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尘- 第1部分

　

《夜尘》（完结）作者：乐静尘　


正文　第一章　起点1
　　九月的西安异常的燥热，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火热中，没有丝毫的生气。街道上除了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少见到行人——人们宁愿躲在空调房间，那样或许会多活几年。此时是一年中西安最热的时候了，也是最难煎熬的时间，这也是西安能够荣登“四大火炉“的原因了。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此时来西安无疑是最愚蠢的选择，但就是此时，却有不少“愚蠢”的人来到西安，原因很简单——他们是学生。

　　说着，那边过来一群穿戴花哨的同学，你要认为他们是大学生，那可就错了，虽然西安也算是一所大学城，但今天大学生不是我们所要讲的重点，至少不是现在。好了，回到我们的正题吧。我们要讲的是西安市高新一中高中部的故事。

　　高新一中建校只有短短的十几年，可是教学质量在秦陕之地首屈一指。什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俱乐部”、“全国科技创新实验学校”、“省级文明校园”、“西安市德育十佳学校”、“中国名校600家”等等被冠了一大堆头衔，也引来了周边不少省市县的学子前来求学。高新一种总共有五个校区而有一半以上都是初中部。这很符合中国的现实，年级越高人越少。我们所要讲的高中部就坐落于西安市唐延路，是个不错的地点。

　　漫步在高新一中，给人一种学术与现代气息相融合的感觉，但或许是因为年轻吧，总体来看还是缺少稳重的成分。林立的教学楼，成荫的绿色，泛起层层的醉意，映衬着不多见的蓝天，确是别有一番境界。过往穿梭的新老学生点缀着校园，活脱脱一盘棋局，只是没人下的了这局棋。这也是造物常开的一个玩笑，她赐予我们存在，却秘藏了深处的高远。

　　校园此时正处在临上课前的混乱状态，这也是他们本学期的第一节课。遥远的东方还挂着一轮害羞的骄阳，虽然是早晨，但她的娇羞并不比响午发威时好受。来往的同学满脸笑容地跟迎面过来的人打招呼，这些人中有他们的老同学、老师，也有一部分新同学，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刚开学的喜庆中，学校也惟独此时是最美丽的。

　　“同学，麻烦让一让，谢谢！”

　　一阵嘈杂打乱了有序的队伍，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气喘吁吁地从人群中挤过，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一个汉堡，匆匆奔向了教学楼。身后传来了几声抱怨，少年回头报之以微笑，几个女生羞赧地低下头，那抹微笑足以抚平她们所有的抱怨。

　　这么大所学校，每天都上演着不同的精彩，很像民国的中国，你方唱罢我登场，总之每天校园都不会闲暇，理个头绪也好叙述，就从刚才进来那个小伙子开始我们故事的叙述吧。

　　“报告！”少年站在门口，嘴里还嚼着没有咽下去的汉堡，在老师面前，他完全像一个懵懂的小孩，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又带着不为世俗所染的高傲与单纯。

　　“怎么第一天就迟到了？”说话的是他的班主任，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头，戴着副金丝边的眼镜，一种滑稽之感油然而生。班主任放下手中的课本，扶了扶眼镜，一双小眼从镜片后面瞅着门口这个来迟到了还如此理直气壮的学生。每年几乎都可以碰到许多这样的学生，只是像眼前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学生，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对不起，老师，我刚才没找到教室”，他一直低着头，因为他怕自己看到这位班主任会不自觉的笑出来。

　　“快找个位置先坐下，以后可不要再迟到了啊。”这老头是学校有名的“软豆腐”，对所有的学生都像自己的子女，从不打骂，不过有时他的唠叨也会成为学生之间谈论的话料。

　　他赶紧夹着书包，灰溜溜的从老师眼皮下溜过，钻到后边的一个空座位上。

　　“好了，同学们，我们继续刚才的内容”，老头扶了扶那副滑稽的眼镜。眼睛透过镜框下面，扫视这教室。

　　坐定之后，他不觉向四周扫描了一下，一双洞明的眼睛滴溜溜直转。“嗨，我叫张若晨，你呢？”他冲旁边一直低头看书的男生点点头，微微一笑，两个酒窝散发出迷人的气息。

　　“宋诗夜！”旁边那个白白净净的男生应了一声，抬头继续听老师讲课了。

　　“宋—诗—夜，好名字！看你挺像个混血儿？”

　　“我妈是美国人！”叫宋诗夜的男生冷冰冰地回答着，这个叫张若晨的人在他看来倒时有点神经兮兮的，像他这样开朗的自来熟，自己恐怕还真没见过几次。

　　“哦，怪不得！看来我眼神还真不错，坐在一个混血儿旁边。”讲话的同时，他将书包塞进桌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听着老头讲一些听不懂的东西。

　　高中的课永远是这样的，无聊、乏味，你又不得不学，因为你要指望这些东西混一个大学通行证的。不过这张证在张若晨看来已如囊中之物，他对自己的智商和能力从来都充满了自信，甚至有点自负，来这所学校也只能算是无聊解解闷。

