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刎颈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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刎颈之爱-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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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云平这才察觉也许出了什么事,他坐在沙发上,点着烟,冷静的前思后想,没找出什么不对劲的。黎晖去山西前一晚还那么热情,那么温柔,路云平暗自劝自己不要神经过敏,可能是临时有事出去了,情形又不方便开机。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以前黎晖和人起冲突,怕路云平赶来帮忙,就不开机也不许李石开机,有一次,路云平和同学逛街,刚出校门,就看见一群人从眼前跑过,黎晖手里惦着半截钢筋棍,跑在第一个,路云平二话不说拔腿就跟着跑,把同学吓坏了。路云平为这事和黎晖吵过,可黎晖和人起冲突,或者谁约他的场子,他都不叫路云平,再后来,没什么人敢在黎晖跟前逗火,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路云平掏手机给李石打电话,李石貌似还没睡醒,但是火气比早上强了很多,
  “没有什么事吧,没听黎哥说啊。”
  路云平失望的挂了电话,坐着发了会儿呆,又打电话去了清涧,这一次有了收获,大堂一听是龙腾的路总,立即说黎哥在,刚到半个小时。路云平赶紧往清涧赶,一路上胡思乱想了半天。
  路云平在车场停车,前台已经告诉黎晖了,没过多久,路云平推门进来,黎晖还是老样子,开着两台电视,面前放着浮板,板子上搁着一杯凉白开。看见他来,黎晖只是笑了笑,转而继续专注的看电视。
  路云平脱了浴袍,跳到水里,三两步走到跟前,一把就把他搂在胸前,黎晖用手轻轻挡了一下,
  “别闹,等我看完这点。”
  路云平伸手拿过遥控器,吧嗒两下,把电视关了,
  “谁闹了,有话和你说,比这破玩意重要。”
  黎晖转向他,
  “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
  路云平细细的看了黎晖一遍,
  “约好一起吃饭的,你干嘛自己跑到这儿,躲我?”
  “没有,这里不是离坊上近吗?”
  路云平被噎了一下,明知他这是谎话,可辩驳不了,
  “放屁
  ,你就是躲我,手机一直关机,要不是家里那老电话没有来电显示,恐怕我都找不到你。”
  黎晖指了指池子边正在充电的手机,
  “刚发现没电的。”
  路云平看了一眼,
  “安排的真周密啊,一个人躲这都想好怎么应付我了吧。”
  黎晖挣开他,重新在按摩垫上坐下,淡淡的说,
  “又犯瓜皮,我应付你干啥。”
  两个人沉默的对峙了半天,路云平才说
  “小晖,有啥你就说出来,你这不阴不阳的我猜不透。”
  黎晖打开电视端坐着继续看,路云平就瞪着他,好半天,黎晖才说,
  “我更年期提前了,闹脾气呢。”
  路云平听他这么说乐了,又笑嘻嘻的过来抱他,
  “哎哟,更年要静心,泡澡没用的。”
  黎晖也露了个笑容,
  “昨晚跑夜车,我和石头交替,浑身疼,就想泡泡热水。我看热水器里没烧水,你昨晚都用完了?”
  路云平飞快的思摸了一下,
  “我昨晚没在家,之前龙腾在盐田港合作的那个船老板,你记得吧,他昨天突然打电话,路过西京,我俩就去喝酒了,结果一下喝多。我想着你交待我喝酒不开车的,我就在外面开了个房睡的。”
  黎晖点点头,
  “盐田港……,好像有印象,很久没见你俩来往了,他还那么能喝?”
  路云平就坡下驴,
  “是啊,操,酒量和不如以前了,醉的站不起来,我送他回酒店,顺便开了间房凑合。”
  黎晖端了被子喝水,自己喝完,递给路云平喝,
  “喝一口,你就和他凑合一张床不就得了。”
  “那可不行,我有洁癖,就跟你睡行。”
  黎晖看了他半天,路云平觉得眼神很复杂,
  “咋了,感动的?”
