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尽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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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尽年光-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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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後来,在去小胖屋的路上时,江臻一把拽过拼命赶在前面的严迦祈,揉揉他鼓成一团的包子脸,笑眯眯地说道:“不甘心了吧。”
  严迦祈的脸本来就被冻得红通通的,现在被江臻这麽一扯,便因而显得越发红嫩了。江臻看得心痒不已,忍不住凑上前去轻轻咬他的耳朵,很是邪恶地问:“要不要我告诉你?”
  严迦祈被耳边流淌的热气给弄得腿脚发软,他定定神,努力表现出大义凛然:“随……随便你!”
  好了好了,可爱到这种程度也就够了。江臻挨挨他的脸,在心里想,否则,这光天化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对严迦祈做出什麽事儿来了。
  於是他一把牵起严迦祈的手──是和上次一样的十指相扣。
  “是苏予危,还记得他吗?”
  严迦祈本来还为江臻的大胆动作而羞涩难堪,不过当江臻一把这个名字说出来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便立马被转移了。他微微歪过脑袋想了想,然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啊……”说著说著,严迦祈又想起自己那一次悲惨的治疗,於是忍不住撇撇嘴,不满地嘟囔道,“唔,还算有点儿印象吧。不过他打电话来干嘛,拜年吗?”
  看来,严迦祈俨然已经放弃了维护自己,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从容和冷淡。
  见状,江臻的眼睛笑得更弯了:“拜年?也算吧。不过主要是因为那家夥终於抱得美人归了,所以现在正疯狂地四处发疯呢。”
  经江臻这麽一提醒,严迦祈这才模模糊糊地记起来,当初在那间中医会馆的时候,他貌似是有听说过这事儿。
  “什麽叫终於抱得美人归?那时候你们不是就说他有老婆了吗?”严迦祈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也连带著被瘦下来的缘故,这双本来小小的眼睛,现在看起来,竟然也稍微显得大了点儿。
  然而这种改变,却只是让江臻感到心疼。於是他紧了紧握住严迦祈的手,柔声解释道:“当时也就那麽说说而已。那时候他老婆还没答应跟苏予危回去见公婆呢。”
  见公婆啊……那麽就和这一次卢巍巍小可一样咯?
  “今年要见家长的情侣可真多呀……”严迦祈忍不住在心头感叹,却同时觉得有点伤感:也不知道,以後能被江臻拉去见父母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尽管这一双手现在还握著自己,可是这一条路,却短得早已经看到尽头。严迦祈就这麽被两通电话给感伤到了,而就在他们刚刚走进小胖屋,甚至连椅子都还没坐热乎的七点锺,江臻的第三通电话便也响了起来。这一通电话江臻说的最为耐心,不仅是因为他说的时间,而且还因为他说的表情。严迦祈有气无力地趴在柜台上,撑住下巴看向远处笑意盈盈的江臻,只觉胸口难过得翻江倒海。
  看吧看吧,这一次,江臻都没有转过头来示意他安心──虽然其实示不示意,那结果都是一样一样的。
  当再次抬眼,却发现结果依然时,严迦祈终於难过得,开始有些惶恐了。
  将近七点半的时候,江臻这谜一般的第三通电话才终於结束了。不过看著江臻走过来时的那一副,明显是意犹未尽的温馨表情时,严迦祈却并不觉得有什麽值得自己开心和庆祝。
  他不问了,这一次。他连问,都懒得再问了。而当江臻站到柜台前的时候,严迦祈已经完全掩饰好自己的神情,低下头做蛋糕去了。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最後还是由江臻率先打破了沈默,只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是来勾起严迦祈的好奇心,而只是淡淡地说道:“後天就是除夕了,反正来的人都已经这麽少,干脆还是休息吧。”
  闻言,严迦祈手指一抖,心头的苦涩顿时泛滥成河,翻腾汹涌。除夕除夕除夕……江臻你这时候究竟是在说什麽废话!这整条街都安静成这样儿了,每个店主在离开的时候都笑眯眯地来跟他打招呼说要回家了,路灯上头的欢度新春都挂了将近一个星期了……所以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後天就是除夕!可是……
  “除夕就除夕,春节就春节吧,”尽管严迦祈在心里面都已经咆哮得不像样子了,不过在表面上,他却是疲惫沈闷地开口,“虽然来的人少,可是总还是有人需要的。大家都关门了,那就当我服务群众好了。”
  说完他抿紧唇,脸色有点苍白。
  其实他大概猜得到,对於他家里的事儿,估计江臻知道的只会比他多,而决不会比他少。所以现在,江臻要他去哪里找一个家人,来陪他过除夕呢。
  江臻看他一会儿,心里钝钝的疼。他伸手摸摸严迦祈的脸,接下来的话,说得有点儿艰难:“除夕那天……我不会在。”
  严迦祈早就料到了。於是这时候,他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然後抬起脸,眉宇之间,是一份和之前迥异的,真正的从容与淡定:“那又怎麽啦?好像你不在我就不能开店了似的,你是把自个儿当保安了,还是把自己当店主了?”
