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刎颈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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刎颈之爱-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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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晖吐了一口烟,靠进沙发里,
  “这事儿和路云平没关系,路云平也不希望他离开龙腾,他那些钱是兑了龙腾的原始股,具体我不清楚,但是……”
  林建东半挂在沙发上,费力的指着黎晖,打断他的话头,
  “你不清楚?你不清楚你和他打的什么狗日的赌?”
  黎晖心虚,闭嘴不说,林建东却来了劲头,他放弃了挣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抵着沙发,指着黎晖,
  “让我离婚?我他妈的能离婚干嘛还结?都装什么纯情逼啊,老子就是睡他又怎么了,就睡一辈子,怎么了?老子离了婚,难道能娶他吗?你们都他妈被屎糊了脑袋吧?你,黎晖,就是你,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说结就结,说离就离啊,我和你能一样吗?他陈开宇和你能一样吗?要不是你逼他,他会杀人吗?他会坐牢吗?他他妈的会现在生死未卜吗?”
  黎晖觉得自己突然被一大把锐利的钢针钉住了,疼的钻心,但一下也动弹不了,而且感觉不出是哪儿疼。
  林建东气力耗尽,缓缓的的靠在沙发上,可是心底的怨气还没出尽,
  “你祸害了陈开宇,还不长记性吗?现在还来祸害我,我日你妈,我才
  不上你的当,只有蒋进这个□货才信你,对,他就是婊(马赛克)子货!婊(马赛克)子货!”
  林建东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头垂向一旁,闷闷的睡了。偌大的房子里,又只剩了黎晖一个,活死人一样窝在沙发里,眼珠子都疼的不能转动一下。
  这些事情,多少年没人提起了,准确的说,从陈开宇出事后,就没人在黎晖跟前提过一个字,日子久了,黎晖都误以为这是自己的秘密。
  陈开宇结婚的事情,他当时不知道,那个时候心思都在李萍身上,因为李萍想看儿子结婚,那会就浑浑噩噩的娶了王欣——陈开宇也是同意的,婚礼都是他为这个弟弟操办的,很风光。可是黎晖看得出陈开宇痛苦,他那时觉得,自己娶了别的女人,其实是对陈开宇的一种背叛,所以婚后他几乎不在家过夜,晚上总是找借口出去,大部分时间都是和陈开宇在琉璃巷的小院子里渡过的。
  那会儿陈开宇已经开始工作,因为单位离得远,陈开宇就买了辆车,每天晚上回来和黎晖温存一夜,天不亮就开车走了。偶尔也会有值班或者开会,戒严等等不能回来,黎晖晚上就去找路云平磨时间,俩人坐在大马路上吹啤酒瓶,一吹就是一夜,然后各自吐着回家。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王欣意外怀孕,两人低调的办了离婚手续,黎晖觉得解放了,以后就是和陈开宇无拘无束的日子了。
  那个夏天西京城的改造工程刚刚拉开帷幕,黎晖找了张纸在上面画房子,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陈开宇看,
  “哥,攒够了钱咱不买房子,咱们自己盖。”
  陈开宇把他搂在胸口,指着画上一格一格的问,
  “这是什么?”
  “这是客厅,我要在这儿摆一张大大的桌子,到时你做上一桌子的饭,叫平子,石头来吃,还有琦哥。”
  “呵呵,你也得学着做饭吧?”
  “哥,你猜这是啥?”
  “你画的太难看了,我猜猜哦……卧室?”
  “呵呵。”
  “买一张大床咱俩滚?”