  黎晖缓缓推开他,握着杯子换了个座位坐下,继续看电视,路云平凑过来,
  “又怎么了,一会儿晴天一会儿下雨的。”
  黎晖不让他碰,轻轻往外推,
  “别动,累得很。”
  路云平捏着他肩膀,
  “那我给黎哥服务服务。”
  黎晖抖着肩膀不让他碰,路云平的手僵了僵,还强作笑脸逗他,
  “我看不是更年期,是间歇性……”
  “平子。”
  黎晖突然扭过脸看他,路云平也就住嘴等着他说,半晌,黎晖又扭过去,有些疲惫的说,
  “我累得很,别闹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路云平很难受,好像谁捅了他一下,有点酸有点疼。
  他想再过去,可是黎晖脸色很不好,淡漠的神情像一堵墙隔开了他,他站了一会儿,终于缓缓退开,从案子上摸了一根烟点着,就站在池子中央抽,烟灰带着火星落在水里,不断的发出嗤嗤声,黎晖也不说什么,继续专心的看电视。
  又是良
  久的沉默,路云平抽完三根烟,烟灰混着池水染成了一片灰色,沾到了路云平的身上,
  “小晖,你是不是后悔了?”
  黎晖没说话,路云平苦笑,
  “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你哥,放心,我不会勉强你,你要是后悔了,咱们就……”
  “好。”
  路云平没反应过来,看着他,
  “什么。”
  “咱们就哪说哪了,平子,谢谢你这么体谅我。”
  黎晖说这话的时候,还在看电视,路云平盯着他好看的侧脸看了半天,才默默的爬到岸上,穿起浴袍出去了。黎晖自始至终没再回头看他一眼,就独自在脏了的池水里坐着,猛然座机响了,黎晖才慢悠悠过去接起来,
  “黎哥,都查了,昨天四星级以上的酒店都没有路老板的入住信息。另外,路老板昨晚是在莎莎喝酒,还和人起了冲突,有人看见他和一个男孩子最后走了。”
  黎晖什么也没说,挂了电话,抬头继续看电视。

    ☆、变奏

  黎晖的按摩池是单循环水,因为平时只他一个人用;所以循环速度非常慢,路云平留下的那摊烟灰和烟头,还在水面上,随着按摩浪一波一波的涌动,慢慢靠向黎晖,黎晖捻起一个烟头在手里反复的搓着,搓掉了纸衣,里面一小撮烟丝落下来,黎晖这才发现这是中华烟。他想,路云平也是心烦意乱的厉害,一连抽了三根都没发现,想着他沮丧的样子,黎晖嗓子里苦苦的,
  “小晖,你是不是后悔了?”
  其实黎晖一直挣扎在坚持和反悔之间,坚持是因为和路云平的生活出乎他意料的合拍和愉快,多年的等待,是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徘徊,已经把黎晖的心熬煎成一方干涸的硬土,虽然身边兄弟众多,吃喝玩乐样样有人作陪,但是心里的寂寞谁也看不见,直到路云平跨越了界限站过来,黎晖才发现他原来还喜欢晚上被人抱着睡觉,喜欢两个人站在阳台上扯东扯西的谝闲传,喜欢有人在厨房做饭,搞得一屋子油烟味,喜欢有人无条件的接受自己的红枣水,如果世上真有幸福,这也算一种吧,,没有波澜的,踏实而温暖的幸福;说反悔,是黎晖无数次的在梦里看见陈开宇推门进来,剃着光头,背着背包,像从青岔口回来,又像是军演回来,满脸的温柔,嘴角挂着笑容,叫他小晖,黎晖每次醒过来,都一身汗,昨日一幕幕无法阻止的重演,如果陈开宇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挣扎受苦,那黎晖现在的幸福,就是背叛,是抛弃。
  黎晖总是想起最后一次和陈开宇见面的情形,陈开宇穿着重囚的囚服,手脚都带着镣铐,在会面室里,预警给他打开了手铐,陈开宇不习惯的摸摸剃光的脑袋,笑着问黎晖,
  “昨天新剃的,光吗?”
