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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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之舞-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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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摇晃得七荤八素的乔治赶紧将自己从魔爪中解脱出来,对这个消息他显得很淡定:“哦,我早说过冰他会回来的。”
    “但是没人能跟他搭档,你知道……”
    “我知道他音感差,很少有花滑选手音感不好,但他是个例外。”
    “没错,他是花滑天才,却没有音感,老天真是公平的。”端莉叹口气,想起夏冰十一岁就获得花滑世青赛银牌。那时候他是男单,但这之后夏冰音感差的弊病就越来越清晰。一方面不想放弃夏冰这样的人才又不能任凭他这样滑下去,当时刚好艾丽女单没什么突破,而她拥有绝对音感。队里便决定让他们俩组成双人滑。
    所有参赛曲目都经过精心编舞排练,看似漫不尽心,事实上艾丽会适时引导夏冰。或是一个眼神或是一个不经意的手势。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与默契。
    如果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也就什么故事都不会发生了。
    但夏冰的才能开始受到限制,他可以滑的更好,更逼人心魄,但艾丽跟不上他的变化。两人之间昔日的默契成为彼此的绊脚石。就在教练跟队里商讨要如何解决的时候,那场意外发生了。
    或许所有人现在都要感谢那场意外,如果没有它,夏冰跟艾丽将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不过这都是过去,现在夏冰要回来。问题还是要解决。
    乔治领着端莉进到自己办公室,开始边冲咖啡边说:“夏冰今年已经二十岁,跟他搭档的人根本没有,就算他能滑到二十七高龄,这七年很难说不出状况。”
    “我知道,乔,但是我不能放弃冰,他很棒,他有才华,他能站在世界之巅!”端莉越说越激动,她跟夏冰相处十二年,她最清楚他的状况。
    乔治抿口咖啡,沉默片刻,热气模糊掉他的表情:“以前已经很多次尝试,冰的脑袋就像会自动过滤的机器,只要有关于乐理方面的东西都会被删除处理。我们可以精心编排,就算上帝又空降下一个人给他搭档而且默契无间,他难道一辈子都活在我们几个的真空保护下?他走得越高出演的机会就越多,你能保障每次都不出问题?”
    端莉缄默,她突然双手合十,贴在嘴唇边,双眼紧闭,像是在祈祷什么。乔治盯着老朋友一会,呼出一口气,双手手指轻敲着桌面。最后决定暂时离开,留她单独呆会。
    上帝啊,请再降个奇迹来吧!
    “啊欠!”冰场边上林恩打了个喷嚏。正在练习躬身提刀转的夏冰几步滑过来,接过林恩递过来的水瓶,喝了一口说:“感冒?”
    “大概有人想我。”林恩不在意地揉揉鼻子,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夏冰:“给你带了个礼物,周末快乐。”
    听见这句话,一向漠然无动于衷的夏冰竟然有些迟疑,看着林恩人畜无害的模样他就有种大魔王降临的感觉。不自觉地往旁边撤了撤。
    “学长,你可不能跑哦~~”林恩抖着手里的一叠纸,笑得阴险。
    夏冰扶额轻叹。
    自从三天前他跟林恩说出自己乐感极差之后,他便像是二战时期的柏林,遭到林恩狂轰乱炸般的恶补。什么12平均律,c大调音阶……他看到想吐,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现在响起的手机铃声是第几调”之类的突袭,让他一口金枪鱼三明治卡在嗓子里,差点成为食堂谋杀案里的尸体。
    “我有必要……”
    “学长,你要有自信和耐心。”
    “等一下,我不需要……”
