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之前自己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原来如此！莫祁胤懊恼的埋怨了自己一番，用带着歉意的口吻说：“哥哥，对不起。我……我本来是记得的……”
“……”
无论莫祁胤做错什么事，他终究是自己的弟弟。
就连刚才在PUB发生如此出格的事，他没有真正的斥责过他，自己捧着怀里疼了这么多年的弟弟，永远都是他的心头肉。
沉默，重新在车内扩散开去。
不久之后，一辆车停在了莫宅前。
“我跟爸妈说你去老师家补课了，你自己想想怎么自圆其说。”莫祁封熄了火，维持着坐着的姿势，“至于PUB内发生的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晚到书房来，具体的到时候再谈。现在，下车，好好的逗爸妈开心，尽尽你为人子的责任。”
就如莫祁封吩咐的一样，莫祁胤在这个夜晚，将一个“好儿子”的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
虽然莫祁胤是一个纨绔子弟，但那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还是有的，再佐以夏蓉的配合，把莫父莫母逗得开怀大笑，连呼莫祁胤几日不见乖巧了不少。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莫祁胤的眼里充斥着满满的不安。
他由衷的希望这顿晚餐永远不要结束，不要让他直面哥哥的审问。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莫祁封解释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甚至可以说他完全没有过要向家人坦诚他的性向的打算。
他的性向带着不可言齿的禁1忌色彩，永远是一个无法清醒的噩梦。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永远做莫祁封乖巧听话的弟弟，将心中的那份爱慕生生的烂在心田之中，随着他寿终正寝，消逝于这个世界。
可是，莫祁封的眼睛不会骗他自己，莫祁封就是生生的看见了与顾子楷唇齿交缠的他。
甚至，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多管闲事，懊恼自己冲动地吻了顾子楷。
这样，即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况且，他本来也就不干净。
即使万般不愿，时间仍在前进。
夏蓉陪着舟车劳顿的莫父莫母上楼之后，莫祁封向莫祁胤使了个眼神，起身走进书房。
莫祁胤抬起宛若千斤重的双腿，跟在了莫祁封的身后。
书房里，莫祁封坐在办公的椅子上冲莫祁胤挑眉示意：“说吧。”
“……我……”莫祁胤的手垂放在裤缝处，仔细瞅瞅就会发现他的衣脚已经被大力的揉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门外的夏蓉轻声道：“封，是我。”
“进来吧。”莫祁封的神色仍旧没有一丝变化。
夏蓉端着泡好的茶走了进来，见着站在书桌几步之远的莫祁胤和神色冷峻的莫祁封，心中也有了些底。
“封，你也真是的，自己坐着舒服不知道站着的累。”夏蓉搬了张圆凳，想拉着莫祁胤坐下。
莫祁胤面如死灰，艰难的开口道：“蓉……蓉姐不用了，我站了就好。”
夏蓉瞧着莫祁胤脸色苍白，也知可能事情不象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便也不强求他，径自站到了莫祁封的身边。
“接着说……”莫祁封开口道。
要他说什么呢？他现在这般狼狈，倒是全落在了夏蓉的眼里。
要向哥哥诉出心里最大的秘密就像被剥光了衣服一般，而这副赤澄澄的样子倒全给外人看了个净。
不仅仅是那份爱慕之情在隐隐作痛，就连他的自尊心也像是在被人一刀一刀的剜着。
而这个，狠心的刽子手，竟是他的哥哥，自己心心念念，深爱的人！
夏蓉仔细的瞧了瞧莫祁胤的脸色瞬间就意会了他的所想。
即使她说不上了解莫祁胤的性子，也知他那被家人惯出的比天高的自尊心。
“要不我先出去吧，你们兄弟俩谈心，我一个外人在也不太好。”说着，夏蓉作势要离开。
可莫祁封却伸出手，留住了夏蓉：“有什么好见外的，迟早也是一家人。长兄如父，他没有姐姐，你自然算是半个主母。再说了，他都敢做难道还羞于承认吗？小胤，既然你不想要一个辩白的机会，就让我来问吧！”
莫祁封直起身子，犀利的眼神仿佛要将莫祁胤穿透：“说说看，那人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PUB里的朋友，无意中认识的。”
轻浮的答案再次点燃了莫祁封今夜未发尽的怒气：“好啊，莫祁胤你倒是好的不学学这些下九流的东西。一个学生，不好好念书，学别人泡吧，流连那些声色场所。你看看你今天这像什么样，连爸妈回家的日子都忘了！”
这样的设想一旦成立，许多令人怀疑的细节开始变得异常清晰。
莫祁封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站了起来，绕过书桌迈步到莫祁胤的面前指着他说：“你之前几次夜不归宿，不是去找程瑾，也不是在同学家学习，也不是大清早就去了学校，你说说，你到底去了哪？”
“……我在那人家里。”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莫祁胤强忍着落泪的冲动，下唇被牙齿印出了一个极深的齿印。
