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谋杀- 第7部分

　　
　　“我们目前……”
　　
　　“我没见到林景楠。”傅明聪开口，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了他身上。“他根本就不见我，我哥帮着，保护得那叫一个周全，就像我家都是豺狼虎豹，能把林景楠给生吞活剥了一样，至于吗？啊！……但我知道一点，是我哥一次说漏嘴的，我不知道对我哥的失踪有什么帮助，反正我能想到的事我全都告诉你们。”
　　
　　“你尽管说，我们会去核实。”
　　
　　“在遇到我哥之前，林景楠有一个男朋友，不过好像不是学校里的，校外的什么人，具体我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只是千真万确地，是我哥说的，好像我哥还帮了他什么忙。……这是我知道的全部情况。”
　　
　　康栎威陷入沉思，小警察要和他说什么，被阻止了。
　　
　　“嗯，我们会去查的。”小警察对二人说道。“那……你们知道傅文仲都是从哪里弄来的宠物吗？”
　　
　　“宠物店。”玲答道。“他在学校的时候就偷偷养过一只猫，养了大概有一年多，后来……好像是出了什么意外，像是坠楼什么的，他住顶楼，……那只猫死了。还是我陪他去埋的，就在宿舍楼下的花坛里。”
　　
　　“有固定的宠物店吗？”
　　
　　“有一家，这三年我不知道，之前是。”玲在小警察递过来的本子上写下了店名，又从自己的手机里翻出了电话号码抄在上面。“我一直留着，两年半前有一次，店主还给我打了电话，说他们要的小猫可以领走了。”
　　
　　“打给你？”康栎威已经回过神，神情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你还记得他有解释为什么打给你吗？”
　　
　　“好像是文仲的号码打不通，所以就打给我了。”玲想了会儿，接着说。“他提到另外一个人，我想应该是林景楠，除了他不会是别人，他说……他说那是一个长得像猫一样的年轻人，文仲就觉得他们像，才坚持要买那一只，只是开始小猫好像还没有断奶，所以他们就一直在等。猫一样的男人，我一直都记得那句话和他那么讲的口吻，我真的很奇怪……这位警官，你说……为什么他要去喜欢一个男人？”
　　
　　“玲姐，别这样。”傅明聪扯了张面纸递给又开始哭的玲。
　　
　　“像猫一样的男人？还是只未断奶的乳猫？”康栎威完全没有理会正伤心哭泣的玲，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
　　
　　“有不一样吗？”小警察问道。
　　
　　“可能。”康栎威敷衍地答了句，转向坐在对面的傅明聪。“你目前有什么计划，是会在这里长住吗？这间房子有一半的产权是林景楠的。哦，对了，傅文仲不是这里人，那这幢房子又是哪里来的？”
　　
　　“是我们一位远方姨妈的。”傅明聪解释道。“我哥小时候在这读书，就搬来和姨妈住，后来姨妈过世，膝下又无子嗣，便把房子留给了我哥，换上了我哥的名字。这也是我们没法阻止他们住在这里的原因。”
　　
　　“那么也就是说，傅文仲自小还是很独立自律的人。”
　　
　　“没错。……警官。”傅明聪咬咬牙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哥他……已经不在了？”
　　
　　“我们不会放弃寻找他，我想你们也不会，只是你们要做好准备……他可能永远不会回来。”
　　
