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我把爱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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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我把爱抛弃-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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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环视了一圈,觉得这个房间也没什么希奇之处。转身欲走时,我看见床头电话柜上放着两只一模一样的相框,它们漂亮的向日葵形状吸引了我。——这算是邱老头儿房间里最温馨的小东西了。我的眼睛轻度近视,走近前,凑上去一看,惊得跌坐在了床上。
  其中一只向日葵的花心里卡着的,竟是我的一张黑白证件照。而另一只向日葵的花心里卡着的,是另一个女人的黑白小照。天底下竟然有和我长得如此相似的人!我敢打赌,不熟悉我和她的人,看见这两张照片,一定会误认为是一个人!
  我强压住剧烈的心跳,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两张黑白小照。
  我的这张,是初来广州时,和周晓琳去北京路一家老式相馆照的,为的是找工作填表之用。我和周晓琳各照了一张,各人又加洗了二十张。没有用完,现在我包里还剩下好几张。照片上的我表情很呆板,比现在瘦一点,衣服和现在的比起来,寒酸得简直不能看。
  之后,我又盯着另一张照片仔细研究。虽然里面的女孩和我一样年轻,照片的颜色却已泛黄。从女孩的姿势和表情推测,这张照片已经有年头了。我很快想到,她可能是邱友南的旧爱。邱友南对她如此重视,那么,她很可能是邱友南的至爱。
  是的,邱友南对她如此重视,对我也是如此重视,竟然把我和她同等对待!同时我也明白了,当初我生病的时候,他为什么义无反顾地收留了我。当初在“晚风”酒吧,他看见我第一眼时,为什么那么吃惊,为什么单单给了我一张名片……我并没有因此而失落,反而觉得这种缘分属于天定。相识这么久了,他显然越来越喜欢我,这说明,他喜欢的,已经远远不只是我和他的至爱酷似的相貌了。
  他把她放在向日葵的花心里,也把我放在向日葵的花心里!我不以为他买向日葵形状的相框纯属偶然。我愿意把他当成一个爱做梦的人,和我属于同类。他做起梦来,竟和我一样不切实际,全然看不出我的涵义和向日葵的有巨大反差。
  尽管如此,我的心还是因了这向日葵,渐渐感到了一种别样的舒适。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和年轻漂亮的董骅在一起时从没出现过,却常在邱友南身上不期而遇。
  我的眼睛又一次为他湿润了。而上一次,是因为他送给我一只SONY牌“随身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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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出示‘证据’(1)



  第二天夜里九点,邱友南真的回来了。
  保姆知道他是个夜猫子,就问他想吃什么夜宵。他对保姆说不用了。之后,他打电话叫来司机,带着我去他的酒吧。
  邱友南这回点了上好的红酒,看来心情是激荡的。酒吧经理迎了上来,亲自服务,把冰块加到邱友南的杯子里。之后,酒吧经理又要往我的杯子里加冰块,邱友南把他手里的小镊子拿过来,夹了冰,放在我的杯子里。
  邱友南的这几个动作,看呆了站在一旁的酒吧经理,不少服务生也看见了。——邱友南在给我面子呢!冷漠如他、骄傲如他,何时这么温情地照顾过身边的女孩子呢?邱友南的这几个动作之后,酒吧经理的目光再落在我脸上,就变得跟哈巴狗一模一样的了。他似乎忘记了那天对我的羞辱,笑得比盛开的太阳花还要灿烂。
  酒吧经理长得相当帅,可这时候的笑容却令我作呕,整个他妈像条变色龙。我不怕人说“得志便猖狂”,我就是想做酒吧经理眼里的真小人。我恨恨地对他说:“别对我笑!”
  邱友南面无表情,这种反应很合适,比我的城府深得多。而酒吧经理的笑容一点也没改变,转身离开了。他的城府应该比邱友南的还要深,不然不会这么得宠。
  我无趣地端起红酒,啜了一口,木然地问邱友南:“就在这里出示‘证据’吗?”
  “证据……你就记着证据。”他的口吻竟有些嗲,让我有点不自在。
  “早知道早了。”我说。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点了一支烟,身子朝皮椅里靠了靠。之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像是被粘牢一样扯不开了,含糊不清地说:“我想跟你说些话……在出示‘证据’之前……”
  “需要向我交代什么?”我很诧异。
  “不是交代,就是说些话……”
  “说吧!我花了你那么多钱,当次听众也应该。”
  他又习惯性地垂下眼睑,看着指间的香烟燃起的袅袅白雾。过了一会儿,才声音低沉地说:“以前跟你说过的,我生着病,被带到一个女老板面前……我和你有雷同的经历,这是我舍不得你的原因……”
  “给你治好病的女老板,是你最在意的女人吗?”我想起了那张黑白照片,有些感动。
  “她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比我大整整十岁。”
  “去年夏天,你从香港带来的那个邱太太呢?”
  他并没有追究是谁告诉我的,而是平静地说起了“邱太太”。
  “她,不过跟着我的时间最长罢了。她是在跟自己较劲儿,就是不信凭美貌和聪明征服不了我……你不知道,人老了特别怕孤独,我看中的就是她喜欢和我吵架。既然她很想要‘邱太太’这个名份,就让她享受这个虚名吧。”
  “你怎么能爱上一个比你大十岁的女人?”我竟被邱友南带进他的故事里去了。
  “在我眼里,她是完美女人。她完全靠自己打天下,认识我之前一直独身。把我的病治好之后,她就把我留下,帮着她打理事业。两年后,我向她求婚,并不是看中了她的钱。她对我的真心,就跟大姐对亲弟弟一样。可我绝对没把她当大姐,在我眼里,她从来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几十年过去了,想一想,我就会感到不可思议。命运像是在重复另一个轮回,你和我,好像当年的我和她……”
  “我不会向你求婚的!”我忙把老头儿的梦切断了。
  “这个我清楚,我还没来得及把真心给你!”他抬起头,眼睛变得亮闪闪的。
  “可能永远没机会了……我不会喜欢监视我的人。”
  “说明我在乎你!”
  “你一样在乎那些被你踢开的女人!”
  “花了钱,总想有回报。这,我想你慢慢会懂。”
  “那就不要说你在乎我!”
  “我没跟任何女人讲过我的过去。”
  我忽然感到端着酒杯的右手有些发软,忙把杯子放在桌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却没能释放掉内心淤积的迷乱。“一人一世界”——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儿,这一刻,在我眼里变得复杂又耐人寻味。
  “我是不是有点天真?我觉得,在我一生中,我和妻子的故事是个奇迹。现在,另一个奇迹好像又要出现了,你来了……”他笑得有些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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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出示‘证据’(2)



