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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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日-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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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我厌恶的看著他,心中对他的独特感觉一点点消失。 
   
  陈悯露出两难的表情。他想留在这,但却因为对我的歉疚而不敢再多说什麽。 
   
  「快滚。」我不带感情的将这两个字从牙缝逸出。我告诉自己,以後再也不要为了陈悯而有任何心情起伏,没有必要,而我也不想将自己浸淫在永远的猜测与心烦中。 
   
  「星期一,星期一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陈悯再深深望了我一眼後,叹口气离去。 
   
  阿禾见陈悯离开,交代壮汉大哥把钱带走後说:「看来他很喜欢你啊,儿子。」他的声音中没有戏谑,只有深深的无奈,我听了则轻轻的摇头。 
   
  强打起精神看向阿禾,对他扯了嘴角笑笑:「谢谢你的钱,但是已经有鸡婆的人把钱还清了,所以这笔钱还给你。」我不想多说什麽,鼻头一酸,泪水又溢满眼眶。 
   
  阿禾蹲下与我齐高,担心的摸了摸我的头後,将我拥进他怀中:「哭吧,虽然不太清楚你究竟发生什麽状况,但是会把你逼得这麽憔悴肯定是件大事。我刚刚也听到了,你妈妈过世了啊……。别担心啊,你还有我这爸爸,我跟阿荣会好好扶养你的。乖,想哭就哭出来啊,老憋在心里一定会憋成神经病。还有,你看要不要搬来跟我还有阿荣一起住,要不然待在这只会触景伤情,这样怎麽好好的考大学呢……。」 
   
  阿禾一股脑的什麽都说了,而我只是紧抓著他的衣服,忍著不要让自己哭出声音,一边在心中感谢阿禾,感谢他想对我伸出援手的心。 
   
  不同於陈悯自然且带著阳光的味道让我沉迷,阿禾身上的菸酒味反而让我清醒不少。 
   
  很感谢阿禾的好心,但是我真的不能再麻烦他们了……,等等!搬出去跟阿禾……。 
   
  顿时我想通了,对於卓丘山的话我不一定只能在那两个选择中做决定,我可以在他还没来这之前就离开这里! 
   
  我止住泪,挣脱阿禾的拥抱,边狼狈的擦拭泪痕边说:「谢谢你,我知道该怎麽做了!」 
   
  「咦?」阿禾搞不清楚我在说什麽,只是愣愣的对我说不客气。 
   
  「我不会搬去跟你住,但是我会离开这里。」就算是流落街头,也好过被卓丘山像人偶般的控制住。 
   
  「啊,为什麽不搬来跟我住!」阿禾嘟起嘴,不情愿的看著我。 
   
  「呃……,我已经跟我阿姨说好了,要去住她那里。」老实讲我没见过任何亲戚,也从没听妈说过我有什麽阿姨舅舅的。 
   
  「这样啊,她如果虐待你的话要跟我说,我带大伙去揍她!」阿禾亮出拳头,我看著他白净骨感的手扯扯嘴角笑了一下。 
   
  「不会啦,她对我很好,不会虐待我啦。」我看他若出拳打人,最先骨折的肯定是他自己。 
   
  「那个……,我还可以去Dizzily吗?」当初会去Dizzily上班只是因为要还债,上班所有的工资全被阿禾扣著,一毛也拿不到,但现在钱还了,我却不想离开Dizzily。 
   
  阿禾像听到什麽不可思议的话瞪著我:「你一定要来啊,拜托,Dizzily没你就没生意耶!」 
   
  「呃……,喔。」虽然他的回答参了浓厚的功利味,却不会让我反感。 
   
  「啊,时间不早,我要赶快回店里。对了,虽然你今天没班,但要不要来店里坐坐,今天让大家服务你。」阿禾笑著对我说,末了还自以为淘气的对我眨眨左眼。 
   
  「不用了,我想把这几天落後的课业赶回来。」很想去,但是我得赶紧收拾重要东西离开这里,难保卓丘山不会突然改变心意,回来强制把我压走。 
   
  「这样啊……,那明天见罗,我要先回店里。还有,如果有什麽不愉快的一定要跟我说,别老憋著喔!」阿禾说完,又再交代几句话後就离开。 
   
  盯著被关起的门,我的力量瞬间被抽离,瘫坐在地上,刚刚瞎忙了一阵子後,空虚填满全身,空洞的脑子里只想著一个问题。 
   
  离开这,我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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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稍收了些要带走的东西後,我在妈平常放贵重物品的抽屉中,看到一只牛皮纸袋,里面是一张要将我的监护权移转给卓丘山的法院申请书,与一封信。 
   
  申请书上没见到妈的签名,我松了一口气。 
   
  而那封信……。看来卓丘山五年前就发现公司出问题,并也在五年前他偶然看到我跟妈在一起,才记得还有我这儿子可以替他背债,这段日子里,他一直要妈松手,将我的监护权转让给他,不仅提出五千万的金钱利诱,还以人身安全要胁妈。 
   