  黎晖点头,嘴唇有些发抖,陈开宇毫不顾忌的伸手过来摸他的脸,
  “干啥一副要哭的样子,不是已经判了嘛,我又死不了。”
  黎晖听了这话更难过了,眼眶憋的红红的,陈开宇无奈的摇头,抚摸他的手更加轻柔,带着爱怜和不舍,
  “小晖,你现在要独当一面,给人做老大怎么能眼窝浅,就是难受也要忍住,知道吗?”
  黎晖点头,压低了声音,
  “嗯,哥,你放心,我已经把钱都准备好了,绝不让你在里面受苦。”
  “呵呵,还是小晖知道疼哥,这次从部队监狱转出来,花了不少钱吧?哥在里面也争取减刑,早点出来陪你。外面的事情你多操心,别逞强,不行就找张琦他们帮忙,那帮哥们我都打过招呼了,绝不掉链子。另外豹子那群人以后就跟你了,好好对他们。”
  “嗯,哥,等你转到清岔,见面就容易了,我到时和兄弟们每周都去看你。”
  在看守所的会面时间是被严格
  控制的,而且很短,很快就有狱警过来,给陈开宇带上手铐,陈开宇站起来,
  “小晖,这几年哥就照顾不了你了。”
  黎晖也站起来,想绕过桌子但是被拦住了,只能看着陈开宇被狱警带走,走到门边的时候,他突然叫,
  “哥!”
  陈开宇扭过身,冲他笑了笑,
  “等着哥。”
  不久之后,陈开宇就从西京第二看守所转到了清岔监狱,运送当天,黎晖和李石开车跟着去的,但是车子进不了管理区,在外面远远的站着看,他看见陈开宇从车上下来,手上拿着自己的被褥卷,和其他几个犯人排着队进了管理楼。
  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陈开宇,远远地,在阳光底下,陈开宇的腰背挺拔依旧,保持着军人的身姿,即便穿着囚服剃着光头,也还是从前那副从容淡定,满不在乎中微微透着嚣张的样子,就像李石说的,
  “进去了,他还是西京城的小宇哥。”
  然而这一眼竟然成了永别,陈开宇的身影没在清岔管理楼浓重的阴影里,再也没有出来。
  当半个月后,黎晖揣着十万现金敲开清岔监狱的内部关系时,对方却告诉他,没有陈开宇这个人。黎晖觉得可能是关系不够,就加码,后来关系一直通到一个中层主任那,还是说没有陈开宇这个人。黎晖急了,带着人去堵主任的门,说要把事情捅开,主任害怕了,从清岔影印了一整份的名单和交接记录给黎晖带了出来,黎晖查了几个通宵,可那几百张的A4纸上,却始终没有找到陈开宇的名字。
  黎晖还是像从前一样过日子,一面拼命夸张生意吸钱,一面又大把撒钱出去疏通各种关系寻找陈开宇的下落,李石以为他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崩溃,可是黎晖就那么一天一天,一秒一秒,半死不活的熬出来,他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我不信我哥死了。
  年头一久,任何希望都会变得渺茫,当初接手陈开宇转狱的人,不是调离就是退休,渐渐能找的关系越来越少,李石说,就算小宇哥活着,对我们而言,也和死了一样。黎晖却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会隔三差五一个人开车到进秦岭,在山路边俯瞰青岔口,一呆就是一天。
  这个频率这大半年被路云平改变了,黎晖自己也清楚,路云平比他想象的要有力量,这也许就是滴水穿石吧。
  黎晖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定,他多年对于路云平所谓的兄弟情都是建立在距离之上,一旦路云平突破了距离,便轻易占据了他,那种温柔倾巢而下,根本无从抵挡。
  所以听到手机里响起程晓佳的声音,黎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会嫉妒,心里酸酸的,这种感觉很陌生,从前和陈开宇在一起时,从不
  知道什么叫吃醋,这是路云平这种浪荡鬼才会给他的难堪。他那一晚开车都在想路云平和程晓佳在一起做什么,以及程晓佳的各种好,相较之下,自己不过是一个无法一心一意爱别人的可怜货,利用了路云平的身份从而获得一些温暖,自己淡漠,乏味,身体僵硬,所以出于本能,任何男人都会在酒醉后会去找一具年轻的身体。这种酸涩的感觉令人窒息,黎晖晃醒睡得昏昏沉沉的李石,
  “石头你说,我和平子现在算什么?”