  “我听人家说中东的手工地毯最好,到时我要订一块。”
  “行,小晖要啥都行,那你这么多空房子给谁?你不会想让你那些伙计都搬来住吧?先说好,我不同意哦。”
  “哎呀,我们要请人啊,保姆啊,厨师啊,我还要请保镖,石头太不能打了,到时都住在这里。”
  那时黎晖还年轻,对生活有无数的想象,他每天都在打听什么好吃,什么好玩,什么东西奢侈,每天都在学着花钱,他要过人上人的生活,而且是和陈开宇一起。
  后来,他已经变成了西京城的黎哥,却仍然还窝在东郊小小的家属院里,他那些钱都只是账面的数字转来转去,他除了有一部二百万的
  车以外,几乎别无家当。因为……陈开宇不在了,他那些奢靡的构想缺了最重要的一角,再也无法完整。
  不过当时黎晖并不知道,他成日陷在晚来的青春躁动中,觉得全世界都装不下自己了,而陈开宇只是默默的纵容着他,帮他做好一切能做的事情,然后看着他胡天胡地的作,无论闯了什么祸,陈开宇都是摸着他的头笑,或者亲他的额角叹气,还有比这样更幸福的吗?黎晖回答自己,没有了,这是世上唯一的幸福。
  可惜人被现实扇耳光的例子很多,而且总都是措手不及的,黎晖再能耐,也没有逃出这个惯例。
  那天陈开宇回来的很晚,黎晖看出他脸色不好,不过也不像有什么事情,可能是天热的缘故,陈开宇一进门就脱了军装,黎晖早在厨房烧好了热水,本来要端进来给陈开宇擦身上,但是陈开宇嫌会弄的一屋子水汽,湿漉漉的不舒服,就自己端着盆站到院子里冲洗。
  黎晖就趴在窗台上看,陈开宇的身体高大而匀称,宽阔的胸背,腰上都横陈着肌肉,显得结实有力,紧凑的臀部连接着长而笔直的腿,因为长期训练,陈开宇小腿肌肉非常发达。黎晖边看边幻想着,近乎不能自己,突然他感觉有什么在震动。                    

    ☆、雾散

  黎晖从窗台上跳下来,摸过自己的手机,发现不是,那震动声停了几秒又响动起来,黎晖拎起陈开宇的军装裤子,这次摸出一部非常老款的诺基亚3310,这不是陈开宇的手机,陈开宇用的是黎晖买给他的摩托罗拉的滑盖机,那个年代很扎势的款式。
  黎晖回头想叫陈开宇,刚好看见陈开宇端着脸盆进厨房,再回头,那手机第三次震动起来,黎晖这才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字体——张媛。
  陈开宇进屋,黎晖坐在床边看电视,那台电视是第一次走私生意中黎晖给自己剩的,叫做纪念品。陈开宇拿毛巾擦着头上的水珠,走过来揽着黎晖的脖子亲了一口,顺势坐在他身边。两人靠在一起,像老夫老妻一样偎在一块,没多久黏在一起部分就开始出汗,陈开宇顺手卷起半张报纸扇着,
  “安个空调吧,这夏天太难熬了。”
  黎晖摇头,
  “不行,电压不稳根本带不动,夜里谁再开空调,这一整院都跳闸。”
  陈开宇摸了一把黎晖脖子里的汗,用舌头舔了舔,咸咸的还带着青春肉体的味道,那味道像鱼腥刺激了猫,陈开宇猛然把黎晖拽倒,按到身下,热烈的亲吻铺天盖地落下来,黎晖喘不过来气,憋得脸通红,陈开宇放开他,笑着说,
  “害羞呢?”
  黎晖睁大眼,恶狠狠在陈开宇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屁,是热的!”
  陈开宇翻过身,平躺在床上,手掌抚摸着黎晖光滑的大腿,
  “要不最近换个地方住吧,这也太热了。”
  “没事儿,这地快拆迁了,住一天少一天呢。”
  “哦?开发商来跟你们谈补偿了?”
  “嗯。开价太低了,以后西京的房价肯定会飞涨,这点钱根本不够,更何况咱们买的是个小院。”
  “都这样,不然怎么赚钱。你觉得少,我找人去问问,多补贴一点好了。”
  黎晖支起胳膊,俯在陈开宇脸跟前,
  “我不要钱,哥,我听人说挖土方是很赚钱的事儿呢。”
  陈开宇闭着眼笑,
  “你想干啥?”