    “学长,你也知道不可能再有一个艾丽给你搭档,就算有你还能完全信任吗?信任吗?!可以有更高的成就学长能放弃吗?放弃吗?!你不能,所以来学习吧!”林恩咄咄逼人,手指要戳破夏冰胸膛。最后双手叉腰,头一扬。
    夏冰哑口无言,到目前为止能让他哑口无言的时刻很少,通常都是他不屑回答。
    音乐在滑冰中有很重要的地位,选取的都是纯音乐的伴奏曲。跟着节拍曲调设计动作可以更好的诠释感情。冰场上只有选手跟巨大的冰面,如何感染观众,让他们跟着沸腾?除了高难度技巧外就要靠整场编舞跟音乐。
    有时候一场精彩流畅的编舞比得过四周跳。
    花滑选手都会有一定的音乐造诣,古典音乐交响乐各种舞蹈都会进行一定的培训。如果是冰舞选手那就是必须的。
    夏冰没有乐感,虽然不是致命伤却也是他上升道路上的拦路虎。在他没退役前,也请过很多专业人士培训,可夏冰就是会将它们全部过滤掉,无论如何加强力度都是一场空。
    “那是他们没有抓到重点。学长你不是没有乐感,这世上也不存在完全没有乐感的人。只要训练方法得力,学长完全可以弥补这项缺陷。”林恩翻着自己手里的那堆纸,从中抽出几张拍给夏冰:“这是今天的份,你只要通读一遍就算过。”
    夏冰有些无奈地接过来,只瞟了一眼便脸色微变,揉成一团丢弃场外。随后回到冰场上快速滑行。
    林恩并没有喊他回来,俯身拾起被虐待的纸团。轻轻摊开,里面是《献给爱丽丝》的乐谱。他抬眸望向那抹在冰场上不断旋转滑行的修长身影。不动声色地伸手按下录音机上的开始键。
    悠扬动听的音律飞扬而出,《献给爱丽丝》如清泉缓缓流淌在体育馆里。
    刚才还滑得很顺畅的夏冰突然顿住,惯性让他几乎跌倒,双手撑住冰面才勉强滑过去。
    “关掉!”他失控地大喊。
    林恩却没听见一样站在录音机旁,《献给爱丽丝》仍然不断播放。轻快悠扬的音乐于夏冰却比洪水猛兽更可怖。他焦躁地抱住头,难以忍受地想要将这魔音摈弃掉,他的步法慌乱,冰刀深深划在冰面上,冰渣四溅。一个踉跄,夏冰跪倒在冰面上。双手紧紧攥住衣领,头几乎贴着冰面,似乎随时都要晕倒。
    林恩连忙关掉录音机,跑过去抱住夏冰,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嘴唇凑到耳边低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那都过去了。”
    “……走……”
    “学长?”
    “走开!”夏冰低喊一声,推开林恩。他双手撑地,湿漉的额发遮盖住有点虚脱的神情。
    “学长,你听我说,我觉得你是对……”
    “我叫你走开你没听见啊!”夏冰坐在冰上,抬起头,右手背挡住眼睛。
    林恩还想说什么,犹豫半天还是默默离开。夏冰不想这种样子的自己被看见,他要尊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冰才缓缓站起来,就像经历了一场重病初愈般疲倦地滑到场边,慢慢卸下冰鞋。给冰刀套软套时几次脱手而出,手心里潮湿一片。他坐在台阶上,双手合十撑着额头,无意中侧头,瞟见自己的背包旁放着尚未拆封的金枪鱼三明治。他训练时的最爱。
    这当然不是他自己准备的,他对三餐完全没概念,有时候只喝饮品就能度过。他迟疑了下,还是伸手舀起三明治。另一只手拎起背包跑出体育馆。
    一出大门就看见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站着林恩,他并没离开,而是背着手站在那注视着体育馆。看见夏冰出来,似乎想过来,可踏出一步后又犹豫了,有些忐忑不安地原地转了两圈。
    夏冰有点想笑,单手拎着包快步走到他身旁,大口咬着三明治:“快走,下堂课两年级合班,我不想迟到。”
    林恩眨眨眼,似乎还没明白过来,直到夏冰走出去几步才有点结巴地喊到:“学,学长……”
    “我不会等。”
    “我是说学长吃到包装纸了。”
    “……”夏冰面无表情地给三明治扒衣服。可又走了两步后面还是没人跟上来,不由停步回头,满是疑惑。
    “学长,方向走错了,是这边。”
    “……”
    看着侧脸上疑似红晕蔓延的夏冰学长快速调转方向,跟自己擦肩而过。林恩低头扑哧一声,假装咳嗽地几步跟上去。
    




☆、5噩梦般的回忆


    第五教学楼201
    “学长,你十岁的时候是不是发生过一次绑架案?”