　　“谢谢你的实话。”傅明聪仰起头，将眼泪强咽了回去。“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和林景楠谈谈吗？因为如果我直接冲过去找他，他一定不会睬我，这个人的脾气我多少知道，就我哥惯着他，实际上真是烂得不行。……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揍他的，但如果我哥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如果他和你哥哥的失踪有关，我们也不会放过他。”康栎威盯着眼前的两人看了会儿。“有个问题我其实一直很奇怪，傅文仲失踪了半年，你们就一点也不觉得担心吗？还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我哥和家里吵了一架，就差点断绝关系那种。”傅明聪哽咽道。“我知道对于一起失踪案的调查，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但是……我们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哥一直很会照顾自己，他离开家那么多年都好好的。”
　　
　　玲用手捂住了脸，这一次，却没有哭出声音。
　　
　　没有一种悔恨，会强过此刻。




9

9、第九章　。。。　
　
　
　　林景楠这一天起得很早，吃早餐时正好遇到晨跑回来的靳昇，两个人很自然地打了招呼，一个人进去洗澡换衣服，一个人继续听着早间新闻吃早饭。简单的稀饭小菜和油条，到靳昇出来时，还有大半没动。
　　
　　“真好，等我呢？”靳昇笑呵呵地坐到林景楠边上，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粥。
　　
　　“不想你饿着肚子开车。”林景楠说着折了半根油条给靳昇。“慢慢吃，我会等你的。”
　　
　　“嘿嘿，我就知道。”靳昇含了一嘴巴食物，眯着眼睛看着林景楠。“好像手艺有进步，我给他涨工资。”
　　
　　“那我替他谢谢你。”林景楠抿着唇笑了下，低头继续吃。
　　
　　“是谢谢你。对了，晚上想吃什么？”
　　
　　“我要回去一次。”林景楠说道，脸色如常。“既然找上门了，总要有个结果的，与其让他们来找我，还不如我自己主动点。再说，嫌疑人嘛，也没什么，如果能找到文仲……你怎么不吃了？刚刚还夸人呢。”
　　
　　“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靳昇想了会儿，还是没有把“要我一起去吗”说出口。和林景楠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两个人却真的了解彼此，有些话不说出来，大家反而更懂对方的重要。
　　
　　“不会有事的，我只是觉得……文仲的家人挺可怜的。”
　　
　　“你和他们都失去了一个自己很爱的人，他们并不比你可怜。”讲到这个点时，靳昇到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太客气。“是他们自己拒绝来看你们，拒绝你们去看他们。景楠，在这样的时候你不该表现出愧疚，他们只会觉得是你不好，只会觉得你是心虚，他们永远不会反省自己的过错，在很多人眼里，我们就是癌症晚期。”
　　
　　“还是不一样的。”机械地拿筷子在粥里有一下没一下戳着，林景楠的眼神里渐渐又空了。“他们失去了一个会爱他们一辈子，最后一定会回到他们身边的人，而我……失去的是一个终归要离开我，不再爱我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不高兴吗？”林景楠抬起头，有些找不准焦点。“是啊，我也不知道呢。”
　　
　　“景楠。”靳昇紧捏着那半根林景楠扯给自己的油条，问道。“为什么不爱我？”
　　
　　“不爱吗？”林景楠晃了晃头，给了靳昇一个很暖的笑容。“可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不好吗？”
　　
　　新接的案子有些棘手，到了公司，林景楠就开了一个上午的会。客户的想法很多很散，还是死脑筋，有那么几次林景楠都不想做了，还是被下属劝住的，最后勉强定下了一个预备可用的方案。
　　
　　都说情场商场就在天枰两端，一个上了一个下，现在看来林景楠的天枰似乎出了点问题。
　　