  黎晖不说话,腻在陈开宇怀里,陈开宇搂着他,
  “做基建太辛苦,而且危险。”
  黎晖也就不说话了,静静躺在陈开宇身旁,对面的电视机里正放着片尾曲,和一墙之隔的邻居家交相呼应着。
  陈开宇最近很累,每三年的轮调开始,机关干部的苦情戏开始,陈开宇每天早上在办公室处理完事儿,喝两大缸子热茶,然后一头扎进库房里,和军需的战士们工作一下午,这么忙乎到六点,还要和战士们打会儿篮球,才开车往市里赶,等回到琉璃巷,都已经晚了。黎晖不会做饭,经常是盼着陈开宇回来给他做,好在黎晖不挑,陈开宇下一把面条就打发
  了两个人。这样折腾一天,再加上这么热的天,陈开宇只要一挨着床,没一会儿就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黎晖关了电视,去厨房绞了一把热毛巾回来,给陈开宇擦了擦脖子上的汗,陈开宇迷迷糊糊的拉了他一把,嘟囔着说,
  “小晖,赶紧睡吧。”
  黎晖答应了一声,把陈开宇的军装用衣架子搭起来,挂在门背后,又用手捋平整,这才轻手轻脚上了床,蹭着陈开宇躺下,两人热乎乎的挤成一团。
  睡到半夜,黎晖被吵醒,发现窗扇正被风吹得匡匡响,外面正电闪雷鸣,夜风中已有渗人的凉意,看来马上就是一场大雨,黎晖爬起来,把窗扇用挂钩挂牢靠,
  看了一眼陈开宇,依旧睡得沉沉,于是顺手拉过墙角的毛巾被,盖在陈开宇的肚子上。
  “今晚能睡个好觉。”
  黎晖亲了亲陈开宇,正准备躺下,发现对面桌子上的电视机电源灯还亮着,外面的闪电更亮了,黎晖不得不再爬下床,过来拔了电源插座,转身的时候,发现陈开宇的军装裤在门板上发着亮,他走过去,掏出那只陌生的手机,上面依旧显示着张媛的来电,而电池已仅仅剩下最后一格,手机的后板滚烫,说明一晚上电话就没闲着。
  黎晖扭脸看看躺在床上的陈开宇,鬼使神差的按下接听键,手机还没举到耳边,就听到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
  “老公。”
  黎晖手一抖,通话被挂断了,黎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的盖住了外面的雷,它迅速的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腔里挣脱出来。好一阵子,黎晖才抚平情绪,轻轻而长的呼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眼,有几十条新短信,黎晖翻到通讯录,发现里面只存了三个号码,一个就是张媛,还有一个是陈开宇家里的座机号码,因为是军区直线,所以黎晖记得很清楚,最后一个号码他不认识,通讯录上只写了军区两个字而已。
  黎晖关了手机然后塞回裤兜里,转过身,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有等了许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黎晖爬上床,靠在墙边坐好,脑子和心里都是一片空白,想不出什么,也不愿意想什么,干巴巴的坐着,直到天亮。
  陈开宇醒过来,睁眼看到黎晖就冲他招手,黎晖顿了一下,还是听话的爬过来,陈开宇搂住他的脖子拽进怀里,
  “怎么这么早醒了?”
  黎晖靠在他的胸口,熟悉的味道和温度,踏实而温柔,
  “下大雨,睡不着。”
  陈开宇撑起身子,往窗外看了一眼,
  “哎哟,真下下来了,我以为天气预报又胡说呢。”
  早上时间宝贵,没有过多温存,陈开宇跳下床穿衣洗漱,黎晖还窝在床里,眼睛跟着他进进出出,陈开宇套裤子的时候
  ,黎晖就看着那只兜,陈开宇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裤兜里有一只手机一样,利索的系上裤扣,扎好皮带,过来俯身在黎晖嘴上亲了一下,
  “晚上想吃什么?”
  “啊?”