  李石揉眼睛打呵欠,
  “算什么,两口子呗,都住一块多久了,你才想起这问题?”
  “两口子?你说平子干嘛一直喜欢我?”
  “唉,黎哥,你咋有时候也这么瓷呢,你是平子的初恋,而且还没恋到,他肯定放不下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嘛。”
  “因为一直没操过,所以念念不忘?”
  “你非要这么理解也行。”
  “那我俩现在也上过床了……”
  李石没听懂黎晖的意思,随口说,
  “是啊,他现在不知道多满足呢。”
  黎晖扭头看看李石,
  “你说的对,没吃过老米家泡馍的时候,总觉得遗憾,排一下午队都要去尝一口,可是吃过了发现也就那么回事,不值得再去排长队了,是这个意思吧。”
  李石含糊的嗯嗯了几声又窝着睡了,黎晖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拿过手机,通讯录里路云平没有名字,只有一个1,就是方便拨,黎晖把手指在上面点了几次,还是按不下去,打过去要说什么,问他是不是两个人上床了吗?如果对方说是呢?何必让三个人都尴尬,黎晖把手机关机丢到了车后座上。
  黎晖一路都在跑神,为了安全,凌晨时分换了李石来开,黎晖坐在副驾上也睡不着,看着高速路上的橘色聚光灯,齐刷刷的往后倒,突然心酸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好笑,当初路云平玩的天昏地暗,他都只是生气,怕路云平出事,和现在这种腌在醋里的感觉完全不同,有点伤心又觉得没资格伤心,想弄清楚又情愿稀里糊涂,总之乱七八糟的过了一晚,
  回到家,看了眼卧室的床,路云平昨晚果然没有回来过夜。他此时也没有睡意,烦躁的不知该做什么好,熬着通红的眼睛干坐着,坐了大半天才发觉是在等路云平回家。
  电话一响,黎晖就知道是路云平,除了路云平和李石,再没有人知道这个号码,他没立即接起来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路云平,害怕一句话就泄漏了心事。听着路云平一如既往的愉悦,黎晖不住的苦笑,原来会掩藏的不止自己一个人。挂了电话,黎晖一刻也不愿意在家呆,他害怕路云平一脸若无其事回来,然后搂着他,没事一样的亲密。从前是知无不言,如今
  成了更亲近的人,却要演戏,黎晖无法接受。
  在清涧里温泉池子里,僵硬的身体才放松下来,热气氤氲里慢慢找回头绪,黎晖改变了决定,他要亲口问路云平,亲口听他说他和别人上了床,然后告诉他,做情人不如做兄弟,再这样下去,他可能真的会失去他。


    ☆、传说

  然而路云平没有给黎晖这样的机会,他轻描淡写的谎言甚至不在黎晖的计划中,当他问黎晖是不是后悔时,黎晖真想跳起来给他两个耳光,可是能做的只有在水里握住拳头,强迫自己看着电视屏幕。
  黎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找人去查酒店记录,竟然是抱着路云平会骗他的想法而做的,原来他是了解他的,竟然还奢望他会说实话。
  酒店没有记录,那路云平一定是回了新港别墅,黎晖知道路云平把那房子留给了程晓佳,终究是旧情难断。
  黎晖从一池子脏水里爬出来,到隔壁的单间里又冲了个澡,这才穿了衣服,慢吞吞的往外走,边走边开机给陈东林打电话,问了问几处点法的情况,临了陈东林问,
  “黎哥,今晚得空吗?”
  黎晖一愣,才想起最近这段日子都是和路云平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东林约过他几次都没去,
  “嗯,搓两把?”
  东林高兴的很,
  “哎呀,太好了,那我给石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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