  “说这些还不是时候吧……”我有些抵触,“我是等你回来看董骅被开掉的证据的,不然昨晚就不辞而别了。咱俩都别跑题了。”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放弃看‘证据’!”
  “不!既然等到了现在。”
  他的神情变得很沮丧。这个老头儿,说他爱上我,实在很滑稽,可起码他是喜欢我的,起码在这时候想留住我。以他的性格,应该是敢做敢当的。可他却不想叫我看到董骅被开掉的‘证据’,此间一定有隐衷。怕我看到之后会拂袖而去?即便我看不到,也会拂袖而去的。既然如此,他的隐衷又是什么呢?难道跟我一样,在下意识里有种不甘吗?
  哦,我忽然灵机一动,他是在为花在我身上的那十多万块钱不甘吧?他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钱,可直到现在,碰也没碰过我的身体。他不是个把女人按倒就来的粗人,因此用了这些花招,把我留下,使投资慢慢地生效。据阿美说,等在路边的下等妓女们,专供贩夫走卒发泄,每次十元、五元都干。就算我价钱贵一点,十万也够做上很多次啊。按照男人的生理特点,做很多次要花很多天,他当然想留我住一段时间。想到此,我直想大喊一声,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如果你为在我身上花掉的钱不甘,可以在享用我之后,再出示‘证据’!”我痛快地说。
  “哈哈哈……”他竟突兀地大笑起来,惊动了酒吧里所有人的目光。
  “你笑什么……”我惊慌失措起来。
  “你现在就可以跟我回去看‘证据’了!”他的笑立即结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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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永远不出卖自己(1)