  为了将自己的满不在乎表现得更加逼真一点儿,严迦祈甚至还调皮地眨眨眼,吐了吐舌头。
  江臻看著他费尽心机的掩饰模样,微微一笑,眸中的光色,渐渐软了下去。他的手滑向严迦祈的下巴,略显感伤地调笑道:“还真是瘦了,连下巴都能硌手了。”
  这已经不是严迦祈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变瘦的事实,可是唯有这一次让他忽然想到了,大半年以前,师诗曾经半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过的那一句:【身材只是一时的事儿,感觉,那才是一辈子的事儿】
  现在恍惚想来,还真是只能感叹师诗那个小魔女,当初说的可真准。有些东西能变,然而有些东西注定了,就是变不了,也不能变。
  严迦祈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笑得眼睛里都有光:“恩,是变尖了诶。”
  然後江臻将这个小脑袋,轻轻按到了自己的胸口,装作是因为衣服穿得太厚,所以没能感觉到那儿忽然蔓延而出的一片湿热。
  他的世界在此刻只剩下一个信仰:现在这个闷在他怀中的家夥,是值得他用一辈子,努力去爱,去疼,去珍惜的。江臻是在第二天中午接了个电话之後走的。临走前和严迦祈翻来覆去地说要注意安全,当然最好还是关门歇业几天……那时候严迦祈一边应承著,一边很是无语地觉得,江臻,你不过就是要回家过个年而已,可是瞧瞧你现在这个严肃认真的样子……敢问,你这是在和我吩咐遗嘱吗?
  不过,虽然严迦祈话是这麽说,表现的也有那麽一点点不耐烦可是……
  可是,当除夕那天早上,他一个人默默地起床,默默地吃完早饭,默默地走去小胖屋,然後再默默地等待那些,几乎不可能在今天光临的顾客时,他才终於感觉到,他究竟是有多麽多麽地,需要那一个名为江臻的男人。
  他确乎是在爱他,而这一份名为爱的感情,也确乎就是那传说中的爱情。之所以说是传说中,是因为严迦祈一直以为,这种东西离他很远很远,远到一生,都可能遇不上──当然就算遇上了,也可能触碰不了。
  然而谁能想到,江臻竟然出现了,并且,还是早在他的小学时代,就已经出现了。
  瞧,这便是爱情与众不同的地方。它没有血缘的牵引,也好像不管双方到底看不看得顺眼;它可以支配缘分让两个人相遇的很早很早,却又很坏心地让彼此两看两相厌;它可以唆使命运让两个人分离很久很久,临到最後,却又很是体贴地让两个人带著燃烧的爱意,欣喜重逢。
  此时此刻,严迦祈安静地坐在飘满甜香的蛋糕店里,想著,真希望能够坐上时空穿梭机,穿越回去告诉那个时候的自己:“千万不要拿钱对转校生说,你想要买他的防寒服!”以及刚刚才最新多加的这一句,“告诉转校生,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十多年以後,你对我说了你爱我”。
  然後他想,嘿嘿,如果江臻问他“那你有没有对我说我爱你”的话,他一定要高高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回答他,“很想知道吗?那要等你以後跟我说了那句话,我才能告诉你答案!你要抓紧机会哦。”
  想著那时候的陈臻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难看表情,严迦祈终於再也忍不住地,噗嗤一声笑开了。只是仅在几秒之後,严迦祈嘴角的弧度便渐渐平整下来,变得有些酸苦,哎,他这也算是在意淫了吧……可是现在,分明是他想江臻想到不行……
  除夕果然是不会有任何顾客的,虽然严迦祈觉得回家也只不过是让自己显得更加凄凉而已,但是当他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七点,却发现家家户户都是灯火通明,而唯有他还在小胖屋里心酸可怜地卖蛋糕时,他当机立断他不能向卖火柴的小女孩儿看齐!