　　中午的饭是集体叫的外卖，那种荤素汤水果配齐的所谓营养餐，可吃了没几口还是被林景楠给扔了。隔不到五分钟，靳昇一个电话过来，林景楠听着训，没好气地瞪着自己那位爱玩“无间道”的小秘书，却也无可奈何，或者说半纵然着。那个人对自己的好和溺爱，已经上瘾，就像是捆绑在自己身上的救生圈。
　　
　　林景楠总觉得自己一直在海上漂浮着，看到一块浮木或者看到一座小岛就会兴奋地游过去，一阵子的安逸后才意识到，他仍然是漂浮在海上需要救助的落难者。只有身上的那个游泳圈才是最可靠的，因为它是离开的希望，是唯一可以护着自己游向任何一个自己想去的地方的保障，并且和自己，长在了一起。
　　
　　那些被努力寻找的真相，并非在故事的最后才会被说出。真相总在那里，不轻易间冒头，只是我们不断寻找的目的从来也不是真相本身，而是那包裹着真相，追击着真相，承载着真相的故事。而故事，是骗人。
　　
　　“我以为你们会掘地三尺，会把墙都拆了，我看一些电影，就有人把人砌在墙壁里。”林景楠坐在石凳上仰头看着夜空。“院子里的夜晚很安宁，正巧两边有树，看不到邻居，如果是躺在草坪上，就和住在树林里感觉一样，只是夏天的话会很讨厌，因为我很招蚊子，点蚊香什么的似乎不安全，所以……文仲会直接在这里支起蚊帐，然后我们两个人就躲在里头看星星，吃东西，聊天，或者……露天做‖爱，这也是他愿意在这里架蚊帐的原因，其实……挺傻的，不过……很开心。我们还会在这里烧烤。”
　　
　　林景楠拿起手边的那罐啤酒看了一会儿，对坐在自己身边没什么表情的康栎威笑了笑。
　　
　　“从你家冰箱里拿的。”康栎威不太明白林景楠此刻对自己笑的原因，却莫名地很喜欢，因为很好看。
　　
　　“你都不看生产日期的吗？”林景楠凑近了些，指着瓶底。“上个月过期了呢，你没有不舒服吧？”
　　
　　即使康栎威不去公司找他，林景楠今天也会回来这里，坐警察的车还是有些小刺激地，虽然没有打开警铃。
　　
　　“你真行，还能放到过期。”康栎威借看瓶底数字的机会，打量了下林景楠的手。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健康的颜色，还有小太阳。手指很修长，骨节不明显，皮肤白，很嫩，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不是我的，文仲的。”林景楠看着那罐啤酒，在两只手里倒来倒去。“我不喝，一喝就醉，要不就是直接过敏什么的，所以他也不让我喝，偶尔的话……也是为了增加情趣，就是……你知道，用嘴巴喂。”
　　
　　林景楠今天好像放得特别开，谈话没有任何避讳，甚至完全直视着康栎威的眼睛，那嘴角眼角都挂着淡淡的笑，只是林景楠是真的放开了，心中无愧，还是因为看到警方在这里碰壁而暗自得意，就不得而知。
　　
　　“听着你和傅文仲的关系很好，不建议的话，能和我说说吗？”
　　
　　林景楠眨了下眼，带了些调皮，又或者是康栎威看错了。
　　
　　“帮我更多的了解他。”康栎威解释了句。
　　
　　“我知道了，是为了找他，对吧？”林景楠摸了下自己的口袋。“有烟吗？我没带。”
　　
　　“真没看出来。”康栎威掏出烟，抽了一支递给林景楠。“也是和他学的？”
　　
　　“文仲不喜欢我抽，所以在我面前，他也不抽。”林景楠接过烟，又在康栎威那里借了火，很优雅地吸上一口，然后扬起下巴，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带着点炫耀说道。“好玩吧？我可以连着吐出好几个呢。”
　　
　　“那靳昇呢？”康栎威也给自己点了根，只是没有去和林景楠一样吐圈。
　　
　　“我们偶尔抽，烦的时候，不过也不多，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太会烦，烦的话，也不会见对方了。”
　　
　　“傅文仲对靳昇这个人怎么看？”
　　
　　“挺好的。”林景楠左右看了看，然后悄悄将烟灰弹在草地上。
　　
　　“挺好的？”观察着林景楠那些略带孩子气的举动，康栎威眯起眼睛。“靳昇不和你谈傅文仲，傅文仲难道也不和你说他？……能和我说说是为什么吗？……靳昇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也行。”林景楠侧过身对着康栎威。“你和文仲到是一个类型的。”