  信的末了还写著:李清洛,再不把西日还我,你以後的日子肯定会比现在还难过。 
   
  「还我……。」我嫌恶的看著信上的字迹。 
   
  再看看那张没有签字的申请书,我心头倏地一热。 
   
  我总觉得妈还活在自己是少女的幻想中,偶尔的不切实际让我跟哥都感到无力,我也知道她在某方面来说是个好妈妈,但总觉得她比我还要像个孩子。 
   
  人都是不知足的,当妈还在我的生活里时,我只觉得她是个偶尔让人感到困扰的大女孩;现在妈不在了,我却希望下一秒就能看到她站在门口,然後我牵著她的手逃离这里、逃离卓丘山的威胁,离开那群只会伤害她的男人。 
   
  轻叹一声後,我将申请表及信件放回牛皮纸袋,塞进黑色提袋中,满脑子就是那个没有签名的空格,瞬时视线又模糊起来。 
   
   
   
  提著黑色提袋,我落寞的瞥向挂在一旁的制服。犹豫一下後,叹口气,将它取下,折好,塞进快放不下的提袋中。此时,手机突然响起。 
   
  「喂,西日哥哥!」是靖棻。 
   
  「靖棻吗,有什麽事?」我看看墙上的钟,该是晚餐时间。 
   
  「啊,西日哥哥,你现在有空吗?可以来我家吃晚餐吗?」她很兴奋,我也不想扫她的兴,但我看看手上的提袋,狠下心对她说:「抱歉,我要准备段考,所以不能抽身去看你。」 
   
  果不其然,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失望的声音:「啊,怎麽这样……,可是我哥已经开车去载你了耶。」 
   
  我听了皱眉。 
   
  他们兄妹俩都让我感到棘手。对於靖棻,我是不忍心拒绝;对於严靖愔,却是我怎麽拒绝也没用。 
   
  才说著,门铃就响了。靖棻听到门铃声高兴的说:「看吧,一定是我哥,那我等你来喔!」语方毕,就和严靖愔一样迳自挂断电话。 
   
  门铃又再响了一次。我背部冒出冷汗,心中正慌,因为谁也没办法确定门外的人是不是严靖愔;说不定是卓丘山反悔,回来直接把我带走也说不定。 
   
  怎麽办? 
   
  「卓西日你在家吗?」 
   
  沉稳的声音隔著门板传来,熨平我心中的不安。但是想到从此不知该何去何从,就连家教这工作都不保,原本不想应门的我,却想藉此和严靖愔说清楚,也希望能藉由他去与靖棻说我不再任教的事。 
   
  苦笑於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叹息,我打开门,见到严靖愔那副刚毅的面容与高大的身影。 
   
  「那个……,我有事要跟你说。」为了能清楚的与他说明这件事,我请他到家中稍坐。我不知道他究竟有多高,但当他一踏进家门的刹那,我突然觉得我家实在小得可以。 
   
  「你要去哪?」他瞥了眼搁在门边的黑色提袋,蹙眉问。 
   
  我将水杯轻轻放到他跟前的小茶几上,抿抿唇,有些困扰的皱起眉心。刚才虽想和他说清楚,但事发突然,事情太多,多到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要去哪?」似乎见我欲言又止,他又问了一遍。 
   
  「喔……,我要去同学家过夜。」真佩服自己说谎时根本不会结巴,这是在Dizzily练就的好功夫。 
   
  不过严靖愔听完却依旧皱著眉。 
   
  「你要说什麽?」他的口气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却觉得自己是受审的嫌犯,如果不一五一十说出来,下场肯定很糟糕。 
   
  「靖棻的课……,可以先停一阵子吗?」我没有看著严靖愔,而是盯著茶几上那杯水说。 
   
  我很喜欢那孩子,也很喜欢严家的气氛,老实讲,我根本不想辞去这个工作。 
   
  「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他依旧操著平静的口气,但却带著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气势问我。 
   
  「那个……,简而言之,就是发生很多事,所以我不能留在这里,等我找到安顿的地方之後,就会回去继续帮靖棻上课。」我带著笃定的口吻,但老实讲我一点也不确定自己有可以再见到严靖棻的一天。 
   
  严靖愔沉默不语,只是定定的瞅著我,我看不出他的心思,也为现在这诡异的气氛搞得有些手足无措。 
   
  严靖愔深吸口气後,慢慢的说:「发生什麽事,告诉我。」 
   
  他又问了一次,口气没什麽起伏,但其中的坚定又增加不少。 
   
  我局促不安,有些焦虑看著桌上没有动过的水杯。还是…。。。,不要跟严靖愔说好了,他每天光忙靖棻的事就够了。 
   
  「就是……,我妈要急著把房子卖掉,先要我到同学家住。」说到这,心里又一阵酸楚。 
   
  妈,对不起,我这麽不孝的拿你当我谎言的挡箭牌……。 
   
  在发现严靖愔沉默不语後,我抬头有些狐疑的望向他,只见他眉头紧蹙盯著我瞧,眼中有许多我捕捉不到的讯息一闪而逝。 
   
  与他四目相交後,他开口道:「我载你去同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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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日产轿车在车阵中停停走走,严靖愔有一句没一句的与我交谈,我则谨慎回答,因为深怕一个不小心,之前乱编的谎言就全都露馅。 
   
