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富贵门户作者:木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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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富贵门户作者:木三观-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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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又来了,跟景老爷耳语了两句,景老爷点了点头,又说:“我得失陪了。”凤艳凰笑着说:“你去就去了,令公子便在我这儿呆着。”景老爷犹豫道:“这……”凤艳凰笑着说:“怎么,我是老虎?”景老爷忙说:“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他扰了你的清静。”凤艳凰冷笑说:“跟我弄鬼!快去吧!”景老爷唯恐惹恼凤艳凰,才走了。 
  这个凤艳凰不是贵族,但却也有古怪脾气。他好心情的时候言笑晏晏,犹如桃花一般,但是一言不合,那桃花上就立即凝了霜。普通贵族生气了,也就是生气而已,凤艳凰生气,也不是好善后的。这长乐城里,也许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也许有人讨厌、有人不讨厌,但总没有人是不畏惧这眉目如画的凤将军的。 
  也许景重是个例外了? 
  景重看了看凤艳凰,凤艳凰也看他,招了招手,说:“坐那么远做什么?”景重这才到凤艳凰的身边坐下。凤艳凰递了一个靠垫给他,他接过说了声“谢谢”。凤艳凰又笑着问:“别后可好?”景重答:“一切都很好,您挂心了。”凤艳凰笑着问:“不喜欢我送的香囊么?”景重忙说:“喜欢是喜欢,只是无香可配,就收起来了。” 
  凤艳凰微微点头,说:“香囊易得,不就是金金银银巧手雕工罢了。奇香却是难配的。我的香,与你也不合适。”景重凑近了些,又闻到那扑鼻的香气,不禁叹道:“我也配不上这个香。” 
  “是香不配你罢了。”凤艳凰就势扶住景重的肩膀,见他果然是少年骨骼,肩膀薄薄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女子。而凤艳凰生的女相,又爱穿花巧的,看起来不知道,其实是倒三角的身材,一丝余肉也没有的肩颈腰腹。 
  凤艳凰拿了戏本来,说:“你爱听什么,自己点吧。”平日和贵族混迹,又在家里讨好父母,却和今日不同,因此景重才说出了真话:“我不爱听戏。”凤艳凰一愣,才笑了,又示意伶人停下,打赏一下就打发他们走了。见他们走了,凤艳凰才问:“那你喜欢听什么?”景重说:“我喜欢听人弹琴、吹箫的合奏,但就不爱有人声的。”这个喜好倒是纳罕,尤其是这么年轻的人,却爱听这些音律,是很少有的,凤艳凰不禁想起谁来,略一概叹,才说:“怎么会有如此寂寥的爱好?” 
  说着,凤艳凰才敲了敲桌子,那麻花辫的女婢又走进来,请问什么事,凤艳凰说道:“我那把琴可带来了?”女婢一笑,说:“亏你想得起来问,来吃饭寻乐子还带什么琴?不若下回出门,索性把房间搁车子上拉出来?”景重原以为这个女的是婢女,但听她说话这么随意,又不像了!到底是什么人呢? 
  凤艳凰果然不恼,只笑着说:“这小妮子认真要降服我!”女婢却摔了帘子走了。景重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她,见她穿的很普通,是棉麻的薄袍子,里面穿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一双松松的绫子裤,脚上穿的叶绿色的布鞋,打扮与普通女婢无异。要判断一个人是否尊贵,通常是靠衣饰打扮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其实也是有七分道理的。景重看不出她的身价,但看脸的话,这女子是有几分姿色的……难道是凤艳凰的什么人? 
  虽说凤艳凰没有续弦纳妾,但也不代表他一直清心寡欲啊?与一个丫头发生点什么,在这样的人家里也不是没有的。 
  话说,好几个大户人家的婢女赎身出去,也找不到好男人要。照例说这些大户人家的大丫头,生活、气度比一般小家碧玉都要好些呢!好比景重的母亲,就是一个大丫头,若是不说,街上人看见,都要以为她是谁家千金。只是很多人都认为,屋里的丫头总不免被富贵爷们染指,都不愿意娶。 
  有些真的找到好男人了,也会被人背后嚼舌,说这女的如何如何,不是干净的。又会有同一府的长舌妇,胡编一些没影的故事,来抹黑她。幸亏粉黛是跟白老太太的,所以才没被此所扰。 