　　
　　“什么意思？”康栎威扬了下眉。
　　
　　“开玩笑。”林景楠将烟头在自己坐着的石凳上掐灭，舌尖探出来润了下唇。“他们只不过是不和我说对方而已。可能他们都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还要腾出时间来讨论第三个人的事情，有些傻了。”
　　
　　“还真是挺奇特的。”
　　
　　“不是想听我和文仲的事吗？”林景楠拍了下手臂。“好像有虫子，我们进去说吧。”




10

10、第十章　。。。　
　
　
　　林景楠并没有对自己的房子多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反应，径直进了厨房烧了壶水，说要泡茶喝。康栎威这次就站在一边看着他在厨房里走来走去地准备茶具。林景楠说喝茶，那是真的要和你正儿八经地喝。
　　
　　“文仲是个很静得下来的人，我们也会一起打打游戏什么的，不过……他喜欢的东西更多些。”林景楠跪坐在地台上，仔仔细细地清洗着那套青花瓷的茶杯。“我的一位客户送的，送来后被文仲夸了，没几次就被嫌弃了，说我是没事儿找事，喝个茶都那么费时间，他不懂，或者这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
　　
　　“你喜欢？”康栎威不是很喜欢跪坐的姿势，坐了一两分钟，将腿盘在了前面。林景楠没有理会，投入地在自己那套程序繁琐的茶道里。刘海垂挂在额前，半挡着镜框和眉，反是将眼睛衬得更加明亮。
　　
　　这是一个对自己的魅力了如指掌的漂亮且优雅的男人，是真的可以说漂亮的男人。康栎威能理解为什么每次玲提到他时眼神里会带着似乎并不合理的遗憾，这样的人本该是她们狩猎的目标，而现在却成了对手。
　　
　　“你现在应该知道文仲喜欢小动物，还有植物。”林景楠将茶杯推到康栎威面前，示意他饮用。“他曾经开玩笑说，在他的生命里，他无法控制地迷恋三样东西，可爱的小动物，安静的花草，还有……我。”
　　
　　“三样东西？”康栎威小抿了口，点了下头。“不错，但……你怎么会是东西呢？”
　　
　　“若是他迷恋不止，即便是东西，也是上了心的。”放下茶壶，自己端着杯子放在鼻下嗅了嗅，嘴角幸福地上翘。“然后我觉得，我也该有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那些能让我感觉到……活物的东西。”
　　
　　“傅文仲喜欢活的东西，却把它们比作死物，而你，要反其道而行，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发现了多少？”林景楠没有回答康栎威的问题，眼睛看向窗外，那个种了月香桂的后院。地面还是坑坑洼洼地，土很松，明显刚刚被挖填过。“月香桂往左挪了有四五厘米吧，没关系，它很坚强。”
　　
　　“你帮他埋了多少？”
　　
　　“你觉得他会让我帮他？”林景楠端着茶杯，别过头，有些出神地望着那颗月香桂。“至少他照顾好了一样他迷恋的东西，不是吗？我们的院子很大，被房子隔成前后两个，后面的院子……是他一个人的乐园。”
　　
　　从康栎威的角度来看林景楠，侧脸的弧度勾勒得格外清晰细致。有些人，无论你从哪个角度去看，都会有让自己沉迷的东西，并且每一样都不太一样。这一刻的林景楠，带了一丝忧伤，却没有垂眸沏茶时所透露出来的从容。他和傅文仲的故事很简单，也很复杂，只在于你如何去解读，是当作一个单纯的爱情故事还是当作一场犯罪的前奏。康栎威从来没有否认，他看林景楠的眼神，无论哪种，欣赏也好，爱慕也好，费解也好，哪怕是觊觎的，也都带着戒备，那是一个猎人对猎物藏秘之所所具有的天生的警觉。
　　
　　“说说你和傅文仲的吧。”
　　
　　“好啊。”林景楠回过神，对康栎威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