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兽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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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兽传-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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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
  “我跟你保证,不会的。”
  胸臆埋藏的悲痛霎时间迸发而出,颤抖的手像抓着救命稻草般攥着绝染背上的衣服,那种痛仅用哭泣无法发泄,是肝肠寸断,亦是悲痛欲绝……
  是让他恨不得将心挖出来,希望那痛转移到身上而不再折磨他的神经。
  那是,痛不欲生……
  忽然,莫尘咬住了绝染的肩,知道这样做他会舒服一些,男人便继续拥抱着,像是感觉不到肩上的疼一般,直至少年的牙齿染上粉色,温热的液体从他嘴中流出,被自己的黑衣吸去,整个过程,绝染的眉头也不曾皱过一下。
  静守一旁,目睹莫尘醒后的一切,以及那酸楚的哭泣,傲叱紧握的拳中都是汗水,那句对不起,梗在喉间,硬是没有说出来……




驯兽传第二卷 第38章 医者花朦

  虽还不能完全走出那片阴霾,但莫尘至少不会总将死挂在嘴边,吃药或是吃饭都很配合。但让人不安的是,他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相对变短。
  他常常一睡就是几日,还没等补充什么营养就又睡了过去,两个男人看的心急却都一筹莫展,不懂医理,就算懂也没人救的了,唯一一个,只有那个叫花朦的人。
  莫尘的身子很虚,所以傲叱与绝染达成共识,不让他自己走路,连吃饭都不允许他自己动手,这本是为莫尘着想,孰料对傲叱又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他一直想找机会与莫尘道歉,可他从不正眼看他。
  知道拗不过,莫尘就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只是他从不肯让他碰他,赶路时是绝染抱着,吃饭时也是窝在他的怀里,他在他眼里不过是空气。
  清醒时,他拒绝,等他昏睡过去,又被绝染拒绝。
  他只说了一句便堵的他哑口无言,‘如果莫尘突然醒来,看到抱着他的人是你,我怕他受不了。’
  咬牙忍耐,他只能作罢。
  从离开连天殿,他再没碰到过他一下,连不小心的接触都没有。傲叱知道这是他自食恶果,应有此报,可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酸涩。莫尘对他不打也不骂,甚至懒的赶他走,彻底被无视的感觉还不如绝染的拳头,痛痛快快,天知道这种慢慢的折磨比凌迟还要痛苦。
  莫尘厌恶他,绝染也是,这个坏人的形象他扮演的还真成功,一路上他与绝染很少交集,唯一几次,也是与莫尘有关,比如去找吃的或者住宿的地方。绝染和他说话永远都用命令的语气,他也没想过反抗,也没觉得哪不舒服,似乎忘了他还是水族之王。
  王的架势早被莫尘磨的干净,现在的傲叱在他面前,只是卑微的罪人。
  莫尘睡着的时候他们便日夜兼程,他醒了才会休息。傲叱看的出豹子已经累坏了,可是他不愿让他帮助,他也只能尽量多做些事情,帮他分担。
  不过还好,这一路没遇到什么敌人,所走的族部也没太为难他们。很快,不到半月他们便来到巫医口中的环翠山。
  巍峨挺拔,耸入云端,峰顶烟波浩渺,山间植物翠滴,那是一排排连绵的竹。竹立山间,将土地全数遮盖。一眼望去满眼的绿,看的人心旷神怡,人也跟着精神不少,若没猜错,环翠山的名字也许就由此得来。
  当然,不能忘了那个‘环’字。
  峰顶烟雾缭绕那片不是竹林,是整片的粉色,远远望去环翠山就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翠绿的茎托起羞赧的花瓣,壮观里透着一抹柔媚。