　　张若晨拿出一本《金粉世家》，一页页看了起来。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本书，虽然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本书，或许是因为冷清秋这个名字，又或许是因为那个令他纠结了一个多月的结局。

　　课堂的烦闷正一秒秒地随着老头低沉的声音消散，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流逝，当你回过头来再发现时，你们已经错过了很多次，而你只能站在原处，看着她留给你的丝丝遗憾。

　　“好，下课！”说完这话，老头夹起讲义正准备离开。

　　张若晨听到这句话，激动的一拍桌子，叫到：“好！”那个瘦老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惹的他很不舒服。

　　“宋诗夜，呵呵。”老头刚走，张若晨就呵呵大笑起来，完全不把这里当学校的样子。

　　“你笑什么啊？”宋诗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近于妖艳的表情。

　　“没什么！下节是什么课？”他的兴奋一下被宋诗夜这句话湮灭了，无聊地摔着书桌上的课本。

　　“数学。你来之前怎么都不记好课表啊？”这次宋诗夜冲他淡淡一笑，“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上学啊？”

　　“对啊！上课无聊死了！我就喜欢和女朋友一起找个绿林小道，慢慢悠悠的走着，讨论着我们的终生大事！”张若晨说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不远处的一个女生，那眼神里洋溢着暧昧、柔情。

　　“没追求！”说完宋诗夜低头开始整理自己的课桌。

　　“张若晨！过来一下！”一直被张若晨盯着的那个女生冲他招招手，一脸光艳的笑容。

　　“我说你今天走的时候怎么不喊我啊，害我差点迟到！”张若晨抱怨着走到第二排。

　　女孩拉他坐下，调皮地说道：“人家给忘了。”

　　“我发现你从没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张若晨赌气似地想要站起来走人，又被女孩一把拉了回来。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啊！”

　　“好啊，你说，我就不信你能把杨玉环说复活。”

　　“其实……”在这时，上课铃声响了，似乎在从中作梗。

　　“看看，不是我不让你说！好了，待会儿见！”张若晨捏捏艾熙的脸。

　　回到座位，张若晨冲女孩笑笑，没留心，差点儿坐到地上。女孩挑逗的笑笑，回过头跟旁边的一个男生说了几句什么。

　　“那是你女朋友吗？”宋诗夜一边掏着书，“长得还挺漂亮！”

　　“那是！”

　　“哼！神气什么啊！经不住夸奖！”宋诗夜摇摇头，一脸无奈，“叫什么名字啊？”

　　“艾熙！”

　　“挺别致的名字！”　

正文　第一章　起点2
　　张若晨凑过去还想说什么，这时一位女老师走进来：“大家安静了，开始上课！”女老师甜甜地笑笑，“我叫冯珍宁，是你们这学期的数学老师。”说完话，她转过身，在黑板上很郑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似乎在临摹着某位圣贤的杰作。

　　大家异口同声喊到：“冯老师好！”

　　“大家好！其实我比大家大不了几岁，大家以后有什么学习之外的事都可以找我，把我当姐姐就行！”

　　“溜须拍马，最讨厌这样的老师了！”张若晨点点头，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则和姿态，学会接受和容忍吧！”宋诗夜最讨厌别人在背地里的流言蜚语了，那些话让他听起来永远觉得恶心。

　　“好了，同学们！今天我们所要讲的内容是集合，这对于大家可能是一个陌生的概念，初中应该都没接触过这一概念，但也不会很复杂，都是学过的，只是现在系统的学习一番，上升一个高度。”冯老师略带颤抖的声音回荡在教室，听起来像是从十几个世纪以前飘过来，那样的空洞、缥缈，让人有种昏昏噩噩的感觉。

　　东方的那轮红日慢慢褪去了鲜红，换上了刺眼的黄灿，不知不觉已经移到了头顶，烧烤着地面的一切，焦躁着跳动的心灵。大大小小的树木耸拉着枝叶，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要说这个季节唯一有生气的生物就数聒噪不停的知了了，这是一件多么神奇的杰作，以其特有的嗓音不断地为那些失眠的人做着催眠的工作，而且不收任何费用。都说秋季容易犯困，看来不无道理。

　　一个上午的学习生活很快就结束了，校园立马沸腾了起来，活跃着花花绿绿的衣服。人流嘈杂着涌向校门，嬉笑声、车铃声、汽车号声，声声掺杂，仿佛置身闹市，好不热闹！

　　这就是学生的生活：起床、刷牙、洗脸、吃早点、上学、放学、吃饭、上学、放学、吃饭、上晚自习、放学、做作业、洗澡、刷牙、睡觉。每天重复着这样的流程，偶尔的假期可能打乱这一流程，但无非是将课堂转变成各种辅导班。每天起的最早，睡的最晚，早出晚归，唯有黑夜与月光是他们最好的伙伴。

　　宋诗夜是最后一个出教室的，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多少年来一直没有改变。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养成这种习惯，或许是嫌刚放学时人多吧。他一只手收拾着自己的书桌，另一只手掏出MP4听起了音乐。9月的阳光从窗子扫进来，打在他白净的脸上，熠熠生辉。幽蓝的瞳孔在阳光着映衬下，散发出一股穿透力。鼻梁高挺的如此完美，你近乎找不出丝毫的缺陷。薄薄的又有点发红的嘴唇，看后不免心中生怜。