13、

  凤艳凰见景重发呆,就问:“想什么出了神?”景重摇头,笑着说:“我想那个姐姐,不知道是怎么称呼的?”凤艳凰一笑,说:“她叫牧菁。本是我亡妻的侍女。我妻子过世后,本想打发了她,不过她不愿走,因此留下了。说是当我的丫头,却总不怎么听使唤!”那牧菁又打起帘子,说:“好哇,趁早把我打发了,不愁没有好的听你使唤!” 
  凤艳凰也笑笑,说:“你这样子横眉竖眼的,不怕吓着小公子?”牧菁冷哼一声,又放下了帘子。景重才知,凤艳凰是个重情义的,因此对亡妻的侍女也与别个不同。世间难得有这么痴情的人。凤艳凰又拉着景重,说:“这回我没带琴,下次呢,我再弹与你听。”景重心里欣喜万分,说:“大哥哥好一个风雅人呢!”凤艳凰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笑着说:“我这年纪也够当你叔叔辈了。不过也罢,还是叫年轻点,我听着舒心。” 
  景重想起《东窟见闻记》,才问道:“你可去过东窟?”凤艳凰吃了一惊,说:“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景重咂舌,说:“偷看闲书的时候知道的。”凤艳凰嘴角嗪笑,捏了捏景重的鼻子,说:“好你个端正的小少爷,仔细我告诉你老子去!”景重一边告饶,一边心里也不在意,想着即使父亲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却怕的是母亲知道。 
  凤艳凰说道:“我从没去过东窟,只是那些窟啊窑啊什么的,总爱杜撰我曾去过,因此按照这些野书的说法,我三年两头住一个东窟又住一个西山,都没空打仗了!”景重才明白过来,又笑着说:“那是因为大哥哥是个英雄豪杰,各地都想沾光。”凤艳凰听了这话,心里无比受用,只是笑:“东窟我虽没去过,但各地的这些贫民窟,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你愿意去,我带你去瞧瞧,也不是不行的。”景重听了,又双眼放光,但是而后又有些害怕,正是忐忑不安,但是一想,既然有凤艳凰带着,还怕什么呢?景重只说:“我倒没关系!可大哥哥这么尊贵,还能去那些地方么?”凤艳凰笑着说:“我怕你没胆。”景重说:“既有你领着,我怕什么?”凤艳凰不禁有些纳罕,仍笑了,与景重玩笑了一回,见时候不早了,才散了。 
  景重刚离开了栖桐阁,就有侍应来带他去找父亲了。景老爷仔细问了他凤艳凰说了什么,景重答“也就是些不痛不痒的闲话”。景老爷点点头,就和景重回家了。既然中午出来了,晚上还是得回家吃饭了,不然景夫人又不高兴。他们吃晚饭的时候,景夫人才似闲闲的说起来:“今天白家打发人来问有没有上好的粳米。” 
  景老爷问:“什么粳米?” 
  景夫人呵呵一笑,说:“富贵了几年,就连粳米都不认识了。” 
  “我当然认识,只是问要的什么?是要白粳米、碧粳米还是红粳米?是要东北的、江苏的、还是哪里的?” 
  景重却好奇地问:“我们平常吃的是白粳米么?” 
  母亲摇摇头,说:“有时候熬粥的话,才用的粳米。平常吃的多数是籼米。” 
  景重说:“我也不懂了。” 
  “你只懂吃就是了。”母亲调笑说。 
  景老爷仍问:“他们要的是什么米?多少的?” 
  母亲笑着说:“我已有份清单,记着了,待会儿给你看。” 
  父亲问:“要的多不多?要知道我们家也没屯多少粳米。不如叫他们问洪家要吧。反正洪家是开米铺的,要多少有多少。” 
  景太太因此点头说:“我也说了,因为平日我爱吃籼米,家里俩爷们也不挑米吃的,所以屯的粳米不多,劝他们去洪老板家里要,可他们却说洪老板仗势凌人什么的,我也不清楚了。”

