬住了他被抓住的那只手腕,血流了出来。
“我的血已经都给了你,现在轮到你了。”
冰冷、绝决、无情——
感觉身上的血在一点点减少,却完全没有疼楚和害怕,有的只是喜悦和快感。
当他像全身血液都被吸干般软软地倒在少年的怀中时,他听到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契约成立!
少年捧起他的脸,吻上了他的唇,柔弱的触感令他一阵晕眩,同时也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东西正通过唇与唇之间的通道流出体外,流入少年的体内。
仿佛,他就在少年体内;又仿佛,少年在他体内。
那种意识重叠的沉重感让他瞬间眼前一黑,但刹那又清醒过来。
睁眼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看见了自己……
“现在,你已经得到了我,同样,我也得到了你。”
他定睛望向少年,那双空虚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生气,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毫无疑问,那正是他最渴望的。

“还真是慢啊……”
懒散的声音打了个呵欠自身后传来,黎辉强打精神,感觉周围一切都在晃动,但上方,没有暗红色的天空,只是一盏巨型吊灯……倒下时,下方,也并非赤红的大地,而是冰凉光滑的石质地板……
耳边,有哭泣的声音:“傻瓜傻瓜傻瓜……”
“谁?是谁?”
“下次再见到我,别忘记叫我的名字,我叫——煉!”
“什么……”
沉睡、深深地沉睡,脑海中一片死寂。
突然有亮光……杂声伴着抽泣声……
“谁?”
“辉少爷,你醒了……”
“阿弟!”黎辉猛然坐起身,一眼瞧见的却是正坐在床对面的一脸落寞的男人,“雷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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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荫环绕的豪宅,铺满青草鲜花的庭院中,一边有清凉的游泳池,身着比基尼身材火辣的女郎们在池中嬉戏游玩,另一边有着阳伞躺椅,一张张桌子摆满可口的食物,还有年轻的服务生穿梭于人群中不时询问着客人的需求……
黎辉就站在一处阴凉下,端着一支红酒杯,微笑惬意地望着场中兴致正高的男男女女们。时不时有艳装女郎抑或帅哥经过,向他抛来种种媚眼,都被他礼貌地用酒杯挡了回去。
“怎么,这么好的酒不喝太可惜了……”黎辉玩笑般地望了望身边一身西装打着领结的高大男人,望了望他手中的水果饮料,“到黑手党的聚会上喝果汁,是明摆着让他们看出破绽,能不能把那张扑克脸换换……说实话,雷鸣兄要是不绷着脸的话,游泳池里一半的女人都会往这边跑……”
雷鸣苦笑:“黎先生是打算让那些树后墙上屋顶的机枪也一起向我招呼过来吗?”
“我可不会拿救命恩人的性命开玩笑的。”
“我都说过,那是当地警方行动比较快,不是我的功劳,要谢就谢你那个小妹妹……她可是真的担心……”
“嗯,我知道。”黎辉看着手里的酒杯,沉吟不语。
清醒过来时已经身处瑞士一所医院中,身边的人当然是阿弟,还有不知为什么会出现的雷鸣。
黎辉被告之是他乘坐的飞机发生故障突然坠机,因为驾驶员的技术高超,飞机扎进树林中,两个人飞出机外,驾驶员受了伤,但黎辉却只有轻微的擦伤,并无大碍。山里的居民迅速报警,当地警方通过国际刑警找到雷鸣,而雷鸣出发时又遇上了联络不到黎辉的阿弟,所以两个人同时出现在黎辉的病房中……
“你可真是福大命大……”雷鸣叹着。
“也说呢。”黎辉轻笑,不置可否,但脑中却在回忆昏睡中的一幕幕:明明是自己从飞机上跳下去的,明明去了一个另外的世界,明明遇到了想见的人……难道,那只是自己的幻觉吗?难道,自己真是因为飞机失事才会倒在山里的吗?
他抬起手,但手腕上确实有奇怪的伤口,只是医生说那是被利石或树枝什么的划伤的……
——如果真是梦境,也未免太真实了。
虽然受伤不重,却昏迷了几日,医生为防止他留有什么后遗症,又让他在医院观察了半个多月,这期间,可怜的老波蒂瓦的葬礼早就过了。
还在担心老头子又会暴跳如雷之时,阿弟却说,根据黎叔传回来的消息,对方似乎同意了艾米莉的儿子来参加葬礼,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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