即使是已经猜到，但是莫祁胤的供认不讳仍是火上浇油，莫祁封咬牙切齿的问：“你……你是不是因为我不让你跟程家的小姐交往，所以你特地找了一个男人来报复我？”
这是莫祁封心中最后的一株救命稻草，即使很多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他的心仍旧在尽力否认。
也许，他只是小孩子心性。
也许，他只是报复。
也许，……
但是，一切只是“也许”。
莫祁胤的嘴角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眼里一片空洞：“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了？既然你不愿意面对真相，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你的弟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他就喜欢跟男人乱搞，他就是一个喜欢被人操的烂1货！”
“啪”的一声，一掌挥去。
那声掌响，是一个父亲的愤怒，失望还有悲伤……
是的，那只大掌属于莫父。
局势的变化太过于剧烈，就连是莫祁封都被惊住了。
只有莫父知道，他跟妻子本想同莫祁封商量一下他与夏蓉的婚事，却无意中听到了一切。
当莫祁胤说出“同性恋”那个词时，他更是怒不可遏的冲了进去。
莫祁胤强忍着的一切终于在莫父的一掌下崩溃，他像是疯了一般的哈哈大笑：“哥哥，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你的弟弟是个同性恋了，大家都知道了，怎么办呢？”
莫祁胤脚下一不注意被绊了一下，摔在了书房柔软的地毯上，他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可内心却是一片哀戚。
莫母走了过去，默默地抚摸着莫祁胤的头，状似平静的问：“小……小胤乖，别跟哥哥闹。从小你就这样，不高兴的时候总喜欢逆着哥哥惹他生气，但是现在不可以了，小胤你已经长大了，要懂事了知道吗？来，告诉妈妈，你刚才说的话都是气哥哥的。”说着说着，莫母的语气竟带上了无法言喻的恐惧。
但是，回应她的只有莫祁胤的沉默。
有的时候，就算最后的希望也被打碎，人也未必会面对现实。
莫母眼神恍惚，她拍了拍莫祁胤的肩膀慌乱的说：“小胤还闹着呢，一定是小封你把他给吓着了。你们兄弟俩的事情自己解决，我……我先回去了。”
莫父见着此情此景更是火上浇油，他指着莫祁胤破口大骂：“你看看，你看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孽障！”说着，便作势要打莫祁胤。
夏蓉一看状况不对，连忙迎了上去挡住莫父：“伯父！伯父！你看刚才伯母那样子，你快去宽慰宽慰她吧！”
莫父想起妻子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心急万分。
无奈□乏术，只好强忍着怒意对夏蓉说：“小蓉，这真是让你见丑了，你伯母我也放心不下。这……就又要麻烦你了。”
“没事的伯父，我相信小胤只是年轻气盛而已。这里还有我跟封，你快去吧。”
听了夏蓉的话，莫父狠瞪了莫祁胤一眼后离开了。
夏蓉见莫父离开，立即伸手去扶莫祁胤，可莫祁胤再轻也不是夏蓉一切女流能扶的起来的。
她示意莫祁封来帮忙，却被莫祁封拒绝：“莫祁胤，祸是你自己闯的，但你却连承担的勇气也没有。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打心底里的看不起你。”
“封！”夏蓉皱了皱眉头，埋怨着莫祁封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扇风点火。
一边的莫祁胤突然有了反应，他动了动嘴唇，手撑着地毯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出了书房。
夏蓉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想随着莫祁胤出去看看，却被莫祁胤制止：“让他自己想想吧。”
既然莫祁封发话了夏蓉也不好再坚持，她在莫祁封坐下，开口问：“封，你真的打算不管这事了？”
“怎么可能，就算他做错了再多，他依旧是我的弟弟。”
“那就是说……你打算把那个男人……”夏蓉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莫祁封一想到那个男人，心中又是一阵愤怒，“他既然敢碰我莫祁封的弟弟，把我家搅得一团乱，自然是要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同一时间，莫祁胤步履蹒跚的回到了卧室。
他关上房门，随着门板滑了下去，他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莫祁胤！是你吗？你怎么样了？你哥哥他……”
真好，原来还有一个人在关心他。
原来，还有一个人懂得他的痛楚。
原来，还有一个人会为了他而等候。
“顾子楷……”
这一刻，无需忍耐，终于可以放声哭泣。
真好……
Chapter12
午间的校园，莫祁胤插着耳机闭目养神，身边是同样心不在焉的程谨。
“我说……莫祁胤你好端端的怎么就被你爸修理了呢？”程谨拔下莫祁胤的耳机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偷偷溜去PUB玩了呗。”莫祁胤从程谨手中夺回耳机，想要继续塞回去。
