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结之夏 箱之春(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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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结之夏 箱之春(第二部)-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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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立即迎了上来,握着他的手「哈雷哥,怎么了?想要些什么?」 

  青年因为之前哭过而双眼浮肿,大概从没看过他受这样重的伤。 

  他吞咽一下口水,觉得喉头乾得要命。 

  上身赤裸,只有腹部缠了好几圈的纱布。 

  他看向外头,天色已全黑,飘着细雨。他不用问阿心回来了没,光听惨叫,他就知道男人回来了。 

  「哈雷哥,你怎样了!?是不是伤口在痛?医生说你一醒来就给你吃止痛药呢……」 

  他想要坐起来,熊仔忙不迭地扶着他「你才做完手术,不要起来吧!!」 

  他不理,坚持要下床。 

  床边地板上有抹糊了的血鞋印,床底也遗留了几块全红棉花。 

  隐隐透露刚刚做手术时有多仓促、多危急……他好像在车上已经昏过去了。 

  「……扶我出去。」 

  脚掌踩上冰冷的地板,站直身体的时候痛到瑟缩了一下。 

  虽然不苟同,但熊仔也扶他走出去「哈雷哥,外头在下雨,你不要出去吧,淋湿伤口就麻烦了…」 

  绵密的牛针细雨,还淋他不死。 

  脚掌踩上湿润的泥地,砖屋外不远处,那里的泥土颜色深了一大片。 

  是被大量的血渗湿的。被虐打的男人正在翻滚、在哀嚎。 

  阿心彷佛被邪灵附体,眼神像水晶般毫无生气、毫无感情。 

  男人像在进行乏味但必需的工作般,毫不留情地、每次都精准踩下关节位。 

  一脚、又一脚,从没有停止过。 

  在地上翻滚的男人惨不卒目。 

  肩膀、双手、手臂跟双脚都扭成不自然的角度,枪洞流出的血把衣物染红了。 

  不知道有多少根骨头被踹断了,因此连爬走都做不到。 

  阿心的每一脚都踢在伤处、枪洞,从无例外。 

  男人痛昏了又醒过来、醒过来再被折腾到昏厥,还没期盼到甜美的死亡。 

  阿心要把他活生生打死,但,那不会是很快的事。 

  「阿心。」 

  哈雷唤,但阿心没有抬头。 

  他知道阿心不是不理,而是根本听不见。 

  除了男人的惨叫声外,阿心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也只对这变态的痛嚎有反应。 

  「阿心,够了。」 

  男人仍然不言不语,彷佛早已陷入另一个世界。 

  只专注眼前这具半死人,只想着下一次要踹在什么地方、那根不致命的骨头。 

  雨点黏在棕红发上,在每次晃动时,如闪粉般洒落。 

  他再抬腿…… 

  「彭——」 

  同时,枪声响起。 

  浏海上的雨粉抖落。 

  Leo的眉心开了一个洞,血一点点流出,蜿蜒蛇行下脸孔。 

  枪声像钟锤,他浑身一震。彷佛不解前一刻还在虐打的男人,为何脑袋突然多出一个洞。 

  不会动了、也不会叫了。 

  哈雷将手枪还给熊仔。 

  示意熊仔可以扶他回去了「我说,这家伙他妈的叫床声烦到我睡不了。」 

  阿心已经虐打那变态整整三小时以上了。 

  他不是同情那变态,阿心不吃不喝只顾着报复,身体又不是铁打的怎受得了? 