  那粉,是桃园,据说花朦便隐居于此。
  用人类的语言形容,花朦就是妙手回春的神医。每个族部都有自己的巫医,负责治疗族人病痛,巫医是天生具有医治能力的妖兽,不是谁想做便做的,因此各族巫医在族部都有崇高的地位。
  但,即使天生便有医治能力,其力量也有局限的,就算你天资聪颖,也跃不出那条线太多。但花朦不同,他不是巫医,却与生俱来治愈能力,另外,他还有聪慧的头脑。花朦游历各处,访遍名医,或明或偷,想尽办法将其独特医术揽入怀中,再加自己的苦心钻研,与妖兽独特的医疗能力,花朦的精湛技艺很快便 传遍妖兽大陆。
  可他学医只是为了好玩,医治伤者是随心而定,只有他自己知道,愿意帮忙更大的原因是想练习医术,想攀得更高之颠。
  花朦有时候连续几天都会替人看病,也有可能几个月或是几年都拒绝问诊。他的态度极其嚣张,无论对方是谁,普通妖兽也好,族部首领也罢,他若看不上眼,说破天也不会伸手帮忙。
  看不惯他的人不在少数,可又不敢得罪或者伤害他,谁都想为自己留条后路,如果有朝一日需要花朦,他不肯帮忙或者死了,就等于自掘坟墓。
  因此,那个目中无人的花朦就这样一直在翠环山,过着神仙般的悠哉生活。
  ……
  花朦嚣张,也很大胆,整个山上没有一处陷阱或是蛊咒,出奇的顺利。他是相信没人敢伤他,所以才这般狂妄吗?
  不管怎样,没有阻碍顺利到达顶峰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踏入桃园,冷静的绿瞬间被温暖的粉取代,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
  秋,不该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可这里……
  满树桃花,层层叠叠,掩去枝干,只留下波澜壮阔的花海。
  清风徐来,被沉甸甸的花朵压弯的枝条费力的摆动起来,枝条晃动间,花瓣若莹粉的雪,飘扬的雨,自天际飘下。
  满怀落花,留得一袖清香。
  待花雨结束,一切归于宁静,只有黑色的土地渲上花色,仰头望去,那片花海还是一样壮阔,像从未遗落过一片花瓣。
  这是大自然给予的壮观景象,无论你有多少钱财,多高地位,也不见其能欣赏到如此美景。
  世外桃源,修身养性,能在此处了此一生,岂不快哉!
  拨掉莫尘头上的花瓣,向园中唯一一处有妖力存在的地方走去。希望花朦不会拒绝,行进间,那个向来用事实说话的男人在默默祈祷着。
  差不多进到了桃园最深处,那里有一个简单精巧的竹屋,屋前是一片水塘,偶尔飞来的蜻蜓用它们尖长的尾巴在平静的水面轻轻一点,激起水纹,逐渐扩大,几次之后那水便又如镜般平静。
  房间斜对处,有一个天然石塌,塌上铺着色调单一,简约朴素的毯子,只有见惯各式珍宝的傲叱才知道,那毯子绝对价格不菲。
  塌上斜躺一人,单手撑在头侧,远远看去似在假寐,又似在欣赏园中景色,无庸置疑,那人便是传闻中的花朦。
  看到花朦,首先注意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那头夸张的红发,如火焰般艳红,好象随时都会燃起般,与他的性格颇有几分相似。
  身披白色儒衫,却是没有任何束缚,不系腰带,也不整理衣裾,任那衣服胡乱的披在身上,露出大片身体。若没猜错,花朦整个身上只有那一件长衫,因为塌上微微交叠的腿是光裸的,修长美腿,可谓世间少见的完美,无论是阅人无数的傲叱,还是见多识广的绝染,从未见过那么勾人的腿。虽美,却也看的出它们属于雄性,粉艳的桃花衬托下,若有雌性恰巧路过,只会觉得自愧不如,不敢与其相较。
  眼缝很长,眼睫亦是如此,想必花朦有一双动人明眸,只是暂未看到,不敢妄下推断。
  没心情琢磨他的长相,绝染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只见塌上的男人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没有恍惚,轻挑眼睑犀利的扫过突然造访的人,本以为他会是苛刻之人,可没曾想下一瞬他便收起锐气,只剩慵懒,让人不禁以为刚才那道打量的视线只是错觉。
  手遮口前,花朦打了个呵欠,等眼睛重新睁开时,漂亮的凤眼涌出水雾,扯起衣服胡乱的擦擦眼睛,男人显然一副没睡饱的样子,睡眼惺忪的看着他们,懒懒问道:“来花朦的环翠山所为何事啊?”