  只是正当严迦祈收拾完毕准备关灯走人时,门外就好巧不巧地传来了脚步声。他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到一个笑容温和的中年男子正朝他走来。“诶?你是……买糕点吗?”
  那男人点点头,却连选也不选,只是随意拿起了手边的一盒杏仁饼,放在了收款台上。严迦祈看得有点儿怔愣,心想他不会遇到一个抢劫犯吧……可是再偷瞄瞄眼前男人温文尔雅的笑容,严迦祈还是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吧……
  这还果真是不可能的,因为就在结完帐以後,严迦祈便和眼前的男人一边热络地聊天,一边往外走了。“这些都是你做的吗?”男人拿起一片咬了口,“好吃。”
  严迦祈天生就不是一个能听别人褒奖的体质,所以闻言他便立马害羞地挠挠後脑勺,憨憨一笑:“恩。”“唔,看来你天赋很高呢。”“谢……谢谢。”
  两个人又沈默地走了一会儿,拐角的时候,严迦祈本以为他们俩就会到这儿分道扬镳了,他甚至连“再见,欢迎再来”的口型都做好了,可是没想到那男人还是跟著他拐了过来。这弄得严迦祈很是吃惊,他既觉困惑,又隐隐发现有些什麽事情不对劲儿。“恩……你也是这条路吗?”严迦祈犹疑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到那个男人恶作剧似地笑了笑,然後轻声开口:“对啊,就在前面了。”
  严迦祈立马在心里惊愕地吐槽:怎麽可能!我都已经在这儿住了快大半年了,根本连你的影子都没看见过好不好!
  就当严迦祈正纠结著到底要不要报警到底要不要报警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忽然停了下来;“到了。”
  严迦祈一愣,咦……这儿怎麽感觉,那麽熟悉?然後他转过身子,瞬间呆若木鸡。
  这这这……这不分明就是他的家吗!!!“你……”“走吧。”
  还没等严迦祈说完话,中年男子便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率先往前走去了。
  严迦祈愣在原地,觉得现在的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然而当他看到,是江臻来开了门,并且在和那个男人微笑地打了招呼之後,还把他给放了进去时,严迦祈觉得自己现在恐怕已经不是在做梦,而分明是撞了鬼了。
  江臻慢慢地走过来,最後停在他的面前。“傻了?”他冲严迦祈的眼睛挥挥手。“也差不多了。”
  江臻笑了,於是本来要摸上他脸的手转而揉上了他的头发,手掌下,那软软碎碎的一团黑发让他感觉很是受用。他笑道:“差不多?很好,那就快要和以前一样了。”“……”
  江臻揉够了严迦祈的头发,又捧起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慢慢暖。“知道那是谁吗?”