14、

  景老爷皱眉,说:“你已经应承了?” 
  “嗯……因他们说是老太太要吃的。”景太太略低了头。 
  景老爷也知道太太与白老太太感情深,他们两个能顺利成婚,也多亏老太太成全。景老爷也并非不感激的,因此白家每有短缺,也都会义务帮补。但是百家枝大叶大,根基却已渐渐枯萎,难以为继,有时也会提出一些略过分的要求。比如现在,开口就要百斤的粳米。谁有这个?他们只是拿老太太做幌子,老太太一个人能吃百斤的米?景太太心里明镜似的,还是拉不下脸。 
  景老爷心里也明白,但见太太面有惭色,忙笑着安慰说:“老人家纳食不畅,要吃粳米粥,也是有的。” 
  见父母这样说着话,景重虽然不是很明白来龙去脉,但却认得了一个重点:白家已到了要借米的地步——所以这就是“贵族风范”么?借米也要借上好的粳米,别的还不稀罕。 
  粉黛回了屋子,把米的清单递给了景老爷。景老爷略看了一眼,心里十分不悦,只说:“都叫他们别把老太太的寿宴弄这么大的了。”粉黛说道:“老太太那是七十大寿,庄重些也是应当的。”景老爷笑笑,说:“这个我明白。你七十的时候,我还要给你办更好的。”粉黛摇头叹气。景老爷说:“米嘛,我们家也有的,再不够的,去问洪家拿些就是。他们问洪家要难,难道我们问洪家也难了?” 
  粉黛左思右想,还是凑了三四十斤送过去了,又吩咐说:“只有这些,再也没有了。”白大姑娘心里非常不痛快,只想:“这是把我们当乞儿打发了么?你再穿金戴银的,到底还不是个奴婢身、商人妇?” 
  景重回卧房安歇的时候,突然来了兴致,对小保姆说:“我饿了,给我煮碗粳米粥吧。”小保姆笑着说:“你还知道这个?”景重兴致勃勃地说:“你只说有没有?”小保姆笑着说:“有!怎么没有?小少爷既是要吃的,莫说是一碗,一缸都有!” 
  说着,小保姆就往外走,到走廊上坐着一个小女佣。她便打发女佣说:“叫厨房熬一碗玉田米煮的粥,是小少爷要吃的。” 
  景重呆在房里看书,看了一会儿,真的有点饿了,才想起来问:“那粥怎么还没好?”小保姆笑着说:“小祖宗,光是泡米就要半小时,又要熬,当然没那么快。你再看会儿书,就好了。”景重说:“那你先给我点糕点吧。”小保姆说:“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今天蓝府送来了一盒小点心。”景重听了,差点跳起来,微愠道:“怎么这么没记性?” 
  小保姆笑着去把糕点盒拿来,揭起了盖子,里面装的是四块冰糖藕粉糕,晶莹剔透的,看着就让人馋了。景重拣了一块来吃,满口清香,甜而不腻,真是好味道。景重赞说:“真是佳品!” 
  小保姆笑着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冰糖、藕粉,谁家没有。只是不知道厨子做得够不够这样精细。” 
  景重吃了两块糕,又说:“再留下两块吧,待会儿配着粥吃。” 
  小保姆说:“这就没必要了。碧粳粥是配黄糖熬的,再吃糖糕,也不嫌腻。” 
  景重讶然说:“碧粳粥是糖粥吗?” 
  “也没那么甜,只是黄糖能养出碧粳米的香气。”小保姆笑了笑,说,“待会儿你吃吃就知道啦。” 
  过了一会儿,就见人捧上一碗淡绿色的米粥来,还没捧到跟前,就有一阵淡淡的香气扑鼻来了。景重接过碗,又用银匙勺了一些进嘴,入口即化,齿颊留香,也尝不出多重的黄糖味,全赖一股米香。景重吃了一碗,却没有多喜欢,只是觉得新奇,心想还不如吃什么普普通通的牛肉籼米粥。这样淡的口味,也不是谁都爱的。