    讲台前教授还在激情澎湃,阶梯教室倒数三排上,林恩小声问夏冰。其实这根本不用问,那场绑架案家喻户晓,着名溜冰教练的儿子遭到绑架,还险些撕票。但这之后没多久夏冰就参加了世青赛,还获得银牌,一时间被传为天才。
    最后绑架犯并没逮住,夏冰也因刺激过度而什么也想不起来。这件事渐渐地就淡出大众的脑海。
    “不记得。”夏冰皱皱眉回答。他确实没有太多印象,也不是很想回忆。林恩却不肯放弃:“学长,你能好好想想当时的情景吗?”
    “不记得。”继续做笔记的夏冰仍然是冷冰冰的回答。谁也不会想重温那段痛苦历史。所以当初刑警也没勉强他进行回忆。夏家在孩子平安解救后就撤销案件,不了了之了。
    林恩盯着他的侧脸,挑了挑眉,想着该如何开始:“学长,我知道一些当时的情形。你被绑到福华区废弃的音乐教室里,当时……”
    “你怎么知道?”夏冰侧头,眼眸里满是警惕和戒备。
    林恩竖起双手,他不希望他的情绪太过紧张:“我的父亲跟警界有些关系,所以我想知道的话,稍微拜托下就能调出当时的卷宗。”
    “你想做什么?”被别人窥探过去的感觉很糟糕,夏冰面无表情,绷紧背脊。
    “学长你别误会,我是想帮你。在给学长做过乐感测试之后,我发现学长是完全排斥与音乐有关的东西,很简单的测试题只要稍微用心记忆便能对答如流,可学长根本什么也没记。为什么会刻意忽视它们?我觉得这很不正常,而答案有两种,一,学长的小脑有问题,但在其他学业方面学长完全没问题。二就是学长曾经经历过什么导致这种结果。”
    “于是,我查找学长的相关资料,发现学长小时候被绑架过。出于好奇跟关心,我请父亲调出当时的卷宗,然后发现学长当时被困在一间废弃音乐教室里。而当时绑架犯为了安抚孩子,播放了《献给爱丽丝》。”
    “你想说什么?心理障碍?”夏冰不信地轻笑。
    “学长,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所以导致学长非常惧怕这曲子,甚至因此对任何音律都很排斥。你可以欣赏音乐,但不能记住它们。因为你内心深处惧怕它们。”
    长时间的沉默在两人间弥漫,周围只有沙沙的书写声以及教授口水四溅的演讲。林恩低头转着笔,窗外梧桐花淡紫色的香气乘风而来,也化不开沉郁。
    嘴巴开合几次,林恩还是说了:“而且学长十岁以前有系统正规地学过音乐,我有理由相信是什么东西阻碍了学长……”他边说边紧盯着夏冰,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不管怎样,他并不是要揭开伤疤,而是要彻底治愈它。
    夏冰神情木然,眼神飘忽,他在回忆过去,最终还是低下头:“想不起来。那几年的记忆很模糊。”
    “学长,你还记得是谁教的你吗?”
    “不知道,印象里只有一张空白的脸,留着微卷的长发,好像穿紫色长裙。”夏冰咬着大拇指,俊朗的眉宇紧锁。林恩听着,伸手掏出黑莓机快速按键,编辑短信发送。
    大概十分钟左右,新信息提示响起。
    他点开信息,随后将屏幕舀给夏冰看:“是这个人吗?”