  「阿心,进来。」 

  他只会叫阿心去休息,不会要他去睡。 

  在公主回来之前,阿心没可能睡得下。 

  二十九、Champagne 下 

  塑胶水杯发出喀喀的声音。 

  随处可见的,最普通的饮水器即弃杯子。 

  好了,就到这儿吧 

  他看着水杯,却没有真正注视着。 

  眼神失去了焦点,将杯子掐到面目全非也不自知。 

  牛奶警官自诩政府财物、市民公仆,我也不好意思借你太久 

  几滴水溅在桌面。 

  水从杯缘溢出,滑过他的指缝,一直向下滴。 

  快回去找你的前辈吧 

  直到喀吱一声尖锐响起。 

  他才发觉自己的手劲过大,杯子被握得变形,三分之一的水都流出来了。 

  他赶忙推开椅子去找卫生纸,撕了几张去擦拭水迹…… 

  别追上来,你也知道没枪是抓不住我的 

  手压在湿透了的纸团上。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放在自己的手上…… 

  彷佛那是第一次识得的东西,彷佛那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 

  如果够幸运,也许圣诞节真的能再见吧 

  掰掰 

  男人跟他说了句言不及义的话,一如以往地装作潇洒、头也不回地逃去了…… 

  明知道没有手枪、没有任何武器,赤手空拳是抓不住他的!!但至少他当时要追上去、要记下他的逃走路线,可能跟踪到他逃走的车子型号颜色跟车牌,更可能因此抓住重要线索而一网成擒!! 

  但他…但他竟然!! 

  他竟然追了两三步后,只能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手心,全是温热的血。 

  那是男人的血。 

  他中枪了。 

  那男人受伤与否、伤在那里、皮肉伤或足以致命都不干他的事。 

  但为什么……偏偏、偏偏他又心知肚明…… 

  那男人,那叫哈雷的大毒枭是为了他而去受那一枪的。 

  GIL SIR开枪了,他知道,换作当时是他看见哈雷转身了,空出背部,他也一样会选择开枪。 

  但那男人明明可以选择让他当挡箭牌,一直向后退直到完全安全为止,他甚至可以直接掳走他、胁持他当与警方对恃时的人质,那男人手上有枪,绝对可以做得到的,但他……都没有。 

  为什么?因为他知道GIL SIR无论如何都会开枪,绝对会赌一赌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他才以身作盾,把他护在身前地逃走了吗?为什么他不直接把他抓回去当人质,还放他回去找同伴?为什么……千千万万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像线头般塞满他的心底。 

  该死的,他真想现在立即知道所有的答案,就在这一秒!! 

  但那个男人却早就逃之夭夭、生死未卜了!!太可恶了!! 

  他是不知道那男人在这一生中被打过多少枪,但很明显,他已经令他中过两枪了!! 

  心中一激动,他便不自觉地握起拳头,湿透的纸团覆被挤出水来。 

  此时,医疗室的门被推开了。 

  牛奶抬头,脸颊微醺的GIL SIR整个人几乎挂在门上。 

  「GIL SIR?」 

  他将湿透的卫生纸团抛进垃圾廔时,男人也已经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嗨。」 

  码头的枪战结束后,这不是他第一次跟GIL SIR重聚。 

  事实上,GIL SIR更是前所未有地关心他,在他踏上回程的直升机时立即抓住了他,要跟他挤同一架直升机回去,再三确定他身上没半点损伤、也没有被哈雷所威胁订下什么约定后,才好像宽下心来了。自他入组以来,GIL SIR一直以来都非常照顾他,他感激在心。想想也对,如果这次被哈雷胁持作人质被掳走的是GIL SIR,他也一定会既慌张又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吧。 

  GIL SIR手上拿着两个掐得有点变形的塑胶杯。 

  但他不用看GIL SIR微醺的样子也知道,杯子载不是水。 

  怎说呢,因为在他闯了大祸让哈雷逃掉的同时,前辈却非常努力—— 

  GIL SIR立了大功,抓住了HUGO。 

  那个意警出动了多少人力物力,周旋了多少年都没抓得住尾巴的HUGO啊,那国际知名的大毒枭被才邀请到意大利协助破案的前辈给抓住了,现在就医院的拘留室内,真的很不可思议,又多么的令人亢奋!!那群意警都用下巴看人,瞧不起香港的缉毒组,现在前辈真的吐气扬眉了!! 