  「课还是继续上吧。」 
   
  「当然要上啊,我都高三了,再过两个月就要学测,这时候不能休学。」不知道为什麽,严靖愔侧过脸看我一眼。 
   
  这动作就向来专心开车的他而言,有点不寻常,但我没那个心情过问,因为我还在盘算要不要上学这件事,毕竟卓丘山知道我上哪所高中。 
   
  「你晚餐吃了没?」 
   
  「喔……,还没。」我摸摸肚子,这才想到我今天只有吃早餐,而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严靖愔沉默一会後,说:「先去我家吃完饭,再载你到同学家。」 
   
  我听了在心中大呼不妙。不是我不想吃晚餐,而是到他们家吃完饭後都不知道几点了,那还找得到今晚落脚的地方? 
   
  「不用了,我跟同学约好在他家吃。」因说谎而累积的罪恶感逐渐上升。曾几何时,我变成一个连吃晚餐都要说谎的人了? 
   
  「是吗。」严靖愔只吐出这两个字,随後便什麽也没说,继续将注意力放在路况上。 
   
  刚刚我跟严靖愔说,去同学家必须搭火车,所以请他送我到台北车站。但我其实只是想藉此坐火车远离台北这是非之地,而且愈远越好,因为我不清楚卓丘山能力所及到那,下下之策就是逃离台北,甚至流浪四方。 
   
  想到卓丘山那副嘴脸对照我现在的处境,不禁愤恨的握紧双拳,心中头一次真真正正的恨一个人,巴不得剥他的皮、锉断他那身贱骨头! 
   
  「怎麽了?」严靖愔句尾有些询问的语气使我回神,我很少听到他起伏的语气,因此疑惑的看著他。 
   
  「你在发抖。」他轻描淡写的说这句话,眼中却带著担心。望了望他眼中的担心,我缓缓低下头道。 
   
  「我……,我想到之前学校的事。」我这麽说完後严靖愔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开口说著他想说的话。 
   
  「棻棻自有记忆起到现在,从没有感受过父爱跟母爱。虽然我一直在她身边,但有些事我还是帮不了忙,只能让她自己一个人承受,所以她并没有你想的这麽脆弱天真。」 
   
  严靖愔说出口的事让我很惊讶,当我还在猜测他接下来要说什麽时,他又开口。 
   
  「你知道为什麽棻棻很喜欢亲近你吗。因为你让她感到一种随时会消失的不安,所以她甚至要我要求你假日到家里过夜。说直点,就是她对你放不下心。」他的话让我震惊,这才发现自己总是一厢情愿的认为靖棻是个需要别人呵护的孩子,却不了解她其实更担心我。 
   
  「如果你真的在乎棻棻,就不要让她担心。」他话一说完,随之响起的是手煞车的声音。 
   
  「到了。」严靖愔口中吐出的这两个字像是命令,让脑中还是一片混沌的我机械式的开启车门,回身对他点头道谢後,便步出车外,踏著迷惘的脚步走进车站。 
   
  他是在责备我吧,一定是看到我脸上的脆弱,所以才提到靖棻,要我别输给这只有国一的孩子。 
   
  思及此,刚刚一直没有抬起的头垂得更低了。 
   
  走到车站大厅,我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并将提袋搁置在脚边。 
   
  我掩面遮去即将夺眶的泪水,小心翼翼的啜泣,就怕被其他抱著快乐心情的游人发现我与这空间不同调的情绪。 
   
  我到现在还不清楚刚刚严靖愔说那番话的用意,而现下的状况也让我无暇去想那些细节。 
   
  嘴角扬起嘲讽的角度,真心觉得想太多的自己根本就是笨蛋。猜严靖愔会怎麽想、阿禾会说什麽、严靖棻会怎麽觉得,甚至,陈悯会怎麽做,那些都已经不是我能去触即到的层面。 
   
  毕竟我连有没有未来都还不知道,不是吗。 
   
  疯子似的边笑边哭,由衷的觉得只要躲过卓丘山的掌心,叫我去卖脸卖身都愿意! 
   
   
   
  突然,有人抓住我的手肘。 
   
  我惊恐的抬起头,深怕是卓丘山找来了,没想到来人却让我愣了一下。 
   
  「你不是……,回家了吗?」我疑惑的问。 
   
  「我是要回家,而且要带你回家。」语毕,他抓起我的提袋,拉起忘了反抗的我离开车站。 
   
  回神後,我看著严靖愔的背影,不知该说什麽,却知道在大庭广众下,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是一件多难看的事,所以跟著他又回到车内。 
   
  他不急著发动车子,而是看著我,说。 
   
  「你说的话里有哪些是骗人的?」 
   
   
   
   
  [欲知後事 请看下回分解] 
   
   
   
  *此为创作,纯属虚构*




西日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坐在床上,我还有点恍惚,并深深感受到人生的无奈,和命运难以预期的曲折。所有的事,就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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