    闪烁着冷光的屏幕上有张女人的半身照,大约三十岁左右,偏瘦,微卷长发,容貌端庄秀丽,穿着一身紫色连衣裙。旁边还站着个粉雕玉砌般可爱的男孩子。
    霎间有什么东西猛烈冲击过来,夏冰觉得天阳穴抽跳几下,血液急促循环,心跳已经覆盖所有声响,剥夺他的呼吸。
    “她叫朱俞,英文名judie,十年前是学长的声乐老师。”林恩停顿了,接下来的信息他不知道要不要说,他不想伤害心上人。他担心地握住夏冰的手,触手冰凉,让林恩瞬间想要放弃自己的计划。
    一直处于震撼状态的夏冰头靠着窗户,眼神空洞,他显然受到很大刺激。林恩再也狠不下心说下去,只得一直握着夏冰的手,希望能给他力量。
    45分钟伦理课结束,意犹未尽的教授怏怏离去,同学三三两两地离开,陆陆续续的身影间只有倒数三排上的两人无动于衷。
    时间好像凝固了,流淌到他们身旁时就会停步不前。
    手抽走了,林恩感觉到冰块般的触感从手心里消失。
    一直维持着斜靠礀势不变的夏冰缓缓坐正身体,慢慢收拾纸笔。林恩有点不知所措,心里没底,可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能也跟着收拾东西。一前一后走出阶梯教室。
    夏冰的侧脸很苍白,他的身形略微瘦削,头顶落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衬托下有种脆弱的美感。他走得并不快,林恩紧跟在旁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想起一些事情……”
    “学长,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倾诉会解除压力。”
    夏冰回头望着林恩的双眼,有些浅褐色的眸底透着忧虑与纯粹。莫名的就有种想倾诉的**。
    “我想起一些片段……在破旧的音乐室里,我在哭泣,然后有人安慰我,她为我弹奏《献给爱丽丝》,并且为我买来磁带一直播放……因为晚上没有它我睡不着。”艰难地开始叙述,夏冰的目光空虚而痛苦,让林恩不自觉地握住他的手。
    而夏冰并没有甩开他。
    “争吵,一直不断的争吵,有个男人跟她吵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感觉得到是因为我……然后……”夏冰目光沉下去,猛地反手紧紧攥住林恩。
    “别怕,把它慢慢地慢慢地说出来。”将另外一只手心按在夏冰手上,语气轻柔,像是安慰受惊的孩子。
    “然后我看见一颗断裂的头颅……”
    脑海里闪过的画面像是老旧的电视机,带着跳帧跟雪花竖线。男人跟女人不停的争吵,演变成动手。而后男人变得疯狂失控,黑色眼圈,满地凌乱的注射器。他抓住女人狠命殴打,最后反绑她的双手,高高举起斧子,砍下她的头。
    还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自颈上滚落,断面连接着红白色脊髓拖在地上。头颅滚到幼年的夏冰脚边,他漆黑的眼瞳里映照着头颅凄楚惊愕的神情。
    那颗头是朱俞的。
    夏冰疲倦地闭上眼,呼吸有些紊乱:“那之后的我就不清楚了,我也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老师,我甚至对十岁前的记忆都混乱一片。”
    “当年卷宗记录,绑架你的是个吸毒者,那天你跟朱俞出门游玩,他尾随其后将你们俩一起绑架到废屋中,后来因冲突杀害了朱俞。幸运的是警察及时赶到,他慌乱下丢弃你跑了。”
    夏冰还在继续诉说:“她就像我的姐姐,我很信赖她,她对我也很温柔,很好。”后面的话无须再说出口,这样亲人般的存在却在自己眼前惨死,对年幼的孩子是何等打击。
    “夏冰!”
    莉娜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她今天穿了身碎花雪纺裙,特意抹了口红。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跟前,将抱在怀里的实验报告递过去:“我,我帮你从2a那舀过来了。”
    她说完才发觉两人的气氛有些怪,目光一落,就聚焦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奇异的感觉让莉娜有点不知所措。夏冰抽开手,接过实验报告。而林恩也自然地收回手,抄进衣兜里。
    莉娜很想问刚才是怎么回事,可她性子跟姐姐不同,就连开口提议一起去吃午饭这种事都如天塌地陷般难以开口。
    “谢谢,还有事?”夏冰见她低着头扣手指头,既不说话又不肯走便问道。
    “我……”
    一旁的林恩突然插嘴:“莉娜同学,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提醒,现在是午餐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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