  他并不是不替前辈高兴,但自己一塌胡涂的心情只会把气氛弄坏吧……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闯了弥天大祸,明明是唯一最有机会抓到哈雷的人却让他逃了,别说意警,他连自己的同伙也不知怎样去面对,大概…同伙们也不想见他这个丢尽港警面子的人吧,所以就想,暂时别出去好了,出去也只会破坏原来快乐的庆功酒会,也会令拚死拚活去救他的前辈为难吧…… 

  躲在医疗室避避风头,也思过一下便好,想不到,GIL SIR竟然特意过来抓他了。 

  GIL SIR看起来被灌了不少酒,醉不轻了。 

  他就是不出去也听得到酒栓开启的声音,跟热闹吵闹的声音,持续了好久一段时间。 

  前辈把其中一只胶杯递给他。 

  「牛奶仔,你躲在这儿干嘛?怪不得我都找不到你…」 

  「对不起,GIL SIR,我不知道你在找我。」 

  他接过杯子,嗅到有点甜甜的味道,知道是香槟。 

  虽然仍然是上班时间不能喝酒,但在抓到HUGO之后,一切都变成小事了。 

  「拜托,我不是要你跟我说对不起才找你的……说过多少次了,你有时就是过份认真啊…」 

  男人抓抓发,手一压,便坐在桌子上。这样近的距离下,那开开合合的嘴巴呼出的不是酒臭,反而是甜甜的水果味。 

  牛奶想,GIL SIR搞不好从头到尾都没喝啤酒,只喝香槟吧,竟然也能醉成这样!? 

  「怎样?故意躲在这儿即是不给我面子了?」 

  男人向他举起杯「我抓到HUGO了,你不来恭喜我一下吗?」 

  牛奶笑了,他知道GIL SIR不是故意来挖苦他的,这样略微粗鲁而大而化之的态度,把所有事都说得像只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他多习惯也多喜欢前辈的这种语气,也多么感激他特意开解。 

  天啊,他是何德何能才能有这样好的前辈啊!? 

  他举起塑胶杯,与男人的杯相碰「恭喜你,GIL SIR,我真的很高兴你立了大功。」 

  即使他们在香港一直搜索的是哈雷的线,但能抓到HUGO更是意外收获。 

  想不到他真的能亲眼目击大毒枭被逮捕,他衷心恭喜前辈也对这得偿所愿觉得很感动。 

  他以后也一定要以前辈为目标,对,绝对不能让哈雷逃了!!下次再见一定是戴上手铐的时候!! 

  彷佛看穿了他的心不在焉,前辈像个小孩子般嚷着是男人的话碰杯也要豪气些、不要像娘娘腔般不爽不快,硬是抓着他的手重重碰了好几次,直到香槟都溅出来了,他们都大笑不止。 

  他细细啜饮着这杯得来不易的一次胜利,不舍得太快喝完,想仔细品尝、记住此刻的味道,却见到前辈才拉开了杯,就仰头把香槟全倒进口中,咕噜咕噜地吞掉了。 

  「GIL SIR……」 

  「天杀的这是什么小杯!?用来验尿的吗?用这样小的杯子喝真的不痛快啊!!意大利人竟然连这一丁点的钱都要省,至少要给我个大啤酒杯才像样啊!!」 

  将空杯喀勒喀勒地掐成小小的,男人把杯子抛出去,有些不准,勉强地进入了垃圾廔「嗯?你刚才叫我?」 

  「哦、不,没什么事了……」 

  他想问,GIL SIR的体质是不是有些特别?之前跟GIL SIR去喝过不少次酒,都是啤酒,GIL SIR的酒量都满好的,好像没见过他醉到变成大舌头,搞不好前辈只对葡萄酿制的酒会醉。 