  不管哪个花朦是真的,为救莫尘,绝染难得的恭敬回答:“想请阁下帮忙救人。”
  “这样啊……”眼皮都懒的抬一下,好象他们打扰了他的美梦,重新打了个呵欠,花朦背对他们躺了下去,右手随即摆摆,“不管,不管,你们走吧。”
  花朦这里从不打商量,既被拒绝,就没有转圜余地,绝染与傲叱都明白这个道理,随即两个互换眼色,执行起早准备好的应急方案。
  傲叱接过莫尘,绝染则小心向花朦靠去,塌上之人毫无警备心,绝染顺利的接近,并把雪蚕抵在那人脖间,“我不想伤你,也不想与你为敌,只想求你救救他,这世上唯一能帮他的,只有你。”
  说是威胁,恳求意味却更多些,绝染的手没放开,花朦更是连眼睛都没眨,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开口说:“要杀便杀,就当给他陪葬。”
  早知道花朦会这么回答,绝染转而将雪蚕向下一刺,出于本能,男人在塌上一滚,稳住身体后便面向傲叱。
  突然,花朦笑出声来,直视傲叱,笑眯眯的说:
  “龙王,您歇歇吧,治病不是杀人,控制住随便扔把刀过去就算完了。你要知道,一个‘不小心’治坏了人,你们把花朦生蚕活剥也换不回他。”
  可恶!碰了个软钉子!傲叱连忙收住力量,泛着紫光的眸子在下一瞬重新换回黑色。
  这花朦是何许人也?妖兽间流传的只有他高超的医术,没人说过他这么强悍啊!
  离开连天殿,失去水之庇护,妖力强劲者才能看出傲叱的本体。
  难道花朦是深藏不露,能将妖力很好的隐藏?
  “别乱猜了,花朦不是什么能力超强者。”看出龙王眼中疑惑,花朦好心的替他解答,“妖兽中瞳孔会变颜色的没有几个,还是这特别的紫光与泛紫的发。想必阁下定是龙王,能请动深居水族的龙王出马,这人类,好大的能耐啊。”
  硬的不行,催眠也不行,那要怎么做才肯救莫尘?
  绝染的耐性没了,不再是警告,雪蚕狠狠的向男人颈间划去,白皙的皮肤上顿时留下丑陋的伤痕,和发相同颜色的血滴落,染上他雪白衣衫,留下触目的红,也是那样妖艳。
  似乎没想到绝染真的会伤他,花朦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狠戾,可最后他们看到的还是那气定神闲,慵慵懒懒的男人。
  “救他,可以啊,不过,咱们谈个条件吧。”两指夹住雪蚕,推向一旁,随即在脖子上抹了一把,那条伤痕便神气的不见了。凤眼中交过诡异的光,在三人间扫了几圈后,花朦就要开口,可这时,一直沉睡的人类醒了,看到身旁的傲叱先是吓了一跳,而后便低头将其推开,向绝染走去。
  花朦兴致勃勃的欣赏过龙王吃鳖的,摸着下巴,痞笑着开出他的条件——
  “如果……”




驯兽传第二卷 第39章 条件

  “如果你们谁给我上……”妩媚的凤眼从两个男人身上扫来扫去,十分暧昧,“我可以考虑救他。”
  外表还是流里流气,但花朦生气了。
  名声大噪后,威胁他的不在少数,可没人真敢对他出手。这两个男人,一个要掌控他的精神,一个又伤害他的身体,不把他花朦放在眼里的人,不可原谅。
  有求于他,气焰却如此嚣张,威怒下花朦提出这苛刻条件。
  花朦只是医者,其妖力属中下等。
  来他这替人求医的做事前先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只身前来的,若要威胁于他,那在医治过程中,就会被花朦用他觉得最适合的方式折磨至死。
  所以这男人一直相安无事,他有保护自己的筹码。
  他的狂妄也是建立在可以自保的基础上。
  花朦不是傻子,知道在什么人面前可以随自己心情,也知道有人的他惹不起,比如眼前这两个。
  那人类的价值在他们眼里已经超出生命,是非救不可的,如果拒绝导致人类死亡,他们一定会让他陪葬,这点毋庸置疑。
  所以聪明的花朦开了这个条件,不但可以将受到的侮辱如数奉还,还会让其品尝被胁迫的味道,以及不要他花朦看扁了。
  算是顺水人情,他还不吃亏。
  当然,如果拒绝,就和他无关了,毕竟他已答应,是你们自己放弃的。