  回到邱友南的小楼里,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邱友南进了客厅,并没有坐下,而是径直走到了影碟柜旁,打开玻璃门,从里面拿出一盒录像带。
  陡地,邱友南手里的那盒录像带,变成了我想象中的一个炸药包,我已经预测到了它爆炸时会有多大的杀伤力。——我和董骅的事情被他录像了,这是千真万确的,因为“证据”是一盘录像带。
  听说有些酒店的房间里装有摄像头,可我从没跟董骅去酒店开过房。常去的地方只有邱友南的酒吧,那里到处都是邱友南的耳目,我们连彼此的手也没碰过。说真的,除了在那个雨夜的车子里,我和董骅从没有过碰触的冲动。我断定邱友南拍到的就是那个雨夜里,我和董骅在车里做出的半桩事。
  邱友南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拍到的呢?我想起那些“私人侦探社”贴在电线杆子上的小广告,后面只附一个电话号码。据说那些侦探社大多是侦探男女之事的,莫非邱友南找了侦探跟踪我和董骅?想到此,我不禁哑然失笑,邱友南还真把我当回事儿了。我一不是明星,二不是有钱人,他这么给我面子,不是把无聊当事业吗?尽管他跟我说过一个冠冕堂皇的重视我的理由——我和他有雷同的经历,但不管怎么样,陈锁锁都是一个除了年轻再无长物的大学毕业生呀。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在广州不是闭着眼就能摸到一大把吗?
  邱友南似乎并没在意我想什么,而是在关心录像带能不能正常出像,能不能将“证据”有力地摆在我的面前。从侧面看,他下巴上的皮下垂着,已经没有任何弹性。这一刻,在昏黄的灯光之下,失败者倒像是他这个提供“证据”的人,而不是我这个“罪犯”。
  他按下了应该按的按钮,电视屏幕上开始出现雪花点。邱友南这才转身,走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的心跳得异常凶暴,焦虑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画面终于出现了!董骅的头靠在我的胸前,一只手揽住我的肩膀。——确实是在车里被拍到的。我竭力压抑着激动,继续往下看。董骅的下巴蹭过我的胸口,不一会儿,低胸领口和胸罩一块儿被他的下巴扒了下来,一双乳房腾地跳了出来……
  就在这时候,邱友南用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而我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屏幕上,动弹不得。那对乳房像是被定格在我的眼睛里,久久无法摆脱。那对被邱友南拍下来的乳房,使我感到羞愤难当。如果那夜我和董骅在车上把爱做了,也一定会被邱友南录下来的!——太可怕了!邱友南是在侵犯我的人权,起码是在侵犯我的隐私权。花着他的钱,就可以这么被他监视吗?就可以这么被他侮辱吗!
  “你以为你有钱,就可以不把我当人?”我豁地站起来,对他暴跳如雷。
  “我本不想叫你看的……”他的声音暗淡下来。
  “看和不看有区别吗?你已经录下来了!”
  “请理解我,我只是不希望你在我眼皮子底下……”
  “偷人?是吗?”
  “不要那么说,你有喜欢任何人的权利。”
  “只是不要在花着你的钱时喜欢,对吗?”
  “你的心很强,可惜命运不济。”他说,“太聪明的人,用身体换钱会很痛苦。”
  邱友南的这句话,一下子把我击溃了。
  来到广州之后,我就开始视“命运”二字如洪水猛兽。就拿我和周晓琳相比吧,同样是人,我还比她漂亮一点,而她却适时地跳出了火坑,遇到了一个起码能收留她的男朋友。不管怎么样,那男的总是个年轻的吧。而我呢?此时此刻,却在和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纠缠不清。我也遇到年轻人了,董骅很年轻,可他没和我谈婚论嫁,而是希望在掠夺我身体的同时,再捞到更多的实惠。董骅,这个没有人性的东西,起码他的爪子在我身上摸索过、下巴碰过我的乳房吧?而捞取实惠的希望破灭之后,他竟一直没理睬过我。是的,我的心太向真了,太向美了,我不适合做婊子,根本没有做婊子的资质。
  我的目光躲避着邱友南,下意识地落在了黑色的电视屏幕上。蓦地,那个老问题又出现在我的脑子里——邱友南是通过什么手段拍到的呢?那个夜晚闪电雷鸣,大雨如注,可刚才播放的画面上竟没任何风雨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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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永远不出卖自己(2)



  “你是怎么拍下来的?”我问。
  “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他低声说。
  “我一定要知道!”
  “车子里装有摄像头。”
  “啊?装在什么地方?”我异常震惊。
  “这个问题已经毫无意义!”
  说着,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他离我这么近,近得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可是,我却忽然感到从没认识过他,从没认识过。我的内心实实在在地惧怕起来,怕他会在这时候对我下手,要我交出身体。我害怕他的眼袋,害怕他下巴上垂下的那层皮,害怕他脖子上暴突的青筋……
  可他不仅没有继续向我靠近,还知趣地向后退了一步,竭力平静地说:“其实,我可以在收留你的当天就……你既然来找我,肯定不会拒绝。可是,我见过很多女孩,太明白你这种女孩的心思了。你去卖过身,但没有既成事实,所以我得保全你的身体。我不想做第一个买你的男人,也希望你永远不出卖自己……”
  听着他的这番论调,我诧异得张大了眼睛。
  “一旦完成了第一笔肉体交易,任何女孩都会堕落。心一堕落,一辈子就难回头了。我希望能给你一份轻松的生活,不要你变成真正的婊子!哪怕这辈子我只救你一个。”
  “别再说了……”我的声音开始哽咽了。
  “堕落之后什么危险都可能发生,特别是你。我怕。”他叹了一口气,“傻孩子,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你花的那点钱,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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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又一次覆盖了我的脸



  邱友南的话,使我心里翻起巨大的委屈和自怜,像浪潮一样在汹涌,把我彻底打倒了。我两腿一软,就扑在沙发上,哭出了声。我哭得是这么淋漓,仿佛把从踏上广州的那一刻起、一直积聚到此刻的郁闷都泄了出来。我感受着身体在哭声中的起伏,像浪潮一样摇晃着,搅乱了我的痛苦和哀伤。我该走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再在这个小楼里呆下去了。
  我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提起身边的皮包。
  “如果你不提要求,我现在就走了。”我垂着头说。
  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董骅不会收留你的!这条心,你还是死了吧!”
  “走出去都是路。”
  “我不希望你从我这里走出去之后重蹈覆辙!”
  “那得看我的命强不强。”我说着,抬起头望着他。
  “那我给你点钱,慢慢找,找份理直气壮的工作。”他说着,要往卧室走。
  “不用了!你知道我不会再要你的钱!”我冲他喊着,跑进了院子里。
  “锁锁——”他喊了一声。声音嘶哑,听起来十分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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