　　张若晨蹑手蹑脚的从背后走过来，一把抢过宋诗夜手中的背包，向教室外跑去。“张若晨！”宋诗夜放下手中的语文课本，追了出去，“艾熙还在那儿等你呢，干嘛抢我书包啊！”“我让她先走了。你快点啊，追上了还你！”

　　两个十五六的少年一前一后跑出了教学楼，冲进了人群。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干嘛呢？”、“走路长不长眼！”。他们并未理会，或许根本就没听到吧，那些叫骂声刚一出口，就淹没在嘈杂的人流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快到校门口时，张若晨急刹车，刚转过身来就与气喘吁吁的宋诗夜装了个满怀，张若晨打了个趔趄，幸而旁边过来一群女生，才晃晃悠悠的站稳。那几个女生被无缘无故撞了一下，抬起头想要破口大骂，但看到一脸无辜的张若晨，那张稚嫩阳光的脸，似乎可以融化一切的愤怒。几个女生没有说什么，又低了头，唧唧咕咕地说着什么，出了校门。

　　“好了，玩够了吗？”

　　“哈哈，”这时张若晨已经转过身，看着狼狈不堪的宋诗夜，笑得连腰也直不起来了，“至于嘛，不就是一个书包？莫非有奸情？装着那个女生的情书？”

　　“不用你管。”宋诗夜一把夺过书包，冷冰冰地说了一句，撇下张若晨，径直出了校门。

　　“嗨！你这人可真奇怪，不就是跟你玩玩嘛，你也太认真了！”张若晨追了上去。

　　“我可没那份闲情！”宋诗夜摘下耳机，“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下午见！”说着，上了一辆银白色奔驰。

　　“哎！我还有话说……”车已经发动，张若晨悻悻地看着欢快的尾气一路飞扬，一个人无趣地踢着脚前的石子。他慢慢又踱进学校，低头掏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一串号码。

　　“妈！我今天不想回去了。”

　　……

　　“嗯，我知道！”

　　……

　　“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张若晨转身走进学校，此时大多数学生已经回家或是去食堂吃饭，校园里零零星星可以看到几个学生，这种景象使自己有种凄凉的感叹。虽然气温最高已经到了39度，张若晨却一直在发抖，或许是因为太热的缘故吧。

　　一缕夏风有气无力的吹过，夹杂着暖暖的气流轻抚着身体，张若晨用手梳理了一下刘海，他讨厌凌乱的发型。但相比之下，他更讨厌夏天的热风。这种热风不只是让他身体不舒服，更使他心灵产生强烈的抵触感，这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了，具体是在几岁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那还是他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每天忙于生意，他经常要一个呆在家里。那也是一个闷热的夏日，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不时会有一丝热风刮过。在知了的哄骗下，他的眼皮越来越重，虽然他很不喜欢在大白天睡觉，但终究扛不住诱惑睡着了。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看见妈妈一个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啜泣，他问妈妈怎么了，妈妈只是摩挲着他的头，一句话也没有说。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爸爸。他幼小的心灵一直认为是他白天睡觉爸爸不喜欢自己了所以离开了，于是他把所有的错都归结给了烦人的天气，要不是那热热的风他不会睡着的。

　　想着想着，张若晨突然笑了，是啊，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想法啊。天气又不是人，怎么可能迎合你的看法？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坚信这一看法，他甚至发誓要做一名科学家，穷其一生控制天气的变化。

　　他总是喜欢异想天开，反正这又不犯什么法。想象只是对受伤心灵的一种慰藉，如果连这种自由也不给他，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他可依恋的了。他没有外表表现的那么乐观，也只有夜晚是他最好的伙伴了。他怕黑，但又喜欢夜晚的氛围，夜越黑他越洞彻，越可以静下心来看待周围的一切。他是这样矛盾的生活着，一天，一月，一年，十年……

　　他很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湖边、树下、月光里，独自承受自我的乐趣。他会莫名的流泪，没有任何的预兆，这与他的外表判若两人，有时甚至自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了精神分裂。张若晨一个人走着，在这个空旷的校园，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这正是他喜欢的，属于自己的精神快乐。虽然早上上学前什么也没吃，但张若晨没有丝毫的饥饿感，食欲已经淹没在了夏日的烈焰里，化作一缕烟，消散在古都的长空。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章　相遇1
　　下午第一节课是自习课，张若晨最讨厌上自习课了，这时他总会找出各种理由请假，去校外玩，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对于这位集滑稽与古典于一身的老师，他目前还没有什么很好的招数应付。在来办公室的路上，他想了无数可能遇到的状况，但请假的顺利让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差点露出破绽，幸而是位老手，化危险于叮嘱，班主任只是一再告诫他下次要小心，不要再乱吃东西。

　　去哪儿呢？唉！做什么都不容易啊，尤其是玩，每