15、

  吃过了粥,景重再看一会儿书就去睡了。翌日,景重就往美术老师家去了,才进去,就看见蓝仪坐着雕刻。景重不禁感叹自己运气真好,一下就碰见了。蓝仪放下了刻刀,弯起眼睛笑了,问:“昨儿给你送的糖糕,还合口味么?”景重笑道:“合,太合了。真好吃。你们家的厨子手真巧。”蓝仪摇头,说:“我们家的厨子也没这样手巧的,那藕粉糕是从蜜糖楼捎回来的。” 
  “蜜糖楼?”景重略吃一惊,才问,“是北洲的蜜糖楼么?” 
  蓝仪点点头,笑说:“还有哪个蜜糖楼?” 
  景重说:“你怎么往北洲去了?” 
  蓝仪说:“我没往那里去,然而,是茶庄的伙计要过来,顺路就去蜜糖楼捎了几样我爱吃的点心。我想着你应该也爱吃,就也送了给你啦。” 
  景重问道:“然则你是去过北洲了?也去过蜜糖楼?” 
  “嗯。”蓝仪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拿起了刻刀,低头继续雕刻了。景重见他这样,心里纳闷,想自己是不是又多口,惹人不高兴了。然而,过了一阵,景重再与他说话,他也脸色如常的应答,没有半点不乐的样子。景重也就丢开了。 
  过了半日,又有人来叫蓝仪去。蓝仪因此回家了。原来是蓝母叫的他,也不为什么,原是白大姑娘来了。白大姑娘是白老太太的长女,一直未嫁,再长兄死后,便开始当家了。蓝母见她来了,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才叫蓝仪回来。白大姑娘一见蓝仪,就欢喜得不得了,只说:“也只有紫夫人你这样的娘,才能有仪大爷这样的儿。” 
  蓝母淡笑着说:“这有什么的。” 
  白大姑娘又叹气说:“也是你儿子出息了,能当家。像我这样的没见识的,当家也太为难了。又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常人看我,见我风光,不说我没本事,倒说我把钱乱花了。你知道我们这个时势的,哪有什么钱给我乱花?” 
  蓝母笑道:“我不当家,从不知道这些。” 
  白大姑娘又说:“过两天是老太太的孙女儿——也就是我甥女儿生日,平日也就罢了,偏是她十五岁的生日,不能不往大里办。可巧今年收获不丰,官中的粳米已吃光了,没处补填,才问你们家可有剩的,借我们一点儿,等年后,我们再一并还了。” 
  蓝母转过头问蓝仪,说:“现在你当家,你看怎么样?” 
  蓝仪说:“我也不知道!虽说我是当家的,但这些柴米油盐的,都是管家在理。他恰好出外去买办了,等他回来,我再问他。明儿就托人告诉大姑娘。” 
  白大姑娘千恩万谢地别过了。蓝母才对蓝仪说:“如果有多的,就给了她吧。到底是世交。”蓝仪点头称是,晚上问管家先生,那管家先生答说:“现在粳米一年赛一年的稀罕,太太又偏爱吃。”蓝仪说:“那也不必烦,把我那份匀出来送去白府就是。”管家先生摇头叹气,说:“要是太太看见你吃下人的饭,自己又怎么能吃得下?”蓝仪问:“那依你说,该怎么办?”管家先生说:“长乐城内,就数洪家米最多了。我们把这几天新收的茶叶,送一些过去,他们领了情,自然好办了。”蓝仪点点头,说:“就这么办!……只是千万别告诉母亲,她最不喜欢和商贾打交道。”管家先生忙答应了。 

16、

  洪家经营很传统的营生,茶叶庄、酒肆、米铺、当铺——自然少不了妓寨,但这些古老的职业也有其魅力所在,不然怎能源远流长呢?洪家单靠着这几样,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大富豪,谁都知道他是“洪大富”。景老爷经营的却不一样,是时髦洋化的,比如百货商店、时装店、豪华酒店等等,而且每个营生都不像洪家那样打着一样字号,店名、员工都是相对独立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哪些店是属于景家名下的。大多数人都只知道景家是开百货的。 
  景老爷的富,不似洪老爷那样的显眼。 
  但是洪老爷心里也知道,景老爷没有比自己差。只是一样——洪老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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