  OK,重点问题来了。
  严迦祈艰难地抬起眼来瞄了江臻一眼,然後艰难地动动嘴唇:“你,你别告诉我,那是你爸……”
  江臻的笑容变大了点:“不是。”
  呼!一听到江臻如此干脆的否定,严迦祈立马放松了心情:“啊!吓死我了,他刚才还差点儿想报警呢……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看出来……诶对了,那他是……”“他是我爸的伴侣。”
  严迦祈还没来得及展开的笑容瞬间僵在唇角: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地,风中凌乱了。“啊,你们总算是进来了,你们要是再不进来,我都要叫江亦出去找你们了。”
  一听到开门声,顾谨言就从那盒所剩不多的杏仁饼里抬起头来,如此说道。
  这时候严迦祈站在江臻身旁,简直都快要昏倒了……天哪,现在坐在那个什麽……顾谨言旁边的男人,就是江臻的父亲江亦吗!?
  唔……无论是从气势上还是从相貌上来说,都果然是要比顾谨言更像江臻的父亲呢。至少,能让他更觉得怕。“你,你们好……”严迦祈不自觉地往江臻的怀里缩缩,点点头,小声地问了好。
  感觉到严迦祈的身子往自己这边靠了不少,江臻很满意地搂紧了严迦祈的腰,同时在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以後他要多带严迦祈去见见他爸。“快坐下吃吧,不然菜都要凉了。”顾谨言招呼他们。
  严迦祈没想到江亦和顾谨言竟然还准备了饭菜!这这这……这太可怕了!“天!”面对满桌琳琅繁复的饭菜,严迦祈再也忍不住地惊呼起来,“这怎麽好意思!明明我,我才是主人的啊!”
  桌边的三个人登时一愣,江臻和顾谨言率先大笑起来,笑得严迦祈不明所以,满脸通红。而江亦虽然没笑得那麽夸张,但也忍不住勾勾唇角,朝江臻说道:“我没想到你喜欢的类型竟然是这麽呆的。”
  江臻给他和顾谨言各夹了一片菜放进碗里,笑:“反正在你心里,无论什麽类型都比不上顾叔叔就是了。”
  这句话很成功地让顾谨言成为了脸红二号。
  江臻抿著笑,转头想给严迦祈夹一片菜放进碗里,没想到这一动作却深深刺激了严迦祈,他赶忙挥手阻拦江臻,语无伦次地说著:“唔……我,我错了,下一次,让我来招……招待二位就好。”
  江臻绕过他的手将菜放进他碗里,然後捏捏他的脸,轻笑道:“刚才你说自己差不多要傻了,现在就真傻了是不是?他们俩哪儿做的来菜,都是买的好不好。”
  严迦祈愣的还没来得及说话,顾谨言那边就已经不满抗议道了:“喂!小臻你这是什麽意思,我可是会做饭的!”
  江亦淡淡吐槽了一句:“也就只会做‘饭’了。”
  这一下,就连严迦祈都没能忍住声儿地笑出来了。然而桌上的气氛,却是温馨的不得了。
  江臻很了解严迦祈的忐忑,就猜到他基本不会动筷子夹菜,所以基本上这一顿三分之二的菜肴,都是江臻替他夹到碗里去的。当严迦祈发现自己的碗里永远都不是一片白饭的时候,当严迦祈发现自己越来越能和江亦顾谨言搭上话的时候,当顾谨言最後笑得温和对他说,“那个杏仁饼好好吃,以後我还来吃行吗?”,的时候,严迦祈低下头鼻子一抽,差一点儿就当著两位长辈的面湿了眼。
  这应该,就是他的家人了。从此千千万万灯火通明的家庭里,又多了他的这一盏。
  严迦祈睁睁眼憋回眼泪,恍惚地想,这麽好的人生,只有江臻才舍得给他。
  最後送走江亦顾谨言的时候(本来严迦祈和顾谨言都觉得不用走的,可是江臻和江亦死都不同意……天知道原因),顾谨言对江臻说了句:“不要欺负人家啊。”
  当时站在门外的江亦一听这话就勾起唇笑笑,然後一把拽过顾谨言往外走,对他说:“我看是都已经欺负得差不多了,再怎麽往下过,也都是那样儿了。”
  午夜早过了。新年第一天的第一件事,江臻严迦祈谁也不愿意让收拾碗筷来坏了情致。“唔……”严迦祈困倦地窝在沙发里,揉揉眼迷糊道,“他们为什麽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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