  他更想问,虽然前辈立了大功,但……前辈好像不怎样么开心,不、应该说是不开心吧。 

  「呐,刚刚在外头玩得开心吗?我看他们好像搬了很多酒进来,因为抓到HUGO所以大家都很高兴是吧?我听到他们在大笑又大叫的呢……」 

  男人的表情因为酒醉有些呆滞,手背贴上自己的脸,好热…… 

  他一把将椅子踹开些,然后坐上去,将滚烫的脸贴上桌面「哼,那群意大利人只是虚与委蛇,你以为他们真的替我高兴吗?大概心里在哭吧……哈哈,喝下去的酒也苦得跟屎水一样吧!!我们才来这里多久啊!?一来就抓到了他们十几年都抓不住的大毒犯,他们会真会恭喜我们吗?别太天真了,小牛奶……我还宁愿过来找你喝酒呢。」 

  他虽然有些醉了,不代表他脑子傻了。 

  这里是那不勒斯的分局,那不勒斯是全球知名的犯案率最高的城市,这里的警察不止受到市民们的漫骂,还有整个世界的眼睛在监视着、上十亿张的嘴巴在谴责着,那群日日夜夜与黑手党们周旋的警察铁定不好受,肯定想立功想吐气扬眉很久了,就差一个机会,他们像猎鹰般虎视眈眈每个细微的机会不放,就是抓住一条小虫子也急不及待夸张成大毒虫去向世界炫耀,现在他刚来没多久就抓住了HUGO,那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对意国警方来说简直是糟得不能再糟的情况、最恶的恶梦,刚刚没有在酒里下毒把他切成十八份去埋尸算不错了,还要求他们真心恭贺? 

  「……妈的,故意把我灌得那么醉,十成是不想我去明早的记者招待会吧!!」 

  「哦哦……」 

  牛奶虚应个两声,他也不是不明白意警跟港警之间微妙的拉锯关系。 

  来这里有数天了,大家都感觉到暗潮汹涌、有点互不相让的对抗氛围,但没人说破。反正港警不认为他们来这里短短数天能做出什么成绩,别人追着哈雷HUGO他们屁股跑了好几年都没抓到什么,现在难得有个世纪难得一见的双方交易,意国警方一定不容有失、全力以赴,港警好听点是来协助,实际上大家心里有数,不就是来陪跑的么?想不到…GIL SIR始料未及地立了个大功,却不知是喜是愁…唉,大家都是警察,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干嘛还要分国藉跟你我呢? 

  结果,前辈抓到HUGO后才是真正辛苦的开端,想了想,满不舒服的,索性转话题了。 

  「对了,GIL SIR,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吧?但是我还没听你怎英勇地抓到HUGO的呢?当时到底是怎样的!?真想知道啊!!告诉我吧,我离开之前明明看见你跟HUGO在对恃的!!」 

  前辈不愧为前辈,如此凶险的情况不旦化险为夷,而且还形势大逆转地将HUGO压住了!!那个是凶狠成性的大毒枭耶!!前辈一定有些绝世妙计才可以把他制伏,听这席话一定获益良多!! 

  他有他径自兴奋、热血沸腾地想像当时刺激的画面,前辈的一张脸却贴在桌面上,除了浏海外看不见任何的表情,连那唯一有动作的,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后颈的手都停下来了。 

  「……GIL SIR?」 

  抚摸颈背的手停下来了,抓着略长的发尾。 

  陈娇只觉得现在浑身燥热,脑子也混淆得像塌浆糊,挤不出什么好话来胡混过去。 

  他要怎说? 

  难道他要说……他的绝世妙计就是装成很痛去撒娇?去博取那男人唯一没被狗叼走的一小块他妈的良心?呃,这应该不会是牛奶期望听到的热血刑警故事。 

  「…嗯,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看准时机踢走他的枪,然后往他肩膀开一枪什么的……」 

  他要怎说? 

  难道他要说……自己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也压根儿没有凭实力去取胜。 

  虽然他不想承认、不想去面对,却又心知肚明……那男人,是自愿被他打中、被他戴上手铐的…妈的!! 

  「哦哦……」 

  转移话题、转移话题——「你呢?你不是被哈雷胁走了吗,怎样逃脱的?我有打中哈雷了吗?」 

  「喔…那个我也不想提了,又不是什么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事…我不知道GIL SIR有没有打中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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