  陈开宇转身,
  “今天凉快,晚上去东新街吃吧。”
  “好。”
  院子里静悄悄的,黎晖还在床上靠着,他动不了,浑身都是软的,乏力到一颗眼泪都流不出来。
  可是陈开宇很快就回来了,黎晖听见院子门响,然后屋门就被推开了,陈开宇喘着气站在门口,看见黎晖时,突然安心的靠在了门板上,黎晖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等到陈开宇从裤兜里掏出那只老旧的诺基亚手机,黎晖的眼泪才突然的落了下来,陈开宇把手机放到床上,人也坐了下来,伸手来捉黎晖,黎晖摇着头躲闪,
  “小晖,过来,哥跟你慢慢说。”
  黎晖慌张的躲闪着,他不是不给陈开宇解释的机会,他只是害怕,他好害怕听到什么,昨天一整晚他强迫着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陈开宇还是捉住了他,有力的手臂把他箍在胸口,黎晖带着哭腔说,
  “哥,你放开我,我真的不想听,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也不要说。”
  陈开宇抹了一把黎晖的脸,像从前一样把他抱在膝盖头,紧紧的抱住,
  “小晖,我……”
  黎晖突然狠狠抓住陈开宇后背的肉,陈开宇疼的一皱眉,但还是接着说,
  “我结婚了。”
  黎晖狠命的抠着陈开宇,即便隔着军装,陈开宇也感到了钻心的疼,可是他清楚,此刻怀里的孩子承受的是比这更深的痛苦。
  “哥,我不想听,你不要说。”
  陈开宇紧紧的抱着黎晖,
  “小晖,哥不是故意想瞒你,我原来打算自己处理好这件事情,事实上我的确在处理,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陈开宇一边说,一边和黎晖较劲,他们俩力气都很大,没多大功夫两人就都汗淋淋的,黎晖努力想离开陈开宇的钳制,几次都快要成功了,陈开宇一把把他拽了回来,按着他的额头大声说,
  “小晖,你不要这样!这没什么,说清楚了就没什么事儿了!小晖,听话!”
  黎晖受惊一样看着陈开宇,眼角还有没来得及擦的泪水,
  “哥。”
  陈开宇亲着他的眼角,把他的脸扳过来靠在自己的胸口,忽然间,千言万语就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两人在静默中拥抱着,好半天,黎晖才说,
  “哥,你不用解释,我不怪你,我自己也是这样。”
  陈开宇叹了一口气,
  “不是,小晖,难道说因为你结婚所以我也要结婚吗?再说,你结婚的事情我很清楚,是为了你妈。”
  “不管怎么样,我都
  ……”
  黎晖那压抑了许久的负罪感涌了出来,唠唠叨叨说了很多,直到陈开宇说,
  “小晖,真的和你没关系,我是在你之前结婚的。”
  陈开宇的婚姻几乎是早就注定的,像他这样背景的高干子弟,大半都逃不出这种命运。很早的时候,大人们就会审时度势,在心里排出一个亲家的明细,在随后的十年中,随着势力的转变,这个明细上不断的删减添加,直到确认出一个最为有利的人选。
  当然,这是双向选择,而且越是高层越是双向选择,没有高攀也没有下嫁。
  


    ☆、心诈

  陈开宇的岳父是他爹的战友,两个人十几岁就在一起在高原上扛枪,一起入党,一起提干,陈开宇他爹正团的命令下到了秦皇岛,那时从高原下来的人都受优待,行政级别同的高原背景就高半头,他妈怀着他的时候,他爹破格提成副师,举家落到了西京。而他老丈人前半辈子都在高原上,熬到年龄直接进了北京部里,这些朝里朝外都是人面,说句话都要上红头文件的。
  两人一个部里,一个军区,遥相呼应,首尾互助,那些年做了不少事情。其实结亲家这事儿,两家人一直似有似无的在开玩笑,陈开宇不是独子,上面还有哥哥姐姐,这边却是独生宝贝女儿,有时说给了大儿子吧,有时又说小儿子聪明俊俏。
  有一年春节,全家去北京过,主要是他老爹要走动关系,于是和老战友家一起吃饭,对方的宝贝女儿在饭桌上老瞅着陈开宇看,等大人们酒劲上了脸,大声说笑的时候,女孩绕了一大圈跑到陈开宇跟前,笑着问他手上的表是什么牌子。
  小姑娘自以为做的谨慎,其实大人们都看在了眼里,再后来陈开宇读不下去书,他老爹要送他去当兵,老战友特地从北京打来电话说,要当兵就要舍得孩子吃苦,哪儿最苦就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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