“唉……你老爹还真是不开化，这都已经成年了，偶尔去去PUB有什么啊……你等等！我说你别塞回去啊，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有话快说。”莫祁胤满脸的不耐。
“瞧你这脾气……那个，顾老师都这么多天没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起顾子楷，莫祁胤有些怅然。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顾子楷了。
是的，从那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顾子楷。
对于那晚的记忆，他也不太清晰，只是依稀记得顾子楷安慰了他很久很久，直到他睡着。
第二天早上在门边醒来时，才发现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插上电源之后再回拨过去，却已经关机了。
他本想着到学校后找顾子楷，却发现来上课的是一个代课老师。
在之后的几天里，也尝试着问了其他老师关于顾子楷的事，得到的都是暧昧不清的回复。
莫祁胤知道顾子楷一定出事了，且这一定与莫祁封有关，赌上他与莫祁封近20年的兄弟之情，他敢保证！
莫祁胤也想过求哥哥收手，可话到嘴边，又怎么也开不了口。
家里因为他，日日被低气压笼罩，兄长的沉默，父亲的愤怒，母亲的哀痛，就连夏蓉好心的安慰都成了无形的讽刺，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在经历了最初的冲动之后，他也是分外后悔。
为了不酿起更大的风暴，他只好装成一个乖宝宝，每天按时上学放学做功课睡觉。
可是，现在的每一刻，他都觉得是身处于水深火热中，苦不堪言。
不行，一定得想一个办法，他一定要找到顾子楷！
“小胤，小胤，问你话呢！知道顾老师去哪了吗？”程谨推了推发呆的莫祁胤。
莫祁胤盯着程谨许久后突然心生一计，他伸出手握住程谨的肩膀问：“程谨，我知道顾老师在哪里，你想要见他吗？”
“啊？”莫祁胤突如其来的热情硬是把程谨愣住了，“这个……其实我也就是随口问问的……”
“程谨！顾老师是我们的老师，如今他出了事你怎么可以这么淡漠！”
“但是，下午还要上课啊……”
“废话少说！你到底去不去？”
“小胤……”程谨用手扶住下巴，忍不住调笑着莫祁胤，“我看是你想去吧……”
被程谨一语道中心事的莫祁胤恼羞成怒道：“行，你别去！我自己去。”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冲了下去。
“你等等啊，我又没有说不去……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程谨一瞧，连忙跟了上去。
程谨和莫祁胤就读的学校是一所半封闭式的学校，每天早上来到学校后只能待到下午放学才能回家。
所以，如果是大中午想要出去的话，只能——翻墙。
莫祁胤在程谨的帮助下，从墙上跳了下来，却因为没有程谨那样熟练的“技术”，在跳下来的时候崴了一脚。
“我说你怎么样？能走吗？”程谨扶起摔倒了的莫祁胤问道。
“没事，不就崴了脚吗，我们快点走吧。”
“啧啧，要不要这么拼命。看来，你还真的是很喜欢顾老师……”程谨本想挪揄一下莫祁胤，却只见着他沉默不语。
讨了没趣的程谨自然不再多言，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扶着莫祁胤坐了进去。
待二人坐定了，莫祁胤突然吐出了一句话：“他待我……真的很好。”说完也不解释，报了顾子楷家的地址，催促司机尽量开的快些。
程谨一听那地址，就知道下午上课前他俩绝对赶不回来，他忙问道：“小胤，这样的话，下午的课怎么办？”
“程谨，如果老师问起，你就说是你硬拉着我去看顾老师的好吗？我真的很想去看看他，你帮了我这个忙吧……”莫祁胤一脸恳求的看着程谨。
程谨身为莫祁胤的发小，自然知道他是不轻易求人的，神色中也带着少有的认真：“这点小忙兄弟自然是会帮你的。只不过，小胤，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
莫祁胤摇了摇头：“我的脑子也是一团乱。不过，程谨，我答应你。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在经过大半个小时的奔波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莫祁胤一下车连车门都来不及关严就冲了进去，可怜了在身后替他付车资关车门的程谨。
莫祁胤气喘吁吁的跑上了顾子楷所在的楼层，找到了顾子楷的房号。
他急促的按了几声门铃后都没有得到回复，心里一慌便抬手拍门：“顾子楷！顾子楷！顾子楷你在的话开开门啊顾子楷！”
追上来的程谨一看，赶忙制止住莫祁胤：“莫祁胤你这是干什么，兴许顾老师不在呢？你别这么激动……”
话未说完，门缓缓打开。
门内的人，自然是顾子楷。
“你小子平时不中用，敲起门来倒是力大无穷。”顾子楷一手扶着门，一边将身体靠在门框上，神情慵懒。
“你明明听到门铃了，为什么不开门？”莫祁胤死死地盯着他，眼里尽是委屈。
顾子楷直起身子，嗤笑了一声：“我这是在给你离开的机会啊傻子！不过……既然你不要，那么以后，你就永远都逃不掉了莫祁胤。”说着，也不顾在场的另一个人，拽着莫祁胤进了屋。
不待莫祁胤反应过来，顾子楷一把搂过他，吻上了思念已久的唇。
不同于上一次的试探，这一次，顾子楷吻得激烈而又情1色，唇齿交缠之间是他宣布的主权与占有。
莫祁胤的大脑更加混乱，他只不过来看看顾子楷，为什么顾子楷要吻他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