  雌伏身下,对雄性来说是莫大侮辱,花朦的条件是刻意刁难,任谁都看的出来。站在两个男人间的莫尘听到花朦的要求后也是一阵错愕,虽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那人是谁,但在他心里,第一个将要求拒绝了。
  要是为救他,让他们舍弃男性尊严,莫尘不会允许。
  “你说到,便要做到。”收起雪蚕,对于那过分的要求,绝染更多的是关心花朦的信誉问题。
  “自然,我花朦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懒懒的向后移去,双手撑起身体,修长的腿优雅的交叠到一起。那件儒衫,只在系上了腹部的绳扣,男人完美的身材几乎没什么保留,从脖子到腿,只有那一点朦胧的遮挡,所掩之物若隐若现。
  花朦倒是不已为意,大方的供人欣赏。若能压到龙王,那他花朦的身价在一瞬间就会水涨船高,不过……
  凤眼中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身价这东西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相比之下,他更想教育这不懂礼貌的豹子。从看到他起,豹子就没给过他真正的恭敬,之前那些无非是做做样子。这豹子心高气傲,实在惹人厌恶,所以花朦放弃龙王那块肥肉,将目光移到绝染。
  “暴躁的豹子,就你吧,愿意的话就躺上去,不然就请回吧。”拇指随便向石塌一指,花朦连看都不看一眼,也许那豹子还像之前一样冷静又冷漠,也许现在吓的白了脸,不过这些对花朦来说,都无所谓。
  权当一场交易,与发泄。
  “带莫尘去其他地方等着,一会儿再回来。”花朦没看他,绝染也没去看莫尘,人类正向他走来,他却选择转过身去。
  不想看他感激的神情,也不想看他为难的样子,不想知道那张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愿意为他这么做,仅此而已。
  沉默的傲叱向错愕的站在那里的人类走去,不敢抱他,只能小心的拉住他的手腕,“走吧,我们去那边等,很快就结束了。”
  机械般的转过头,吃惊过度显得有点木讷的脸上,圆睁的眸子看向傲叱,在下一瞬突然找回了自己的表情。他甩开傲叱的手,向绝染跑去。
  只有刹那,他也看清楚了,莫尘脸上那挥之不去的厌恶,与深深的责备。
  拉起绝染带着佛珠的手,莫尘头也不回的向后拖去,重创在身的他几乎没什么力气,下定决心的男人只是转了个身,并没有随他而去,他们俩的手在空中扯成一条斜线。
  他们的位置调换了,这下换莫尘背对他了。
  “跟龙王走,到一边等着。”还是那副命令的口气,绝染说着就要掰开人类的手。
  “让你受这样的侮辱,不如让我去死,”虚弱的声音却有坚强的意志,气势盖过绝染,第一次这么霸道的说。莫尘执意不放握着绝染的手,背对他的脸上满是坚决,“不治了,也不求他,跟我离开这,即使他同意了,我也会拒绝,所以绝,走吧,没必要留在这。”
  莫尘从没说过这种不给反驳余地的话,无力的手握着绝染,死都不肯放开。
  他拉住的不是他的手,是他心中最软那处,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他的心为之动容。可他知道花朦的重要,感动之余仍要继续之前的决定,绝染心想这样就足够了……
  若说他的动作让他无比欣慰与幸福,那接下来的话,就是一记重击,狠狠的砸在他毫无防备的胸口。呼吸瞬间堵塞,肋骨和内脏以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揉成一团,分不清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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